第 26 章
白缙差点就下意识要说一声谢谢, 但是意识到这与余小鱼的人设不符合,才堪堪将这句话止住。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不再关注江聿了。
现在白缙正在计算接下来的剧情,因为他扮演的这四个角色, 只是在剧情中会出现几次的龙套。虽然感觉白缙并没有进行过几次扮演, 但是按照这四本书里的第一个副本的剧情进度, 其实剧情都已经走了不少了。并且由于是第一个副本, 作者习惯将第一个副本写短一点, 所以实际上在这些世界里, 白缙每个角色的戏份其实快接近尾声了。
等这里的人进入了山洞、伯爵开始发现夫人和情夫之间的奸情、死魂塔里的人们发现了破塔的方式、章清黑化后不断欺负宋星冶, 所有副本的剧情要濒临结束。
那么白缙的第一次死亡扮演就要降临, 他就需要再往前下一个副本,用一个新的身份再一次和主角们见面了。
系统说:“没想到还挺快的。”
白缙问道:“快吗?”
“你四个世界一起穿梭当然会觉得慢一点, 忙一点,但是单独拎出来看, 还是挺快的。”
毕竟这些剧情当中, 原著对他这些扮演的角色的着墨并不是那么多。反正白缙只要看见剧情变得奇怪,导致他的功德值收集很慢, 就感觉到很头疼。如果他的功德值收集得快点, 能够很快达到投入人道的功德,他就可以不用继续进行角色扮演了。
如果收集得这么慢, 也不知道要扮演到什么时候——扮演到大结局吗?白缙在心里想着,只觉得自己路漫漫,开始有些郁闷了。系统宽慰白缙说:“就算扮演到大结局,我也一直会陪伴着你的。”
白缙没有和他说话, 只是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大概这种情绪的低落还是比较明显的, 他叹的这口气,让他的肩膀稍微往下耷拉了一下。
似乎江聿真的一直在观察白缙,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也被江聿看到了。然后就又听到了江聿说:“很难受吗?”陷入自己思考中的白缙差点被江聿这句话吓了一跳。
白缙问系统:“他真的一直在看我啊?他看我干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系统说:“不知道啊。”
白缙只希望下一段属于江聿的剧情赶紧到来。
他记得的一段,就是那些人发现山洞之后,都不敢靠近,就拽着江聿过去,让江聿先去探路。
现在江聿无时无刻不盯着白缙,让白缙有点毛骨悚然,他希望江聿赶紧去走自己的剧情,而不是关注他。甚至他开始回想系统的话,系统说江聿对他有点太温柔了。
他此刻不得不再仔细回想剧情,发现原著中的江聿对待余小鱼态度很冷漠,并没有像对待白缙这样柔和一些。
虽然这边《人类淘汰计划》的剧情看起来一直都很正常,就没发生过什么大崩的情况,但白缙就怕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他只想着赶紧完成赶紧溜了完事。
于是原本还走得慢悠悠的白缙,就牵着那根绳子,快步跟随在那些罪犯的身后了。
那些罪犯们砸了不少东西之后,将一块挡木板也砸碎了。那木板被死死钉在那里,被他们用石头砸烂之后,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白缙知道,他们需要江聿去探路了。
果然那边一个家伙走过来,从白缙的手中抢过白缙手中的绳索,这个家伙很快就注意到了江聿的脸上和身上没有任何水泡。和他们这些满脸都是囊肿与水泡的人比起来,江聿除了脸上有鲜血和脏污,他的肌肤依旧洁净,于是这个人就愤怒起来。
他狠狠地甩了江聿一巴掌。
还好现在余小鱼不在剧情中,要是被他们也看见,白缙的脸上只是出现了红点没有长那些水泡之后,恐怕也是要给白缙一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即便白缙早有准备,还是因为这一声巨响弄得惊愣了一下。江聿已经被打得不稳,却又稳稳挡在了白缙的跟前。
江聿长得高大,就几乎将白缙藏在了他的身后。他现在被打偏了脑袋。眼前这个家伙大叫道:“你为什么会没事!你说,这些是不是你的阴谋!”
他说着,就拽住江聿的衣领,似乎又再次想要将江聿的脑袋重重砸在墙上,这个时候江聿忽然说道:“是诅咒。”
这样,那只手才没抓住江聿的脑袋而稍微凝滞了一下。不过很快这个人就又大怒起来:“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又再次想要殴打江聿,但是那边有人说了一句:“等一下。”
那只手依旧要落下。那边说话的人冲过来,在这个人的脸上揍了一拳,大骂了一声傻逼蠢货之后,就拽着江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可否认,江聿是由高等优秀基因养育而成的公民,并且从小到大,他都是在一个极为优秀的环境中成长学习,能够接触到社会研究院的江聿,他的智商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在他们这一群罪犯和废人之间,只会鹤立鸡群。
他们一直以来毫无线索、茫然无知,可是江聿却好像在这种被欺凌、被囚困的情况下就已经窥见了些什么。但凡保留一点理智和聪明,就知道这件事确实还需要江聿的帮助,毕竟江聿真的能够洞察一些,他们无所知的东西。
只不过比起那些有礼貌请教的人,这些罪犯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和江聿玩人情往来,虽然不会像刚才那样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殴打欺凌,但也还是拉着江聿脖子上的绳索威胁他,让他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
江聿面对这些,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关于诅咒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去洞穴里探查。”
那个人问:“什么?”
江聿继续冷静地说:“这里的每一个屋子,都有一个供奉的壁龛。这个壁龛前面存有一些供奉所用的东西,比如用来装食物的篮子。但是壁龛里空无一物。说明曾经这个部落信仰一位神明,那位神明给予了他们好处,才会落实每家每户都供奉的行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供奉之位变得空荡,供品也全部撤除。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到底在供奉什么,可是也就是在撤除所有供位之后,这里的人都死于非命。因为这里的所有尸骨,无论老幼/男女,都能够从尸骨上得知,他们都死在一年前。他们尸骨没有任何利器导致的损伤,也没有任何致命伤害的存证,他们都在同一年死于非命。能够让这么多人在同一年非自然死亡,并且没有任何致命伤,鉴于这是个灾难世界,那么就判定为非人类所为。
“这位非人类,就会与他们曾经所供奉的那位神明有关系。现在找到的这一个洞穴,被人为地封起来。是因为他们恐惧祂。为什么恐惧?大概会被祂杀死。整个部落的人全都覆灭,这就是证明。现在我们的身上出现了奇怪的事情,大概就是诅咒的延续。”
江聿简单地将他的推测说出来,周围这些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的人没听懂;有的人没耐心听;有的人听懂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人明白洞穴是关键,却又没信心进去,于是就狞笑着和江聿说:“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么你先进去。”
江聿没有说话,却是已经迈开步伐要往里面去了。只是白缙注意到,在江聿转身进去时,江聿侧眸看了白缙一眼。
白缙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就当是没看见。反正等会儿就都是他们的剧情,几乎没有白缙的事情了。白缙依旧默默在这边跟随着大部队进入到山洞里面去。白缙和系统说:“等会儿没我的剧情了,能给我放一点喜剧片看看吗?”
系统说:“你的状态也太松弛了吧。你刚才不还在担心江聿发现你什么吗?”
白缙说:“反正他现在在那边过剧情,我又没事干。那些剧情我都知道有什么了,没心情再去看。”
“我给你找几部出来,你自己挑吧。”想到什么,系统说:“他们那边的剧情挺严肃的,你可不要突然笑出声。”
白缙说:“当然不会。隐藏情绪这件事,我还是得心应手的,从来没出过错的。”
不管那边在过多么恐怖的剧情,在进行多么严密的推理,这边的白缙依旧在美滋滋地看喜剧片。刚才还说要注意一点的系统,也沉浸进来,悠然自得地和白缙看喜剧片。
整个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他们仅靠一点点从洞穴之外透进来的光亮努力去辨别脚底的路,再加上外面明明阳光高照,这里面却阴寒逼人,身上的发生更为奇怪的现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血肉里开始躁动着。
几乎他们都感觉到了恐惧,除了白缙和江聿。
江聿是因为被绑在蟾蜍雕像上受到了庇佑,白缙是因为在看破坏气氛的喜剧片。刚才还信誓旦旦和系统说自己能够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白缙,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笑,虽然没笑出声来,但面部肌肉无法控制。好在这里面实在太黑,他又走在最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要不然在白缙这样的操作之下,他又要再一次翻车了。
虽然系统也很想和白缙一起沉浸地看这部喜剧片,但明显为了不让剧情又出事,他现在还是在关注着那边的剧情发展,时不时还要提醒白缙要注意脚下,或者告诉白缙现在那边的剧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直到系统说:“再看就把你喜剧片没收掉。”
白缙总算搭理他了,白缙说了一声:“别太无情。”他看了一下那边的剧情发展。
他们找到了部落里的打火石,做了火把,现在正在研究观察这洞穴上面的壁画。至于这些壁画上有什么,白缙当然是知道的,白缙和系统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还关注了干什么。我都没剧情下班了,你不能强制我加班。”
“好吧。”系统这样说。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别的话要和白缙说了。而正是和系统扯皮一会儿,白缙才抬起眼眸来看那边一眼。
正是要收回这一眼时,白缙注意到那边的江聿的目光转移过来。江聿的手中举着火把,那暖融的光亮暂时能够驱散山洞里的冰寒阴湿,也能够将江聿那半张完美的侧脸照拂清楚。他那漆黑的眼眸也坠入了光亮的星火,也正是在这遥远的距离,用这样一双眼眸轻轻凝望了白缙一眼。
白缙宛若被他那明亮的双眼灼伤了一下,赶紧垂下眼眸来,躲开他的凝视。对江聿的猜测和怀疑让白缙有些心神不安。他总觉得按照江聿那样的聪明,他那双眼睛,好像也已经洞察到了他的一些东西。
白缙让自己静默地继续藏在黑暗当中,不去靠近他们。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喜剧片出来之后,白缙开始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之上,出现了更为明显的变化。
之前被阳光照射时,他的身躯上长了红点发痒,来到这个山洞之中后,他的躯体还是浑身发冷。白缙在黑暗中抬起自己的手来,他看见自己的手变得奇怪,好像自己的手指缝隙当中,属于人类的指蹼开始变长,有点不像是人类的倒反像是蛙类。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越进入洞穴深处,诅咒就会越生效,他们身上的异变程度就会严重——蟾蜍的诅咒畏惧阳光,所以被感染的人,一旦被阳光照拂就会长水泡并且全身溃烂。但是一旦来到这阴湿之地,并且越往深处走异变就会加速。
属于人类的肌肤开始变得滑腻,甚至会分泌一些不明黏液,肌肤上长出来的,就完全是蟾蜍背上那凹凸不平的疙瘩,有时候咽喉深处,会无法控制地发出蛙类的声音。
系统说:“没事,你感染程度小。这个角色到死都没有变成那种丑陋的蟾蜍人。”
然而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这种变化,就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个山洞的怪异。如果那些家伙们正在研究那些壁画,那么现在的白缙就是在观察着山洞。
他抬起头来,只能够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听到水滴的声响,周围漆黑的岩石都在发出一阵寒冷之意,开始源源不断地侵袭着白缙。身躯之上的黏腻感也越发忽视不掉。而白缙盯着头顶的一抹黑影,试图看清楚那不知为什么在摇曳的黑影辨认清楚。
有一些东西是原著里没有详细描述的,白缙就对另外的事情,而感觉到好奇和恐惧。而就在白缙去努力辨认那是什么东西时,眼前忽然明亮起来。
那明亮照亮了他的眼前,让他看清楚在他们头顶摇曳的是一些被挂在洞顶的尸体——白缙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原本以为是什么植株藤蔓挂在头顶摇曳,却想到是一具又一具的干尸无风而动。
白缙从那些可怖的干尸的身上,转移了目光到江聿的脸上。火光的明亮让白缙更加看清了他的脸。他似乎永远都这样冷静,也永远都这样无动于衷。仿佛什么劫难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此时江聿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那个火把递给白缙。白缙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是伸手接住。也就在白缙拿着那火把时,白缙清楚地看见他那已经异变的手指缓缓褪去了变化。
白缙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和白缙说:“它怕光和热。但是不能太过依赖,不然它会出现抵御机制,所以会长水泡。”他说完这句话,那边的人粗鲁地催促江聿赶紧过去。
江聿在离开之前还和白缙说:“不要落后,我看不见你,你会很危险。”
白缙呆愣愣地拿着江聿递给他的这个火把,看见江聿又被拽过去,被迫给他们破解那些壁画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刚才江聿的举动有点耽误他们的事情,他们都不太高兴,对江聿一顿冷嘲热讽,白缙都没有听到那边说的什么。
系统惊愣地询问了白缙一声:“他怎么对你这么关心?”
白缙想起刚才江聿说的话,即使手中拿着火把,也让那光亮尽量只是照亮周围的东西,而不是照在自己的身上。正如江聿说的,那些东西怕光和热,不仅是身体里的卵怕,还有他头顶的那些垂吊的无名干尸都怕。
它们本来在白缙的头顶晃来晃去的,但白缙将火把举高,那些干尸就停止了摇曳,而且看起来好像有点远离白缙了。再往那边那群人看看,看到那边的人手中举着火把,一点都没注意那火光,到底有没有照在自己的身上,于是那本来就已经溃烂不堪的肌肤,就更是流淌出一些黄红相间的黏稠液体了。
看来江聿知道这件事之后,故意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告诉了白缙一个人。这样细想,江聿——“他好像确实挺关心我的。”白缙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系统说:“我就说吧。”
这些破解谜题的事情不归白缙管,但是他现在倒是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位主角了。
白缙凝视着那依旧在研究壁画的江聿。现在他们一边往深处走,一边研究壁画。想起刚才江聿的话,白缙也是继续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位置,没有落后太远。
系统也安静下来,似乎也在思考为什么江聿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最后想了一会儿,白缙和系统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白缙说:“他是抖M。”
系统说:“你这张脸果然有影响吧。”
显然他们一人一系统的想法大相径庭。
然后他们互相反驳了对方的观点。
系统说:“他要是真是抖M,那些罪犯那么欺负他,他岂不是都爱上了?”
白缙说:“江聿自己所在的那个社会阶级,就凭借他们的高等基因,长得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双方又都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就沉默起来,不再这件事继续讨论了。因为下面一段需要白缙扮演的剧情要来了。
系统赶紧去找了详细剧情给白缙看。
现在他们已经走入洞穴深处,他们很快会看见里面的祭坛。这里面的雕像显然也已经被破坏,没有人能够看出来,这里面被祭祀的到底是什么。那些家伙们在江聿的帮助下,了解到了整个部落祭祀的秘密,却又无法破解出祭祀之神明是什么。
他们不太敢靠近那祭坛,他们又意识到了江聿的重要性。毕竟他们需要江聿当他们的脑子,那么那个最没有用的余小鱼,就是这次的牺牲品。
他们这次要余小鱼去探路。
懦弱胆小的余小鱼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些人没有用了,十分恐惧害怕,那些人让于小鱼过去,他不愿意。于是就被粗暴地对待,被掐着脖子拽着头发硬生生地拖过去——对于这点,白缙和系统商量:“这里我识时务一点,我自己走过去行吗?”
系统说:“哎,只要你能走完剧情还能够有功德值,我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
他们的对话才刚刚结束,那边发现祭坛的人站立在那里,依旧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这个时候有人转头过来,发现还有一个落在最后的余小鱼,就大叫了一声:“喂。你!”
白缙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演一演,就低着头,假装一副惊恐胆小的模样没动。那家伙大跨步过来,似乎立马就要对白缙动手,本来白缙也不觉得疼,也就等待着这次殴打的降临。或者合时宜直接躲开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白缙实施自己的计划,所有一切都没有来临,也只听到那边发出一声尖叫来。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发生了骚乱,白缙看了一眼,看见原来那边某个人已经口吐蟾蜍了。
这一段剧情,本来是他们拖着余小鱼过去,要对余小鱼施暴的时候发生的。
显然这个时候稍微提前了一点,但似乎也无伤大雅,因为这剧情是本来就要发生的。而且白缙可是什么事都没干,这件事提前发生,白缙认为这件事应该和他没关系,应该不会扣他的功德值。也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见有几个人的嘴巴里开始不断地吐出蟾蜍来。
之前在原著里看到的东西,又再一次以现场直播的方式出现在白缙的眼前了。
先不说这些人的肌肤已经溃烂成什么模样——躯体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类的形态,溃烂之处流淌弥漫腥臭的浆液,其中有血丝环绕,大块大块的溃烂之处铺在人的脸上、脖子上、手上。
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这个人捂住自己的脖颈。
他的脖子忽然变得肿大,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咽喉撑大成为一个可怕的形状,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咽喉里不断鼓动。直到这个人惊愣地瞪大眼睛,双眼无神地凝视着山洞上的干尸。所有人在他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口腔当中,看见了一只蛙类的前肢。
然后是另外一只前肢。
一只长得丑陋无比、满身疙瘩、满身是怪液体的大蟾蜍,从他的喉咙里爬了出来。那些液体大概是这个人的血液、胃液,还有破碎的血肉。
跳出第一只蟾蜍之后,第二只继续从他又被拥挤得粗大变形的咽喉里爬出来。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即便心里早就有准备,这样的视觉冲击白缙还是有点受不了。
其他人没有心理准备,直接吓傻了。甚至之前吞过蟾蜍的人开始意识到什么,不断地抠挖着咽喉,也有其他的人的咽喉,开始不断跳出那些丑陋巨大的蟾蜍。呕吐声、尖叫声、慌乱声,充斥了整个山洞,奇怪的腥臭的味道更是充溢整个地方。
白缙麻木着一张脸举着自己手中的火把,因为知道剧情,就用火把将这些想要密密麻麻要跳过来的蟾蜍驱赶。白缙和系统说:“这个真的不能打码吗?”
系统说:“我真的尽力了。”
白缙用火把驱散已经涌到脚底的大片大片的蟾蜍。它们都发出了吵闹的蛙类叫声。长满疙瘩的背部在光影的照射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也是在蠕动。
白缙知道不能随便攻击它们,因为它们会喷出可怕白色的毒液,将人的肌肤腐蚀、将人的眼睛弄瞎、将人的异变更加提前。
本来余小鱼是被迫带到祭坛,那些蟾蜍才没有朝余小鱼涌过来的,可是现在白缙还没到祭坛的地方,这些丑陋可怕的蟾蜍就爬过来了。
白缙知道,如果想要要躲过一劫,不被这些蟾蜍爬满全身,就必须去祭坛。他还想到余小鱼不是这样死的,是死在祭坛的,就继续挥舞手中的火把,要将这些蟾蜍驱赶。
这确实能够有效,白缙的脚边被清出一片空地。
他慢慢往祭坛那边靠近,又抬头看了看那边的情况。看见那已经放下火把,隐匿在黑暗中的属于江聿的面孔。他正在低着头不知道在祭坛那里捣鼓什么。
白缙知道,江聿在没有进入洞穴之前,就发现一些细枝末节并且有了自己的判断,在看到那些壁画之后,即便他又看出另外的东西来,他也不会告诉周围的人。而是偷偷将那奥秘藏匿在心中,并且掌控这奥秘来对付之前欺负他的那些人。
现在他们身躯能够得到更加快速的异化,被蟾蜍攻击、被洞穴针对、被/干尸啃咬,都得益于那边正在操作祭坛的江聿。
白缙努力往那边靠拢过去,只是想起余小鱼死的模样,也想起这个灾难的本源——被诅咒的人就是献祭给蟾蜍祭品。当这里所有被卵感染的人,都成功献祭给蟾蜍后,才会让灾难复生。而早先受到过蟾蜍庇佑的江聿,其实是会被蟾蜍反噬的对象。
可是在那个时候,江聿就已经烧掉整个部落和整个祭坛,以此来阻止蟾蜍的复生了。
《蟾蜍祭》这个初始副本,其背景就是一个部落捡到了灾难却奉为神祇,最终导致灭族的故事。
剧情到这里,已经快接近尾声,仔细算算,余小鱼这为数不多剧情也要结束了。白缙现在迫不及待让自己去死,去脱离这个角色,省得要让江聿再盯着他看看出什么好歹来。
白缙去看那些被折磨的人们。
正如白缙所记得的原著中的剧情,有的人因为吞了太多的小蟾蜍,现在那些蟾蜍已经不满足于从咽喉里爬出来,而是直接撞破撕碎了那个人的肚子,内脏与血肉一同流淌出来,于是那些蟾蜍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白缙觉得即使这个确实被打了草莓小蛋糕的码,也没有必要去看了。他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现在剧情到哪一步了。结果这样一转头,看见那要跑走的某个人,被吊在祭坛前面所设置的一道门框上。
他的脖颈正在一点点地与躯体分离。
这段剧情原著里描写得十分精彩,血腥味十足,完完全全就是屠杀人类的屠宰场面。白缙认实在没有必要看这种现场直播。即便都是些草莓小蛋糕,白缙还是更愿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那边江聿的身上。
祭坛之上有着带着砖块的花纹,其实那就是一大块看起来毫无章法的拼图,是这个部落发现了神祇——根本不是神祇而是灾难之后,找了巫师做出来的符咒,这个符咒能够阻止蟾蜍的复生。只是这符咒明显被砸碎了。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拼出符咒,蟾蜍复生,那么这个灾难彻底苏醒,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其实对此白缙一点都不担心——这可是江聿。这可是《人类淘汰计划》中的主角。
白缙现在只要管好自己能够死在祭坛上,用半污染的异化之血激活符咒,他的剧情就完成了。
果然比起那边那些血腥场面,一旦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江聿的身上,就会好很多,最起码眼不花、头不疼、也神清气爽了,让他更能够对付脚底这些向他涌过来的蟾蜍。这些蟾蜍不止会爬,还蹦得特别高,白缙真怕某一只直接跳起来糊了满脸,那么就彻底完蛋了。
他一边甩着火把,一边快速往祭坛撤退。
系统评价:“你深藏不露啊。”
白缙没空理他,刚把一只要蹦到他脸上的蟾蜍击飞了。
系统又说:“你平时还真是咸鱼精。”
白缙也没理他。倒是系统一直在说话,稍微让白缙有点分神,差点中招了。赶紧让自己站稳后,继续一步步后退。
他退到了祭坛的台阶前,因为要一直关注眼前的情况,他并没有去注意身后。毕竟他知道身后是祭坛,这些蟾蜍不会爬上祭坛很安全,没想到这样急速后退之后,就忘记了脚跟有台阶,直到系统说了一声“小心”,这才让白缙回神过来。
然而他的脚跟已经踩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直接将白缙揽入怀里,带着白缙脱离那争先恐后涌上来的蟾蜍。那些蟾蜍果然一碰到祭坛,就像是被烫到一样,全部蜷缩回去不再靠近。
白缙稳稳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他的怀抱有些冰冷潮湿,却极具安全感。
白缙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这具躯体有些体力不支,呼吸不畅。晕红很快爬上了他的白皙的肌肤,从他的脸颊、耳根、脖颈,几乎都是艳红得通红的一片。肌肤之上泛着光色的亮晶晶的汗水,只留有一种更为清透如水一样的清冽味道。体温骤然上升,胸膛大幅度起伏着。
他在江聿的怀里宛如缺水的鱼一样不断喘息,那些在他肌肤上斑驳的红点与红痕,其实更像是在他身上开满的一朵朵糜丽的花,一点点跟随呼吸散开绽放。
白缙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要死了、要累死了——”
他不断喘着气,感觉这么久宅在家以来,最大的运动量就在这里了。像是大学体测的时候,争分夺秒绕着学校操场跑了好几圈,整个人累虚脱的感觉,双腿已经完全站不稳。如果不是身后的人一直捞着他,他真的直接就当场躺在地上。
胡思乱想着,忽然意识到这个捞着自己的人只能是江聿,于是回神过来,白缙就抬起头来身后的人。
江聿似乎看见白缙总算好一些了,就问他:“现在好点了吗?”
看见江聿在这抱着他,还关心他到底好点没有,又想起剧情中的拼符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觉得江聿在这里关心他不知道浪费什么时间,要是不赶紧将符咒拼出来——像是知道白缙在想什么,系统说:“那这第一个副本你就弄崩了,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
一听这话,白缙的两只手推着江聿,以一副迫不及待的姿态,从江聿的怀里出来。他想要和江聿说点什么,但实在是太累了,咽喉间一片干涩,只能先皱了眉。
又听江聿不知道说了些废话——因为担心第一个世界的第一个副本就被自己弄崩了,白缙脑袋有点嘈杂得什么都听不见。只得烦躁地说了一句:“闭嘴。”然后扶着祭坛的边缘,先去查看了江聿到底把符咒拼好没有。
这样一看,几乎两眼一黑。见这乱糟糟的一团,看起来依旧是毫无章法的样子,和原著所写的,江聿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好的描写一点都不一样。原著中的江聿此时早已经心无旁骛地快将符咒拼好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他却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一样,心有顾虑,就无法全神贯注了。
第 27 章
“你——”白缙抬起头来看了江聿一眼, 想问他怎么还没拼好,但是又觉得实在没必要了。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如果不赶紧唤醒符咒,灾难复生, 要是主角死了, 白缙真不敢想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沦落到这崩溃的世界里去找不到方向?被打入地狱遭受惩戒?无论怎么样, 现在一半都没拼出来, 再多的废话也只是浪费时间。江聿对剧情一无所知, 谜底也是靠自己推测, 要是这个时候还要让江聿自己推测解决, 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知道剧情的白缙, 就不再管江聿,而是打算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拼符咒这件事, 在原著中是一个属于江聿的高光时刻,在生死攸关的关头, 白缙认为, 反正他这个角色立马就要去死了,他也来不及管江聿会怎么看待他, 他死了就完事。
然后他就赶紧让系统翻出剧情。
他深沉严肃的双目, 凝望着眼前破碎的符咒。
“上弦。”
他一边念着剧情当中破解符咒的谜面,一边迅速将碎片放到准确的位置。
“下寿。”
当符咒的拼凑是正确的, 碎片的缝隙当中,就会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从漆黑的祭坛上散发出来,将原本那隐匿于黑暗的,属于白缙的面庞完全展露出来。
“百傩。”
拼凑成功的符咒越多, 这种金光也就会越明亮。他这张美丽的面容,就在这金灿的光色中, 呈现出一种无可侵犯的神性。仿若这些金光是从他本身散发出来,而他就是神祇的本身一般。全身上下裹挟在这金色当中,原本瞳孔的神色被照射成为极为浅淡的琥珀之色,其中所蕴含的流彩,仿佛不能够照映世间万物。独有他依旧如此圣洁美丽。
在短短的时间内,在他那严肃的念语当中,所有的符咒都拼凑完整,这一阵金光彻底迸发出来,让他沐浴在这光亮当中,连他的眼睫之上都是这种光色的浅跃。
这光亮的短暂出现,将整个漆黑的山洞照亮。那些挂在洞顶的干尸顿时间泯灭,那些密密麻麻在地上涌动的蟾蜍,也发出凄厉的声音,被泯灭不少。然而很快,这光亮消失了。
察觉到危险的灾难开始发出震怒,整个山洞晃动起来,发出隆隆的声响。所有曾经被感染的人,都在迅疾地发生身体上的变化。灾难似乎要尽快实现蟾蜍人的献祭。
白缙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开始疯狂地长满蟾蜍背上宛若肿瘤的疙瘩,他吓了一跳。剧情中的余小鱼这个时候,已经趴在祭坛上大肆流血了,所以立即就继续唤醒了符咒,他刚把符咒拼完,没有污血的刺激,符咒无法继续被唤醒。就突然发生了剧情外的变故。
现在要不是手中没有利器,白缙直接想当场自戕在这里。
忽然落石掉落而下,尘埃飞扬,这个山洞看起来像是立即就要坍塌。好像如果不立即逃离这个山洞,就会葬身于此。
此时有人抓住了白缙的手臂。
那满是囊肿与疙瘩的手,居然有人毫不在意,而直接抓住了它。白缙转头看见了江聿,江聿说:“先离开这里。这里要塌了。”白缙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属于自己的倒影。虽然很模糊,但是隐约能够看见那奇形怪状的影子。
白缙挣脱江聿的手,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白缙虽然不是一个特别严重的颜值主义,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在意了。他现在问系统:“我现在是不是长得特别恶心?”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了一声:“嗯,是吧——”
白缙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趋于完全异变的样子,准确来说有多么恶心。只是看见江聿好像又要伸手来拉他。白缙赶紧和他说:“别碰我!”到底心中焦急,又觉得自己变得太恶心了,语气就控制不住的暴躁厌烦。
此外,白缙生怕江聿带着他从山洞里跑出去,而不是解决眼前的符咒问题。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崩了。这些东西,身为主角的江聿一无所知,就只能由白缙来维护。
或许刚才白缙的反应,让江聿以为白缙太过恐惧,于是原本属于江聿冷肃的声音,就变得轻柔,他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先出去想办法。这里要坍塌了。”
“不会塌的,它只是在吓唬我们,我们必须把符咒唤醒。要不然都会死,你明白吗?”白缙说。
“可是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就会死。”原来他担心的是,白缙会在这山洞里彻底异化。
白缙将挡住自己手臂的手放下,他告诉他:“我已经活不了了,江聿。”他将自己丑陋的模样,彻底展露在江聿的眼前。他在江也聿的眼睛里,再次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奇形怪状的倒影。
系统已经一会儿没说话了,或许他已经无法直视现在的白缙。这就足以证明,现在的白缙到底是一副多么可怕的模样。可是江聿依旧在安静地凝视着他,一点都没有将他的视线移开。
白缙回想剧情,想起在剧情中,江聿趁所有人睡觉的时候,站起来搜寻过东西。他在壁龛的供位之下,找到一把没有生锈的匕首,这被江聿藏在他衣内的夹层当中。
于是白缙就上前去。他的动作急切,再加上他现在这副已经与人类毫无关系的丑陋可怕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怪物突然朝他扑过去。但是江聿没有对白缙发动攻击。白缙也如愿找到了江聿怀里的匕首。
江聿说:“你什么都知道。”
白缙没有回答江聿的这句话。这句话在白缙的意料之中,毕竟白缙已经不再伪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要赶紧挽回剧情。所以他将匕首拿出来,扔掉刀鞘。
江聿又说:“你甚至知道这个灾难的来源,即便你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壁画。你也知道蟾蜍畏惧什么,你甚至知道符咒的破解之法。你之前只是在假装愚笨胆小,让我也信了你很害怕。但是那没关系,现在我必须让我们两个都活下去。”
白缙举起匕首来,对上江聿的眼睛,白缙和他说:“你也知道到底要怎么唤醒符咒。”白缙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杀了我,用我的血。为什么不对我动手,为什么要说两个人都要活下去。你难道不记得我多么讨厌你?”这句话,白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杀死一个本来就没有错的人,以此来满足自身利益,这不应该是我要去做到的事。我只报复我的仇人,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白缙却惊讶:“没有错?”他觉得他欺负江聿,除了骂不出几句脏字以外,还算欺负得“真心实意”的。这在江聿的眼里竟然没有错。
“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我知道,你与那些罪犯本来就不同。”
白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被他弄得有些迷糊了。谁知道这江聿能够想这么多。果然是他欺负得还不够狠吗?白缙这样胡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在这里和江聿浪费时间。既然江聿不愿意杀死他的同类来满足他的利益,白缙就自己动手。
原著中写到符咒的唤醒,用了很多余小鱼的血。因为他的血还没有完全被异化,是这些感染者当中最为独特,也最能唤醒符咒的。正是因为知道需要很多血,白缙直接照着自己脖颈处的动脉捅过去了。
江聿大概也是反应不及,只能拦住白缙的手,但是那匕首已经浸没白缙的脖颈。鲜血已经从他的脖颈流淌下来,为了不浪费一滴血,白缙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血都流淌到祭坛上去。
他已经要成为蟾蜍人了,原本脆弱的动脉被捅上一刀就会死,可是现在捅上一刀,除了流出乌黑的血,就没有任何感觉。这些乌黑的被污染的血从躯体里流淌出来,沾湿祭坛,灌溉了符咒,符咒开始又再一次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些被污染的血,从这躯体里流淌出来之后,白缙的异变开始消退,甚至开始成为属于人类的最初的模样。白缙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提到余小鱼变回人类的这件事,但是能够最起码人模人样地死去,也能够算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现在江聿几乎要带着白缙的躯体,才不会让白缙直接因为失血过多摔倒。江聿说:“完全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还有另外的办法。”
白缙告诉他:“已经没有了。”原著剧情中,就是余小鱼的血才能够唤醒符咒。
“不。”江聿摇了摇头。
看到江聿这样笃定的神情,白缙忽然意识到,或许江聿真的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但不管那办法是什么,白缙最主要的就是维护剧情,就是成功让自己死去。他根本就不追求两全,所以白缙只能说:“我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这没什么。”
原著中说,要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就要将他身体里的污血全部排完。那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排掉所有的污血,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必死的结局。
蟾蜍的自我防御机制,在迫使伤口愈合,白缙已经快流掉了一半的血都还没死,符咒还没生效,白缙对江聿说:“帮帮我。我没力气了。”
已经能够看见他原本最初的模样了。即便他的脖颈之下,还是青灰色的,但是他的面庞已经成功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的模样。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眸也逐渐失焦,只是那抓住匕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白缙又催促了一声:“江聿。”
江聿才抬起手来,轻轻覆盖上白缙那极为冰冷的手上。匕首已经深深扎入白缙的脖子当中,一旦把刀拔/出来,就会再次喷溅出无数的鲜血。那么符咒或许就可以生效了 。
江聿却并没有去拔。白缙觉得他真磨叽。
就在这个时候,退回人类的状态之后,白缙也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江聿将跌落的白缙抱到怀里去。祭坛上的符咒再次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山洞的一切震颤开始停息。
白缙躺到江聿的怀里,觉得世界已经维护了,人也马上就要死,自己也即刻脱离这个角色了。正要等死,却听到江聿说:“我本来是可以救你的。我想救你。壁画上说——”
白缙打断他的话:“没关系。”他现在已经只想安静地死一死,想让江聿别吵了。所以他说:“你能够活着就好。”说完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白缙在这模糊之中,感觉江聿的手正在抚摸他的脸。白缙也听到江聿说:“我无法拯救我的同伴。”看来江聿正在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可是白缙连和他说没关系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我是江聿,你叫什么名字?”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忽然听到了江聿的这一声。
这一声让白缙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却看见江聿这么悲伤的眼睛。
原著中几乎没有描写过江聿悲伤的模样,似乎他永远都是那个游刃有余、聪明冷静的主角江聿,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冷静强大的外表之下。
现在想想,才二十二岁的江聿,其实和一个大学毕业生没有任何区别。开始趋向成年男人的成熟,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顽固纯净的心灵致使他来到这里,也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死在眼前。
这样的眼睛,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哭泣。
白缙感觉到惊讶,原本到嘴边的,属于余小鱼的名字,就变成了从他的咽喉里虚弱地挤出来的:“白缙。”
“缙?”他似乎想要纠结到底是哪个字,却在看见白缙已经失焦的眼睛时,却什么话都不出来了。最终,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周围已经在符咒的苏醒之下被其中的能力而压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能够给予江聿能够听清极为微弱之声的机会。
他俯下身去听他的呼吸声。他没有听到薄弱生命之延续,只听到了无边无际的死。
江聿将死掉的白缙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他用手轻轻将那依旧睁着的、美丽却已经失去生命的眼睛阖起来。江聿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他叫他:“缙。”
然后他抬起头来,他凝望着祭坛之下的那一片狼藉血腥与血肉模糊,在这无垠的岑寂与黑暗中,就不再说任何的话语。
第 28 章
“你怎么了?”
白缙听到系统的声音。
白缙说:“有些累了。”
让一个纯i并且还社恐的人总是在扮演交涉, 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消耗他体能和精神力的事情,这会让他累得特别快。所以他总是需要一个时间,安静地独处补充能量。
现在他就是来到了《怪物入侵》这个世界当中,他也刚好完成了《人类淘汰计划》第一个副本《蟾蜍祭》的剧情, 脱离了对余小鱼这个角色扮演。只是系统知道白缙需要休息, 但是没想到已经过去好久了, 白缙依旧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所以系统才会担心地说上一声。然后就得到了白缙这样简单的一句回答。
过了一会儿, 在这又再次蔓延起来的寂静当中, 白缙和系统说:“我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 进入到他们的世界当中后, 其实他们比文字里描述的那个人更加生动。”
如果作者的文字所呈现的, 只是这个角色的一部分,那么这个角色如果直接站立在自己面前, 其实这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部分没有被文字描绘出来。就像是不久之前,他在死前看到的江聿的那种表情。
白缙无法忘记他的那个表情, 让这样一个沉静如水的人, 展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态来,又怎么会不因此而动容呢?如果连江聿这样的人都能够显露出那种表情来, 就说明那已经是完全没有办法, 而导致的极致的无奈与悲伤了。
不过为什么江聿会对他的死这样悲伤呢?
那样悲伤的江聿,确实让白缙极为意外, 也让白缙觉得奇怪和莫名。因为在此之前,江聿所表现的仅仅是对白缙的一种极为平淡的柔和而已,却也算不上什么特别。怎么会在自己死掉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呢?
白缙认为, 他确实是以一副恶人的形象出现在江聿的面前的。这样一个讨人厌的人,不让江聿讨厌就算了, 怎么还让江聿这样悲伤呢?
于是白缙又回想起之前江聿说的那句话——“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
白缙仔细琢磨了这句话,又回想剧情中关于江聿的一些性格刻画,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江聿一直都认为,白缙所有的举动,都是因为外界因素——等级社会的压迫和抛弃让他产生了一定反抗与厌恶。正是因为此,他厌恨江聿,讨厌江聿,欺负江聿。江聿就都理解为什么白缙要这么做。
江聿现在还很青涩年轻,他会以一种温柔且又冷静的包容心理和洞察能力,来评判一个人的是非善恶。所以他理解之前白缙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并且给予了浓厚且又轻柔的理解与宽容。
最主要的是,白缙记得在以后的剧情中,江聿说过:“被一个人牺牲而获得自我拯救,是最为无能的方式。”白缙的死亡,确实是一定意义上的为了救他而牺牲。那么这在那样青涩的江聿的心灵之处,肯定会有别样的感受的。
系统和白缙说:“没事的,反正他会忘记你。一旦他忘记你,那些记忆就会模糊,他就不会再记得这件事了。”
白缙问他:“真的会忘记我吗?”
系统回答了一声:“嗯嗯。”
白缙沉默起来,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江聿。就这样又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蟾蜍祭》消耗的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刚才有些迷惘茫然的情绪,也在这种静谧与思考当中缓慢平息。他就和系统说:“我现在需要干点什么。”
系统说:“继续和你那小金毛偷情啊。”
“小金毛?”
“一头金色头发的那个,他不是说他叫伊恩吗?我想叫他小金毛。”
“随你吧。”
一人一系统安静了一会儿,白缙又说:“偷情怎么偷?你能教我吗?我也是第一次偷情。”
系统说:“算了吧,我还没偷过情。”
这边基本上伯爵的视角,其实对夫人偷情的剧情没有过多的描写。虽然没有描写,但是这个情还是得偷的,毕竟另外一个主角还需要他来应付,和他偷情之后,才能够推动下面剧情的发展。所以这个情,还是得偷的。
系统大概还是认真帮白缙想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之后,系统和白缙说:“你还记得你上次是怎么和小金毛偷情的吗?”
白缙回忆了一下:“花圃里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我态度太冷淡了,来梦里勾引我。”
“对。”
“然后呢?”
“上次你不是反撩拨了他吗?要不去见见他?”
白缙说:“我是要和他偷情,不是要攻略他。”
“反正你就算是要偷情,还不是要见他。”
白缙觉得这种原著里没有描写的剧情,适当表演一下,表示已经偷过情了就行了,没有必要花费太大精力在这上面。但是系统觉得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一做的。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白缙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蟾蜍祭》这个副本里,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最终剧情还能大崩一次,如果这边再不警惕,不知道临近结束的时候会不会也会崩剧情。所以白缙打算不能再这样咸鱼下去了。
又想起最终江聿是说的那句话,他说他知道白缙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因为什么会让江聿这样认为呢?
白缙想,那大概是因为江聿本来就有窥探本质的能力。所以是他的扮演还不够狠厉吗?那么这次面对其他角色,是不是要再凶一点?
白缙和系统说明了这个问题,系统说:“随遇而安吧。当我们来到这些世界之后,它们就不是简单的小说了,而是一个有无数不确定性的真实完整的世界,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完成每一段剧情的扮演就足够了。要是你再凶一点,加快你在这个世界被杀害的进程,那岂不是又崩了,甚至还直接没了后面的功德值。”
白缙说:“你说得对。”
在刚才系统和白缙保证说,主角不会记得他的样貌之后,白缙心里其实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反正主角总是忘记他,主角要经历千千万万个副本,要见千千万万个人。怎么可能会将一个连样貌都记不清的小龙套铭记在心呢?
想通这一点的白缙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这边正好是夫人午休醒来的时间。
白缙记得自己在睡觉前,脱掉了一些繁杂的外裙,还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看了看伊恩送给他的那朵蔷薇花。现在又再一次坐在床上的白缙思考着要怎么去见伊恩,却已经听到门外女仆的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句夫人。
白缙从床上下来,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发髻和衣裙都乱了。即便是要去见伊恩,按照夫人的设定,是不会让自己这样乱糟糟的,白缙就让女仆进来给他梳妆。
白缙无论怎样,都不习惯那些繁杂的服饰,也不喜欢那束腰。那束腰被白缙脱掉之后,白缙已经不想再穿回来了,也不想穿太过复杂的服饰。于是就与女仆说轻便的衣服更好,甚至他不想穿裙子,因为不太好行动。
白缙仔细想了想,和女仆说:“今天想要骑马。”
系统也说:“出去玩一下也好啊,反正只要你出去,小金毛一定会用各种方式来和你见面的。”
于是女仆就知道要给白缙准备什么衣服和装扮了。
白缙坐在这镜子面前。看到镜子自己的模样。女仆依旧将他打扮得非常美丽。将他那漆黑的长发全部挽起,展露出细瘦白皙的颈项。至于夫人的妆容,似乎这位夫人从来就是喜欢这种艳丽惑人的妆容。可是想到等会儿他要出门,担心出汗之后会不太好受,白缙让女仆将妆弄淡一些。
最终这穿着骑装的美丽夫人,就以一种崭新素美的姿态,拿着马鞭从卧室当中出来。
白缙知道这个时候的伯爵,可能还在自我折磨着。他是不会介意自己在伯爵自我折磨的时候,出去玩一会儿的,顺带还要和伊恩偷一下情。
白缙不是没骑过马。
身为一个私生子,白缙也曾经去过那个家里去。他母亲死后,他就被接到那个家里去了。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他,白缙也不会无端在他们眼前晃。但架不住那些少爷们,总是会想办法取笑捉弄他。以此来嘲笑他私生子的身份。
比如某一次他们就非要拉着白缙去马场,从来没骑过马的白缙摔了好几次。好在因为都是小少爷们,给予他们的都是小马驹,白缙身上也穿着护具,他其实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但从那次之后,白缙总会跑到马场去,即便笨拙,即便还是会摔,他也一定要学会骑马。于是在第二次,他们试图再将白缙拖去马场取笑他的时候,白缙已经能够驾马飞驰,甚至还惊到了那少爷的马。那少爷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得他尿了裤子。
只是白缙已经很久没骑马了,甚至还担心有点不记得。但是当他踩上马镫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一瞬间便跃上了马背。
第 29 章
坐在马上, 他眼睛所凝望之处,更为辽阔。满眼的群山绿草,也是满眼的娇艳蔷薇,与天际相互衔接, 仿佛只要策马而去, 就能够奔赴永恒自由广阔的天地。白缙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这一抹灿烂而又明丽的笑容还真是罕见。
白缙拉着马的缰绳, 对下面的女仆说:“不用跟着我, 我很快就回来。”
这片庄园与森林, 都是伯爵的产业, 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外来人入侵, 但也会担心有野生动物进犯。女仆极为担心夫人,可是夫人这样吩咐, 也只得谨遵,也只能安静立在这里, 看着那位美丽的夫人扬着马鞭疾驰到远处去。
白缙确实很喜欢宅在家,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出门散散心。就像这样,在一个空旷寂寥, 没有其他人存在的地方独处, 也是一种极好的放松方式。没有人跟随过来,也不用和其他的人交涉, 只用应付一下一定要和他偷情的伊恩,确实能够让自己的心情与精神都放松不少。
白缙骑马绕了半个森林,看见可爱的松鼠因为受惊立即爬上树去,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白缙。马蹄踏在茵绿的草地之上, 落在野花上的蝴蝶全都纷飞而起。整个树林之间,透着一股清冽芬芳的味道。
忽然他拉着马的缰绳, 让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从而更清楚地看见那个虚弱地躺在林间的俊美男人。白缙稍微有些诧异,他知道他一定会遇见伊恩,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遇见方式。
白缙问系统:“他这是?”
系统一副看戏的语气:“很明显,想要勾引你。”
所谓勾引,这一次伊恩很明显用的是“美救英雄”那一招。看看这家伙躺在那里的姿势,露出半张脏污却又英俊的侧脸,又展露了眉眼之间的虚弱与柔和,就知道这角度都是伊恩精心设计过的。
看到伊恩这么卖力,白缙也知道自己也应该从马上下来了。他折叠起手上的马鞭,将马拴在另外的树干上,就这样往森林的深处向那个看起来昏迷的美男的身边走去。
这感觉正像是童话故事里,昏迷的女主人公被英俊的王子发现。只不过现在,他们两个的角色是相互调换的而已。
这个位置也选得很好。他身后是一条极浅的小溪,伴随着潺潺水流声和清透的水汽,周围植株蓊郁青翠,盛开的美丽鲜花带着晶莹的水珠更显娇艳。林间也有着穿梭而过的动物带来一阵声响。幽静而又美丽。
他脸上的污渍并没有破坏任何,相反还增添了几分可怜的味道。那一只伸出来的手中,即便上面布满了泥土和伤痕,可是其中还是紧紧握着一株还在盛开的蔷薇。
这朵蔷薇虽然看起来是白色,但好像在这光照之下看去,隐约散发着美丽缤纷的色泽。那被保护得极好的根茎,足以证明他想要拿走这朵蔷薇而进行移植。
然后白缙就猜透他的计谋了。
如果是对蔷薇如此喜爱的夫人知道,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为了给她栽种一株最为美丽特殊的蔷薇来到深林当中,遭遇了如此的劫难而变得奄奄一息,无论如何,夫人的心中一定会有触动的。
只是可惜,伊恩要面对的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夫人,而是扮演夫人的白缙。白缙不禁在心底里笑了笑,就顺着伊恩给予的圈套故意踩进去。
他轻缓地走过这一片草地,他来到伊恩的面前,先拿走的,就是伊恩手中攥紧的蔷薇。而这时候,竭力保护蔷薇的伊恩,就一定会被惊醒。果然,事实如白缙所料。
就在白缙的手要将那株蔷薇抽离时,伊恩猛然地睁开眼睛来。这碧绿色的,极为纯净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凝望着白缙,其中显露出一份警惕,却似乎是在看清白缙的瞬间,这抹警惕彻底软化,最终变成了无法化开的柔情。
伊恩那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他虚弱而又可怜地呼唤道:“夫人——”
白缙合时宜地表露出疑问:“伊恩?”
白缙的目光落在伊恩的脸上,以此来观赏伊恩到底在用什么样的方式引诱他。只看见在白缙说出他的名字时,伊恩的脸上便卷上一抹羞赧与青涩,他稍微垂了眼眸,那眉目之间乖顺极了。
伊恩说:“没想到夫人还记得我的名字。”
白缙没有说话,只是在伊恩说话的时候,先站了起来。这或许让伊恩认为,夫人很快就走了。所以伊恩就赶紧抬起头来,那双可怜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白缙的面庞。他急急呼唤了一声:“夫人。”
他想抓住白缙的衣摆,却好像担心自己脏兮兮的手会弄脏白缙的衣服,就又重新将手收回去了。白缙当然看见他这刻意展露在他眼前的举动,他那悬在空中的手,被白缙用马鞭轻轻挡开。
白缙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缙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伊恩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答了。他那双晶亮的眼睛仰视着白缙,他举起他手中的那朵蔷薇花,他说:“我知道在深林里,有一种极为漂亮的蔷薇,虽然看起来是白色,但是一旦被阳光照拂,就会发出彩色的光彩。我想着夫人可能会喜欢,就过来这里,帮夫人移栽一株过去。可是这株蔷薇所长的位置太险峻了,然后就——”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显得羞赧窘迫,却又显得纯粹可爱。他说的是:“然后就摔伤了腿。”
听到这里,白缙发出了轻笑声。看到伊恩这么努力地讨他欢心,夫人也肯定是会笑出声来了的。更何况白缙还直接知道这都是伊恩的引诱,就觉得非常有意思了。所以白缙就也按照夫人的设定,笑出声来。
就在伊恩听到笑声,有些困惑地再次抬眼看他时,白缙用折叠的马鞭抬起伊恩的下颌来。让伊恩更加只能用这种不舒服的姿势仰视着他。
白缙垂着眼眸看着伊恩,他问:“伊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缙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这句话。大概这让伊恩也没有想到,于是伊恩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白缙。白缙用这马鞭轻轻地摩挲着伊恩的脸颊。
仿佛是用马鞭代替手指,一点点摩挲伊恩的脸颊。马鞭上粗糙的沟壑擦着他的肌肤,上面还带有一股奇怪的馥郁味道,那像是夫人身上的味道。
白缙依旧垂眼睛,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这个凝望自己的男人,他说:“你要知道,伊恩,想要成为我的男人,就要有能接受我任何一切的能力。”他用马鞭拍了拍伊恩的脸,他说:“包括我的残暴。”
他说起这句话时,又想起了凯利斯伯爵,也想起凯利斯伯爵因此要杀了他。他脸上就展露出一抹诡丽的笑容来。他知道伊恩一定会说他会接受,只是这话能信多少就不知道了。
听到夫人的话,伊恩稍微侧头过来,将那吻落在那似乎象征着残暴的马鞭之上。即便没有言语来回答,却已经将心绪表达清楚了。看见垂着眼眸亲吻马鞭的伊恩,白缙知道,这段情偷得差不多了。
白缙就问系统:“你觉得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系统说:“把受伤的小金毛带回家,继续偷。你总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吧?”
反正好像在童话故事中,王子在深林中遇见了受伤的美丽的女孩,不是把女孩带回家,就是让那女孩宛若精灵一样逃离而去。看看眼前伊恩的模样,他肯定是不会像精灵一样逃离而去,而是无论怎么样都要跟随白缙回家。
白缙只能把他带回家。
马只有一匹,伊恩的腿摔伤了,看伊恩那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似乎想要让白缙将他带回去。白缙可不想再扶他上马,就只是告诉他:“你能自己上马,我就带你走。”
“夫人,请帮我拿好它。”在努力站起来之前,伊恩将手中的蔷薇递给白缙。
白缙将这朵蔷薇拿在手里,看见伊恩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似乎知道白缙在看着他笨拙的模样,伊恩就抬起头来,对白缙笑起来。一张脏兮兮却又俊美的脸,就更加显得颇有韵味了。
白缙和系统说:“懂了,他想走落魄小狗的路线。”
系统说:“按照他的计划,夫人早就爱上了,你还在这无动于衷,他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引诱你。”
白缙说:“已经知道他所有的柔情爱意都是假装的,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会让我有什么触动呢。”
落魄小金毛现在在困难而又努力地上马。他的那条腿,白缙也无法辨别他是真摔还是假摔。毕竟伊恩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怪物,有很多东西他想要怎么捏造都行。
白缙正在和系统聊天,那边的伊恩忽然轻声喊了一声:“夫人。”这样就让白缙看过去,看见伊恩已经挂在马背上了,但是另外一条腿受伤了翻不过去,就让他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挂在上面。
他趴在马背上,可怜的眼睛凝望着白缙。他轻声说:“请帮帮我。”
第 30 章
虽然知道落魄小狗这种形象是被演出来的, 但好像有的时候,这种性格和谢景初本人也是有几分符合的。原著中谢景初的身份终于告破之后,那时的谢景初已经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已经扮演过好几次怪物了。
于是他的心境就会稍微显得成熟一些。
第一个副本作者是以反视角来写, 对谢景初的刻画就不足够精细, 就不足以准确得知经历第一个副本的谢景初, 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过后面谢景初露面, 完全成为主角被刻画之后, 其实可以窥见谢景初那总是带着笑容的面容之下, 有几分顽皮与童真——后期扮演小丑怪物戏谑地折磨副本主角, 那确实需要具备一颗诡异的童心。
既然在后面的谢景初经过几个副本的历练更加成熟, 那么刚开始这个副本——其实除了“大佬重回新手村”的陆亦乘不显得青涩以外,其余的主角都是稍显青涩的。此刻的由谢景初扮演出来的伊恩也是。
这样认为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挂在了马背上无法翻过去,白缙就在他这种窘迫当中, 窥见几分真切。他是真的觉得很尴尬——那么看来, 他是真受伤,而不是假装了。这家伙牺牲还挺大的。
白缙在心里暗想, 却也上前去, 拽着伊恩那只无法动弹的腿拉过来,让他能够坐到马上。白缙还适宜地用夫人的口吻嘲讽了一声:“蠢货。”
然后白缙就看到伊恩趴在马背上默不作声, 不过仔细去看那金色头发下隐匿的耳朵,已经偷偷染上了晕红,就知道现在伊恩肯定在心里羞窘不堪。白缙心里暗笑,将马鞭抖开之后, 不轻不重地打在伊恩的背上,白缙说:“往前挪一点。”
这样伊恩才坐起来, 摸了摸自己被鞭打了一下的后背,就默默往前坐了一点。白缙扯着缰绳,很快就上了马。
这样近距离一感受,原来伊恩的块头这么大。之前无论怎么样,伊恩都是仰视着他,就显得柔顺弱小一些,没想到一坐到他身后去,只是伊恩的肩膀,就将白缙的视线挡住了。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大,就应该让他坐到后面去了。但是现在再让他调整也是麻烦,于是白缙就用鞭子又拍了拍他的肩,和他说:“缩一点。”
伊恩用手又摸了摸被白缙的马鞭打过的位置,随后将他原本宽厚的肩膀缩起来,也低下头去。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白缙心想自己虽然用鞭子打他一下,但也没用力,怎么委屈成这样。不过见他这个大块头都缩成这样了,觉得很有意思,就逗他说:“不想待着就滚下去。”
伊恩立马着急地转头过来,脸上还有几分惊慌。白缙又看到他那似乎完美的面具之下几分属于他最真切的表情了。他立即说:“不、不。我乖乖待着。”然后他又立即缩了缩。
看来不能勾引到夫人,确实让他感觉到焦虑,所以现在无论怎么样,只要能够和夫人沾染上点关系,他都不愿意离去。
白缙忽然觉得他很可爱。一种小狗想在主人面前表现,但是摔了一跤后极为窘迫尴尬的可爱感。
真的如伊恩所说,在这一路上他都是乖乖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就这样缩着肩膀坐在白缙的跟前。
他这样缩着,倒是能够让白缙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又因为两个人坐着一匹马,白缙没有驾马太快,省得两个人还要撞在一起,又发生一些没有必要的实体接触。只是视野里,伊恩那毛茸茸的金色头发,总是被迎面的风吹起来,在白缙的眼前晃来晃去,宛若招摇的黄色狗尾巴草。
白缙带着伊恩回到城堡里去,在这途中,白缙又看了伊恩几眼,看见伊恩只是低着头沉默且又小心地保护着他手中的那朵蔷薇花,又疑惑刚才这家伙不是还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吗?现在这个难得接触的机会,白缙还以为伊恩会说很多话,他连阻止伊恩说话的说辞都想好了。
结果伊恩就是低着头沉默了一路。
既然他不多话,白缙也乐得悠闲,就这样慢悠悠带着伊恩回城堡去了。
女仆看起来确实一直在那里等待着,远远的,白缙就看见女仆站在那里。在看见白缙的瞬间,还能够看见女仆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女仆高兴地喊了一声:“夫人。”但是看见莫名出现的伊恩,女仆脸上的表情愣了愣。
白缙已经骑马走了过去。他率先从马上下来,他嘱咐了女仆一声,和她说:“去看看他的伤。”这样说了一句,白缙就不再管其他的,就要直接进入城堡里去。
可是此时,白缙却明显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白缙就抬起头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那站在窗户前凝视着这边的凯利斯伯爵。
白缙在森林与伊恩见面,这当然是原著里没有的,现在忽然被凯利斯看见,这也是原著中没有的。这些世界确实如系统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包含千万不确定性的世界。这剧情之外的又再一次出现了。
为了谨慎应对,白缙也没有再说什么。敛了敛神,他拿着马鞭走进城堡当中。
果然白缙一走进里面去,就听到伯爵从楼上急速走下来的声音。白缙知道刚才他带着伊恩回来的场景一定被他看见了,也知道接下来凯利斯的情绪一定会不稳定。他想要尽量去避免和凯利斯见面。
他刻意在凯利斯还没有完全下楼的时候,走入另外一边的房间里去,这是一间坐落在一层的休息室。
按照寻常来说,女仆会跟随着白缙进来,并且会顺手关上门,可是他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把女仆派去治疗伊恩的事情给忘了,于是白缙刚在休息室里的躺椅上躺下,第二个进来的人就是凯利斯。看见凯利斯的那瞬间,白缙在心里感叹道:“看来是逃不过了。”
白缙看着凯利斯这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睛。
他看起来的状态又不太好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无论是在脸上,还是手上都有一些淤青和伤痕,看起来还很新鲜。看来就在刚才那一段时间里,凯利斯又看见了怪物给他制造的那些幻觉,凯利斯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然而在这种崩溃的边际,他看到自己的夫人带着别的男人回来。
现在凯利斯正小心翼翼地呼吸着,他跪在白缙所躺的躺椅的一边,这样他才能够以这样低微而又可怜的神态面对着白缙。他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在哭,他的声音当中也带着哽咽,他期期艾艾地说:“夫、夫人。”
这样白缙才又掀开眼皮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白缙毫不意外地听到凯利斯说:“他是谁呢?”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剧情之内,以防说错什么话而牵出另外的剧情,或者将这个副本弄崩了,白缙继续缄默不言。只让凯利斯自己表演。
这样看起来,白缙就像是对凯利斯的话语和神态兴致缺缺。又再次转移了目光闭目养神的时候,凯利斯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白缙的手。
好在白缙在出门之前,在手上戴上了皮质手套,这样这种接触就不会显得过分亲密,还算能够忍受。
凯利斯就只握着白缙还拿着马鞭的那只手,他将那只手和马鞭捧到自己的脸颊边。他可怜的眼睛看着白缙,他说:“夫人,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事情。你可以打我。你打我好不好?”他用脸颊轻轻地蹭着白缙的手和那鞭子,随后轻柔而又无措地亲吻白缙的手。
他急切而又焦虑地说:“是不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亲近夫人,才让夫人一直都在生气?我不想的,只是我总是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想要杀死我。我实在承受不了,我觉得我要疯了,亲爱的。”
凯利斯诉说着,他垂下眼睫来,或许不久之前刚承受过一次怪物的折磨,又或许是眼前的情况他确实无法接受,他的眼睫看起来已经有些湿漉,可怜巴巴地耷拉翕动着。
他的面部肌肉在开始无意识地扭曲和痉挛,仿佛有一种强烈而无法控制的情绪不断地在他的皮肉之下鼓噪。可是他还是努力抑制这种情绪的纠缠,而是努力对白缙露出笑脸来。于是这笑容,在凯利斯这张原本温润的脸上,就呈现出一种惧悚之感。
白缙在脑海里和系统说:“他不会这么快就疯了吧?”
系统说:“不知道。看起来挺像的。”
或许是白缙的沉默,让凯利斯认为是一种信号。所以他露出这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之后,就从地上跪着膝行靠近过来,想要将吻落在白缙脖颈里去,他的手似乎也想要揽住白缙的腰身。
知道他要干什么,白缙这一次更快一步,伸出脚来踢了凯利斯一脚。或许是之前怪物对他的折磨实在太消耗他的体力了,这一踢直接将凯利斯踢下了这一张躺椅。白缙对上凯利斯惊慌而又无措的双眼。看到那边的凯利斯似乎还想要再实施刚才的事情,白缙将手中的马鞭抖开,他将马鞭打在了凯利斯身前的地毯上,白缙和凯利斯说:“凯利斯,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