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出东山, 夜空高悬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沐槿之特意让人回去给凤景澜取来披风,怕他多心,自己也披上了一件粉色的披风, 四月的夜风还有些冷, 沐槿之走了片刻才暖和起来。
玉盘似的月亮又大又圆,沐槿之感叹了一句:“这里的月色真美啊, 我以前很少看见这么美的月亮。”
就算是每月的十五, 月亮也多被高大的建筑物挡住,极少有这么亲近的时刻。
凤景澜静默无声,千古以来月亮皆是如此, 不同的只有身边看月的人,她觉得月光美, 更可能是身边的人增色。
不过,他说不出这么自恋的话。这些都是他流连花丛的弟弟常说的花言巧语。
两人走了一会,身边的太子殿下喘息不定,沐槿之故作不经意的道:“咱们到前面的亭子坐一会儿吧,我也好好好的看看月亮, 好好研究研究, 千年前和千年……”后的月亮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沐槿之突然闭嘴, 见凤景澜没出声,就漫不经心的接着道:“后, 究竟是不是同一轮月亮。今人不见古时月, 今月曾经照古人。古往今来,唯月亮永垂不朽。”
可不是, 不知道人换了几轮,月亮却还是那个月亮。
凤景澜借着月光, 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眉眼湛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天上的明月星空。
“传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若是有思念之人,也许抬头就能看见。”
沐槿之哑然,惊讶的看着凤景澜,凤景澜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奇怪,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
“太子殿下信这些?”
作为新时代少女,沐槿之自然知道天上的星星都是星球,她不惊讶这个自古便有的传说,只是很惊讶,看着冷冷清清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相信这么唯美的传说。
凤景澜轻轻的点头:“我娘告诉我,若是想她了,就抬头看看。”
凤景澜异于常人,过目不忘,后续番外整理十奇额/羣吧一死把咦六久六3记忆力很强悍,所以,他直到现在仍然记着娘临终前苍白的神色,以及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
不知为何,沐槿之觉得身旁的人身形萧索,孤单的令人心疼,不知何时,她的手抓住了凤景澜微凉的手,凤景澜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两人没有再说话,良久,沐槿之道:“太子殿下,你想不想试一试?”
“什么?”
沐槿之道:“试一试,好好吃饭,好好运动,好好活下去。”
凤景澜半天没说话,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眼神冷淡的看着夜空,平静的不像是在阐述自己的死亡,好像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沐槿之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太子殿下,你要认输吗?确定,不试一试?”
我命由我不由天!
凤景澜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在夜色的掩映下,看着沐槿之的目光猛然发亮。
沐槿之不等到他回答便继续道:“最坏的结果不过和历史一样死在冬天,咱们多活一天都赚了!”
沐槿之说的自己热血沸腾,自然没留意到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凤景澜心脏猛然痉挛了一下,纵然心胸宽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猛然间听到自己的死期,凤景澜还是没有控制住表情。
死在落雪的冬日吗?
丝毫不难想像,他那爱子如命的老父亲该有多伤心。
凤景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问道:“我若去了,我爹会如何?”
沐槿之眨了眨眼,想着挣扎一下,但是对上他在月光下格外清冷的眸子,就一个敷衍的字都说不出来了,她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今晚说的话,希望你明日全部都忘记。”
凤景澜缓缓的勾起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虽然在月色下看的并不真切,但是让她完全感受到凤景澜的诚意:“太子妃放心,我只当一场梦。”
沐槿之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马脚,就破罐子破摔,不管是史书上的他,还是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他,都是一个翩翩君子,沐槿之信得过他的人品,她索性就直说了:“按照史书记载,今年夏,通州堤坝被冲塌,你会为了百姓前往通州赈灾,秋天回转,路上大病一场,一直缠绵病榻,直到今年冬天……齐高祖接受不了丧子之痛,直到第二年春末才好,但是性情大变,穷兵黩武,大齐版图扩张,但百姓死伤无数,通州儿郎几乎灭种。”
“所以,后世对于高祖的做法褒贬不一,但大多认为功大于过,若不是高祖发动战争,大齐也不能安稳绵延几百年。”
沐槿之静默了半晌,也没听见凤景澜说一个字。
沐槿之拍了一下凤景澜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这种事怪不得你,不过是时也命也,高祖好战,也是当时的局势所决定。”
凤景澜声音有些低沉:“是我拖累了他们。”
沐槿之摇摇头:“这些不怪你,你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是世上最好的太子殿下。”
“我敢仓促应下婚事,也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若是换了其他人,人品信不信得过先放在一边儿,能遵守约定,不强迫她,都已经是万里挑一了。
别的不说,她这张脸是真的美!
沐槿之不是自恋,她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上学的时候哪怕穿着灰扑扑的校服,依然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情书收到手软,那么厚厚的一沓,她看了只有无奈的份儿。
“后世对你的评价极高,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你。”
一晚上的如鲠在喉,被这一句话治愈,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既没给爹爹带来骂名,又没让天下人对他失望,已经是极好了。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夜风沁凉,沐槿之转头看向凤景澜,粲然一笑:“太子殿下,咱们夜跑呢!”
“啊?”
凤景澜尚在懵懂中,沐槿之已然抓住他的手腕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沐槿之没有马上停下,带着凤景澜缓缓的放慢了脚步,慢跑了东宫,沐槿之道:“殿下,明日给我搭把手可好?”
凤景澜细细的喘/息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他的青丝微扬,在夜风吹拂下,和沐槿之的发丝纠缠不清,亲密无间。
凤景澜没有多搭话,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好。”
沐槿之转头笑他:“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啊,不怕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君子一言九鼎,太子殿下到时该怎么反悔?”
凤景澜淡淡的道:“凡你所求,皆尽力为之。”
沐槿之心脏停跳了一瞬,紧接着疯狂跳动,她矜持的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这才没耍流氓。
此时的凤景澜,真的好撩。妈妈,我觉得我恋爱了!
沐槿之觉得,呼吸都甜。
两人回到东宫,宫人迅速的调试好沐浴的水温,便都低头下去了。东宫的主子和别处的主子不一样,他们都恨不能万事让宫人代劳,东宫的两位主子则不喜欢旁人近身,连沐发都是独自完成。
等沐槿之擦干头发回到床榻前,凤景澜已然回来了,沐槿之脚下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床榻前,掀开层层叠叠的黄色纱幔,沐槿之便一眼看见了床榻上的美人。
许是方才沐浴的缘故,他面色潮红,带着一股潮湿的润泽,仿佛水洗过的蜜桃,带着丝丝缕缕的惑人。
别问,问就是后悔。
早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好性儿,这么秀色可餐,当初就不该做什么奇奇怪怪的约定,能和凤景澜春风一度,这辈子都不会觉得亏了。
不过,沐槿之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她才不敢越雷池半步。沐槿之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老老实实的从凤景澜脚边走过,然后钻进被窝,只剩下一颗小脑袋漏在外面,没有了白日发束缚,倒显得格外柔软无骨,温软可欺,都说美人乡,英雄冢,凤景澜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竟然丝毫不受影响,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床顶,半晌没闭眼。
等身侧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凤景澜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不过片刻,某人已经自动自发的踹了被子,双手扒拉着太子殿下的被子往身上搭。
凤景澜眸子微阖,眼睛都没睁开,直接掀开被子,任由熟睡的沐槿之一点点蹭过来,然后他极为熟练的将她温软如玉的身子抱进怀里,任由熟悉的馨香霸道的侵袭他的感官。然后极为妥帖的替她掖了掖被子。照顾起人来,真是半点都不生疏,熟练的让人心疼。天知道他已经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了。
睡梦中的沐槿之什么都不知道,自从来了凤景澜的寝宫,沐槿之不想单方面“排挤”太子殿下,就入乡随俗,和太子殿下一样盖了两床被子,他体寒不觉得,沐槿之却有些热,不过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何况睡着了就不热了。
她可不知道,每次一睡着,她就掀开被子,抱着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降温,还以为是熟睡时不小心靠过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怀中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凤景澜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提前知道死期,着实是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凤景澜罕见的有些失眠,借着入户的月色看她,眼神清淡,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救旁人,却从不关心自己的处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若有先知之能,应先安置好自己才是。
旁人……若有余力,再来计较旁人才是。
她这个性子,让他日后如何放心?
第32章
永远可以相信高祖陛下的行动力。
沐槿之在殿内用早膳, 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柳叶眉,杏仁目,琼鼻红唇, 可不就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冰烟吗?
不过, 现在不是叙话之时,她还要陪着太子殿下用早膳, 冲着上位的凤景澜展颜一笑, 丝毫不见心虚——凤景澜日日比她早起,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子妃好端端的放回自己的被窝, 所以,她直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凤景澜从未提起。
沐槿之一边吃着水晶蟹黄包, 一边给太子殿下夹过去尝尝,每每遇到自己喜欢的,她都会亲自夹过来。
自从和她一起用膳,凤景澜几乎都是被她乱七八糟的投喂,比平常多吃了好多。
沐槿之见他多吃了些, 心里也舒坦, 微微倚靠在椅背上, 要多快落有多快落!紫苏还极有眼力见的为她按了按肩膀,沐槿之舒服的只想睡觉。
凤景澜今日倒是不急着上班, 直到现在还慢悠悠的品着茶。
沐槿之扬眉:“太子殿下今儿不去处理政务了?”
凤景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沐槿之眼睛一亮,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工作狂今天竟然主动休息了?有情况,一定有情况。
凤景澜淡淡的提醒:“你今日要去皇后的赏花宴。”
沐槿之顿时萎了, 有气无力的吐槽:“为什么要交际呢?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不挺好?”
她有气无力的问:“太子殿下跟我一起去吗?”
凤景澜冷淡疏离的眸子中略过一丝极快的笑意,淡淡的道:“我不去, 若是有事,直接差人回来就好,午膳若是吃不习惯,回来便是。”
换言之,不用太给皇后留面子。
沐槿之get到她和皇后交流的分寸后,立刻欢喜的出门了,既然连皇后都不用放在心上,她还会怕谁?不得不说,太子殿下果然是皇宫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沐槿之安全感爆棚!
沐槿之带着紫苏,和今日刚刚进宫的花冰烟,去了皇后宴请众人的花园。
“太子妃驾到!”
随着一声高呼,沐槿之容色沉静,浅笑安然的走进皇后的主场。只是,在她走进来的一瞬间,周围还像冻结了一般,一丝声音也没有,直到她含笑走来,周围的环境才正常起来。
下坐的几位妃子偷偷的看着皇后的神色,但她表情管理非常到位,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位新晋太子妃,好像真的很喜欢她一般,朝她招了招手:“槿之,来这边坐。”
沐槿之落落大方的走过去,丝毫不见拘谨。
这时,下首的一位美貌女子开口:“今个儿一早就听闻皇上急匆匆的宣了一位女子进宫,本来还以为我们会多个姐姐妹妹,没想到人竟然送到了东宫?是这位姑娘吗?的确是个标志的,难怪……”
她妖媚的看了一眼花冰烟,向沐槿之抛了个媚眼:“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有福了,日后又多了个人照顾。”
沐槿之轻轻一笑:“可不是,我看着这位姑娘,便觉得合眼缘,这不才厚颜请殿下帮忙把人带回了皇宫。”
想看她的笑话,可以啊!这一个个的真闲。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八卦能力简直堪称一流。
妖妖娆娆的苏贵人顿时笑了,面子就算是保全了,里子不还伤着?不得不说,沐家这一对女儿,成个亲还真让他们看了不少笑话,据说,三皇子那位新得的小妾和沐云谣前后进门,连半个月都不到。
如今太子殿下又来了这一手,沐家的女儿都要成为皇城的笑柄了。
沐槿之话虽然说到了,但是有几人相信?又能相信几分?
皇后身旁坐着一位娇滴滴的姑娘,他看着周围人若有似无的嘲笑眼神,心中有些不适,声如黄鹂:“一早便听闻太子妃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可算是见着了,果然如传闻一般倾国倾城,太子表哥真是好福气。”
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女子撒娇一般的扯了扯皇后娘娘的衣袖,她这才开口:“太子殿下向来是个有福气的。和太子妃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皇后娘娘心中怄气,她这个侄女是心软的,但是有些时候心软并不是一件好事儿,他们和东宫本来就势同水火,又何苦去为太子妃解围。
按照道理来说,她入主中宫之后,将太子养在膝下才是最优解,可偏偏皇上为了太子殿下生生的逼着她喝了绝嗣药,她对这个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索性就直接养了三皇子,一旦太子亡故,三皇子就会名正言顺的变成最合法的继位者。
沐槿之对上那位姑娘的视线,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算作道谢,在她的记忆中,太子景澜生母家世不显,子嗣单薄,沐槿之着实不知道这位表妹是怎么回事儿。
正在胡思乱想,对上了沐云谣怨恨的眼神,沐槿之面无表情的回瞪,她行得正坐得端,完全不怕沐云谣!
沐云谣有些不甘的移开目光,来之前三皇子已经敲打过了,她最近和新进门的小妾斗的火热,不敢违逆三皇子的意思,所以看到了沐槿之,除了多瞪她两眼之外,沐云谣连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两人的眉眼官司并无多少人在意,沐槿之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淑妃娘娘突然干呕起来……
沐槿之眼睛贼亮,直勾勾的盯着她,我的天!不会是有了吧?!周围人的视线也都齐刷刷的落到淑妃的身上,想必这么想的人不止她一个。
沐槿之尚且能置身事外,只当看热闹罢了,可是这满后宫的女人却不能如此,后宫中已经好几年有消息了,此时最小的皇子都5岁了,淑妃娘娘家世显赫,只是一直无所处,所以她们并没有将她在心上,可是今儿……
皇后娘娘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勉强的笑意,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看妹妹这模样,不会是有喜了吧,来人!快传太医!”
淑妃娘娘脸色微变,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她快步拦下要去请太医的人,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把活接了过来,那人看了看皇后的脸色,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应承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是她真的有了身子,就别想瞒住她!
太医来的贼快,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撒谎,把完脉便跪下贺喜:“娘娘大喜,如今娘娘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皇后牙都快咬碎了,看着淑妃的眼神带着冷意,笑吟吟的开口:“恭喜妹妹了!只是太医是怎么当值的,月月平安脉把着,妹妹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还没把出来,简直是庸医!”
说着,刀子一般的眼神直视着御医,若是眼神能杀人,他恐怕死了千万次了。
淑妃羞涩的回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之前御医就诊断出来了,是臣妾想给皇上一个惊喜,所以想等皇上万寿之日再说,没想到倒是叫娘娘误会了。”
淑妃说着,又干呕了两下,原本别人都不知道,她还能忍着,别人都知道了,淑妃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她这边干呕着,沐云谣看着淑妃,觉得有些泛酸:“呕——”
她拍着胸口,可是泛酸的感觉制止不住:“呕……”
淑妃眉毛一挑:“咦?胡太医,快给沐侧妃也看看。”
皇后眼皮直跳,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凤景安和沐云谣成亲不足一月,就算是有喜也不该那么快!皇后脸色青白,僵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切发生。
胡太医心中发苦,他今儿就不该走这一遭!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御医了,望闻问切,看沐云谣的反应,再看看她的脸色,哪怕不用把脉,他都知道沐云谣有身孕了,月份还不小!
胡太医颤巍巍的伸出手,诊完脉,一言不发,跪在地上深深叩首:“沐侧妃脉象有异,臣医术不精,还请太医院诸位同僚过来共同诊脉。”
皇后娘娘看着沐云谣,恨不能直接把她掐死,她九成九有了孩子,还是一个月份对不上的孩子!沐洪明养了一个好女儿,无媒苟合,她怎么敢!怎么敢给凤景安戴绿帽子!
“去请!”
皇后声音冰冷,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凤景安绝对会成为一个大笑柄!
皇后身侧的虞惜灵见皇后面色难看,温婉小意的端了一盏茶递过去:“姑姑……”
皇后心神不宁,一抬手打翻了茶盏,茶水一滴不落的倒在了虞惜灵的裙子上。
虞惜灵一惊:“啊——”
还好茶水不算烫,若是滚烫的茶水浇上去,她这辈子就完了,饶是如此,虞惜灵也被吓得花容失色。
皇后连忙道:“烫着没?姑姑没看见,让御医——”
虞惜灵连忙道:“姑姑不用担心,不烫的,惜灵去换身衣裳就行。”
皇后道:“好,你们侍候好小姐。”
真是越忙越乱,皇后心中叹了一口气。
一堆御医诊完脉,大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院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皇后娘娘……沐侧妃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沐云谣成亲方满一月。
第33章
皇后面沉如水:“胡闹!沐云谣, 你竟不守妇道,无媒苟合,说!是谁的孩子?!”
底下直接炸开了锅,虽然没人敢大声说话, 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眼神乱飞,有几个好事人竟然看着沐槿之意味不明的笑起来!
沐槿之身子一麻, 好像触电, 如有实质的眼神扎的她难受。
底下不知道谁悄悄说了一句:“沐侧妃和太子妃是姐妹,是不是也该给太子妃看看?”
这句话好像按了暂停键,皇后直勾勾的眼神看过来, 一字一顿:“去,给太子妃诊脉!”
沐槿之脸色一变, 似笑非笑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道:“你们二人是姐妹,若是穿出流言蜚语,终是不好听,太子妃还是让御医看看,也好自证清白。”
沐槿之浅浅一笑, 眼中带着冷意:“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我不过是沐大人的义女, 就算是亲生姐妹,出嫁后尚且没有连坐的道理, 皇后娘娘此举, 是借机羞辱我?”
这么一顶大帽子带下去,皇后脸上也带了笑, 说话的声音轻柔了几分:“太子妃误会了,本宫只是不想让旁人怀疑太子妃, 让御医把把脉,也算是提前请了平安脉……”
皇后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想逼着沐槿之把脉的目的,堂堂太子妃,被逼到这份上,绝对会成为笑话,若真有点什么,还不被人笑死!皇后也不过是想拉她下水,把水搅浑罢了。
沐槿之一笑:“本宫的身体状况,就不烦劳皇后娘娘关心了,娘娘还是看看沐侧妃吧,好歹是三皇子娶进门的侧妃,这也太荒唐了不是。”
皇后被她如此不给面子的一说,脸上的笑都没了,恶狠狠的盯着沐槿之看了一眼,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她一顿,垂下眸子走到沐槿之面前:“太子妃,奴婢得罪了。”
沐槿之一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嬷嬷的手就搭了上来,手腕被摸了个正着。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大家直勾勾的盯着沐槿之看,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沐槿之还没反应过来,嬷嬷已经在她身旁跪下,声音有些发抖:“娘娘,太子妃仍是完璧——”
沐槿之这才明白这老货干了什么,气的眼睛都红了,她知道中医有多猛,别说有没有圆房,就算近期有没有同房都能把出来,所以才不让御医把脉,唯恐她和太子殿下被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一个疏忽,被抓了个正着。
沐槿之心中恼怒,气极反笑:“皇后娘娘,你——”
皇后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劲爆的消息,她没等沐槿之开口指责,先倒打一耙,冷冷的道:“沐洪明还真是教出了一对好女儿!沐槿之,你占着太子妃之位,却不思为太子殿下绵延子嗣,不让太子殿下近身,好大的胆子!这太子妃你能做做,不能做就把位置让出来!”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沐槿之,对沐云谣的关注度低了一点,沐云谣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希望秀儿跑快一点,早点把三皇子喊来替她解围,但凡三皇子把事情担起来,她今日就算是没事了,虽然会稍微被人诟病,但也好过被问罪。再说了,等日后三皇子继位,她做了皇后之位,有有何人敢再提及今日之辱?
皇后也是这个意思,只想着拖延时间等三皇子过来,多一桩风流韵事,总比多一顶绿帽子强!今日,不管是不是三皇子的孩子,他都得认下来!
皇后在心中暗恨沐云谣比青楼女子还放荡,不该未婚先孕,一边又在心中祈祷三皇子快些过来解释清楚。
沐槿之听了这话,反倒不生气了,笑吟吟的道:“皇后娘娘,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娘娘关心了,我怎么做这个太子妃从来不用旁人指手画脚,太子殿下主动求娶,父皇亲自下旨,我的位置,谁能动摇!”
皇后气结,脸色难看:“你,你竟敢如此嚣张!”
沐槿之道:“本宫不过实话实说,何来嚣张之说,皇后娘娘还是关心关心沐侧妃。毕竟,这才是皇后娘娘的家事。”
这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沐云谣的事是家事,她沐槿之的事,她就没有过问的权利吗?
皇后快气疯了,太子和皇上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了,沐槿之竟然也敢如此!她咽不下这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皇后直接迁怒了,恨不能直接给沐云谣安一个放荡的罪名沉塘,顺便把沐槿之的太子妃之位撸了!
她看着沐云谣冷冷的笑道:“听见了吗?你的好妹妹问你呢!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沐云谣脸色苍白,神色难看,低声细语道:“是三皇子的骨肉。”
她被三皇子救了之后,没几天就和三皇子厮混在一起,如今算算,这孩子应该是上次她和三皇子商量怎么跟太子殿下退婚是有的。
沐云谣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怎么就有了呢……她又不是天天和三皇子在一起,只不过偶尔偷偷腥,怎么就有了呢。
皇后半晌没说话,脸色铁青的坐在上面,看着沐槿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本来就很厌恶东宫,此时更是恨到了骨子里,都怪皇帝太过偏宠太子,半分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导致太子从来不给她半分颜面!现在倒好,娶了一个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处事风格简直如出一辙!区区一个太子妃都敢给她脸色看半分不尊重她这个婆母!
也幸好太子于男女之事有心无力,成亲都一个月了,仍然没有成事!再嚣张跋扈又怎么样,等太子一死,东宫不是照样落败?到时候看她一个前太子妃可以靠谁,若是怀了身孕,还能有点依靠,现在这副样子,只能等着以后给太子殉葬了!
皇后心中暗恨,把人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通,没想到外面穿了一身高呼:“太子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皇后更是猛然坐直身体,她好像出现了幻觉,是三皇子到了吗,为什么刚刚听成了太子殿下?那个常年不出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一个女孩子都要文静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入口,不过片刻便有一人缓缓走来,头戴紫玉金龙冠,身着一袭紫衣,上绣着一丛丛兰花,清新淡雅,低调的奢华。
眉目湛然有神,如画的眉眼间风情流转,狭长的凤眸仿佛有万千的星光坠落,深邃而有光亮,瓷白的脸美若冠玉,晶莹剔透,泛着莹润的光泽。行动之间,处处透露着清矜优雅,只是微微一个抬眸,便让人止不住的惊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沐槿之眼睛微微一闪,有些委屈的垂下了眼眸,方才一个人她还能忍受,此时太子殿下来了,沐槿之心中倒是有些泛酸,垂着眸子,略有些不开心。
凤景澜淡淡的对着上面拱拱手:“皇后娘娘。”
短短的四个字,也仅仅只有四个字。
周围的人有些发愣,心中暗叹一声,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久居深宫,从未曾露面的太子殿下。难怪觉得他刚才的语气那么熟悉,这不和太子妃如出一辙?
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挡不住他们看戏!皇后刚才那么不给太子妃面子,如今倒是直接偿还回来了,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第34章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凤景澜向来足不出户,宫中认识他的都没几个,若不是他有皇后的身份恐怕也见不到太子几面,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今儿个突然出现。
皇后心中一沉, 含笑问道:“太子殿下今儿怎么踏出东宫了?”
凤景澜淡淡的道:“该用午膳了,我来接太子妃回去……这是怎么了, 脸色有些不好看?”
沐槿之看了一眼上座的人, 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道:“承蒙皇后娘娘关照,日后恐怕会让旁人误会太子殿下了。”
皇后淡笑着开口:“都是误会, 太子妃何必挂在心上呢?”
沐槿之挑眉问道:“皇后娘娘说我难当太子妃之位,也是误会吗?我倒是不知, 淑妃娘娘和沐侧妃有了身孕,与我有什么干系?为何要强行给我把脉,还窥测我与太子殿下的房中事?!”
她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好像只是在说一些极为平常的话一般,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害羞, 眼神微闪, 太子殿下更是移开目光, 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
不过是又羞又恼!听沐槿之这话的意思,周围这堆人都知道他们没有行周公之礼了?凤景澜周身浮起一丝寒意, 眼神也是格外摄人。
他冷冷的看着太医院的人, 就好像看一堆死人:“何人罔顾太子妃的意愿强行问诊?”
他声音平淡,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怒火, 但是他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太医院的人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院首站出来,高声喊冤:“太子殿下明鉴,下臣绝不敢私自为太子妃把脉!”
更不可能肆意传播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房中事!
太子殿下冷冷的朝一旁看过去,皇后娘娘一顿,眼神有些闪躲,她身旁的嬷嬷见势不好,连忙下跪,涕泗横流哭道:“老奴只是担心太子妃的身体,所以才自作主张为太子妃把脉,实在无意窥探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私事……”
凤景澜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冲着身后淡淡的喊了一声:“栾平。”
“在。”
“砍了她的双手。”
短短几个字,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太子殿下饶了老奴吧,老奴不敢了……”
栾平喝了一声:“冒犯太子妃者,当诛!太子殿下好心留你一条命,还敢奢求其他?”
老嬷嬷简直快疯了,冲着沐槿之不断的磕头:“太子妃救命!千万不要跟老奴一般见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沐槿之唇边勾起一丝纯美的笑意,单纯的好像一位不经世事的少女,老嬷嬷看有门儿,哭嚎的更厉害了,只求沐槿之能够心软一两分让她保住这双手。
宫里从来不养闲人,她能在皇后身边有一席之地,便是因为她会医术。如果这双手废了,就什么都没了。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嬷嬷,又没了双手,只能在宫里等死。
她本以为太子对沐槿之不满意,所以不近这位太子妃的身,没想到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竟如此维护她,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儿就要取她的双手!老嬷嬷现在真的后悔死了,若是早知道太子妃在太子殿下心中分量这么高!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破这件事儿啊!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死命的冲着太子妃磕头,希望她一个弱女子心软一点儿,只要她开口,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沐槿之看着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都冲着她下去了,她直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太子殿下仁慈,只取你一双手,本宫还觉得处罚轻了呢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又有何人将本宫放在眼里?栾平,堵上她的嘴。”
皇后娘娘简直气死了,她不能直接和两人撕破脸,但也确实咽不下这口气,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但是这两人完全丝毫不给她面子,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打她的嬷嬷,今日若真就那么轻易的被打杀了,日后谁又敢为她尽忠:“太子殿下何必小题大作呢?”
沐槿之道:“事关太子,何来小事,若是皇后娘娘觉得不值一提,那我少不得要去问问父皇如何看。”
皇后眉头一皱:“牙尖嘴利,做不得妻子的本分,不能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反倒在这里煽风点火,激化矛盾,你是何居心。”
沐槿之看皇后又把话题引到了太子那里,显然是想要别人记住,太子殿下不能人事,还一遍一遍的插刀子:“ 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我的故乡,从来都是二人有感情之后才会成亲,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匆忙,没有时间彼此了解,所以心中自然忐忑。幸得太子殿下怜惜,愿意纵容我这小小的心愿,尊重我家乡的习俗,心中自然不胜感激,又何来其他心思呢。”
沐槿之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信,但是传闻中都说太子殿下身体羸弱,见风就倒,日日咳嗽个不停,可是今日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愣是没露出半分病容,也没咳嗽两声,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也许正是太子殿下怜香惜玉呢?
没看用个午膳都不愿意分离吗?还极为殷勤的来请,旁的不说,二人的感情是真不错,若太子殿下真有什么隐疾……
底下的夫人小姐看着凤景澜端庄俊美,凤仪无双的那张脸,忽然觉得,就算有什么隐疾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如此俊美无瑕,位高权重的郎君,又怜香惜玉,妥帖到了骨子里,就算是一个短命的病秧子又怎么样,只怕这朝朝暮暮的一年半载已经顶得上别人的一辈子了。
若是一早便知道太子殿下绝色无双,就算是做一个寡妇,她们也愿意嫁入东宫,若不是太子殿下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出现,太子妃之位怎么会落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村姑的头上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扼腕叹息,但是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就太子殿下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哪怕愿意上前献殷勤,恐怕也会被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拦住。
不过有些人的确动了不该动的心。
第35章
话是说出来了, 但有几个人信就不一定了,不过小声嘀咕的几人,皆是在赞美太子疼爱太子妃,有君子之风。真假暂且不论, 此事算是结揭过了。
沐云谣神色郁郁的看着两个人, 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传闻中的病秧子, 为何有这样一幅好相貌,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皆是姿容出众之辈, 站在一块儿格外的相配。
——偏偏那女子还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这让她在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 仿佛和太子站在一起的人是她一般。
原本也该是她。
凤景澜是她不要的男人罢了,即便长了一张再好看的脸,也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说不得能不能活过第二年,更何况, 只有一张好看的脸又如何, 人品秉性不行, 这样的人即便长得再好看也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只因为嬷嬷好心为沐槿之把了一下脉,所以就砍她一只手, 一点儿都不给皇后面子, 昏庸残暴,怎么配做储君!
景安哥哥虽然相貌平凡, 但是见义勇为,有一颗至高无上的纯洁心灵, 世上像他这般的人又有几个,更何况他有一副健康的体魄,肯定能活过一个病秧子,然后他死了,景安哥哥身旁又有她在,日后的路肯定一帆风顺,能够登上的至高之位,她也能陪着景安哥哥一起笑看山河,青史留名。
三皇子不一会儿也来了,沐云谣眼睛一亮,娇羞的呼喊道:“景安哥哥!”
沐槿之看着身子一抖,我的娘啊,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冲着凤景安谄媚,沐槿之觉得有点伤眼,她是一个颜控,所以有些无法忍受沐云谣对着一张平凡的脸如此……
沐槿之移开了目光。
皇后一见三皇子,顿时冷着一张脸,端着中宫皇后的架子,淡淡的问道:“景安,你可知道沐云谣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凤景安眼睛一亮,嗓子都有些喊破了:“果真?我要当爹了!”
皇室下一辈都未出世,若是沐云谣能一举得男,生下皇长孙,日后他也能在皇帝面前挺直腰板,长孙的分量可不低!尤其是在太子殿下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的情况下。恐怕皇上做梦都想让太子殿下留下一根苗,可惜太子妃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凤景安的嘴都快笑歪了。满眼深情的看着沐云谣:“有你是我的福气……”
沐槿之唇角一抽,险些没有笑出来,这是什么魔鬼发言!
皇后看的有些头痛,这都什么时候了,凤景安不想着赶快把事情解释清楚,还和她眉来眼去,情意绵绵,果然是个猪脑子,分不清轻重缓急:“你听清楚了没有,沐云谣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你们成亲刚刚一月。若是沐云谣不守妇道,本宫就拿她沉塘,绝对不可让皇室蒙羞。”
凤景安抿唇一笑,颇有些自得,手中纸扇轻摇,自以为风流倜傥,淡定的道:“我和云谣心意相通,早已定终身,孩子是我的,没错,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们情难自禁。母后若要怪罪就怪我吧,不要怪她。”
不知道凤景安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话一落音,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掉一根针都能听见,皇后简直被他蠢死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什么玩意儿!
但凡编一个不得不为之的借口,她也能想办法把这件事揭过去,偏偏这个蠢猪找了一个最令人诟病的借口!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私定终身的道理!何况两个月之前太子殿下和沐云谣还有婚约在身,凤景安竟然和自己哥哥的未婚妻暗度陈仓,偷偷通/奸,他怎么敢!
皇后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有些虚弱的勾了勾唇:“你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得不为之?”
沐云谣不算特别蠢,立刻听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但是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开口,轻咬唇瓣,有些委屈的看着三皇子。当初她被救了,没几天便和不嫌弃她的三皇子滚到了一处……可是这些话肯定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她欲言又止,满脸的迟疑与羞涩。
凤景安看的内心火热,心中又早已被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掀起了巨浪滔天,顿时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般站出来:“我们彼此相爱!心系对方,所有的错我一力承担,所有的责罚都冲着我来就是了。不过此事太子殿下都不追究了,母后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才是。”
皇后看着蠢笨的三皇子,恨不能直接几个大耳瓜子抽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即便如此,也该发乎情,止乎礼,不该越雷池一步!为何要……沐侧妃,你身为一个女子,要不要脸?!”皇后都有些说不出那么羞人的话,只能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责骂沐云谣!
沐云谣委屈的看了一眼凤景安,心中好像吃了黄连,明明就是凤景安半引诱半强迫的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可此时,凤景安听着她被骂,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沐云谣不满的唤了一声:“景安哥哥……”
皇后气的都快冒烟了:“放肆,竟然敢当着本宫的面打情骂俏,你们简直——”
皇后被气的说不出来话,这辈子的脸都算是丢尽了,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庆幸,幸好三皇子没有记在她的名下,她如果真有一个这么这么这么蠢的儿子,恐怕到了九泉之下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狠狠一摔,铁青着脸看着花枝招展的沐云谣:“你给我跪下!”
沐云谣见皇后生气,那里还敢和三皇子眉来眼去,周围的目光好像针尖儿一样,扎得她坐立难安,她哭哭啼啼的道:“娘娘既然看我们母子不顺眼,那我就去死好了!”
说着便直接转身要跳荷花池!
沐槿之兴高采烈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然后拉着太子殿下后退了几步,唯恐他们离得太近被波及了。
凤景澜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抓着的手腕,终究没有挣扎,就让她一直牵着。
周围那么多人,沐云谣自然没能跳进荷花池,只不过要死要活,有碍观瞻。三皇子就好像演苦情剧一般,紧紧的抱着她:“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一想啊!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都没有颜色了!你真要走,就把我也带走吧!”
沐云谣抱着他呜呜的哭个不停,委屈的要命。
这一场闹剧,持续上演。
沐槿之看着卿卿我我,哭哭啼啼的两个人,觉得有些头大:“没想到他们还真有一些表演的天赋。放在这里委屈了,奥斯卡欠他们一个小金人。”
凤景澜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但大概明白不会是什么好话,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闹腾的两个人,便不想再看了,不知道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即便是平民百姓应该也不会闹得那么难堪吧!
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在一片吵闹声中,忽然想起一个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顿时就像按了暂停键,没有人说话了。
沐云谣的眼泪要掉不掉,一时半会儿有些控制不住,冲着皇帝哭的可凶了。
皇帝:“晦气!”
等了解了始末,皇帝的脸都气绿了,这个贱人!竟然敢开他的太子戴绿帽子!贱人贱人贱人!也幸好他没有执意让太子娶她进门,不然恐怕就要给别人养孩子了!
皇帝有些后怕,就算心中想把这人凌迟处死,脸上还是一派欢喜。欢欢喜喜的赏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又慰问了一通,最后直接盖棺定论:“皇后啊,你也不要太过严厉了,虽然他们如此不合理法,但是终究也没做出不可挽回之事,腹中还有了朕的孙子,也算是功过相抵,就算要责罚,也要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景安你好好陪着她,一定不要让她胡思乱想,朕的第一个孙子,日后定会有大造化,不可怠慢!”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目光收敛了很多,更是隐隐透着谄媚之意。
皇室之中会有大造化的人,恐怕就是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了,听皇上的意思,他这个大孙子可了不得哎!
他们哪里还敢嘲笑,一个个巴结人还来不及呢。
皇后略有些忧虑的看着皇上,一时之间竟然看不透皇上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未出世的大孙子威力真这么大?也是,皇上出身寒微,自然和平民百姓一样喜欢大孙子,都免不了俗。
沐云谣见状,低低的说了一声:“多谢父皇关怀。如今我有了孩子,也算是美满了,只是有些担心妹妹,我们成亲的日子都差不多,可是姐姐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还未曾和太子殿下圆房,姐姐一直想知道,妹妹究竟在等什么,难道妹妹竟然看不上太子殿下?父皇,您可得跟姐姐好好说说,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不可挑三拣四,迟迟不愿圆房。”
皇上眉头微动,淡淡的看了一眼沐槿之,道:“太子妃行为不端,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这一下周围都炸开了,一个个低眉敛目,但是在心中直呼,要变天了,这下真的要变天了!得赶紧回家和爹爹/兄长/夫君说一声,太子殿下可能要失宠了!
第36章
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沐槿之被皇上一句话砸的头晕脑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上皇上平淡无波的眼神,更加觉得那句话是自己的幻觉。
皇上道:“太子妃可有异议?”
得, 这下确定了, 喜提牢狱一个月!
沐槿之低眉顺眼的回答:“槿之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
皇帝扬了扬眉, 装作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直接摆摆手让两人回去,似笑非笑的眼神划过沐云谣,看着她丝毫不避讳的和凤景安眉目传情, 心中突然涌起股恶心感,沐洪明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啊, 不知廉耻,毫无羞愧之心,这样的人别说是做一个侧妃,就算是只做一个侍妾,都会污了他凤家的门楣。他以前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想着让他的宝贝儿子把这个不知廉耻的玩意儿娶进家门, 幸好儿子的眼光比较好, 不然娶了一个这玩意儿,恐怕到了地下都不能安心。
皇上但笑不语, 甚是欣慰的离开了。
不久之后, 京城便有传言,皇上对三皇子的孩子极为看重, 恐怕日后堪当大任!
此言一出 ,不知道有多少人坐不住了, 没过多久,就传出三皇子遇刺。
消息传回来时,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帮小兔崽子还真大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动手,不过也真是蠢的可以,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吗?只伤了他一只手,算什么本事!一个个的,难当大任!
三皇子现在一脸懵逼,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受了伤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父皇看中他,天生凤命的侧妃又有了孩子,简直春风得意,快乐的快要飞起来了,可偏偏这时候有人对他动手!
三皇子的幕僚劝诫道:“树大招风,殿下还是小心为上,皇上对您好,别的皇子都看着眼红了。”
三皇子点点头,他当然也明白,当初如果不是太子殿□□弱多病,眼瞅着活不过十八岁,恐怕被刺杀的就是他了。就算父皇再看重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派人贴身保护,早晚会被人钻空子。
所以他又是忧愁又是欢喜,轻叹一声,这就是被父皇看重的甜蜜的烦恼啊,不过只要能得到父皇的欢心,他才不怕他们呢!
四皇子母家出身显赫,平素不把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里,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能得到几分尊重,旁人就是路边不值钱的野草!
五皇子倒是谦逊有礼,见人三分笑,谁都不得罪,可越是这样的人心机越重,三皇子都不太敢与他争锋,免得什么时候被他挖坑了都不知道。
六皇子软软糯糯一小只,和灵犀公主一母同胞,如今年岁还小,不足为患。
沐槿之若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简直就笑死了 ,三皇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后会是不足为患的六皇子登基为帝。
他此时全部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两位兄弟身上,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想想怎么样才能说动母后,让他派人给两个皇弟一个教训!竟然敢对他动手,活的不耐烦了!
**
自从沐槿之说了要修通州堤坝之事,凤景澜便放在了心上,他查阅了几年的典籍,发现通州堤坝的确修成日久,若是要加固也说得过去,只是爹爹近来正在准备航海之事,银子大多都用来造船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有那么多的钱用来修堤坝。
凤景澜思量一番,淡淡的道:“栾平,让太子妃去吩咐膳房准备一些吃食,今日午时请爹过来用用膳。”
栾平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快速的传达了太子爷的意思。
沐槿之大约明白他的想法,恰逢被禁足,都快闲出病了,沐槿之乐颠颠的去了厨房,然后指导着御厨,做了一些后世的吃食。
沐槿之动手能力本来就极强,她看着御厨的动作却不住的点头,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手艺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御厨做出来的开水白白菜,天知道她已经馋这道菜很久了,但是无奈用料太贵,不是他一个工薪阶层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从来不敢尝试,今天倒是圆梦了。
还有云初做他们的佛跳墙,那香味儿简直了,本来太子殿下的午膳并不丰盛,还经常以清淡的口味为准,直到她来了,菜品才多种多样,口感也丰富起来。他们这帮出厨子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况且今日皇帝要来,他们又怎么能放过这一次机会,可不得可着劲儿表现表现,免得皇帝以为太子不吃饭是因为他们手艺不行。
书房中到底有几分静默,皇帝看着不说话的凤景澜,笑得略微有些谄媚:“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怪我把你媳妇儿禁足了?把她拘束起来也好,总想着往外跑也不成体统。”
凤景澜垂眸回道:“是我答应让她出宫,爹不喜欢我就让他低调着点,你直接把她拘在东宫恐怕她也不会开心。”
皇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瞧我还问这些!肯定是喜欢,若是不喜欢又哪会为她担忧。”
凤景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直接泼了凉水:“并非如此!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满怀歉意罢了,一不小心将她卷入这个漩涡,是我的过错,自该想方设法赎罪。”
皇上微微皱眉,心花怒放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脸拉的老长了:“喜不喜欢,得亲近了才知道,你们一直如此也不是个事儿,你是个男子,要主动一些,总不能指望一个女子大大咧咧的说要和你圆房吧。”
他真的生气了!
成亲都快一个月了,凤景澜虽然有时会生病,但是这几日天气暖和,他看起来好的很,没有一丝病态,简直就是圆房的好时机。
凤景澜眼前闪过那张娇若芙蕖的脸,情不自禁的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神色,一字一顿,冷淡的回答:“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你……”
皇上顿了一下,看着门外一闪而逝的裙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信他才有鬼,若真是清清白白,他会闲着没事去维护沐槿之?!还特意从东宫跑出来,去了皇后的宴会,天知道从小到大他几乎从不踏足这种地方!
“好好好!你不喜欢,都是我误会了!”这小子嘴够硬!
“不过刚刚门外有个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媳妇儿哦。”
皇上满脸看好戏,等着宝贝儿子变脸,却不料被让他清凌凌的目光,也不接茬,直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真是她,我也是那句话。”
天塌了还有他这张嘴顶着!
凤景澜不想看他爹恶趣味,淡淡的道:“我近日看了典籍,通州堤坝修成日久,我担心恐有祸患,不如加固加高一些?”
皇帝脸色顿时一正,没有了取笑的心思,凤景澜天生不同,他说担心恐有祸患,那么9×9今年就会有祸患!
“若想修堤坝也可,只是银子都投在造船上了,一时半会儿可能拿不出来太多。”
凤景澜神色浅淡,淡淡的道:“等。”
凤景澜短短的一个字让皇帝顿时安心,他不知道要等什么,但是相信儿子准没错儿。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第二日一早,官员就像皇帝报喜。
“启禀皇上,有一位不具名的公子,因受过通州百姓的恩惠,所以以个人名义捐赠10万两,恳请皇上为通州百姓加固堤坝。”
第37章
听了这莫名其妙的禀报, 百官有些摸不着头脑,高位上的皇上却早已习惯了,只要和凤景澜相关,再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实属正常。
他淡淡的回答:“准。”
有一位大人上前道:“皇上, 那位公子不求回报, 但朝廷是否要嘉奖他?”
皇上扬眉,淡淡的道:“既是不愿意吐露姓名, 又何必要寻根究底的, 左右是一件好事儿,工部,钱也不必经过户部, 直接交到你们手上,通州堤坝务必要修的尽善尽美, 若是有丝毫差错,提头来见。”
“是!”
后宫消息闭塞,前朝已经敲定了修筑堤坝之事,沐槿之还不知道,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用着早膳, 凤景澜看了她几眼, 她都没发现。
沐槿之平常最是霸道, 但凡自己觉得的好吃的,都会亲自夹给凤景澜, 让他也尝尝, 时日久了,凤景澜也吃的多了一些, 可是今日,凤景澜的盘子里空的有些吓人。和往日的满满当当, 形成鲜明对比。
凤景澜低声道:“我昨日已经向爹提起了修筑堤坝之事,想来今日便会有结果。”
沐槿之这才回神看了他一眼,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凤景澜一顿,放下了筷子。
沐槿之道:“吃完了吗?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凤景澜回话,沐槿之就离开了,脚步匆忙,好像后面有鬼在追着。
凤景澜心中一梗,却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紫苏跟在沐槿之身后问道:“太子妃,你今日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很高兴吗?”
沐槿之心中那股怅然若失的感情挥之不去,她有些不明白,她明明不喜欢凤景澜,为何听到他那么斩钉截铁的话,也会难受,明明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想着和太子发展什么不可说的二三事。
沐槿之有些想不通,微微皱眉:“你说,一个人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另一个人,听到他说我绝对不喜欢她,却也会难受呢?”
等看到身后两人诧异的眼神,沐槿之才想着找补,她打着哈哈,难以置信的问两个人:“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昨晚不小心看了一个话本,所以有些想不通。”
紫苏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奴婢不知,奴婢又没有心悦的人,自然也不太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冰烟,你知道吗?”
花冰烟沉吟了一下,她向来聪慧,所以约摸有些门道:“大概是不甘心吧,也许是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给人一种喜欢的错觉,当这种感觉被完全否定,就会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过几日便好了,太子妃不用……为了话本难过。”
沐槿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走,咱们去四处走走,消消食。”
紫苏提醒了一句:“太子妃不和太子殿下一起吗?”
凤景澜日常在东宫,自从两人说开之后,便一直搭伙吃饭,散步,已经成为习惯了,今日没等太子殿下,紫苏还有些不习惯。
沐槿之刚放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听到了太子殿下,她一把挽住紫苏的手:“你是我这边的,还是太子殿下那边的,怎么事事都想着他?今日就不等他了,咱们一块走走,莫要辜负了大好的春光,只是有些可惜,我被禁足了,连东宫的大门都出不去……天天除了写字,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了!”
紫苏见沐槿之不高兴,立刻想法子,不过闺阁女子的生活向来单调,赏花吟月,抚琴弄笛,要不就绣绣花,不过就是太子妃这性格,肯定不喜欢。
“要不,去放风筝?”
沐槿之百无聊赖的摆摆手:“算了,与其去放风筝,还不如去写字,你们太子爷估计想让我考状元!”
每天12个时辰,雷打不动写字一个时辰。
不过,提起状元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冰烟,你和宋清寒如何了?”
花冰烟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她眼眸低垂,勾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份,有些伤人的话,既然说了,也只能这样了,破镜难重圆,一切皆是命。”
她进宫前路过宋家村,特意求他们宽限了一点时间,紧赶慢赶的跑过去,想要和宋清寒说清楚,那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什么一介穷书生配不上她千金小姐的身份,什么家徒四壁还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些通通都是假的,她会向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只要能原谅她这一次,她……
她还没跑到宋清寒的家,便看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和别的女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好像,也没有去见他的必要了呢。
她认的那个女子,是宋清寒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仰慕他已久,但是宋清寒一向都避着她走,从未靠得如此之近。
原是她先做错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宋清寒不知,所以他为自己重新选一人,并无错,错的是她,错在她有一个身娇体弱的姐姐,欲壑难填的父亲,不知羞耻的未来姐夫,错在她有一个不堪的家。
沐槿之眉头微动:“我觉得宋清寒不像是一个负心之人,你若是找他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想必他也不会怪罪你……”
花冰烟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痛,眼睛控制不住的反酸,晶莹的泪珠滚滚下落,她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人:“太子妃,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
沐槿之见自己把人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温柔的说道:“好好好,咱们不提他,你若是想嫁,我就风风光光的送你出嫁,你若是不想嫁,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花冰烟愣了一下,被她轻声的哄着,她觉得自己的魂都在飘,从未有人这么关怀的跟她说话,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会永远保护她。她生来命贱,活在这个世上已是不容易,又哪里敢苛求其他呢?
花冰烟心里暖烘烘的,被抛弃的伤痛都感觉平复了两分,破涕为笑:“那我要留在太子妃身边一辈子,太子妃不会嫌我烦吧。”
沐槿之道:“我哪里会嫌你烦。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正说着话,天空中飘来一只风筝,摇摇晃晃,随着风不断的起舞,沐槿之忽然觉得放风筝好像也挺好玩,她扭头看向紫苏:“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放风筝,看着挺好玩的。”
紫苏眼睛一亮,她可喜欢放风筝了,而且是放风筝的好手,那风筝在她手里飞的老高,线也不会断,断线的风筝,绝对不存——
啊喂!里面放风筝的是谁呀,线都断了直往这边飘。
不一会儿,那只在天空中飞了一会儿的浅蓝色的大蝴蝶晃悠悠的掉落在地上,和她们隔了一条河的距离。
沐槿之兴味盎然的回头:“按照这个距离,放风筝的人应该在东宫吧?敢在太子殿下的地盘上放风筝,这人指定有趣的很。”
身后的宫人很有眼色的上前:“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大约是灵犀公主,太子殿下对灵犀公主微微有些纵容,年方7岁的公主,也算是东宫中的常客。”
沐槿之点点头,史书上并没有任何关于灵犀公主的记载,想来也只是一位常规的公主罢了,不过,凤景澜竟然会喜欢小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
不一会儿,一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左手牵着虞惜灵,右手牵着太子殿下,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看!就在这儿!”小姑娘一把甩开凤景澜,牵着虞惜灵奔过来捡风筝,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沐槿之。
灵犀公主好奇的歪歪头:“咦,太子哥哥,你宫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美人啊?”
凤景澜眉头微微一动,略有些不高兴,低低的喝了一句:“灵犀,不得无礼,这位是太子妃,你该喊她皇嫂。”
灵犀公主拿着风筝走上前,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那标准的动作甚至比沐槿之还要好,显然是将规矩学到了骨子里:“灵犀见过皇嫂。”
虞惜灵也缓缓走上前,姿态极为优美施了一礼,修长的天鹅颈微微前伸,带着一个优美的弧度,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声音甜美:“见过太子妃。”
沐槿之道:“无需多礼。”
说完,目光淡淡的看向凤景澜,向他见了礼。
凤景澜本来闲适的目光顿时一凝,眉头微微一动,沐槿之向来不在乎礼节,即便是在外面也极少向他行礼,就算是看到了爹,偶尔也会忘了,他们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栾平看着这幅情形,小小的抽了一口气,在凤景澜身旁低声道:“太子妃是不是不高兴了?”
这么显然的问题,栾平是怎么问出口的?!
凤景澜虽然平素话不多,但是对沐槿之的情绪约莫有一些了解,当然不是因为他对沐槿之太过了解,而是因为他喜欢把事情都放在脸上,和那些大家闺秀不一样哪怕是万分不高兴也能笑得跟朵花一样,沐槿之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高兴了会欢天喜地的围在他身边,会给他夹一大堆她认为好吃,会每日用过膳都死乞白赖的拉着他散散步。不高兴了……就如同现在。
但凤景澜此时仍然不知她有何不高兴的?难道是谁惹她生气了?凤景澜淡淡的打量着她身边的人,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孰不知,那人就是自己。
第38章
灵犀公主看不清暗潮汹涌, 拉着凤景澜的手,奶呼呼的道:“大哥陪我们放风筝嘛,惜灵姐姐放风筝可厉害了!”
面对如此可爱的灵犀公主,凤景澜的脸色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淡漠的眼神虽然有些暖意, 但绝不算多:“不了,你们去玩吧, 莫要冲撞了你皇嫂。”
他陪着过来, 也是因为灵犀是个闹腾的性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凤景澜也很无奈。灵犀公主格外自来熟, 和那些不敢冲撞东宫的兄弟姐妹相比,灵犀公主简直把东宫当成了她的玩乐之所, 丝毫不知收敛,凤景澜从未说过什么,也并不在意。
只觉得这个小丫头太疯。
这话听到沐槿之的耳朵里,就成了别的意思,合着她心胸狭隘, 没有容人之度呗, 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
沐槿之脸色微微一沉, 复又笑了起来,温柔似水, 只是眼中淡漠疏离, 并无多少笑意。
是她有些飘了,凤景澜对她一再纵容, 所以她也得寸进尺,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定位, 而且这几日两人的距离也太近了些,让她忘乎所以,还真以为能听从皇帝的话,和他好好的过完剩下的几个月。是她不对,凤景澜是她的老板,员工怎么能摆不准自己的位置呢?又怎么能对老板甩脸色?!
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沐槿之进行一番深刻的反思,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那你们就先忙着,我先回院子了。”
话音一落,左前方匆匆赶了一人,冲着凤景澜见礼:“太子殿下,皇上特意遣人来问,今日东宫可要添一些宫人,奴才?”
凤景澜不喜欢人多繁杂,所以伺候的人够就行了,并不到东宫所需的标准,所以皇帝每年都会遣人来问,今年准备的人尤其多,毕竟和往年不一样,东宫新添了一位主子,也许需要呢,所以皇帝留了一堆人,想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儿子。
凤景澜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拒绝,声音轻澈动听,带着一丝温雅:“槿之,东宫可需再添人侍候?”
沐槿之一愣,这是凤景澜第1次唤她的名字,沐槿之一时有些回不过来神,紫苏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沐槿之眸光微动,回道:“殿下觉的呢?”
凤景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沐槿之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神,却遗憾的发现,那双眼睛真的清澈见底,又带着淡淡的寒意,仿佛万事万物皆不在他的眼中,半点不挂心。
凤景澜回答:“东宫内务你做主便好。”
沐槿之道:“好,那我便挑几个美貌灵巧的回来伺候。”
她生性/爱美人,如果生活不快乐,那一定是缺少了美人的点缀。沐槿之抛下心中乱七八糟的心思,悠哉悠哉的过去了。
果然,皇帝是懂得如何疼爱儿子的,留下来的人,要么是长得格外出众,要么是气质格外出众,一水的美人儿,个个都貌美如花,好看极了,哪怕是一个小太监,都面如敷粉,俊美无瑕,沐槿之看见这一堆人,顿时什么气都没了,眼睛盯着他们,问道:“东宫这次可以选几个人回去?”
“回太子妃,按着东宫的标准,可以再选十个宫女,十个太监。”
沐槿之沉思了一下,二十个有些太多,凤景澜虽然将东宫打理的很好,但是人多眼杂,若真有什么万一,反倒不美,她挑了4个宫女,还有两个太监,正准备带人一起回去,紫苏凑到她身边道:“太子妃,这四人长得太美了些,不好吧……更何况不知背景,就这么带他们回去?”
沐槿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似笑非笑:“紫苏啊,即便不相信我的眼光,也应该相信皇上的眼光,他会让来历不明之人靠近太子殿下吗?”
所以她才敢闭着眼睛冲!只选一些合眼缘的美人,到时候一个个的全送到她院子里!嘿嘿嘿……沐槿之想着简直都要笑出声了。
东宫
虞惜灵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眼神中略过一丝复杂,原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冷淡,前两日她听众人议论纷纷,太子殿下姿容出众,又爱极了太子妃,那些夫人小姐语气中的酸劲儿还有眼中的嫉妒完全做不了假,虞惜灵本来没有放在心上,谁料今日遇见了一位神仙公子,灵犀公主朝他见礼,虞惜灵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殿下,常年不出东宫,哪怕是宫中的人一年都见不了几年的太子殿下,只在赏花宴上露了一面,便让无数女子心折。
还以为果真如传言一般,太子殿下夫妻恩爱,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虞惜灵心中有些可惜,同时也有些意动,前几日姑母便向她提起过,想要让她嫁给太子,只说这个太子妃家世上不得台面,做太子妃有些出格,虞惜灵本来找个借口推了,如今看来,嫁给太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若是能有幸怀上太子的骨肉,依照皇上对太子的恩宠,大约会是皇太孙。虞惜灵眸光微动,眼神中更添了几分郑重。
她决定听从姑母的意思。
放眼京城,无论是家世、容貌、地位、才情又有谁能比得上太子殿下呢!
就算身体弱了些,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又无甚大碍。
凤景澜见沐槿之离开,唇角微微一动,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吩咐了灵犀公主一句,便离开了。身旁的宫人连忙帮着整理,跟着灵犀公主乌泱泱的离开了。
虞惜灵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娇憨,低声问道:“三公主,太子殿下平素对你如何呀?咱们来东宫放风筝,太子殿下不会生气吧?”
灵犀公主摇摇头,古灵精怪了拍了拍大姐姐的胳膊:“惜灵姐姐你放心!皇兄是很好很好的哥哥呢,他不会怪罪的,以前我最喜欢跑到东宫玩儿了,太子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话说到这儿,灵犀公主忽然想起了一茬儿,转身看向东宫的管事:“对了,前些日子父皇给太子哥哥送来很多莓果,不知道太子哥哥吃完了没?”
就差没把想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灵犀公主完全没有想过会收到否定的回答,因为凤景澜大多时候都是留给她。
管事的脸一僵,转而又笑起来:“我的小祖宗,那个东西不禁放,哪能放到今日啊!”
灵犀公主有些失落:“哦,怪我没有提前几日过来。”
见她失落,在东宫任职,却经常陪着她玩儿的小宫人低低的说了一句:“不是都送给太子妃了吗?”
第39章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李管事瞪了她一眼。灵犀公主嘴巴翘的老高,满脸的不高兴:“羞羞羞!皇嫂那么大的年纪,还和我一个小孩子抢东西,皇嫂是坏人!”
虞惜灵连忙安慰:“三公主, 你不要生气, 你皇嫂是你太子哥哥的太子妃,遇见什么好东西自然先紧着她, 你还小, 不懂这些……”
“不要!”灵犀公主闹脾气,眼泪汪汪的哭哭啼啼,跺了跺脚, 一边哭,一边叫着:“她是坏人, 我才不要她做我的皇嫂!”
虞惜灵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劝了又劝:“三公主,不要生气,你说是想要什么下次直接跟太子殿下提前说,也许他死定一下会为你留上一两个。”
虞惜灵不安慰还好, 她一安慰灵犀公主哭的更大声了, 虞惜灵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站在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无辜的看向灵犀公主的嬷嬷求救。
嬷嬷嘴上不说,在心里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太子妃也真是, 那么多好吃的进了她的嘴,连小孩的吃食都要抢, 果然是眼皮子浅的 ,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还是眼前的虞姑娘温顺, 家世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更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不比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子妃好上千倍万倍!
两人哄了半天,终究是把灵犀公主哄住了,嬷嬷狠狠的瞪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小宫女,道:“东宫的宫女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抱的什么心思,可怜我们家小公主被她惹的哭了一通!哎呦,我的主子呀,只有嬷嬷疼你哦!”
李管事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唱作俱佳,等到几个人走了,这才变了脸色:“看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东宫又岂能留你,拖下去,我这便禀报太子殿下,杖毙!”
“李大人饶命啊——”
小宫女喊了一句,李谙喝道:“还不堵住嘴带下去?若是惊扰了主子,有你们好果子吃!”
李谙最烦这些分不清自己主子是谁的人,其实在皇宫之中,东宫是一个很好的去处,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东宫的人,在宫里从来无人敢欺辱,主子又是一个极少问事之人,相比于宫中极高的致死率,东宫的人几乎都全须全尾,只要不背叛主子,便不会有什么必死之路,不巧了,她今日怕是没有活路了。
李谙看也不看身后挣扎的人,急匆匆的和凤景澜禀报了此事。凤景澜手中的笔停了一下,微微抬眸,眼神清冷,仿佛含着淡淡的冰霜:“灵犀公主年岁大了,和安嫔娘娘说一声,她也该学学规矩了。”
凤景澜说着,手中的笔未停,批好手上那份折子,又从较矮的那一份中拿出一本,长长的拉开,漫不经心的肯定了李谙的处置方式::“那个小宫女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在东宫之中,见太子妃如见孤。”
李谙的身子一紧,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几乎忍不住的有些发抖,幸好他来请示了一番,没有暗中瞧不起太子妃,否则此时被灭的恐怕不仅仅是那个小宫女了。
他果然没看错,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纵容,果然不是做戏,看来,他真要好好审视一番太子妃在东宫的地位了。
不过,恭敬一些,总归是挑不出错。
他直接找了一个东宫的小管事去了安嫔娘娘处。
若不是看在太子殿下对灵犀公主稍有几分疼爱之意,莫说一个安嫔,就算是妃子,贵妃也搭不上东宫的门槛,如今太子既然表态了,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谁还会理会一个小小的嫔。
不过,终究是不会得罪人。
安嫔收到消息,一张脸都吓白了,叫来灵犀公主一问,她看到安嫔生气,自然不敢说东宫说过的那些话,但是仍然很不服气,又难得的有点心虚。安嫔哪还不明白,气的把灵犀公主狠狠的打了一顿。
安嫔边打边哭,心中又痛又悔,只恨自己没把女儿教明白:“你怎就如此不知感恩,你以为你在后宫颇有几分颜面,那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对你有几分不同?你倒好,惦记太子殿下的东西不说,还敢在东宫大放厥词!”
她手中的棍子落在灵犀公主身上,她很快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我错了!母妃我错了!”
安嫔好像没听到一般,又狠狠的打了几下,必须要一次打改了,后宫本来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他们母子三人孤苦无依,灵犀一派天真,舍不得要吃不少亏,与其等着别人教她规矩,倒不如她这个当娘的亲自下手,还能留下一条命!
安嫔下手丝毫不心软,当晚灵犀公主就起了热。
凤景澜听到了风声,不置可否。
用过晚膳,凤景澜喊住了要离开的沐槿之:“太子妃,可要走走?”
沐槿之唇边勾起一丝完美的笑意,白日灵犀公主左手虞惜灵,右手凤景澜的画面仍是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中,她眼中的笑意顿时淡了两分:“不了,今日我带回了几名宫人,正想着给他们取名字呢,就不去了,太子殿下请便。”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栾平恨不能自己没长耳朵!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话说太子妃气性还真够大的——栾平确定了,虽然不知缘由,但是太子妃的确生气了。
但是为什么啊!栾平仍然摸不着头脑。
凤景澜微微垂眸,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
屋里的人乌泱乌泱都下去了,沐槿之也跟着转身,凤景澜喊了一声:“你站住!”
这下宫人走的更快了,沐槿之站在远处,等人都走光了,凤景澜慢慢的走过去:“我和爹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沐槿之一愣,完全没想到凤景澜竟然会发现,她有些尴尬,外强中干的嘴硬:“我听到了!但不是我要偷听的!你们说话不防备,与我无关!”
凤景澜无奈的勾了勾唇,哪有她这么无赖的女子,他难得的软了声音,解释道:“我说的那些话,有欠思虑,伤了你的心……你若是……”
凤景澜有些不好开口,他微微顿了一下:“喜欢我,也不是……”不可以。
沐槿之瞪他,色厉内荏的开口:“谁要喜欢你?!约法三章定好的!我才不会那么没有契约精神,谁反悔谁是——”
凤景澜淡淡的看着她,虽然一字未发但是压迫感足足的。
沐槿之看着他生气,这才抿着嘴笑了:“你现在明白了吧!我生气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而是,被他笃定的说是不喜欢的怅然若失。
第40章
凤景澜半晌没说话,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宫侍左右,即便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不喜欢太子殿下, 这种被人感觉还是头一次, 也着实有些不好受。
他此刻才明白,原来真是自己误会了, 凤景澜高高在上习惯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别扭,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喃喃细语:“抱歉, 是我误会你了……”
他耳朵尖烧的通红,沐槿之想, 若是用手去碰碰,肯定会有灼热的温度。凤景澜的目光有些闪躲,沐槿之看的新奇,小声的戏弄:“太子殿下看看我呀,你不看着我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虚情假意, 还是真心实意呢?”
凤景澜绷住了脸色, 淡淡的看向她,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显然是极度缺乏这样的经验。
沐槿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怕把人逗生气了, 也不敢再拿他逗闷子,笑意盈盈道:“好啦, 夫妻之间也不用讲究这么多,我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了,殿下可要出去走走了?”
凤景澜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沐槿之又闷头笑了起来,没想到冷冰冰的太子殿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情态,在误会的情况下,愿意迁就她,抛开两人的约法三章;愿意日日陪她折腾,从来不在她面前摆过太子的谱;愿意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向她低头道歉……
沐槿之本来就不大的火气消散的一干二净,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忽然觉得,原本遥不可及,宛如天上月的凤景澜,也有了一丝人气。
凤景澜聪慧过人,见她笑了,脸上的绯红又多了一些,她刚刚不生气,也不好拒绝她的邀约,凤景澜微微首颌:“走吧。”
紫苏和花冰烟远远的跟在后面,彼此对视,都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沐槿之这两日生气,把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十奇恶峮仪五耳儿启五而8幺吃肉停不下来这会儿气消了,又走了半场清醒清醒头脑,总算把抛到九霄云外的事情想起来了。
“我前两日出宫,遇到一位老者,几乎用天价买了一罐盐。”
凤景澜淡淡的点头:“盐价一直高昂,500文一斤。”
沐槿之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眼睛很亮:“既然百姓用盐困难,那就制盐吧。”
轻飘飘的5个字,让凤景澜顿时心脏收缩,头晕脑胀,甚至有一瞬间站不稳了,不知今夕是何夕,好像在做梦一般,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很轻,就好像一阵风一样,唯恐稍微大一点就惊醒了这一场美梦:“你说什么?”
沐槿之“嗯?”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凤景澜问的是什么,她理所当然的回答:“我说制盐啊?家家户户都少不了食盐,多制一些盐巴出来,不仅能为百姓减轻负担,让盐价不再虚高,还能提高食盐的精细度,细盐吃了也不容易生病,制盐提纯,绝对会为百姓提供不少便利。”
凤景澜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下意识的攥住了她的衣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细盐?”
沐槿之耐心的回答:“是啊,我那天看到他们买的都是粗盐,有一点黄黄的感觉,那里面有其他东西,吃多了可能会生病,所以就把粗盐提纯,到时候生产出来的盐都是雪白雪白的,吃了不容易生病。”
“你会?”
“我会!”
凤景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脚步快的有点吓人。
沐槿之有些摸不着头脑,被他拉的几乎要跑起来,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不过这人也太阴晴不定了些,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沐槿之无奈:“喂喂喂!太子殿下,你搞什么?”
凤景澜回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回房!”
周围偶然有两个路过的宫人听到了这话,顿时不敢抬头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拉着太子妃离开,他们才惊魂不定的看着对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太子……这么着急吗?”
另外一人惊魂不定,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太子殿下……看着似乎很着急。”
得,太子殿下的滤镜碎了一地!
“我听说太子殿下这两天正和太子妃闹脾气,没想到传闻不可尽信,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神仙公子一样的太子殿下,也会和普通的男人一样如此的急……”
另一人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太子急色这种话也是能说出口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等他听自己说什么东西,顿时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嘴,做贼心虚的四处看了看,只希望周围没有什么人,不然——
他可听说了,今日宫里杖毙了一个人!
被他捂住嘴的那个人急了,完了完了完了,他看到旁边有个人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的,私底下的留言慢慢传出来,太子急色,狠狠宠爱太子妃,成了东宫最不可言说的秘密,一个公共的秘密!
李谙:“……”
就,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算了,不讲我还能多活两天。就这样吧!
苍天呀,大地!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招惹了哪门子的神仙,在他治下的东宫为什么会有那么离谱的传言!!!
凤景澜将人拉回去,东宫的书房亮如白昼,蜡烛剪了灯芯,便挥手让所有的下人都下去了,凤景澜也不多言,不再和往常一样强迫沐槿之自己动手写字,索性直接拿了纸笔,铺开宣纸,压上紫玉镇纸,占了墨,拿起笔,一顺不顺的盯着沐槿之:“还请太子妃赐教?”
沐槿之挑眉:“制盐的法子?”
“是!”
沐槿之难得见他如此欣慰盎然的模样,又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挑眉问道:“殿下如此着急啊!早知如此,我在去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之前就把法子留下了。太子殿下不用我写了?”
凤景澜即便知道沐槿之是故意逗他,也很难升起半分气,微微勾起一抹很淡的笑容:“槿之,你便告诉我吧,不然我今儿睡不着了。”
别的不说,太子殿下这颗利国利民的心倒是一如既往,沐槿之也是个见不得百姓受苦的性子,既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就有责任想办法让这里的百姓活得更好一些,但她一个人的能量太小,改变不了现有的制度,甚至改变的幅度大一些,就可能被所有人排斥,沐槿之一直谨小慎微,只能从衣食住行的方面,让他们过得比昨天更好。
从这方面来说,她倒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可是他一直都在,便有人能替她遮风挡雨,替她挡掉很多一部分的不怀好意,她也能更加尽心尽力的为百姓多谋一些福利,不用担心朝不保夕,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嘎了。
沐槿之看着凤景澜愣愣的出神,时间长了,凤景澜的脸色也慢慢变红,他低声开口:“ 咱们能边写边看吗?”
沐槿之被他的声音惊醒,有些不明白:“看什么?”
凤景澜:“……”
“你想看什么都可以。”
看他又不是不行。
只要能把制盐的法子写出来,爱怎么看怎么看,爱看哪里看哪里,他怕是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沐槿之回想到前几日看的资料:“盐的种类非常多,可食用的有矿盐、井盐、湖盐、海盐,海盐,以海水为原料晒制而得,湖盐,则是从盐湖中直接采出的盐或者以盐湖卤水为原料在盐田中晒制而成,当然有些地方湖盐自动生成结晶……”
沐槿之口若悬河的说着,等说到有用之处,便会自动停下,多留一点空余的时间给凤景澜写字,若只是拓展知识,便会说得飞快,凤景澜天资聪颖,过目过耳皆不忘,哪怕一边写着一边听着,沐槿之的一言一行也完全进入了他的脑海中,就算是写字的速度慢了一些,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错漏,过了半个时辰,沐槿之的嗓子有一些沙哑,凤景澜这才停下笔。
沐槿之不好意思得道:“抱歉,是我说的太多了,写的累了吧,快歇歇——”
凤景澜走到桌旁,倒了一盏温热的茶,递到沐槿之面前,眼中带着一丝暖意:“此事非一日之功,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辛苦你了。”
沐槿之道:“你写字才累,不过也差不多了,具体的细则,明天再完善吧,要不你先睡吧,太晚了不好。”
凤景澜有一个非常规律的作息,现在已经快半夜了,放在平常,他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
凤景澜没有丝毫睡意,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欢欣的笑:“我今儿个高兴,怕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
沐槿之抿了一口茶,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嗓子,这才起身将茶壶拿过来,高高执起的水壶落下一道水流,在茶盏中淅沥作响,等到7分满,双手递给给凤景澜,两人中,明明是写字的最累。
沐槿之在心中感叹一声:“难怪会成为历史上最遗憾的太子殿下,若是此人成为皇帝,他的百姓定能拥有一个太平盛世。只可惜……”
天妒英才,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