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心弦
樗里疾摩挲着她的后背,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当然是因为你,”随后他又补充道:“瑾瑜不知, 离开这几日我有多想你,真的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徐瑾瑜仰头,注视着他那深潭般的眼睛, “你真没病?”
樗里疾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睛含笑, 声音黯哑, “有病,相思病。老太医不也说了么,思虑过甚, 所以我回来之后便找去找你了。”
他终于见到她了,也终于将她拥入怀中了,看着她的娇颜。只有感受着她的体温, 他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 这不是梦, 他的瑾瑜就在自己眼前。
徐瑾瑜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喃喃道:“我也好想你,我遇到开心的事,就想要第一个分享给你,我深夜梦醒时,也会时常思念你。”
她那柔嫩的面颊, 贴着他的脖颈, 她说话时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皮肤, 一呼一吸都让他心动不已。还有她那句句低喃,每一个字都撞在他的心上,没有什么话比这更动听了。
他终是忍不住,他想要跟她贴的更近,更加地亲密无间。一手扶着着她那细软的腰,一手托着她的颈侧,含住她那水润的红唇,无声地表达自己对她是有多欢喜,有多思念。
徐瑾瑜本来听到他诉说他那思念之言,听到他那加快的脉搏。内心喟叹:原来不止是她在思念,原来他也这般的相见她。
现在又被他紧紧拥着,炽热地吻着,更是让她心跳加速。他的吻虽然青涩,但却因为青涩没有章法,处处透着凶猛。
她的嘴唇被他用牙齿轻咬着,那酥麻直达心底,仿佛他不是咬自己的唇上,而是咬在她的心尖上,撩动她的心弦。
轻咬之后,他似是怕给她的唇咬破一般,又换成轻轻的吮吻,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含着她的唇瓣,渐渐地力道加重,他那炽热的唇开始含吮。
后来,他不再满足于含吮她的唇,开始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她溃不成军,彻底迷失在他那密不透风的吻中。
樗里疾品尝着那抹柔软甘甜,看着她那泛着水光的双眸,还有那红红的耳尖,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让她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膛。
“疾,我要喘不过气了。”她话音轻颤,声音仿佛能滴出水。
他看她那气喘吁吁的模样,方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控。他轻吻她的脸颊,然后附在她的耳侧,轻声道:“瑾瑜,好喜欢你。”
徐瑾瑜眼神迷离,身体软的像没骨头似得,趴在他的肩头,“我也喜欢你……”
他听到她这般表白,吻上她的雪白颈侧,还有她那红红的耳尖。她不知道,她有多可爱,尤其是她说喜欢他时,她有多迷人,多么让人欢喜。
徐瑾瑜感受到耳朵上的炽热呼吸,还有那轻咬慢吮,酥麻的感觉直达四肢百骸。
原来,她的耳朵是如此敏感,他只是轻轻覆着便让她理智渐失,让她放弃挣扎,让她甘愿沉沦。
她的牙齿咬着下唇,生怕自己溢出那令人羞耻的声音。被他那热烈气息再次包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意识开始断断续续。
许久之后,徐瑾瑜仿佛被雨打的芭蕉一般,蔫蔫地靠在他的肩头喘息。
樗里疾给她倒了一盏热茶,自己则喝那盏早已没有热气的冷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我的瑾瑜,这几日在军医营大放异彩,连早已宣称不再收徒的项老太医,今日都收你为徒了。”
徐瑾瑜扑哧一笑,“我那是投其所好,给项老太医下套绕晕了罢了,说要教他太极拳还有广播体操。”想着今早忽悠老太医那番言论,她还是有些心虚的,什么有门规,只能师徒传承,都是胡扯罢了。
在现代,二十四式太极拳的教学视频,相关资料在网上一搜便可找到,还有那个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就是国家全面推广的,更谈不上什么师门传承之类的。等过两天,她一定跟师傅解释清楚。
“对了,你知道项老太医为何不再收徒了吗?昨日我拜师,他就说不收女徒,女子不宜为医。为了让他当我师傅,我可是连哄带骗的。”
樗里疾虽然不常在宫中住,但是项老太医作为宫中老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项老太医有两儿一女,听说都是医士,其中儿子一个在太医署,一个在函谷关军营,那个小女年龄最小,在地方的医署。不过三年前,好像那个小女儿在医治疫病的百姓时,不幸染上疫病去了,后来项老太医就自请来军医营了。”
徐瑾瑜听罢立马直起身子,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原来斥责我说女子不宜为医,可能跟这有关?”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师傅在大秦美名远扬,医术高超,为何单单在收徒一事上对女子有偏见,说女子体弱,原来这个原因么?
樗里疾揉着她的手指,温声道:“你师傅还是很在乎你的,他收你为徒也不是因为你那一点小把戏。”
项老太医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是虚长了那么多年岁,他可不是给个甜头就动摇,也非三言两语就能被人绕进去的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更要好好跟他学习医术,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徐瑾瑜说道。
樗里疾话头一转,“对了,你说的那个广播体操,还有在帐中与你师傅商议的医塾,都是什么?”
徐瑾瑜站了一来,说道,“广播体操啊,就是锻炼身体的操,我先给你演示一下,演示完再给你讲讲那个我的大计划,就是与师傅讨论的办医塾、开医馆和药馆这些事。”
樗里疾也随她站了起来,笑着看向她,“好,这两日我就在军营,你与我慢慢分说。”——
项老太医帐中,项温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师傅刚才递给他的竹简,这份竹简正是项老太医给洛南写的书信。
“这都是瑾瑜师妹提出来的?”项温惊讶地问。
项老太医在帐内踱着步子,悠悠道:“那是自然,这么多鬼点子,你师傅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我师妹可真是个聪慧,也不知她怎么有这么多的鬼点子的。之前是提出修药册,现在又是建医塾,还提出医塾和医馆、药馆结合经营的做法,可真是史无前例。”项温看着那一条条计划,感叹道。
“也正是因为史无前例,所以会十分难做呐。”项老太医回到书案前坐下,拿出新的竹片。
项温眉毛微蹙,“师傅可是发愁建设医塾的费用?”书简上所列,有医塾的招生,平时的管理等,但是没有说建设医馆的费用。
项老太医提起笔,“不仅有建设费用,还有教学生的老师,都是问题,不过我跟你师妹已有初步计划。”
“什么计划?”项温觉得,钱这块儿不够的话,项家集全族之力也可以筹措,至于教学师傅,师傅还有师叔都可以胜任。
“你是不是觉得,这两项凭项家都可以解决?”项老太医不答反问。
项温疑惑地问:“可有不妥?”
项老太医摇摇头,放下笔,“这点,你还得跟你师妹学学,考虑问题要全面。有些事,是可为,但不能为。”
“徒儿谨听师傅教诲。”
“你说,我为何不选项家医塾,而是叫人民医塾?”
“这书简上写了,要博百家医学之长,人民医塾,培养人民医士,造福天下人民。”
“那如果医塾、医馆和药馆都是项家的人出资建的,老师也是项家的医士,那别家的医士还愿意来教学么?”
“你说,他们会认为我们项家是打着为了造福天下人民的幌子,实则为项家自己博名?”
“对,这是其中一点,如果这么做,除了会招来其他的医士的忌惮和他人的非议,还有一点也不得不防。”
“什么?”
“私心。是人都有私心,倘若是全由项家人出资、出人、出力来做这些事,即使我与你师叔,连同你师兄弟可以保证一心为公,但是项家的其他人呢?”
“那还有哪家能为了这事儿出钱,还没有私心的?”项温想不出医家还有哪家哪派能帮上忙。
项老太医捋了捋胡子,眼睛微眯,“大秦唯有一人,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此事还毫无私心,或者换句话说,在此事上他的私心也是公心。”
“私心也是公心。”项温呢喃道,然后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君上?”
项老太医点点头,手指轻点书案,“对,君上。在大秦,不仅是民间缺好医士,太医署、地方医署,乃至军营都是缺医士,就拿我们军医营的医士来说,每到战时就要全国征召医士,虽然在军医营时间可抵兵役徭役,战争结束医士可散去归家,但是召来的医士也远远不够。”
“若是君上来主持此事,由国库出资建设医塾,并派专人管理医塾的教学,监管医馆和药馆的经营,然后调配培养出来的医士,那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项温握拳,“那医塾中的老师自然也无需担心了,不说太医署的医士空闲时可以去讲课。由秦廷来建的医塾,定会有天下名医慕名而来争当老师的。”
“是啊,恐怕到时要担心的是学生太多,慕名而来的老师也太多啊,到时候还需筛选。”项老太医再次提笔开始写第二封信。
“我将此事先汇报给君上,若有必要,我回趟咸阳亲面君上跟他说明此事。”
项温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师傅,内心无比的熨帖,三年了,师傅终于再次振作起来了。
三年前,陇西一县爆发疫病,太医署派人去陇西送药材,控制疫病蔓延。那时师傅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他的项桓师兄和娇娇师妹自荐,一起去了陇西。
医队的人出发时,娇娇师妹和他们笑着告别,说等回来要师傅给她过生辰,还说她的生辰礼要簪子,不要金簪、不要玉簪,就要爹爹亲手做的木簪。
那时师傅虽然笑骂师妹是个磨人精,但还是亲自给娇娇寻了根乌檀木。每次从太医院当值回去,师傅便点着油灯给她做木簪,从画样式,到刀削,至最后的打磨都亲力亲为。
一个月过去了,簪子做好了,然而师傅却再也没有机会为她簪上了。
百人做操
那日, 师傅听说派去陇西的医士们归来,拿着木簪小跑着去城门等着,就盼着早点给娇娇看他做的簪子, 然而找遍人群,都没看到那抹明媚的身影。
只看到儿子项桓怀中抱着一个陶罐,师兄见到张望着找娇娇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恸哭出声。
“父亲,儿子对不起你, 没有照顾好娇娇, 娇娇没了。”
师傅当即身体一颤,瘫软在地,他双手颤抖地摸着儿子手中的陶罐, “娇娇没了?”
他依旧不敢相信,但是看着一起去陇西的医士,各个表情凝重, 眼角含泪。他也不得不相信, 他的娇娇, 那个笑着跟他要簪子的娇娇, 真的去了。
“妹妹在陇西为了救治百姓,日夜操劳,受了些风寒,在医治重症的患者时,又染了疫病。”项桓抹着眼泪, 抽抽噎噎地说。
师傅当时和师兄怀抱着那个冰凉的陶罐, 抵着头泣不成声。
染了疫病去世了的,尸首也是不能留的, 只能用火烧了,留下骨灰。他那师妹,去时还活蹦乱跳,跟他撒娇耍赖皮的师妹,就那样离开了。
师傅的那个木簪,最后随着那个陶罐一起埋在了坟冢。师母本就身体不甚康健,经此一事状况更是急转直下,不到两月年便去了。
师傅先是送走了女儿,紧接着又送走了老伴,深受打击,便自请来河西军中,来到这个远离咸阳、远离洛南的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相聚的时间总是觉得很短,徐瑾瑜还和以前一样早早起床,和往常一样要去空地教郯明练武。但走到帐外,她才想起来这里哪有郯明,他今日已经跟着樗里疾一起出发去洛南了。
“徐医士,您起了?我去给你端朝食。”随侍费朔说道。
徐瑾瑜看着远处的天空,她喃喃道,“行,早点用饭食去师傅帐中也好。”
今早的饭食和以前一样,但是她总觉得食之无味,没有什么胃口,或许是身边少了他吧。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前两日两人终日腻歪在一起,两人一起用饭,一起喝茶聊天。徐瑾瑜讲述自己修医书、建医塾的大计划,樗里疾讲自己去洛南的趣事。
徐瑾瑜教他广播体操,樗里疾教她下围棋,两个人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相处的时光再甜美,也总要面临离别。
今日樗里疾方离开一天,她就开始想他了。她想,吃完饭去找师傅,忙起来或许就就没那么难熬了吧。
是啊,生活不只有情情爱爱,还有宏图大业,她要拼搏向上,奋勇向前,她自己给自己打气。
暂时的离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她要努力,他亦有自己的责任,他们两个一起向前便好。
“我吃完了,去师傅帐中了。”徐瑾瑜用完饭后,用帕子擦着嘴说道。
到了师傅的帐前,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军医营的医士何时这么齐过,三五成群地都在空地上站着。
她走到师兄项温的身边,问道:“难道是要打仗了?怎么医士都等在这里?”
项温扑哧一笑,“打仗,估计要等明年了,今天为什么人这么齐,一会儿师傅来了你便知道了。”她这个师妹,恐怕不知道自己的老底被揭穿了。
昨日师傅和他去找辎重营的领兵孟坚,让孟坚帮忙把两封书信交给洛南医署的项老伯,孟领兵那时也无事,留他们在帐中聊了会儿。
孟坚给师傅说起洛南的事,师傅说来军营两三年,确实有些想家,等过段时间,带着两个徒弟回洛南老家一趟,还跟孟坚显摆自己收了个新徒弟。
孟坚当时抚掌大笑,说道:“项老太医,你那个徒弟徐瑾瑜可是个妙人,不仅会医术,还会武功。”
接着他又眉飞色舞地讲述,“你不知道,她来河西之时就是和我们辎重营同行。她教那个郯明四十二式太极剑,教公子疾二十四式太极拳,还跟辎重营士伍及洛南民夫们说,只要有想学的,都可以找她和谭明学。”
师傅当时神色一顿,问道:“不用收徒,没什么条件,谁都教?”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们辎重营的小伙子还有洛南一起压粮的民夫,都争着学呢,还互相攀比谁学的快学的好来着,不过你还别说,她那些招式确实有用,现在士伍们精神头越来越好了。”
师傅听到孟坚如此说,大概知道被徐瑾瑜忽悠了,什么只能师徒传承,都是鬼扯。
所以昨晚回到军医营后,师傅便让他通知军医营的医士,今早用完朝食便在空地集合。还专门提醒说,徐瑾瑜还没回来,就不用通知她了,反正早上她便会来他帐中。
这不,军医营的医士们,用完朝食便早早地过来了。
此时,项老太医终于慢悠悠踱着步子出来了,军医营的医士们见到他出来,立马列队站好。
徐瑾瑜见状,也开始往队伍里走去,正要站定,便听到师傅叫她的名字。
“瑾瑜,你过来,站在我旁边。”
徐瑾瑜只好疾步走到师傅旁边,心想,师傅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还整的如此兴师动众的。
项老太医清了嗓子,下面立马噤声,医士们都静静地等待项老太医发话。
他们如此遵守规矩,不仅是因为项老太医是军医营的掌事人,职位高,还因为项老太医是大秦第一名医,在医士之中地位很高,所以备受军医营医士的尊敬。
“今日我召集全营医士们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便是修药册一事。”项老太医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我原来与项温和白宁他们几个说过,但是听说又有很多医士加入,所以我再重申一遍。”
“修药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乃是造福万民之事,现在暂无战事,你们要做,我不会阻拦,反而会支持。”
“但是,我要强调两点,一是修药册不是写文章,于国于民都干系重大,若有错漏,那便是贻害百姓,你们要综核究竟。二是,做此事没有任何的报酬,而且你们只能利用空闲时间,军医营的任务不减,每个人所分配的活都要按时完成,否则军法不容情。”
医士们听完无一人反驳,无一人退缩,表示愿意一起修药书。
项老太医看军中医士的表现,十分欣慰,他来军医营这两年,还是有成效的,军医营由原来的一盘散沙,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管出自哪个师门,不管是擅长哪个方面,大家的心都凝聚在一起了,可以真正的称之为一支队伍。
于是他接着说道,“你们的的决心我已经看到了,你们都是大秦的好医士,下面我说第二件事,那就是从今天开始,军医营每次用饭食前,都要先来这里集合。”
白宁一头雾水,集合干什么?每日加油鼓劲?没必要吧。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身边一脸迷茫的医士,看来心中有疑惑的不仅是他,那就听听老太医怎么安排的吧。
“让你们集合的目的不是给你们训话,当然有需要的话偶尔会跟你们说。让你们集合,是我给军医营设置了一个专门的训练,让你们锻炼身体。”
“我们军医营的医士,虽然不用上战场拼杀,但是也要保持身体康健,有些医士身体太差,归根究底便是缺乏活动。来瑾瑜,你来说说,你要叫他们什么招式。”
徐瑾瑜听师傅说到这里,也咂摸出师傅的意思了,八成是自己的之前撒的谎被师傅识破了,这不,师傅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那她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必须把这活儿干漂亮了。
于是她跨步向前,扬声说道:“有句话说,身体是干事的本钱,对于医士来说也是这样,无论我们的医术再高超,无论我们的志向有多远大,如果身体不行,那这一切都是浮云,一身抱负也无法施展。
“所以作为医士,我们也要像将士们那样锻炼,不说要达到一拳能撂倒一个壮汉,至少要做到身体强健,一口气跑个一里地不费劲。我今天呢,先教你们一个体操,再给你们演示一个拳法,都不难,只要跟着我学,很快都能学会的。”
“下面我先给你演示体操,它包含九个部分,分别是原地踏步、伸展运动、扩胸运动、踢腿运动、体侧运动、体转运动、全身运动、跳跃运动和整理运动,我先给你们整体演示一遍,然后分动作教你们。”
徐瑾瑜边讲解动作,边念口令给大家示范,可以说是非常认真,下面的医士也看着,模仿着。
项温站在师傅旁边,感叹道:“你还别说,郯明原来叫她小师傅,小师傅,我还觉得她还能教大秦第一剑客?今日一见,小师妹还真是做师傅的好料子啊。”
项老太医笑呵呵看着徐瑾瑜,“你这小师妹啊,可是个多才多艺的主。”
此时徐瑾瑜也演示完了,她指挥到:“好,大家按我的口令,先像我一样打开双臂,排列着散开,两个人前后保持一臂距离,左右保持两臂距离,以免一会儿做操碰在一起。”
她没想到,穿越到了大秦,她还能把“全国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发扬光大,继之前在来军营路上看数百人一起练太极拳和太极剑。今日她还能带领数百人跳广播体操,如此盛况,还真是让她热泪盈眶。
遥想当年,她和同学们在课间操一起打闹,那时的她们,还会吐槽校服丑,嫌弃体操动作傻。
而今,她虽由24岁重回17岁,但她再也回不到中学的时光了,而且在这个时空没有校服,没有同学。不过,她还有一起做操的人?
把动作整体教完一遍后,她又演示了一遍太极拳,医士们也都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活儿。
她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珠,走到师傅的身边,有些微喘地问:“师傅,我教的如何?”
项老太医方才也跟着一起锻炼了,所以也是气喘吁吁的,他扶着自己的腰,“教的很好,不过把我可累的不行,这一把老骨头,动起来咔咔响,来,扶我进帐歇会儿。”
徐瑾瑜立马用手扶着师傅胳膊,慢慢地将项老太医扶到帐中的蒲团坐下,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到桌子上。
项老太医喝完水,也歇过来一些,便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正式跟我学医,从基础学起,你可有意见?”
徐瑾瑜立马站定,恭敬答道:“没有意见,一切谨遵师傅教诲。”
洛南来信
正式学医的日子, 徐瑾瑜的生活过得规律而充实,就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宿舍、教室和操场三点一线。
如今她不是在自己帐中休息, 就是跟着师傅学习,每天用饭前再带着军医营的医士做体操,练太极拳。
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她的住处还被师傅换到了他的营帐旁边。如此师徒二人连吃饭都是在一起的, 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
项老太医教学十分严谨,对她要求更是严厉, 不过好在她有些基础, 而且有很强的记忆力,学起来也没那么吃力,因此没有像项温那般, 常常被师傅训斥。
对此项温十分羡慕,这不,今日他来给师傅送信, 趁着师傅在看信时, 便又和徐瑾瑜唠上了。
他压低声音, “师妹, 师傅可太宠你了,你不知道师兄我学医时,天天被师傅追着打。”
徐瑾瑜和师兄混熟后,也随意多了,揶揄道:“这不是因为师兄老是记不住么?某人学了这么多年医, 鸡血藤和大血藤都分不清。”
项温脸色一红, 赧然道:“师妹,你怎么光往心窝子里捅呢, 我可是你亲师兄。”
“好好好,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我师兄可厉害了,昨日师傅还夸你呢。”
项温眸光一亮,欣喜地问:“都夸我什么了?赶紧跟我说说,让我开心一下。”师傅真的是很少夸他的,他可太想知道了。
她看着满眼期待的师兄,轻声道:“昨日师傅看你送过来的几册药书初稿,说你带领医士们写的不错,还说在项家那么多后辈中选你为徒,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而是你踏实肯干,能吃苦。”
项温一听,一拍胸脯,“那是,要论聪明,我不及你们几个,但是我觉得勤能补拙,你们花一日能学会的,我便用两日,三日,终能学会。”
徐瑾瑜看着满面春光的师兄,给他立马竖了个大拇指,由衷地赞赏师兄这股认真踏实,不服输的劲儿。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她也发现师兄并非是师傅之前所说的“中看不中用”,那只是师傅的笑骂罢了。
她这个师兄长得斯斯文文,说话温柔活络,看起来是个软性子好说话的主,但是你要是觉得他好欺负,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他可是外柔内刚,认定的理儿,那是绝对坚持,要办的事儿,更是排除万难也要干。
师兄见师妹又给他竖大拇指,眉眼一弯,“哎呀,不要给师兄点赞,师兄会骄傲的。”这个手势,师妹说叫点赞,是夸人的意思。
他说的话,听着像是谦虚,让师妹不要总夸他,但是那满足的表情,还有那傲娇的语气,明显是表达着“你多给我竖几次大拇指,多夸夸我”的意思。
师兄这点小心思,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立马反驳道:“师兄,这可是你应得的,虽然我还没见过我另外两位师兄,但我觉得,三师兄你最厉害!特别厉害!”
项温十分受用,被徐瑾瑜夸得找不到北了,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师妹你也特别厉害,脑袋瓜子聪明,悟性高,学的还快,师傅可不止一次在众医士面前夸你。”
“那不是有个好师傅教我,还有个好师兄做表率么。”两人你吹我捧,聊得热火朝天的。
这时项老太医说话了,“你俩别在那儿打趣了,来谈正事儿。”
“师叔这次来信怎么说?”徐瑾瑜小步跑到师傅书案前,跪坐在蒲团上问道。
项老太医将书简递给她,“上次孟坚带回来的书信中,你师叔说赞同我们的计划,他会召集族人说明此事。”
项温问:“此次来信,可是项氏族会时,有人反对?”
“正是,你那个叔父项利反对声最大,认为建医塾广收徒,还教项家世代相传的医术,那以后项家人在医士中地位会越来越低。”项老太医说道。
项温眉毛一皱,项氏族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几百口人,师傅在宫中做太医不经常回乡,便由主家的师叔代任族长。
平时项氏族人虽然也会因为医馆、药馆经营有纠纷,但是没有闹到明面上,表面看起来还是和气一团。
但是此次真正触犯到他们的利益,不跳起来反对才奇怪。
尤其是他的叔父项利,那可是钻到钱眼儿里了,自从项老太医收了他为徒后,每次见到父亲就阴阳怪气。
叔父说是项温他们家会巴结,听主家的话,这才攀上老太医,收了项温为徒。论天资,他家的项钱可聪慧多了,不到十岁便能分辨百余种药材。
项老太医声音一凛,胡子都要翘起来:“呵,项利说这医术是项家世代传承的,不能教别人。他还真有脸说,别人不知,项家人还不知?项氏世代跟草药打交道不假,但那是上山采药的药农。”
徐瑾瑜还真不知项家的事儿,满脸好奇,之前觉得师傅、师叔都是那种醉心医术的人,他俩肯定支持这件事儿,族中之人在处理不好以后会有利益冲突,所以提出由秦廷出面做,没想到第一步便有人跳出来反对。
项温接着说道:“我也听我亲父说过,项氏原来是药农,后来积攒下家业后开始建药馆。”
项老太医捋了捋胡子,回忆道:“你亲父说的不假,项家出的第一个医士是我大父,他老人家也是跟游医学的,只能说是略懂医术,后来他又教给我亲父,亲父算是项家第一个真正的草药医生,他行医几十年,四处看病救人,积累了一些医学经验。
“他将自己所学传承给了的我和你师叔,并在族中说,凡有想跟他学的都可以过来。族中不少跟着我亲父学习,其中就包括你叔父。但是,你叔父学了没几日便走了,他觉得做医士没有买卖药材挣钱,便做药材生意去了。”
徐瑾瑜是听出头绪来了,“也就是说,项家医学,传承也不过四代,而且这医术渊源跟旁支的也没什么干系。”
项温点了点头,问:“那我师叔如何说的?”
项老太医哼了一声,“你师叔,他的脾气可是跟我一样大。当时就发火了,说,什么项氏医学,那是我亲父几十年研究,项家医士哪个不是他教的。如今我们兄弟二人作为亲父唯一的血脉,想教谁便教谁。”
“而且你师叔还警告,以后项家人,谁也别打着我们兄弟二人的旗号,给自己家的生意做宣传。我们兄弟二人医术小有所成,那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跟他们没一点关系。建医塾跟他们说,那是给他们个面子打声招呼,不是征求他们意见。”
徐瑾瑜一拍桌子,直起身子夸道:“师叔好气魄!就得这么怼他们,可太解气了。”
“哼,以后项家的再有人求到我这儿,想跟着我学医,自己去医塾报名去,还必须得严加考核。”项老太医生气地补充道。
“君上那里,是不是还没有消息。”她问。
项老太医叹了一口气,“没有,不过君上国事繁忙,这事也非十万火急之事,一时没回复也正常。”
讨论完正事儿,徐瑾瑜便开始坐不住了,问项温:“师兄,孟坚何时回来的?”
“听那送信的士伍说,他们正午回来的,入了营后便派他过来给我送信。”项温答道,“你找孟坚有事儿?”
项老太医将书简卷起,调侃道:“她这哪是找孟坚,她这是想公子疾了,身在我帐中,那心早就飞了。”
徐瑾瑜脸一红,羞赧道:“哎呀,师傅,我们不是那样的。”
“在你师傅师兄这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玉簪,都是那小子上次回来送给你的吧。”
见徐瑾瑜一脸震惊,他接着说道:“我早就知道了,我收你为徒那天,他来我这里把脉,那时我便看出来了。他也坦白了,还委屈地说是你不愿公开。”
听师傅在就知道了,她也不再扭捏,话头一转,问道:“那师傅觉得他如何?”
在这里她没有亲人,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郯明了,她有心事也无人商量,好在如今她有了师傅和师兄,可以问他们。
项老太医笑了笑,“公子疾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聪慧机敏,能说会道,品性也好,你们二人若互相喜欢,也挺好。”
项温最近在忙着修药书,竟不知道徐瑾瑜和公子疾在一起了,惊讶地瞪大双眼,“师妹,你跟公子疾?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不知。”
“我来军医营之后啦,那时他还担心我在这里不适应,让郯明跟了我几天。”徐瑾瑜摸了摸鼻子说道,“你们可别告诉别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项温点点头,保证道:“好,我给师妹保密。”他觉得,师妹这么做,定有自己的道理。
项老太医拿出一盒药,说道:“这是上次我们两个一起研制的金疮药,伤兵试过药效不错,这盒你给公子疾带过去吧。”
“不就只剩这一盒了么?”徐瑾瑜接过药盒,忽闪的眼睛看着师傅。
项温接过话头,“营中医士已经按照方子,开始批量做了,现在成药都已经做出来不少,在库中堆着呢,只是你跟着师傅学习不知道进度罢了。”
听师兄这么说她便放心了,将药盒攥在手中开心的说道:“那我就去送药了。”说罢便一蹦一跳地跑了。
“去吧,去吧,今日允你半日假。”项老太医摆摆手。
这丫头,这些日子跟他学习,和他一起研究药方,研制新药,也是十分辛苦,让她玩儿半日散散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