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桌上烛火摇曳,映
厚九泓额角起汗,心道完蛋,一步错,步步错,竟把自己埋进坑里了
这病秧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猜到,就连被坑,都成为了他反杀的手段摁了手印的债,既成事实,谁能忍住不要今天要是从这个门走出去,这笔钱就作废了,以后再也别想拿
“为什么是我”
“难道不是你上门找的我”
朝慕云皙白手指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啜了一口。
控制错觉定律,人们总会觉得自己经验和能力,可以控制身边
而面前有了可以用的人,他没时间也没力找下一个,就凑合用了。
“所以我猜对了么”朝慕云看厚九泓,“金子,你拿到了”
“没有”就是没有才这么窝火,还不甘心,想要寻回来,那是他的金子
朝慕云挑眉“没有你不是知道
厚九泓磨牙“我去的时候,金子已经不
朝慕云“是么”
厚九泓呲牙“信不信由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言我杀人,让大理寺的人抓我”
“二当家好大的气派。”
“你都知道了,我还
“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黑风寨可是要励志并入鸱尾帮的,人家江北客帮大宗,光船就有六百多只,你小看我就是小看鸱尾帮主知道么”
朝慕云
鸱尾帮主谁
二当家这是气糊涂了,脑子都不要了,没法压制他,就找个更厉害的吓唬他鸱尾帮主是他偶像
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亲手提了茶壶,给厚九泓倒了盏茶,推过去
厚九泓哼了一声,一口气干了。
朝慕云“可冷静了冷静了,就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
厚九泓又哼了一声,细长眼梢狡黠,非常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服气。
“本次命案,有几件事需你帮我确定,”朝慕云指尖捻着铜钱,“其一,便是这念文。”
厚九泓“黄氏的儿子,冷春娇的弟弟,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朝慕云“只是猜测,我现
厚九泓嗤了一声“打听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打听不到,还可以悄悄偷看大理寺的案卷文书就是得小心点,别被人逮住,打折了腿。
朝慕云又道“其二,薛谈和奇永年的关系。”
“他们有关系”
“二人石阶初见,打招呼时提起奇永年亡妻,后薛谈带头哄闹,又言丢了东西,奇永年表情微妙”
“你觉得他们中间有事”
“嗯,可能与命案有关联。”
“别人私底下的关系,我哪能知道,人也不会同我说。”
“他不会说,”朝慕云慢条斯理,“你不会去撞”
厚九泓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挑事”
朝慕云“他如今不是看你不顺眼正方便你同他起矛盾,套话。”
厚九泓沉默。
朝慕云眼梢微眯“若是干不了,可直言。”
厚九泓磨牙“干干干我能干,行了吧还有呢”
“还有死者死亡时间,”朝慕云提点,“你需得想办法看看仵作的尸检格目。”
厚九泓“大理寺那位巩大人不是说了,丑时”
“就因为他亲口当众说了,才不对劲。”
一般侦破案件时,长官不会对嫌疑人或公众透露太多案件细节,办案经验丰富者,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巩直如此,一定有目的。
“冷春娇致死伤角度也得留意,另外还有,本次案件出现了两种毒,一是致使所有人拉肚子的饭菜,一是死者黄氏的死因,”朝慕云提醒,“看尸检格目时,注意看有没有相关记录。”
厚九泓点点头“还有呢”
朝慕云凝眉“所有嫌疑人,都是今晨被官差请上山的,可昨晚他们都
见病秧子怀疑的看着自己,厚九泓斜斜翻了个白眼“我反正是才来没多久,想找我的金子,奈何官差太多,怕别人
“不对,要是知道人死了,何必再折腾这么一通,累不累是不是所有嫌疑人里,没下山的才是凶手”
朝慕云知他
厚九泓拳砸掌心“就是她咱们得把她找出来”
朝慕云唇角微勾“你可以找找看。”
“你这表情我想岔了还有有别的事要使唤我”
“还有薛谈丢的东西,稍稍有点怪,你去”朝慕云想了想,又摇了头,“算了,事太多,怕你办不完,此事我感觉稍微有些深,你可顺便看看,干不干得了都没关系。”
“嘿,你个病秧子,小看谁呢”
厚九泓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朝慕云跟着顿住,明显也听到了。
二人直接起身,走出了院子。
这个声音说是尖叫,其实并不尖锐,有些闷,像是压抑的捂着嘴,但又控制不住,距离并不是很远,二人绕过两个院子,就找到了源头,引过来的人也并不多,只有招提寺武僧嘉善。
厚九泓看着房间里的人“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身量瘦小,看上去十二三岁,穿着灰扑扑的裙子,窝
厚九泓皱眉转向嘉善“她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阿弥陀佛,”嘉善双手合十,“还请施主不要靠近,这小姑娘叫拾芽芽,原本是个流浪乞儿,被人欺负逃来了寺庙,时常浑浑沌沌犯病,师父们见她可怜,便没赶她走,因她手艺尚可,便允她帮忙待些女客,只要
“手艺好”厚九泓立刻想到,“是给黄氏母女做饭的那个”
嘉善道“死者母女二人伙食,确是经她手,不过她现
朝慕云看着小姑娘,感觉有点像创伤后应激症“是不是不能碰触她,否则不是伤到别人,就是把自己弄伤”
嘉善意外“朝公子见过此类病症她犯病时认不得人,若有人碰触,抵抗极为激烈,的确容易伤人伤己,只能等她自己好起来。”
朝慕云“她时常犯病”
“也不算她到这里八个月,算上这回,一共五次。”嘉善略叹气,“因死者饭食经她手,她也是本案嫌疑人,官差了解情况后,就一直
也没办法问话。
“此事与二位无关,可回去便是。”
厚九泓“那就叫她这么呆着”
嘉善双手合十“招提寺十余年来,从未
厚九泓不知怎的,下意识看向朝慕云,好像
朝慕云修心理学,医治方案肯定有,比如和对方建立信任,帮助对方面对恐惧,认知重建,脱敏治疗,药物干预但现
“你试着说几声,提醒她放轻松,深呼吸试试。”
朝慕云本想自己来,奈何浑身没力气,只能使唤厚九泓“别靠近,温柔些,别吓坏了人。”
厚九泓只得照做。
朝慕云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听清楚外界的声音,厚九泓重复数次后,她攥拳的手松了一些,虽不太明显,但小姑娘好像
坚强的小姑娘,她也不想被情绪困住,
朝慕云问“她喜欢什么”
嘉善摇头“贫僧平日与她无有接触,不知。”
“那平时喜欢做什么”
“贫僧亦不知。”
“她的房间
嘉善指了个方向“就
朝慕云去了小姑娘的屋子。
房间不大,干净整洁,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有点空,基本没有主人特质,比如黄氏房间,有很多深色布置,以及排列规规矩矩的衣服,比如冷春娇房间,几乎处处是春草色,绣样衣服放的随性,母女只是留宿一两夜,就有了这么多痕迹,拾芽芽
除了角落里
朝慕云想了想,道“去寻些胡萝卜来吧。”
厚九泓没反应过来“胡萝卜”
朝慕云已经转身往外走“再将厨房的刀拿过来,选窄钝者。”
厚九泓不知道病秧子看出了什么,但这事很有意思,他很想知道小姑娘看到刀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吓坏了病秧子心可太脏了,人小姑娘正
但很奇怪,他真的把这两样给找来了,隔远些,扔到小姑娘面前时,小姑娘盯了胡萝卜好一会儿,真就拿起来,紧紧攥
朝慕云缓缓呼吸“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说话了。”
厚九泓眼睁睁看着小姑娘雕花越来越认真,越来越心无旁骛,仿佛天地广阔,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只有手里的刀和胡萝卜,慢慢的,她身体也开始放松,不再紧绷,直到最后,她转头,看了过来。
圆圆脸,杏仁眼,眼睫湿湿的,满脸稚气,眼睛里像有一片湖水,干净又乖巧。
“你看她看你了”
厚九泓伸手拽朝慕云,朝慕云一声不吭,身体直挺挺摔倒
他又晕了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