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泽的话让林立大吃一惊,他急忙分辨道:“殿下,臣在月华书院里,只与公主殿下骑过两次
马,完全没有任何逾越之为。”
林立可是听说公主要做太子妃的,夏云泽如今是太子,也未必要崔公主做太子妃,但万一是想要公
主做侧妃,这锅他可不能背。
夏云泽神色沉了来:“可是孤听说的是,勉之课下带着家中送去的糕点,与公主一起在马场畅谈
林立张口结舌,好半天才道:“臣那时候容易饿,下了课赶不及去吃饭。”
这话本来实事求是,却在夏云泽的注视下,莫名心虚。
可天地良心,他与崔公主之间,就那么交道了两次,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投意合。
夏云泽道:“勉之,孤是不会过问你的家事的,只是崔公主毕竟是一国的公主,不能被欺负了去
林立简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好了。
夏云泽却忽然笑了下道:“明日少傅离京,孤也要去送送少傅,你也一并去吧。”
林立答应着,还想要解释他与公主之间并无关系,夏云泽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林立行礼离开,心里全是莫名其妙。
一下午林立都心神不宁,好容易等到下值,来接他的却不是风府,而是另外一个护卫。
林立压着一肚子的疑问,坐在马车里却忽然醒悟,他若是离开了风府和崔亮,便就成了聋子和瞎
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立不是信不着风府和崔亮,而是太信任了,但也正因为信任,才忽然生出警觉。
如果让风府崔亮在他与夏云泽之间选择,他们会选择谁呢?
林立的身上生出冷汗。
他自然也是站在夏云泽那一边的,但是……林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立回到宅子里,安管家又来说,说是杂货铺子开张之后进项很好,其中的粉丝和粉条卖得很快,
再过不上两天就要断货了。
酱油基本上没有对外销售,少傅府和太子府要的量很大,宅子里还留了半桶,其余的都被另外两个
大户买走了。
还有耗油,每天熬制出来,都立刻销售一空,若非耗油控制着每日熬制的数量,生蚝干也维持不了
多久的。
这些事情安管家都与秀娘说过,也商议了要专门有个商队来往永安城与京城之间。
就等着林立回来,与崔亮再一起定下来。
正说着话,崔亮回来了,说是水泥厂那边已经定了青砖,又订了铁矿石,明日打铁作坊就能起来,
水泥试验也可以开始了。
林立又喊了秀娘过来,一起定下来往来永安城和京城的商队,来往运送的货物。
京城这边集中了南来北往的所有货物,更多的就是比其它城池更精美的首饰和服饰。
说起服饰,林立想起了锦绣成衣,得知锦绣成衣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
“董姑娘人也安分,掌柜的说了,董姑娘这几日都在绣房内,不与人接触。"安管家汇报着。
林立听到董姑娘几个字,不由又想到了崔公主身上,道:
“先挑选几样时兴的首饰,再从锦绣成衣里找几件销量好的成衣,看看在永安城里能不能开个分
店,售卖京城中出现过的样式。"
如果董依云没有背叛他,分店的收益是有她一份的。
也不知道董依云是否真正安分了。
董依云怎么可能真的就认命了呢。
以奴婢的身份回到她熟悉的锦绣成衣,董依云内心的屈辱差一点将她压垮了。
她将自己关在绣房内,表面上认命了,只专心地缝衣绣花,可心里恨得滴血。
她恨林立,也恨崔公主一如果崔公主能拉她一把,她又如何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门轻轻地一响,阿兰托着托盘进来,“小姐,我托厨房的人熬的汤,小姐多少喝点。”
董依云的面色比照之前憔悴了很多,她惨然笑了下道:“阿兰,莫要这么称呼了,小心让人听了
去。”
阿兰的眼睛有些发红:“小姐在我心中就是小姐。”
她端着汤碗过去,“锦绣成衣本就该是小姐的,如今吃几个红枣,还要求人。”
董依云接过红枣羹道:“只要铺子还在……”
她喝了一口,品尝出红枣羹里放了红糖。
“阿兰,这红糖……"
“红糖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看着小姐这么憔悴,阿兰心疼。"阿兰背过去,轻轻擦擦眼睛。
“小姐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董依云慢慢地喝了一口:“阿兰,如今只有你还牵挂着我,要是没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了。"
“小姐可不要这么说。"阿兰急切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董
依云轻轻叹口气,放下碗,“可我还能怎么样呢?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被随意配给哪个小子
了。”
“小姐……阿兰拉着董依云的袖子,“你快想个法子,要不,咱们再求求公主去?”
“公主?"董依云看着阿兰,“如今我如何再敢高攀了公主?是了,我忘记了,公主她与主子,原
本就相识的,我当初如何想到要去求了公主的啊。”
阿兰闻言征了下,“小姐,你说公主与少爷原本就相识?"
董依云点点头:“少爷和公主都在月华书院里读书,如何能不相识。”
“难怪公主会对小姐这么狠心,是因为少爷……阿兰低声地道。
虽然知道并非是这个原因,董依云却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阿兰的这个想法。
阿兰不敢在董依云这里停留太久,又劝着董依云喝了红枣羹,这才端着空碗离开。
她人虽然离开了,却还忧心着董依云。
从锦绣成衣开张,董依云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陪着董依云一起做衣服,一起熬夜,她一直将董
依云当做主子,当做对她最好的人。
她从来不觉得董依云也该是个奴婢。
董依云那么落落大方,那么有学识,即便是奴婢,也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就是迫不得已的。
少爷本来就许了董依云自由,董依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锦绣成衣。
也完全是想将锦绣成衣做得再成功一些,让她得到自由。
谁不想要得到自由呢?
小姐差一点就得到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