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分解黑熊加上烹饪,羊汤馆何大厨的手艺,要高过鱼景坊钟师傅。
黑熊一路招摇地被送到了羊汤馆,就在羊汤馆的院子里剥皮取肉。
方煜一行人簇拥着林立在旁边观看,给大家讲林立如何一个人猎杀的熊瞎子。
这熊瞎子皮毛完整,只有头顶被射中两支弩箭,看着的人无不称奇。
很快,羊汤馆老板林秀才以一己之力射杀熊瞎子就传遍了马市。
马市这等地方人最是杂,不论什么消息都传得飞快。
熊瞎子的皮剥完,肉骨也才分离出来,整个马市的行商就几乎全听闻了。
就近的,不太忙的商户都有人过来看熊瞎子的皮毛。
摸着几乎看不到伤口的皮毛赞叹不已。
再听一遍方煜几人小厮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那描述显然已经走样了。
林立猎杀黑熊的有备而发,变成了被黑熊出其不意的攻击。
林立嘴角的伤口,也是因为拉开第二支弩箭而受的伤。
方煜先请了马市的人硝制熊皮,又亲自将两只熊前掌送回了府里。
又将林立今日的功绩再眉飞色舞地说给了大哥方晓。
直听得方晓都要冒出冷汗来。
林立自己经历过后,说了一遍再听了几遍,便一次比一次没有了趣味。
他本来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只是头次猎杀了黑熊,心里兴奋。
但猎杀了之后,感觉里也就不过如此。
且随着周围人叙述得越多,他也就越觉得平淡。
后来干脆就先将熊肉傻狍子肉分了,大家都先拎了自己那份回家。
剩下的留在羊汤馆里好好整治,约了晚上再一起聚餐。
如此,林立打猎骑马半日,只在羊汤馆凑合地喝了碗羊汤吃了几个回头。
他也并不知道,就在当天晚上,“风雪日山林打猎,林秀才怒射黑熊"便成了说书先生们新的故
事。
更不知道,他几乎是一夜闻名。
毕竟,他是一个秀才,还是一个过了年才十六岁的秀才,单枪匹马猎杀熊瞎子,无论如何都可称之
为壮举。
林立拎了一桶酒和江飞一起回宅子里的。
无他,秸秆发酵的过程太缓慢了,虽然加了酒曲,放在室内,然而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完全发酵的。
林立心急,想着下午无事,干脆买了最便宜的浊酒,先尝试蒸馏出酒精。
彼时的酒浑浊度很高,几乎都为黄酒之类,林立口感,粮食酿制的米酒,也就在二十度左右。
待回了宅子里,秀娘看到林立嘴角的伤口,心疼得了不得。
董依云也沉着脸,狠狠地瞪了江飞一眼,直说要按照家规惩罚江飞。
“咱家哪里有什么家规。"林立赶紧阻拦着,“谁想到冬天熊瞎子不冬眠还跑出来。”
“身为家奴,为了猎物而舍弃主人,以至于主人遇到危险就该惩罚!”
董依云坚决道,“少爷应当奖惩分明,这才能震慑住下人。
不然,大家都以为少爷心善好欺,日日就都有疏忽。”
江飞一直内疚,闻言也低头道:“董姑娘说得对,我没有照顾好少爷,让少爷涉险,是该惩罚,以
正家规。”
秀娘闻言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飞对林立的作用不可忽略,林立带着江飞出去,就是对江飞的信任。
可江飞却将林立一个人丢在山林中,差点酿成大祸也是事实。
林立一时好奇心起,问道:“江哥,如果你在王府里,这般会如何?”
江飞面色未变,竟然直接跪倒在地上,毫不犹豫道:“护卫不力当斩。”
这话一说,屋子里另外三人都吃了一惊。
林立眼尖地看到董依云脸色忽地一白,眼神里露出惊慌,分明是不知所措了。
林立伸手拉起江飞道:“幸亏我这不是王府,这么的吧,念在初次,就罚江哥你半年的月钱。”
董姑娘忽然再开口道:“如此处罚太轻了,死罪当面,活罪难逃……."
半年月钱算什么,林立这里供吃供住,江飞有了月钱也无处花销。
再说了,江飞管着林立的好几个厂子,真心想要弄点银子还不容易。
林立打断董姑娘的话,正色道:“自然,再罚江哥和董姑娘一起,给我起草家规。
还有镖局的规矩也都一并起草出来。以后再有违背,按规矩处罚。”
这才算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林立本来没将今天的危险放在心上,甚至因为成功猎杀黑熊心里喜悦。
甚至因为江飞的内疚而反过来安慰了江飞。
却被董依云这所谓家规,说得有些心烦。
只是面上克制着,温声让江飞将酒桶放到小书房内,待关上门,神色才不渝起来。
心中知道
按照这时代的规矩,董依云说得没错。
只是,他还是没有找到在不违背自己心愿的前提下,与这个时代的规矩平衡。
他在蒸馏装置内倒入浊酒,其下安置了炭火火盆,眼看着火盆内炭火燃烧起来,书房内的温度也逐
渐升高。
酒精的挥发点好像在70度到80度之间,而水要在一百度才会蒸发。
只要将温度控制住,就可以通过蒸馏提取出纯度比较高的酒精。
天气寒冷,室内温度上升缓慢,蒸馏出来的酒精蒸汽很快就冷凝成液态酒精,滴入旁边的大碗中。
林立伸出手指沾着酒精舔了下,浓度提升了,但也不是很高。
他耐着性子守着蒸馏装置,不可避免想着这个时代的规矩。
门被轻轻敲了下,秀娘推门进来,嗅嗅鼻子,然后关上门。
“二郎。"秀娘走到林立身后,轻轻接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
林立站着没动,好一会拍拍秀娘的手,将秀娘双手拉开,人拽在怀里。
“嘴角扯破了一点,不碍事的。"林立安慰着秀娘,“就是有几天不能亲你了。”
“二郎,"秀娘伏在林立的怀里,“你是做大事的人,是主子。”
林立微微低头,唇角碰到秀娘的秀发,嘴角伤口处痒痒的。
“董姑娘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骑……"
林立叹口气,补充道:“不骑衡。”
秀娘接住林立的腰:“二郎什么都懂,还让自己受伤,那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