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佟安宁一直以为目前就是索额图和明珠两人相斗,他们家尽力苟着就可以,因为底气还是比不上索额图、明珠。

    毕竟索额图、明珠都是内阁大学士,而佟国维现今还没有挤进去呢。

    清朝并无首辅一说,而是沿用了明朝的内阁制,但是没有前朝的内阁名,当然权利也不能和明朝相比。

    内阁大学士分为“四殿两阁”,内阁大学士的品级都是正一品,名称不一样,其中,中和殿大学士地位最高,算是实际意义上的首辅,而后保和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依次排位。

    按理说,这六位大学士都可以称为“相”,所以有不少人称呼索额图“索相”,明珠“明相”,也没有错。

    索额图是保和殿大学士,明珠则是武英殿大学士,原先的保和殿大学士去世,所以索额图在排位上算是压明珠一头,算是实际意义上的首辅。

    实际上,佟国维让人对明珠发起弹劾,是因为察觉到了圣意,知道康熙不满明珠,摸准了康熙的脉门,明珠权倾朝野这么些年,势力盘根错节,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否则根底蒂固,影响朝堂的健康发展(平衡)。

    ……

    康熙那边,康熙正在批改近两天的折子。

    室内一片静谧,康熙手中的狼毫忽而一滞,威严的声音在梁九功耳边响起,“瑞答应那边如何?”

    梁九功从角落里走出来,恭敬道:“启禀皇上,瑞答应看到蛇时,大惊失色,似乎十分怕蛇!”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静静地射进屋内,在地板上留下狰狞的爪印。

    “真的吗?”康熙漫不经心道。

    梁九功:“……手下人说,担心伤到瑞答应,所以用的是无毒蛇。”

    如果是有毒的,控不住分寸,伤到了人,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梁九功,你觉得前天在七星湖时,她真的被蛇吓到了吗?”

    “这……奴才不好说,当时人多,奴才的注意力在您和六阿哥、八格格身上,一时没注意。”梁九功低头愧疚道。

    这事也是他失责,得亏六阿哥没事,否则当天伺候的奴才,包括他都要出事。

    “瑞答应回宫后,让赵昌看紧点。”康熙吩咐道。

    梁九功:“是,奴才遵命!”

    之前宜妃过来,向皇上禀告,说是她手下的一个太监告诉她,曾经在御花园看到瑞答应踩死一条蛇,皇上听到后,就吩咐他干了一些事。

    只能说,瑞答应这次彻底翻身无望了!

    梁九功脑中思绪纷飞,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听到院中传来孩童的清脆稚声。

    “皇阿玛!”

    “皇阿玛!茉雅奇来看你了!”

    梁九功立马精神了。

    呃……六阿哥、八格格来了,听手下宫人说,这两天六阿哥、八格格整天缠着佟主子,好像小尾巴一样,居然有时间来找皇上了。

    康熙听到声音,将狼毫笔放到笔架上,嘴角微微勾起,负手而立,目光柔和地看着门口。

    胤祚、茉雅奇灵活地跳过门槛,来到行宫右侧殿,看到康熙,给他行了一个粗糙的礼,“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你们今天怎么有闲空来看朕了?”康熙走到两人面前。

    茉雅奇侧身看了看案桌上的奏折,晃着脑袋道:“我和哥哥来监督皇阿玛干活!额娘说,皇阿玛干活如果没人看着,会伤心掉头发,变成郭罗玛法那样,丑丑的!”

    胤祚点头:“是的,皇阿玛,你要认真干活,否则我们就告诉乌库玛嬷你偷懒!”

    “……”康熙嘴角微微抽搐,想也知道除了佟安宁,没人敢这样调侃他。

    掉头发这事,一般思绪焦虑,或者忙碌失眠的时候才有。

    从来没听说过,关心人要进度监督别人干活的,是怕他累的不够狠吗?

    “你们被安宁赶出来了!是不是烦着你们额娘了?”康熙语气肯定道。

    茉雅奇眨巴眨巴眼睛,“才没有,我是关心皇阿玛!”

    “皇阿玛,额娘最爱我们了,你再这样,胤祚就生气了!”胤祚插着腰,鼓着腮帮道。

    康熙:……

    茉雅奇见他不说话,不客气地跑到御案前,垫脚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皇阿玛还有这么多功课没做完!还天天教训三哥哥、四哥哥他们。”

    “朕这是政务!不是功课。”康熙上前将茉雅奇抱起来,随手拿了一个请安的折子,闽浙总督总督给他上的请安折子,汇报了一下泉州地区下了雨,康熙就写了“知道了”三个字。

    实际上好多奏折并没有那么严肃,大家多半是没事找事,说什么的都有,康熙为了和这些封疆大吏联系感情,也会尽量回复,只不过时间久了,对于一些追捧和请安折子,他也麻木了,毕竟大清那么多折子,都需要他过目,如果一个个用心回复,他要累死,大多都是“知道了”或者“朕安”、“已阅”……

    尤其一些官员实在太恼人,整天说些废话,他还不得不应付。

    茉雅奇一眼就看到了康熙的御笔朱批“知道了”三个字,顿时兴奋地拍着康熙的胳膊,“我认识,这是‘知道了’,原来皇阿玛的功课是这样的啊!比大哥哥、二哥哥他们简单!”

    康熙点了点她的脑袋,“简单?这一折子字,你认识几个?”

    “我又不做功课,皇阿玛,你快做功课吧!”茉雅奇蛄蛹着身子,想要下去。

    “调皮鬼!”康熙将人放下,“朕这是宫务,可不是功课,安宁让你们来,就为了监督朕干活?”

    “是啊!皇阿玛,我和哥哥在一旁照顾你,你要喝茶吗?额娘给我们带了乌梅汤和葡萄汁!”茉雅奇眼含询问。

    “……”康熙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目光落到角落里拎着食盒的太监身上,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机灵鬼!

    为了独吞乌梅汤和葡萄汁,直接将他撇下了。

    胤祚一听,连忙上前捂住茉雅奇的嘴巴,小声道:“你说出来干什么,让皇阿玛知道了,咱们就只能给他了。”

    茉雅奇立马惊慌地捂住嘴,正好按在胤祚的小手上。

    坏事!她忘了。

    康熙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孩子,眸光满是戏谑,一下子将胤祚、茉雅奇面前的光给挡住了,“茉雅奇、胤祚,你们的孝心朕就收下了。”

    梁九功示意宫人将食盒拿过来。

    茉雅奇眼巴巴地看着食盒离开,噘着嘴,“皇阿玛,额娘说,让我们和你分享的!”

    佟嬷嬷做的独家秘制乌梅汤和葡萄汁最好喝了,无论是御膳房,还是慈宁宫、寿康宫小厨房都比不上。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是刚才某人不想和朕分享!”

    茉雅奇:……

    胤祚叹了一口气。

    笨蛋妹妹啊!

    ……

    胤祚、茉雅奇垂头丧气地回到佟安宁的行宫。

    茉雅奇一把扑到佟安宁的怀里,小声地控诉康熙的“恶行”。

    胤祚同样失落道:“额娘,皇阿玛太奸诈了!”

    “嗯嗯!确实过分!”佟安宁忍笑道。

    佟嬷嬷从冰鉴里端出两碗冰酪,和蔼道:“格格、阿哥,这是娘娘给你们留的。”

    茉雅奇看到冰酪,水汪汪的眼睛瞬间放光,立马跑了过去。

    胤祚略微矜持一点,向佟安宁撒了娇,然后过去了。

    伊哈娜看着两个小家伙坐在椅子上,用银勺羹舀着碗里的冰酪,不由得笑出声,“真是个孩子!”

    佟安宁:“是啊!也就这个时候可以欺负了,再过几年长大了,欺负不了了!”

    伊哈娜无语道看着她,又看了看认真吃东西的胤祚、茉雅奇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实在纳闷,好奇道:“胤祚、茉雅奇,你们额娘都这样说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是额娘没有欺负我们啊!”茉雅奇咬着勺羹,清澈的眸子满是信任。

    “额娘最疼我和茉雅奇了!”胤祚说道,他歪头想了想,“皇阿玛才经常欺负人,现在嘴上还长毛毛了,也不好看了。”

    “嗯嗯!”茉雅奇连连点头。

    “……你们说的对!”伊哈娜哭笑不得,歪身靠近佟安宁小声道:“你怎么教的,我看宜妃、荣妃她们天天头疼五阿哥、九阿哥、三阿哥他们,胤祚、茉雅奇虽然也闯祸,但是对你乖巧又孝顺。”

    “……呃,我平时怎么和他们相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夸太狠,小心他们飘了。”佟安宁白了她一眼。

    胤祚、茉雅奇闹腾人的时候也有很多,不过她喜欢转移到康熙身上,让他也体验一下熊孩子的威力。

    “好!”伊哈娜抿嘴忍笑。

    ……

    虽然开头去七星湖钓鱼发生了意外,不过承德山庄的管事也得了教训,此后对待所有事那是用了十二分心力。

    胤祚、茉雅奇带着几个孩子在山庄里是飞天遁地,抓鸟捉鱼,摘荷花,挖莲藕……巩固了孩子王的地位。

    至于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等已经上了学的阿哥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要继续上课。

    夏去秋来,康熙带着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紫禁城,没耽误过中秋节。

    中秋节后,佟安宁给胤祚、茉雅奇过了五岁的生辰,努力给他们养秋膘,等到再过些时间,胤祚、茉雅奇就到了接种牛痘的日子,佟安宁打算陪同。

    ……

    康熙回到京城后,开始大展拳脚,之前有御史弹劾明珠,康熙宣了明珠去承德面圣,之后事情暂时搁置了,现在回到了京城,也是时候处理了。

    佟安宁以为这次康熙不会动太大干戈,之前明珠、索额图犯的事比这还重,康熙也没有过多追究。

    谁知道康熙将内阁六个大学士撸下了四个,六部尚书处理了四个,刑部尚书调职,工部尚书革职,兵部尚书解任,吏部尚书(佟国维)解任,都是有实权的部门,还牵连到御史、还有南书房大批官员、地方官员无数,除却佟国维,其他人大多和明珠有所勾结。

    这种操作对朝廷来说,不亚于剧震,明珠一党可谓是伤筋动骨,失去了半条命。

    听说索额图一党最近是春风得意,往来频繁。

    佟安宁也纳闷,这阿玛上山打虎,怎么自己也被处置了。

    佟国维那边很快也送来信。

    对于康熙的这个处置,虽然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他手底下一半人都被处理了,他这个吏部尚书受到处置,也在理,再说现在索额图一党起势,明珠的残余势力肯定会报复,皇上先处置了他,就已经在告诉明珠他们,“人朕已经罚了,你们不准再计较!”

    佟安宁还是不解,不过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时候在朝堂上闯荡,还不如在家休息呢。

    ……

    佟府。

    佟国维坐在一株桂花树下喝茶,嗅着鼻端馥郁的桂花香,他感觉都要醉了。

    再过不久,他就要上场了。

    隆科多带着岳兴阿进来,就看到自家老头子一副美滋滋的模样,大步走了过去,“老头子,你是喝醉了还是糊涂了?不会因为免职的时候气疯了?”

    佟国维额角青筋直跳,微微睁开眼,嘴边胡须抖动,“隆科多,老夫收到了皇贵妃的信,你过来,老夫有重要事和你说!”

    “老头子,您说!”隆科多眼中微亮,走到佟国维跟前,微微俯身,将头凑到他耳边。

    “嗯,老夫……”佟国维还没说完,直接上手揪住隆科多的耳朵,“你这个孽障,老子还没老了,天天喊我老头子,我看你是找打!”

    佟国维说话时,使劲拍隆科多的背,如果不是坐着,他就上脚踢了。

    岳兴阿在一旁拍手叫好,看架势,如果不是担心隆科多秋后算账,他可能会帮忙递棍子。

    “唉!阿玛!别打了,我知错了!”隆科多连忙告饶。

    “哼!”佟国维松开手,“都当爹的人了,嘴上还是没把门。”

    隆科多揉了揉耳朵:“嘿嘿,我不是看您看着不开心,所以就想逗逗您!”

    岳兴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若论睁着眼说瞎话的高手,他们佟府阿玛占第二,没人敢称呼第一。

    刚刚看玛法的表情,压根就没有不开心,反而在听到阿玛的话时,玛法的脸黑了。

    佟国维看向岳兴阿,“小岳子,明年六阿哥去上书房,你也要陪读,六阿哥对咱们佟佳氏有多重要,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吧!”

    “孙儿知道!”岳兴阿点头,“我一定保护好六阿哥!”

    隆科多大手揉着岳兴阿的脑袋,笑呵呵道:“小岳子,你院试的结果出来了,已经是秀才公了,有我当年的风范,不用浪费咱们家的监生名额了。”

    岳兴阿嘴角微抽,“阿玛,儿子我好不容易考中秀才,你就这样安慰儿子的。”

    “你可比我的日子好多了,当年皇贵妃为了让我学习,可是整天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着,再说,你有这报应不是自己招的吗?”隆科多坏笑着将人扣在胳膊肘里。

    说起这事,岳兴阿就生无可恋起来。

    每当想起那年去宫里看完皇贵妃姑姑的后果,岳兴阿都想撕自己的嘴。

    不过他觉得,根还在阿玛这里,他是受到牵连,否则单是那句童言无忌的话,不可能让皇贵妃姑姑决定让自己考科举。

    前些年鄂伦岱叔叔宠妾灭妻,造成嫡子和庶子敌视,皇贵妃姑姑知道后,第一时间派人敲打了阿玛。

    嗯,没错,敲打了阿玛!

    额娘每当说起这事,都咯咯直笑。

    “哈哈哈!”隆科多大笑起来,使劲摸了摸岳兴阿的脑袋,将人往外一推,“去玩吧,别耽误我和你玛法谈正事。”

    岳兴阿给了隆科多一个白眼,然后给佟国维行礼告别,“玛法,我先下去了!”

    佟国维捋了捋胡须,含笑点点头。

    等到岳兴阿离开,隆科多说道:“阿玛,皇上昨个授我一等侍卫了。”

    佟国维:“让阿玛再歇息一下,等到六阿哥入了上书房,外面盯着咱们佟府的人就多了。”

    隆科多笑了笑,“盯就盯呗!就是盯出血来,也改变不了结果。咱们家有皇贵妃、有六阿哥,阿玛你担心什么?”

    “隆科多!”佟国维声音变得冷肃,深沉带着浓浓的压迫,“你今天要记住老夫的提醒,不要成为索额图第二。”

    索额图生性乖张骄肆,为人傲慢贪婪,对于不归顺自己的官员排挤打压,从年轻时,性子就这样,到了这个年纪,被皇上收拾了好几次,性子仍然没改。

    真应了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他观察隆科多,也颇有索额图的架势,他担心等到他九泉之下,隆科多会步上索额图的老路。

    “呵呵……阿玛,你高看儿子,儿子怎么能和索相比较。”隆科多干笑两声。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佟国维冷冷瞥了他一眼。

    隆科多轻咳一声,“你就放心吧,有您和姐姐在我头顶压着,我就是太大的胆子,也翻不了天。对了,过段时间,皇上应该会授封您为内阁大学士吧,到时候就可以称呼您为‘佟相爷’了。”

    隆科多面上带着一丝狗腿的笑容,岔开话题。

    没办法,老爷子眼睛太利,如果消息传到皇贵妃那里,谁知道姐姐会想出什么法子折腾他,所以不要说这个了。

    佟国维:“总之你皮绷紧点。”

    “是!是!是!我一定!”隆科多再三保证,“儿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索相爷养成那个性子,是因为赫舍里氏除了他,也就没有其他出头的人,咱们佟佳氏的人可多着呢,两个大哥还有那些侄儿,再不济,还有您和娘娘,我就是蹿上天了,你们也能收拾我。”

    佟国维;……

    唉!隆科多这滚刀肉,没脸皮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

    九月,康熙带着大臣、大阿哥、二阿哥如约去了木兰围场,准噶尔的事情结束没多久,漠西蒙古的小骚乱一直没停止,虽然康熙的策令已经下达,但是需要人去执行,也需要安抚蒙古各部。

    这次漠西蒙古四部首领也带着人过来参加了,在蒙古诸部王公面前,向康熙行叩拜大礼,表示永远臣服大清,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算是给了康熙圆满。

    康熙这次随行只带了伊哈娜、平妃、德嫔还有两个小贵人,其他人都留在紫禁城,伊哈娜去木兰围场,是代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回娘家,顺便和那些蒙古大妃谈生意。

    紫禁城中,佟安宁此时正在收拾行李,她要带两个小家伙去接种牛痘,这事肯定不能在紫禁城做。

    此次和胤祚、茉雅奇一起种痘的还有七阿哥、七格格佛尔果春。

    一开始八阿哥也打算一起种的,不过前段时间八阿哥生病了,太医建议明年再种。

    听说能出去,胤祚和茉雅奇学着佟安宁,也打包了一大堆行李。

    “这两个拼图我喜欢!带着!”

    “木马带着!”

    “这些书也带着!”

    “我的床!”

    “小金、小木也舍不得我,它们也要带着!”

    “天冷了要穿毛绒绒,除了蓝色那件,其他都带着。”

    ……

    等到佟安宁从慈宁宫回来,就看到胤祚、茉雅奇已经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如果可以,甚至连自己的房子也想包起来。

    也亏宫里的人陪他们闹。

    佟安宁弹了一下两个小家伙的小脑门,“你们打算出宫就不回来了吗?带这么多东西出去!”

    “打包行李!”茉雅奇高举双手,兴奋道。

    佟安宁:“打包行李不代表搬家,只能带一半!”

    茉雅奇顿时苦着脸。

    即使这样,他们所带的行李也是最多的。

    ……

    此次种痘的地方在畅春园,此时畅春园秋高气爽,景色斑斓多姿,而且温度适宜,不用担心冷热,还能逛园子。

    佟安宁在畅春园的喜福堂弄了一个临时性的封闭种痘场所,围了一个小花园,还弄了一个室内游乐场,不用担心孩子们无聊。

    到了畅春园,佟安宁让几个孩子先休息好,然后钦天监按照根据孩子们的生辰八字算好种痘吉时,太医给孩子们接连种下牛痘。

    当天夜里,四个孩子就有了反应,其中七阿哥、七格格还好,只是轻微发烧,没精神,而胤祚、茉雅奇的反应比较大,尤其茉雅奇有一段时间,体温飙升,佟安宁和珍珠她们不断用冷帕子给她降温。

    还好,经过一天的煎熬,到了第二天,胤祚、茉雅奇的状况就好了不少,佟安宁、宁贵妃和成嫔在一旁陪着他们玩,给他们转移视线。

    ……

    紫禁城中,太皇太后无聊地坐在亭中,仰头望着碧色的蓝天,时而有鸟儿展翅高飞,划过高空,最终消失在天际。

    花园中的满目苍翠经过秋风一吹,也变成了姹紫嫣红,凉风拂面,能闻到秋天的萧瑟味。

    太皇太后目光落到天际的晚霞,红中带黄,黄中带紫,姹紫嫣红,天上地下,仿佛照了镜子般。

    苏麻喇姑走到她身边,“主子!”

    “八阿哥怎么了?”太皇太后收回视线。

    八阿哥从中秋节后就开始生病,一直断断续续,自从佟安宁和宁贵妃他们打算带着七阿哥、胤祚等人出宫种痘后,病情开始急转直下,太医也惊住了。

    “太医也没有查出来,不过奴婢刚才去的时候,八阿哥的病情已经稳住了。”苏麻喇姑道,“奴婢还要说一件事,瑞常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敬事房查了记档,是在承德山庄有的。”

    “既然有了孩子,那就生下吧,现在宫里也不缺她这一个孩子。”太皇太后淡淡道。

    瑞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她怀有身孕,不代表没事。

    如果她能安分守己,平安生下孩子,她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保她,若是不能,只能说孩子命苦。

    苏麻喇姑:“奴婢吩咐人细心照顾了!这件事要不要通知皇贵妃?”

    皇贵妃此时正在畅春园给格格和阿哥接种牛痘,不一定有空。

    “告诉她吧,这件事也瞒不了她!”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天际的晚霞。

    万事万物都不是永恒的,都要谢幕啊!

    ……

    畅春园,喜福堂附近的小花园传来稚童的欢声笑语。

    距离喜福堂不远的一处院落中,此时寂静无声,院中的侍卫静静地守在那里,院中窗户全部用木板封上。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两排太监先行入内,站成两排,中间留出空间,垂眸敛目,然后四名宫女持灯走出来,再然后一道月青色身影出现。

    侍卫们纷纷跪地,齐声道:“参见皇贵妃!”

    佟安宁淡淡地点了点头,“起来吧!”

    小院正屋的门打开,总管曹祥躬身出来,向佟安宁行了礼,“奴才给主子请安!”

    身后木门半掩,在昏暗的天色下,仿佛巨兽没有瞳孔的大眼珠子,透着森森寒意。

    佟安宁声音平静地如一潭死水,“人还活着吗?”

    曹祥:“救过来了,奴才正在问话,请给奴才一点时间,一定问出真相。”

    “嗯,本宫已经通知赵昌,他明天早上会来提人,你的时间不多!”佟安宁说道。

    曹祥躬身道:“奴才明白!”

    佟安宁说完这些后,也不在院中耽搁,离开了院子。

    曹祥一直等到听不到脚步声,才站直身,而后冰冷地看了一眼门缝。

    敢对他们承乾宫的阿哥和格格动手,就别怪他不客气,他曹祥也不是吃素的。

    ……

    幽静的园林小道上,佟安宁缓步走着,听着周围的虫鸣声,神思放空,努力瞪大眼眶,忍住眼眶的涩意。

    若不是提前有人报信,以现在两个孩子对牛痘的反应,真被人掉包种上了天花,后果不堪设想。

    她遵守规则,换来的是他人对自己和孩子的伤害,真当她这个皇贵妃是纸糊的了。

    第172章

    第二日,赵昌带着人来到了畅春园,先给佟安宁请了安,“佟主子,奴才已经上奏皇上,一定会找出是何人想要伤害六阿哥、八格格他们。”

    “本宫也不为难你,人我已经交给你,接下来,你做你的事情,本宫做本宫的。”佟安宁平静道。

    赵昌微微垂首,恭敬道:“奴才遵命!”

    赵昌离开后,佟安宁又去看了看胤祚、茉雅奇他们,两个小家伙今天恢复些许了精神,已经能下床跑了,和七阿哥、七格格在室内玩着躲猫猫。

    佟安宁去的时候,正轮到茉雅奇找人。

    茉雅奇看到佟安宁,立马屁颠地跑过来,仰头看着她,小脸脏兮兮的,估计是因为之前躲到了哪个角落里被蹭到了,神色有些担忧,“额娘,你怎么了?”

    额娘怎么看着不高兴。

    “……没事!额娘昨夜没睡好!”佟安宁扯起嘴角,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你继续找人吧,额娘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胤祚。”

    “哼哼……找哥哥很快的,额娘你等着!”茉雅奇踮脚贴了贴佟安宁的脸,撒了一下娇,转身气势汹汹地找人了。

    不一会儿,就将躲在桌子底下的七阿哥和藏在睡榻被子后面的七格格给找到了。

    看着她们的成嫔给佟安宁说着趣事解闷。

    躲猫猫时,四个孩子中,七阿哥因为个子小,对桌子和椅子情有独钟,每次都是往这些地方躲,而且不长记性,前面刚被找到了,下一次仍然躲到原来的地方,七格格喜欢伪装,不过经常顾头不顾腚,将上半身藏起来了,露出下半身。

    茉雅奇喜欢找人,每次被找到后,都十分热情地帮忙……

    至于胤祚,他喜欢流动性作案,每次躲起来后,都喜欢换地方,然后多次被人直接撞上,自投罗网。

    佟安宁微微侧身,踢了踢她身后的小脚,轻声道;“胤祚,你躲在这里可不行!”

    胤祚仰头看着她,睁着大眼睛,捂着小嘴小声道:“为什么?”

    佟安宁冲着他调皮地眨了一下右眼,“因为额娘要走了!”

    说完,身子一闪,蹲在她身后的小人儿来不及转移,正好和此时转身的茉雅奇对上眼,她惊喜道:“找到哥哥!”

    胤祚叹气,小眼神哀怨地看着佟安宁:“额娘!”

    佟安宁嘴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干嘛?我是活人,难道还不能动!”

    茉雅奇此时已经冲到两人面前,一把扑到胤祚背上,高兴地欢呼:“我赢了!”

    胤祚哼哼道:“如果不是额娘,你怎么可能找到我!”

    “除非我不动,否则怎么会找不到你,笨蛋哥哥,大家都是活人,都能动。”茉雅奇笑呵呵道。

    佟安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而后同样笑了。

    成嫔笑道:“果然小孩子通透,只要是人,只要动作,都会露出破绽。”

    “茉雅奇最聪明了!”茉雅奇美滋滋道。

    佟安宁将人抱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最聪明的茉雅奇也要做最勇敢的,乖乖喝药,知道吗?”

    茉雅奇连忙点头。

    下午,佟安宁和茉雅奇、胤祚一起用完午膳,躺在睡榻上午休。现在孩子们还在牛痘初期,发热、头痛、疲劳、全身痛这些不适,用药物缓解效用不大,最好最省力的修养方法就是睡觉。

    等到孩子睡着后,佟安宁睁开眼,看着他们红扑扑的睡脸不禁露出笑容。

    珍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凑到佟安宁耳边,“主子,二小姐来了!”

    佟安宁竖指轻声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下了榻,来到喜福堂旁边行宫的会客厅。

    佟安瑶站在厅中,看到佟安宁过来,含笑行了礼,“姐姐!”

    佟安宁将人扶起来,“这个时候,你不是在木兰围场吗?鄂其尔呢?”

    “胤祚、茉雅奇被人下了黑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佟安瑶面色凝重,心疼地看着她,两手抱住佟安宁的手,“阿玛已经知道了,让我告诉你,此事坚决不会罢休!”

    她接到消息后,就连忙赶回来了。

    “你们这样,显得我很无能!”佟安宁扶额苦笑。

    原以为此事没人知道,谁知道家里人先知道了。

    “你我一体,这件事牵涉到胤祚、茉雅奇他们,阿玛他们当然紧张。”佟安瑶扶着她坐下。

    “……好吧,人我已经让赵昌带回去了,既然你来了,麻烦你陪胤祚、茉雅奇玩几天,我要回宫一趟!”佟安宁叹息道。

    “好!”佟安瑶也没问她要回去干什么,直接答应了。

    ……

    竖日,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悄无声息地落在紫禁城午门前。

    守门的侍卫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颈,握紧手中的武器。

    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午门口有些萎靡的侍卫们顿时精神起来,连忙提起胸膛。

    一驾奢华精致的高大马车出现在视线里,观察马车四周的黄幄、仪仗,侍卫们连忙跪下行礼。

    “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帘子撩起,露出了佟安宁精致秀雅的脸,看着俏丽至极,唇角婉转,眉眼温柔,偏偏面上仿佛挂了一层寒冰,带着让人瑟瑟发抖的压迫。

    等到佟安宁的仪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好久,宫门口的侍卫才敢说悄悄话。

    “皇贵妃怎么看着变了!”

    “嘶!你也这样觉得?感觉不好惹。”

    “皇贵妃本身就不好惹,说那么多干什么?”

    “皇贵妃此时回宫,宫里肯定发生了大事?有人知道吗?”

    “大事?宫里虽然现在宁贵妃、慧贵妃都不在,但是宫务有四妃打理,小摩擦有,大乱子应该没有吧。”

    “昨天我听说瑞答应和通嫔有了矛盾,瑞答应因为有了龙种,近日嚣张的呢!难道皇贵妃就是因为这事。”

    “也许,瑞答应在承德避暑山庄将六阿哥弄到水里,皇贵妃心中肯定有气!”

    ……

    紫禁城中,六宫得知佟安宁从畅春园回来了,有些惊诧。

    按理说现在是六阿哥、八格格种痘的紧要时期,现下紫禁城并无大事发生,皇贵妃此时回来,总让人忐忑。

    太皇太后听到消息,也诧异道:“皇贵妃回来了?”

    苏麻喇姑:“奴婢听说,已经往这里来了!”“苏茉儿,你说皇贵妃此时进宫,是因为何事?”太皇太后思来想去,还是猜不准。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奴婢也想不通,不如主子等皇贵妃来了,问一下。”

    “她会告诉哀家吗?”太皇太后有些不信。

    苏麻喇姑笑了笑,“主子不问,怎么就确认皇贵妃不说呢?”

    ……

    佟安宁来到慈宁宫,先给太皇太后行了礼,然后将几个孩子给太皇太后画的画交给她,“胤祚、七阿哥、七格格还有茉雅奇都很想您,惦记您烤的肉。”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味道重的东西,也符合孩子们的口味,但是烤肉这些东西不好消化,苏麻喇姑每次都管着她,茉雅奇他们对此也很有同感,有了共同的话题,就是两串烤肉也能津津有味。

    为了给孩子们做榜样,太皇太后也克制。

    太皇太后乐道:“行!现在这个时候,河里的鱼最是肥美,等到他们回来,哀家给他们烤鱼。”

    佟安宁含笑应下。

    太皇太后又问了胤祚、茉雅奇种痘的情况,听闻四个孩子都稳定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两手合十,“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场面话说完,太皇太后进入正题,“皇贵妃,你这次是因为何事?”

    “启禀太皇太后!臣妾这次回来,是为了算账,有人想要掉包茉雅奇、胤祚接种的痘痂,将它换成人痘,幸亏臣妾发现的早,否则事情无法挽回。”佟安宁瞪大眼睛,眼眶红红,“牛痘对他们尚且凶险,若是换成了人痘,恐怕现在两人已经出事。”

    “什么!”太皇太后惊声道。

    这么些年,大清已经将牛痘推广到半数地区,不少人都知道人痘和牛痘间的差异有多大。

    过往天花泛滥时,孩子的夭折率达到半数以上,而牛痘对人体的危害性小,可以说,皇帝推广接种牛痘,在许多人眼里,已经是不世之功,就连那些海外国家也对这事赞不绝口,积极学习接种牛痘技术。

    她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想要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残害皇家子嗣!

    “皇贵妃,你尽管处理此事,天塌下来,有哀家顶着,无论是谁,敢对皇帝的子嗣动手,就要有粉身碎骨的准备。”太皇太后怒气冲冲道。

    “多谢太皇太后谅解!”佟安宁向太皇太后再次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看着对方瘦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苏茉儿,皇贵妃又瘦了好多!”

    “皇贵妃身子弱,六阿哥、八格格接种牛痘外加有人下毒手,皇贵妃没病倒,已经是好事了!”苏麻喇姑低声道。

    “到底是谁对胤祚、茉雅奇出手?”太皇太后眉心高高地拢起,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更加深刻。

    说实话,宫里的嫌疑人很多,任何妃嫔都有可能,但是有能力、有胆子做的人不多。

    ……

    佟安宁回宫后,拒绝了各宫的请安,命令各宫不得外出,开始命人搜宫,任何拒绝的人都视为违逆,都要受到处罚。

    首先被杀鸡儆猴的就是通嫔,拒绝宫人搜宫,喜提半年禁闭。

    第二个是瑞答应,同样不配合,威胁搜宫的侍卫,佟安宁同样给了半年禁闭,瑞答应后来在侍卫搜宫过程中,假装腹痛碰瓷,被太医诊出来后,佟安宁将她贬为庶妃。

    哭哭啼啼,跪坐在地上的瑞答应听到结果呆住了,“皇贵妃,您不能,我是皇上亲封的妃子,您不能公报私仇。”

    “本宫是皇贵妃,你只是答应,你给本宫解释一下,凭什么不能!”佟安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瑞答应张口欲言,反复张合多次,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有了通嫔、瑞答应这两个前车之鉴,外加太皇太后、皇太后不干涉,六宫也不敢吭声。

    两天后,珍珠带着人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中,僖嫔穿着整齐的嫔妃吉服坐在屋内,石青色的丝绸典雅恬淡,包裹着僖嫔瘦弱的身躯,她似乎早就有所准备,看到珍珠,唇角勾起妖艳的弧度,笑容美丽诡异,“珍珠姑娘来了!”

    珍珠眸光闪过一丝诧异,行了一礼,“僖嫔娘娘,皇贵妃请您去承乾宫一趟!”

    “咱们启程吧!”僖嫔起身,一旁的宫女上前扶着她。

    珍珠侧身,让她先出了门。

    ……

    佟安宁坐在上首,低头品茶,静候僖嫔。

    幽幽的沉香在室内荡开,轻轻抚平人们焦躁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僖嫔娘娘驾到!”

    佟安宁将杯子放到手边,抬眸注视门口。

    当僖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佟安宁看到她的装束,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僖嫔走到场中,给佟安宁行了一个福身礼,“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僖嫔,你以为这身衣服能保住你吗?”佟安宁沉声问道。

    原先,她以为僖嫔可能会挣扎狡辩一番,可是看她今日穿了这一声衣服,看来她已经不打算挣扎了。

    “皇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我?其实啊……”僖嫔径自坐到了椅子上,两手搭在身前,“臣妾许多年前已经死过一次,不……应该是死过许多次。说来,作为赫舍里氏的姑娘,比起先皇后,臣妾更羡慕嫉妒皇贵妃您!”

    “哦?所以就因为这些,你就对胤祚、茉雅奇出手?”佟安宁眼角微眯,眸中迸发出冰冷凌冽的光。

    “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因为这种小心思就对六阿哥和八格格出手,不过也是各为其主罢了!”僖嫔说完,转身想润一下口,发现没有茶,自嘲两声,“看来我这个僖嫔没人在乎,临了,临了,到了这地步,连口茶都没有,皇贵妃多半不想听我说话了!”

    “珍珠!给僖嫔上茶!”佟安宁吩咐道。

    珍珠很快给僖嫔上了茶。

    僖嫔端起来,吹了吹杯沿,轻轻尝了一口,“娘娘这里的茶果然好,今年上供的龙井茶不好,回甘不足,还不如去年的陈茶,娘娘这里的龙井倒是好,不似内务府的茶。”

    佟安宁:“这是家里人送的节日礼物。”

    “家里人……”僖嫔嗤笑一声,“果然还是对娘娘嫉妒的狠,娘娘可知,像是今天这东西臣妾的……家里人是不会想到臣妾的,他们会给先皇后送,会送给二阿哥、会送给平妃、太皇太后、皇太后,但是却没有臣妾,臣妾进宫十余年,却没人在乎臣妾,我比平妃年长,进宫伺候了皇上、先皇后那么长时间,最后却只有一个嫔位,而平妃却因为是皇后的亲妹妹,成了妃位。如果没有您和宁贵妃,平妃现在甚至会成为贵妃吧!”

    “所以?自己对赫舍里氏不满,找他们算账即可,本宫还有本宫的孩子从哪里惹了你?”佟安宁面无表情道。

    “娘娘……您可知,有时候一些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让人不满了,臣妾终究是赫舍里氏的姑娘,一生都改变不了身份,所以臣妾对您才会那样羡慕。”僖嫔侧头,嘴角微微翘起,“对六阿哥、八格格出手,只是想看看,当您圆满的人生出现一个大缺口时,您……还能撑下去吗?”

    说不定六阿哥、八格格没了,佟安宁也会遭受重创,支撑不下去,到时候佟佳氏一族也猖狂不起来,奈何这次没成功,还被对方查了出来。

    想到此处,僖嫔面露可惜,“皇贵妃娘娘,臣妾每天都诚心敬告佛祖菩萨,想要给您也上香的,可是啊!这辈子看来看不到了!”

    她清楚了解自己的身份,自己不管对于皇上,还是赫舍里氏,都没有多少价值。既然这样,她何必继续撑下去呢。

    佟安宁嘴角微抽,僖嫔怎么说起冷笑话了。

    僖嫔的这种心思,估计宫里许多人都有,如果真有鬼神之说,说不定她活到现在,也有这些人的香火的一份功劳。

    “别岔开话题,本宫问你,此事索额图参与多少?还有其他人吗?”佟安宁屈指敲了敲桌子,将僖嫔的注意力拉回来。

    “娘娘,您觉得呢?”僖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臣妾若说没有,您信吗?”

    “不信!”佟安宁如实回答。

    僖嫔笑意加深,“我也不信!可是此事就是我一个人干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臣妾福薄,被您查到,臣妾心甘情愿受罚,就不要牵连其他人了。我一个嫔位您好拿捏,但是索大人现在可是首辅,咱们后宫之人还是不要干政了。”

    佟安宁:……

    ……

    自从佟安宁突然回宫后,各宫嫔妃就派人紧密盯着,僖嫔装扮成那种样子被宣往承乾宫,若说没事,只能说是骗鬼!

    卫贵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踱步不止,时不时紧张地看着宫外。

    八阿哥疑惑地看着她,仰头道:“额娘,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额娘……额娘只是有些热罢了!”卫贵人说话时,不停地擦着额头。

    就在她正要开口之际,外面传来惠妃身边大宫女流萤的声音,“卫贵人,惠妃娘娘请您去正殿!”

    卫贵人瞳孔一颤,脑中思绪凌乱。

    惠妃娘娘现在叫她过去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啊……我知道了,请流萤姑娘等一下,我收拾一下衣服!”卫贵人干巴巴道。

    门窗外流萤身影不动,催促道:“请贵人快点。”

    卫贵人急的额头冒汗,八阿哥察觉自家额娘的恐慌,小手扯了扯她的手,幼童柔软的触感让卫贵人冷静下来,“好!我马上就来!”

    她低头望着八阿哥,给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额娘去给惠妃娘娘请安,胤禩要乖乖的,听乳母的话。”

    “好!”八阿哥乖乖道。

    卫贵人跟着流萤来到正殿,看到惠妃娘娘,紧张地直咽口水,干巴巴地行了礼,“奴才给娘娘请安!”

    惠妃示意她起身,“卫贵人,皇贵妃此番回宫又搜宫,你可知因为何事?”

    “奴才不知道。”卫贵人低头垂眸道。

    “不知道?”惠妃死死地盯着她,“卫贵人,你确定要这样和本宫说话吗?”

    “奴才……不知道娘娘的意思。”卫贵人继续硬着头皮道。

    惠妃:……

    她眸光带着森冷的寒意,胸膛不断起伏,看来卫贵人这些日子过得太好了,让她有恃无恐。

    殿内氛围变得针落可闻,周围的宫人也不敢吭声,心中猜测惠妃和卫贵人谁先打破平静。

    ……

    “娘娘,承乾宫的大宫女琥珀来了!”守门的太监躬身道。

    惠妃;!

    卫贵人也猛地抬头。

    他话音落下,琥珀已经到了院中。

    琥珀先给惠妃行了礼,“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奴婢奉皇贵妃的旨意,请卫贵人去承乾宫问话!”

    卫贵人额头虚汗直冒,看向惠妃,祈求道:“娘娘……”

    惠妃摆手示意她冷静,“琥珀姑娘,卫贵人是我钟粹宫的人,皇贵妃为何让她去问话,本宫作为一宫主位应该能知道吧!”

    琥珀目光落到卫贵人身上,声音淡淡,“卫贵人,娘娘只是宣你去问话,如果和你无关,娘娘仁慈心善,不会惩戒你。”

    卫贵人连忙道:“……我只是一个贵人,绝对不敢做错事的。”

    惠妃低声道:“你快告诉我,皇贵妃到底因为何事提你过去?”

    “奴才什么事都没干!”卫贵人连忙道。

    惠妃被她这话气的想揍人。

    琥珀道:“惠妃娘娘,等到事情结束,您可以询问卫贵人,前提是她是无辜的。”

    作为皇贵妃身边的女官,琥珀可是有品级的,别说贵人,就是妃位,也不怵。

    琥珀有皇贵妃的旨意,惠妃也没办法,只能让人带走卫贵人。

    ……

    等到卫贵人来到承乾宫,僖嫔看到她,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来了?”

    这个辛者库小贵人平时在紫禁城基本上算是隐形人,这种场合,居然让她出场,难道佟安宁想要用卫贵人羞辱她。

    卫贵人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给佟安宁和僖嫔行了礼,“皇贵妃娘娘吉祥!僖嫔娘娘吉祥!”

    “坐下吧!”佟安宁指了指僖嫔对面的椅子。

    “是!”卫贵人将半个屁股挪到椅子上,紧张兮兮地看着佟安宁。

    僖嫔眼神疑惑,警惕地看着佟安宁,“皇贵妃,你将卫贵人找来干什么?”

    “僖嫔莫慌!”佟安宁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发现凉了,吩咐道:“茶凉了,换茶!”

    两名宫女端着托盘入殿,给三人上了新茶,将凉茶撤去。

    等到她们退下后,佟安宁声音幽幽,“僖嫔,你可知本宫如何知道你对胤祚、茉雅奇下手的?”

    “如何?”僖嫔问完,似是察觉了什么,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卫贵人,“因为她?”

    她思绪开始动起来,想起原先八阿哥也要一起接种牛痘的,但是生了病,只能等到明年,孩子生病正常,事情怪异在,八阿哥突然病重,又突然好了!太医也没有说出缘由。

    “聪明!越是缜密的局,反而会从让人无法推算的角落露出破绽,也许这就是命运,本宫正是身为皇贵妃,宫中大小事务都由我负责,八阿哥生病这事,本宫要给皇上一个交代,谁知因此给了本宫一个交代。”佟安宁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僖嫔瞳孔微颤。

    “滋啦”一声响起,僖嫔回神。

    原来是卫贵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椅子摩擦地板所致。

    卫贵人脸色已经如纸一样白,看着佟安宁不知所措,“皇贵妃娘娘!奴才位卑言轻,僖嫔能对六阿哥、八格格动手,奴才实在担心八阿哥啊!他才四岁。”

    卫贵人泪流满面,捂着胸口哭的伤心。

    其实她知道,自己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心里还是有恶意和嫉妒的,她曾经也是名门贵女,一朝跌落云端,成为辛者库罪奴,她那么努力活着,那群人凭什么看不起她。

    皇贵妃什么都有了,六阿哥还那么受宠,所以在无意间知道事情后,她选择了隐瞒,私心想要看到皇贵妃万念俱灰的模样。

    呵呵!皇贵妃、僖嫔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紫禁城中,越是底层的人,有时候知道的反而越多,门道越多。

    她悔恨自己没有打听更多,原以为僖嫔要对这次出宫种痘的所有子嗣下手,要不然也不会将八阿哥弄病了。

    卫贵人察觉佟安宁和僖嫔冰冷的眼神,拼命拉扯嘴角,哭的天崩地裂,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皇贵妃娘娘!奴才也是没办法,奴才只是不小心听到,没办法证明真假啊!呜呜……”

    她虽然没有出手,但是知情不报,如果皇贵妃深究起来,也是大罪。

    第173章

    佟安宁静静地看着卫贵人痛哭流涕,不是宫中美人那种梨花带雨、安静美丽、楚楚可怜的哭法,而是完全没有顾忌的嚎啕大哭,面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用力扭曲,眼泪浸湿了脸颊。

    果然就是再美的的皮囊扭曲起来,也是不忍直视的。

    僖嫔的目光同样落到卫贵人身上,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卫贵人感受到僖嫔带着嘲讽的眼神,身子仿若被冷风不断拷打,经不住颤抖,下意识扬高哭声。

    僖嫔虽然是嫔位,但是她是赫舍里氏的姑娘,有索尼和先皇后的感情在,皇上说不定会放过她一马。

    到时候秋后算账,被她误会是自己告密,报复她和八阿哥,那就麻烦了。

    “哎呀呀,都说卫贵人美,怎么哭的这么丑?”僖嫔充满戏谑的眸子仿佛鞭子一般,不断抽打在卫贵人脸上。

    卫贵人被臊的,脸颊涨红,浑身颤抖,缩着脖子,微微侧身,背对着僖嫔,换成了小声的抽噎。

    僖嫔讥笑道:“皇贵妃娘娘,您觉得宫里是家世重要,还是美貌重要?我和卫贵人大概是两个极端,我也算是有家室的,卫贵人有美貌,她虽然在宫里过得有些苦,但是一个辛者库罪奴能得到皇上的垂青,还生了一个皇阿哥,可比我的运气好多了。”

    “辛者库罪奴”五个字仿佛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卫贵人身上,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可又不敢朝僖嫔发火,垂首低眸,静静地流泪,手中却用力攥紧帕子,好似手中的攥着的是某人纤细的脖子。

    佟安宁:“你不是卫贵人,怎么知道她愿意有这样的身世,如果换她,估计她也想过你这样生活。”

    卫贵人心中点头,她因为这幅模样,才入辛者库时,差点被人嗟磨死。

    “哈哈……皇贵妃说的也对,不过这些不过是痴人说梦,她一个辛者库罪奴能成为后妃,已经是天大开恩了,肯定不会像我这样整日埋怨。”僖嫔端起杯盏饮了一口茶,不打算将话题放在卫贵人身上。

    “谁知道!人总是不满足的,你不是她,她不是你,都无法替对方生活。”佟安宁冰冷道,“就好像你,你如果老实待在长春宫,皇上也会给你一个体面,可是你偏偏对胤祚、茉雅奇出手。”

    “哎呀!皇贵妃那么凶,快吓死臣妾了!”僖嫔笑容变得诡异起来:“臣妾想知道,皇贵妃将臣妾宣到承乾宫,您就不担心我死在这里,到时候落得个逼死宫妃的下场!”

    佟安宁淡定瞥了她一眼:“逼死宫妃?如果你死在这里,不过是伏法,是畏罪自杀,本宫既然让你来,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本来本宫心里已经学着话本,想着如果你狡辩了,我如何气势如虹地反驳你,拿出一件件证据和人证将你打的落花流水,可是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已经不需要,为什么不挣扎了?”

    卫贵人也好奇地偷瞄着僖嫔。

    僖嫔虽然性子傲,但是在宫中地位不显,也没有生育皇子皇女,如果不是刻意招惹事,旁人很少注意她。

    僖嫔轻轻抚摸衣袖上的八宝彩绣,“皇贵妃,一月前,臣妾的额娘没了,前天,臣妾的娘家就迎进了新主母!臣妾的额娘一生操劳,谨小慎微,结果死后仅一月,自己的位置就被人占了,臣妾突然觉得挺无趣的,对了,您知道吗?皇后娘娘给臣妾下了药,臣妾此生都无法生育,没有自己的孩子,困在这深宫里,觉得无趣急了,您明白吗?”

    “不明白!”佟安宁冷着脸道,“这个动机你觉得能说服皇上、太皇太后吗?”

    僖嫔掩唇失笑道:“皇贵妃娘娘,你以为臣妾今天穿这身是来自首的吗?”

    她声音放低,带着压抑的嘲讽和狰狞,眸光盯着人时,能看到眼眶的血色,“虽然臣妾不喜欢您,但是您是皇贵妃,咱们最后一面,臣妾自然要精心打扮!”

    “哦?”佟安宁尾音轻轻上挑,面上突然爬上一抹不明的笑,让僖嫔有些慌乱。

    佟安宁起身,缓缓地逼近她,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攥起僖嫔的手腕,四指准确地搭在她的脉搏上,“僖嫔,你不觉得奇怪吗?从你进门到现在,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卫贵人都哭完了,你吃下的药怎么还没有发应,你听你的脉搏,比本宫还要强壮。那颗药丸你不觉得又苦又腥吗?也亏你咽的下去,其他人闻一下就要吐了。”

    僖嫔神色大变,惊声道:“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不想担上逼死宫妃的罪名,同时想要你伏法,可惜,你即使这样了,还是不愿意供出其他人,让本宫真是佩服。”佟安宁甩下她的手,转身离开。

    原以为人之将死,应该会和她说实话,她也配合地说出如何察觉这件事,以为僖嫔也会按照她的设想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谁知除了承认是自己动手,其他什么都不说。

    “你站住,给我说清楚!”僖嫔想要拉住佟安宁,忽而后背传来重击,痛的她快要吐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双臂一下子被人倒扣在后面,仿佛要断了似的。

    僖嫔扭头就看到两个粗壮的中年宫女凶神恶煞地扣着她的胳膊,一开始的疼痛和惊慌过去,她柳眉吊的高高的,露出媚笑,“不愧是皇贵妃,这样才对啊!哈哈哈!佟佳氏的姑娘也不容小觑!”

    卫贵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缩在角落里,紧张兮兮地不敢打扰。

    殿中其他人仿若柱子一般站在角落里。

    佟安宁:“你之前说的也有理,让你死在承乾宫,脏了本宫的地方,也不好堵住别人的嘴。”

    僖嫔再次轻笑出声,“皇贵妃,即使我死不了,你这样对我,佟佳氏和赫舍里氏之间也是不死不休。”

    “僖嫔,你是不是糊涂了,在你们对胤祚、茉雅奇出手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当年二阿哥受到天花的迫害,没想到,现在你们有用天花迫害别人,何其讽刺!”佟安宁后退,冷冷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皇贵妃……”僖嫔话没有说完,忽然眼前一片模糊,耳边的声音仿佛被裹进了棉花里,脑袋也好似灌了水,昏昏沉沉的,电光火石间,她眸光大亮,笑声震天,“佟安宁,你刚才是诓我的是不是?我吃的原先就是毒药!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不是想要知道是谁帮了我,宫里宫外想要你们死的一大堆,数都数不清。”

    “荣妃她暗地里一直看你不顺眼,宜妃也是一样,平妃她也是赫舍里氏的姑娘、自从六阿哥出生后的,大阿哥的地位就降了,你说惠妃恨不恨你,你以为宁贵妃和你好,她不过是在讨好你,如果佟佳氏和钮枯禄氏有了矛盾,他日,她也会如我这般出手。”

    “就是太皇太后,她也忌惮你,如果有一日,你的存在威胁了皇上,即使你是皇贵妃,她老人家也会出手的,宫外,那就更不用说,那些爷们扯起头花来,比娘们还不要脸,佟安宁,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了别人,谁让你们太招人恨了!”

    僖嫔顺着中年宫女的手劲瘫坐在椅子上,姿势狼狈,鬓发凌乱,身上的朝珠断裂,溅的满地都是。

    佟安宁静静地听她说完,走到僖嫔跟前。

    “啪!”的一声脆响响起。

    纤细的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僖嫔一巴掌,将她脸上的猖狂也扇掉了。

    僖嫔一下子安静,笑容也没了,脸都被抽歪了,她伸着舌头舔了舔发疼的腮帮,转头抬眸看着她,“佟安宁,原来你也会打人啊!”而且力气还不小。

    “清醒了吗?”佟安宁笑容淡定柔和,“如果还犯浑,本宫就让人再给你几巴掌!”

    自己动手不仅脏手还手疼!

    僖嫔:……

    佟安宁收拾完人,转身坐下,翘着腿,平静地看着她。

    僖嫔被她这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佟安宁,我快要死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也没办法,你这样也算是畏罪自杀,紫禁城有宫规,嫔妃自戕是大罪,父母族人都要受罚,放心,本宫听完你的故事也不喜欢你的阿玛,等到你死后,本宫会让皇上秉公执法。”佟安宁嘴角噙着浅笑。

    僖嫔心中越发的怪异。

    不过她目前的身体状态欺骗不了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色越来也模糊了。

    她怕不是快死了!

    呵呵!可惜自己没有告诉佟安宁,是她将先皇后的宫女红霜给杀了,想必自己说出来,能吓佟安宁一跳。

    索额图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知道这事后,让她将功补过,想法设法和太医院的人配合,将痘痂换了,否则就要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

    呵!真是可笑。

    这件事也算是还了赫舍里氏的养育之情。

    不知道现在去九泉之下,能不能见到先皇后。

    若是遇到了,她要亲口问她,为什么要给她下药,她从来都没有违逆过赫舍里氏、先皇后,为什么不让她当额娘!为什么剥夺她的希望……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僖嫔终究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其实先皇后为什么这样做,她也知晓,如果换位思考,她做了先皇后的位置,她不止不让自己生,后宫的其他人也不能生,尤其佟安宁、宁贵妃等人……

    ……

    卫贵人看着僖嫔脑袋垂下去,没有一点动静,分辨不清是死了还是昏了!

    她吓得快不敢呼吸了!

    一直制住僖嫔的其中一名宫女仔细晃了晃僖嫔,确定人没有意识了,开口道:“主子,僖嫔晕过去了!”

    佟安宁见状,开口道:“赵公公,你出来吧!”

    卫贵人:!

    她无措地环顾四周,皇贵妃话中的“赵公公”不会是养心殿大总管赵昌吧。

    “皇贵妃吉祥!”赵昌从僖嫔背后的侧间走出来,给佟安宁恭敬地行了一礼。

    佟安宁用眼神戳了戳瘫倒的僖嫔,“僖嫔就交由你了,人如果在你手上出了事,可和本宫没关系!”

    赵昌:“奴才知道!”

    佟安宁随手将僖嫔桌上的茶盏拨到地上。

    “啪!”

    青瓷碎裂,浅绿的茶汤溅了一地。

    佟安宁淡淡道:“茶叶都是一样的,至于为什么味道好,自然加了东西!”

    可惜僖嫔此时已经昏迷。

    佟安宁说完,也察觉了,缓缓摇了摇头,喟叹道:“看来我不适合当主角!”

    电视里的主角都是当面揭开谜底,将对方气个半死。

    而现在僖嫔已经人事不省了,也听不到自己的释疑了。

    不过还是有观众的。

    佟安宁叮嘱道:“等到僖嫔醒了,你别忘了告诉她谜底!”

    “……”赵昌嘴角微抽,“奴才遵旨!”

    卫贵人恍然大悟,心中猜测僖嫔估计是中了皇贵妃在茶水里的药。

    赵昌命令宫女将僖嫔抬了下去,等到忙完这些,发现卫贵人还待在原地,赵昌有些为难了,“皇贵妃,卫贵人您要如何处理?”

    佟安宁淡淡道:“你也一并带走吧!”

    卫贵人一听,连忙跪下求饶,“皇贵妃饶命,奴才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但是奴才也无法确定真假,奴才以后知道这种事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看在八阿哥的份上,您放过奴才吧!”

    “谁说要收拾你了!赵昌要审问僖嫔,你的口供也有用,录完口供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本宫不确定皇上对你会不会有处置!”佟安宁沉声道。

    卫贵人暂时松了一口气。

    赵昌:“卫贵人,您放心,只要您给奴才方便,奴才也会给你方便。”

    卫贵人连连点头,之后跟着赵昌离开。

    ……

    原先热闹的正殿变得安静,佟安宁单手支颐,斜靠在椅子上,目光失神地落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珍珠和琥珀对视一眼,互相给对方使着眼色。

    “怎么了?你们眼睛出毛病了?”佟安宁秀眉微挑,“怎么使劲眨个没完!”

    “主子,奴婢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处置卫贵人,不会是看她漂亮,就心软了!”珍珠眉毛快挤成毛毛虫了。

    “珍珠,你乱说什么?主子又不是男人。主子,奴婢也疑惑,卫贵人知情不报,差点害死阿哥和格格,为什么不趁机处理了她。”琥珀认真道。

    “卫贵人只是一名小贵人,她说的那些也情有可原,再说她还育有八阿哥,我就算不顾及她,也要照顾八阿哥,咱们又没办法证明对方真的有恶意!”佟安宁懒洋洋道。

    “可是就这样放过她吗?”珍珠有些不甘心。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卫贵人回去后,你说会怎么解释她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呢!”佟安宁眸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嘲意,“僖嫔对皇嗣出手,她作为事件的旁观者,也要观赏一下僖嫔最后的审判,我给她一个圆满!”

    僖嫔这件事本身是个丑事,而且她还是赫舍里氏的姑娘,罪名多半不会公布,只能封存作为秘史,卫贵人偏偏又是知情人,不知道皇上之后见她会不会膈应。

    如果卫贵人在知道这事时,给她提个醒,就算事情是假的,她也承她的情,但是她旁观了,冷眼看孩子们陷入危险。

    ……

    晚些时候,佟安宁将准备好的结案折子呈给了太皇太后,将事情原委经过说了一遍。

    太皇太后没看折子,将人拉到面前,握住她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只要孩子平安,臣妾就不辛苦!太皇太后,臣妾虽然是皇贵妃,但是僖嫔此事还是要皇上做决断,所以臣妾已经将人交由赵昌,明天臣妾要回畅春园,茉雅奇、胤祚他们几天没见臣妾,肯定很想臣妾,宫里就麻烦您和皇太后了!”佟安宁温声道。

    “好!现下胤祚、茉雅奇他们更重要,你就回去吧!”太皇太后爽快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些日子也要好好养一养,哀家看你又瘦了不少,皇帝回来,看到你这样子,还以为是哀家虐待你了!”

    “太皇太后说笑了!”佟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皇上了解臣妾的身体情况,肯定不会这样想。”

    佟安宁没在慈宁宫逗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苏麻喇姑将人送出宫,回到太皇太后跟前,“主子,皇贵妃已经回去了!”

    太皇太后按了按紧锁的眉心,“僖嫔、赫舍里氏、索额图……唉!”

    “主子,此事不管牵连多少人,主要是不能沾染上二阿哥,索额图若是连累到二阿哥,奴婢觉得他已经老糊涂了!”苏麻喇姑说道。

    “是啊!明日,你让索额图进宫一趟,哀家要亲自教训他,不能将索尼和先皇后留下的情谊消耗干!”太皇太后觉得身心疲惫,没想到临了临了,快入土了,还有一大堆麻烦事。

    她担心如果她驾崩,索额图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了下面遇到索尼,她没法交代。

    苏麻喇姑:“主子若是不顺心,打索额图一顿也好,现在他还年轻,你也能动得手了。”

    “说什么呢,堂堂内阁大学士,怎么能说打就打呢。”太皇太后笑骂道。

    “就是内阁大学士,也是大清的奴才,您是大清的主子,打他是他的福气。”苏麻喇姑一本正经道。

    太皇太后没再说话。

    ……

    畅春园中,茉雅奇和胤祚扒着窗户,看着西边绚烂的晚霞,神情有些落寞。

    佟安瑶端着两盅银耳莲子羹进来。

    茉雅奇眼巴巴地看着她,“姨姨,额娘怎么还不回来?”

    “姐姐的事情快办完了,明天就能回来。”佟安瑶摸了摸茉雅奇的额头。

    现在基本没烧了,再休养一段时间也就能痊愈了。

    “额娘出去要干什么事?”胤祚好奇道。

    佟安瑶温柔道:“姐姐出去给你们报仇!”

    一旁的秋嬷嬷听到这话,有些紧张道:“二格格,阿哥和格格还小,这些事现在不适合和他们说。”

    “嬷嬷,其他人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而心慈手软,他们是姐姐的孩子,你们不要小看他们。”佟安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孩子。

    她虽然嘴上说的淡定,心里还是惶恐的,她祈祷,姐姐的两个孩子能撑起来,保护好姐姐。

    “报仇?有人欺负我们了?”胤祚率先抓住重点。

    “额娘能打得过吗?”茉雅奇担忧道。佟安瑶心中松了一口气,“当然能,不过你们也要快快长大,早日长成大树,为姐姐遮风挡雨。”

    茉雅奇懵懂地点了点。

    胤祚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转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的妹妹,爬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姨姨,我会保护好茉雅奇和额娘的!”

    他要成为稳重的大人。

    “什么啊!我也能保护哥哥和额娘!”茉雅奇不满道。

    胤祚学着佟安宁的样子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我是哥哥!”

    茉雅奇顿时噘起嘴,埋怨道:“为什么我小时候不能早点从额娘的肚子里出来!”

    听着童言稚语,秋嬷嬷和佟安瑶不禁发笑。

    ……

    夜晚,紫禁城看似安静下来,可是各宫都没睡,基本上都知道白天承乾宫派人将僖嫔和卫贵人宣了过去,僖嫔还专门穿了庆贺大典时的吉服,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小。

    惠妃整个下午什么事情都没干,一直在钟粹宫等卫贵人回来。

    她心里也做好了等不到卫贵人的准备。

    戌时快结束时,守门的小太监进来通禀,“娘娘!卫贵人回来了!”

    惠妃精神一震,“快请她进来!”

    卫贵人一脸虚脱地走进来,看到惠妃,连忙行了礼,“惠妃娘娘吉祥!”

    “别行礼了,你快和本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惠妃将人拉起来,焦急道。

    卫贵人迟疑地环顾四周,欲言又止。

    惠妃见状,给流萤递了眼色,流萤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下去。

    沈嬷嬷给卫贵人上了一杯热茶,笑容和煦道:“小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嬷嬷!”卫贵人下意识道谢,目光触及茶杯时,想起放倒僖嫔的那杯茶,目光好像被蛰了一下,即使口渴,也没往嘴里送。

    惠妃注意到此景,以为她不渴或是嫌烫,问道:“卫贵人,僖嫔回去没有?”

    看僖嫔穿的服饰架势,多半是凶多吉少,可是对方毕竟是赫舍里氏,皇贵妃总不能不管不顾直接处置吧。

    “没有!”卫贵人摇了摇头。

    惠妃瞪大了眼睛,两手控住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好和本宫说说。”

    卫贵人左右看了看,在惠妃的催促眼神中,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室内的红烛随风摇曳,射到墙上的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短,最后只剩半寸,眼看着灯芯要溺死在烛泪中。

    忽而一声叹息,“原来是这样!僖嫔实在是太大胆了。”

    惠妃唏嘘道。

    卫贵人点头。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也不要见外人,算了,流萤,明日你对外宣布,说卫贵人被本宫罚了一个月的紧闭。”惠妃开口道。

    现下宫中除了皇贵妃,就她地位最高,现在卫贵人已经回来,看皇贵妃的架势,明天估计要回畅春园,只要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其他的她都能顶下来。

    此事在皇上没有做出处置前,不宜过度扩散。

    流萤:“奴婢遵命!”

    “多谢娘娘!”卫贵人连忙跪下,惠妃这话真是帮了大忙。她在地位低,一些宫内眼红她,经常拿出身嘲讽她,踩她,为了八阿哥,她也只能忍了。

    现下出了这事,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惠妃这话,明天会有多少人找上门。

    ……

    第二天,景阳宫的荣妃先按耐不住,找上了门,谁知道吃了一个闭门羹,惠妃不让其他人见卫贵人,荣妃在钟粹宫里灌了三碗茶,仍然撬不开惠妃的嘴。

    荣妃面上关切道:“惠妃,咱们是同一年进宫的,也算是多年的情谊,本宫是担心卫贵人拖累你,所以才来问这事的,明年大阿哥就要成亲,若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荣妃!”惠妃脸色一沉,“既然你我都是宫中的老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和你有关吧!”荣妃后退一步,捂着嘴佯装惊诧。

    惠妃此时神态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上前一步,身子前倾,凑到荣妃耳边,“荣妃,你不会以为卫贵人在钟粹宫,就能将你做的错事一笔勾销,这些年,皇上不是一直冷着你吗?你可以不计较,但是三阿哥再过两年就要议亲了,你觉得皇上会给他找个什么样的福晋!”

    “你……”荣妃凝目注视,眼中带着怒火,不得不说惠妃这话击中了她的七寸,她确实愁这些。

    惠妃见她克制了,后退一步,淡笑道:“荣妃,咱们都三十多岁了,也该改改你这脾气,三格格已经被皇上指婚,你如果再胡闹下去,说不定皇上再给三阿哥指个蒙古福晋,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惠妃你不要太过分了!”荣妃此时怒火上涌,愤怒地瞪着她。

    她好心询问她的事情,可是惠妃偏偏将话题引到孩子身上,不就是占了一个皇长子的名分,有什么可稀奇的,她家承瑞可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子,不过老天不开眼,早夭去世。

    以大阿哥那莽撞的性子,未来说不定打不过二阿哥,更不用说还有一大波小的,承乾宫的六阿哥、延禧宫的十阿哥,地位和背景都比大阿哥强,后来居上也未可知。

    毕竟现在皇上还年轻呢。

    “本宫是好意提醒!”惠妃心情变得愉悦。

    “既然钟粹宫不欢迎本宫,本宫就不伺候了!不管怎么样,卫贵人现在是你宫里的人,可不要将脏水泼到本宫的身上,否则本宫不会跟你客气!”荣妃瞪了惠妃一眼,撂下狠话,带着人离开。

    之后惠妃又接待了宜妃等人,大家都吃了一个闭门羹,没办法见到卫贵人。

    太皇太后见状,将登门的宫妃都罚了一个月的俸禄,众人才克制,没再去钟粹宫。

    第174章

    对于皇贵妃突然回宫的事情,宫外各家也知道了,明眼人都知道佟安宁此次回去是来者不善。

    大家也都屏息守着,等着宫里面的消息。

    等到佟安宁再次离开紫禁城,宫里的消息终于传出来了。

    ……听说僖嫔被抓起来了,卫贵人似乎也是知情者,不过被放了回来,具体因为什么,偏偏没有消息……

    太皇太后也将索额图宣进了宫,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索额图回府时,脸黑的像炭似的,第二天,索额图就带着许多东西,带着人去了佟府登门拜访。

    佟国维听说索额图来了,鹰隼似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哦!索额图竟然来了!”

    佟禄躬身道:“是,索大人好像还带了不少礼物。”

    “哼!就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隆科多讥笑道。

    “待会你克制点,否则老子抽你!”佟国维警告道。

    隆科多朝天翻了一个白眼,“阿玛,小岳子再过几年都能成亲了,我也为官多年,您能不能不要将我当儿子揍。”

    “滚你的!”佟国维踹了他一脚,“胡说什么,你本来就是儿子,别说你现在,就是你七老八十了,老子也能揍!”

    “阿玛,等到儿子我七老八十了,您确定能揍动我?”隆科多满眼怀疑,他怀疑到时候阿玛在不在还是一个问题。

    “……”佟国维打算等到收拾完索额图,再关上门收拾隆科多。

    佟国维让隆科多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门口,果然看到府门外索额图的轿子。

    四周角落里都能看到人头,都伸着脑袋看着门口。

    隆科多轻啧了一声,又不是大姑娘,就这么矜贵,居然还在轿子里待着。

    “老实点!”佟国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隆科多轻咳了一下,拨拉掉袖子上不存在的尘土。

    佟国维高声道:“真是稀客,索大人居然登门拜访。”

    随行的灰衣男子小心撩起将轿帘撩起,索额图露脸,“老夫今日过来是来请罪的。”

    轿夫压低轿子,索额图撩起衣摆,下了轿子,缓步走到佟国维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佟国维拱了拱手,“还望佟大人能见谅!”

    “索大人这是何意?下官怎么听不明白!”佟国维侧身避开了,神色惊诧地看着索额图。

    “……”索额图暗暗磨了磨牙,他不信佟国维不知道。

    隆科多:“卑职给索大人请安,索大人今日过来,因为什么缘由,可否告知一下?卑职和阿玛实在疑惑!”

    “佟大人,老夫亲自上门,你不会将让咱们在门口说话吧。”索额图听着周围民众嘈杂的议论声,额角青筋微跳,他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居然要被那些平民奴才指指点点。

    “是下官疏忽了,索大人请进!”佟国维侧身,请索额图进门。

    “砰”的一声,红漆大门挡住了众人的窥探眼神。

    在佟府周围看热闹、打探的人们虽然看不到热闹,不过不妨碍大家聊天,尤其其中还有人引导。

    ……

    “索相居然拜访佟府,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咦!你怎么也问这句话。”

    “不止我问,佟国舅不也是不知道吗?”

    “都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热闹,怎么还这么单纯,这些朝廷一品大员都是人精,消息传的快的狠,说不定就是和索相一起演给我们看的。”

    “演戏?我看佟大人不想理索相,我不想让人进门的时候,都是装聋作哑。”

    “啧啧!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能让堂堂索相来佟府请罪,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其实我知道一点……”

    说话人刚起了个头,周围人一下子围上来了,催促道;“快说,快说!”

    说话人见状,得意地咳了一声,“前两天,佟府的皇贵妃回了紫禁城,听说在宫里闹了好大的动静,好几个妃子都受罚了!”

    “皇贵妃不是应该宫里吗?怎么还外出?”

    “老弟,说这话,看来你不是京城人吧,皇贵妃可不同其他人,她当然能出来。别打岔,快说,都是哪家的妃子受罚了?”

    “嘶!明知故问,不知道因为什么,索额图居然登门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问罪的。”

    “没听刚才索大人说是来请罪的吗?宫里赫舍里氏家的姑娘有两个,一个是僖嫔,一个是平妃,平妃好像跟着皇上去了木兰围场,出事的就是僖嫔了,哇!看来僖嫔惹到了皇贵妃,啧啧,胆子好大,就是皇后娘娘在时,也没有让索大人这么丢脸吧。”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赫舍里氏家的皇后还在时,佟府的只是贵妃,京城的人谁不知皇贵妃自小身体弱,原以为会走在皇后前面,谁知道人家笑到了最后,而且还有了龙凤胎,这运气啊!真的比不起,现在看索额图年纪也大了,看来赫舍里氏只能靠二阿哥了。”

    “说不准,二阿哥可是皇后的儿子,论地位还是比其他人要高一阶,说不定未来就笑道最后。”

    “不管怎么样,这次索相是丢人了!要我说,佟大人就不应该让他进门,显得佟佳氏太好欺负了!”

    “在朝为官,就是背后插刀子,如果不是结了死仇,当面也要看得过去,人家不比你懂,我看你就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

    佟府前院正厅,佟国维、隆科多、索额图落座。

    索额图:“佟大人,下官昨日被太皇太后叫进宫,知道了僖嫔做的蠢事,实在惊诧不已,虽然僖嫔已经入宫,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毕竟是赫舍里氏的姑娘,下官思来想后,只能上门亲自致歉。”

    佟国维一脸严肃:“索大人可否说下僖嫔做了什么事?”

    “……这。”索额图面色有些难看,难道要他当面说僖嫔意图谋害皇嗣吗?

    大家都是老油条了,他不信佟国维不知道。

    隆科多贴心道:“既然索大人说不出来,不如先等一会儿,我出去打听一下。”

    “隆科多!你放肆!”索额图眼神变得慑人。

    隆科多可不怕,“索大人,虽然我是小辈,不过也知道,即使是上门赔礼,也要将自己的过错说清楚,你上来就道歉,我和阿玛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接受。”

    “哼!太皇太后说,僖嫔对六阿哥和八格格做了坏事,虽然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本官觉得你我在朝为官,还是要与人为善,太皇太后也不想你我两家争执起来。”索额图此时一改外面谦逊的态度,语气也不见客气。

    隆科多看着他那副样子,想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他脸上。

    说得好像挺委屈的,明明就是拿太皇太后压他们。

    “啪!”

    佟国维狠拍桌子,冷笑道;“索额图,你说的怪好听,也想的挺美,若是下一次,二阿哥遭殃,对方也带着一大堆东西上门赔罪,你要记得今天这话!”

    “佟国维,你说什么呢!二阿哥要是出了事,我饶不了你。”索额图瞬间横眉怒目,“说来,此事真相如何,还要再查查,你家皇贵妃的能耐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僖嫔本身不聪明,地位又低,怎么能伤害到皇贵妃的孩子,我已经上禀皇上和太皇太后,请求重查此事,若是查出此事和僖嫔无关,赫舍里一族必将对你们不客气。”

    “索额图,即使你是内阁大学士,也要讲国法,你说冤枉就是冤枉吗?如果僖嫔没做错事,你会被太皇太后宣进宫?”佟国维没想到索额图这么嚣张,还没有说几句话,就变得目中无人。

    隆科多皮笑肉不笑道:“索大人,卑职提醒您一句,您是奉命来认错的?”

    “认错?本官有何错,是僖嫔犯了错,隆科多你不要搞错!”索额图警告道。

    “索大人,你这话也就哄一下自己,连我家箐箐都哄不了,您居然信了,哎呀,这把年纪还是要注意一下,一不小心得了糊涂病,那就不好了。”隆科多语气惋惜道。

    佟国维眼皮直跳,给隆科多挤眼,让他悠着点。

    可惜隆科多光顾着看索额图的黑脸了,一点没注意他这个阿玛的眼色。

    气的佟国维想再踹他一脚。

    门口的管事和仆人听着里面的动静,都缩着头,不敢往里面瞅。

    ……

    赫舍里氏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几个儿媳妇说话,听说了前院的热闹,神情冷了两分,吩咐佟管家佟禄道:“你去将隆科多喊回来,防止他发疯!就说箐箐想他!”

    角落里望着玩具的佟箐听到自己的名字,扬起迷惑的小肉脸,“阿玛?”

    那日雅哄道:“马上你阿玛就回来!”

    德克新媳妇说道:“额娘说得对,隆科多在那里,我就怕他那张嘴将索相给气死了。”

    家里的人都知道隆科多那张嘴的厉害,平日相处虽说和善,但是都不想对上他那张嘴。

    叶克书媳妇捂嘴笑了笑;“看你说的,索相在朝堂沉浮了半辈子,怎么会被隆科多气到。”

    那日雅忍笑:“对对,大嫂说得对!”

    她见赫舍里氏面上还没有展颜,柔声道:“额娘,您放心,瑶瑶在畅春园照顾六阿哥和八格格,带话说,阿哥和格格现在快痊愈了,也不发烧了,再休养个三四天技能好了,您不要担心了。”

    赫舍里氏:“我就担心她冲动,可是有时候又担心她手段太软。”

    听老爷说,宁儿将僖嫔交给了养心殿总管赵昌,不打算亲自动手。

    她的宁儿走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风格,可是这样的人最容易吃亏。

    那日雅:“也许就因为皇贵妃这样的性子才让她走到了现在。娘娘能这么快查到真相,说明对后宫的掌控还是有的,僖嫔这次对六阿哥、八格格出手,多半还是因为储位之争,六阿哥明年要去上书房,二阿哥也指了婚,如果二阿哥像六阿哥这样的年纪,相信娘娘也就不会束手束脚,毕竟是个大孩子了。我想皇上也会补偿娘娘的。”

    德克新媳妇赞同道:“那日雅说的没错,而且娘娘也提前察觉到了阴谋,没让事情发生,真让我佩服。”

    “那是因为娘娘善心、机警。”叶克书媳妇配合道。

    大家都是自家人,嘴巴也紧,这事佟国维没有瞒着他们,知道了事情经过。

    这件事能察觉的起因,就是因为八阿哥无缘无故生病,娘娘看出异样,让人顺着查了,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都跟抹了蜜一般,幸亏娘娘不在这里,否则会被你们夸晕过去。”赫舍里氏终于展露笑颜。

    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额娘!你喊我有什么事?”

    隆科多高昂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打胜仗。

    “听听!一听就是惹事了!”赫舍里氏笑骂道。

    那日雅点头:“我也觉得没错!”

    佟箐小朋友也不玩了,蹭的一下起身,小腿哒哒地冲到隆科多怀里,“阿玛!”

    “乖女儿!”隆科多将人一把抱起来,走到屋内给众人打了招呼。

    赫舍里氏:“在索额图面前没乱说话吧!”

    “额娘,我说话,您不放心吗?我和索相相谈甚欢。”隆科多坏笑着眨了一下右眼。

    赫舍里氏:……

    看来刺激到索额图了,不过老爷应该能处理。

    隆科多抱着大胖闺女转了一圈,有些支撑不住,将人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娘娘说,等到六阿哥、八格格种痘结束后,秋嬷嬷、佟嬷嬷就要出宫养老了。”

    “娘娘早就和我说了,府中的院子已经准备好,只是不知道两位嬷嬷愿不愿意住下来。”赫舍里氏说道。

    秋嬷嬷和佟嬷嬷虽然是老嬷嬷,但是一个照顾佟安宁多年,一个曾经服侍慈和皇太后,也照顾佟安宁多年,帮佟安宁一起处理了不少宫中杂事,对他们都有大恩情。

    隆科多:“只要额娘准备好了,我就将两位嬷嬷带回府。”

    佟安宁将两位嬷嬷当成了亲人,隆科多也有心荣养她们,而且府中都是自家人,两位嬷嬷也能指导一下府中的小辈。

    “你对她们可不能犯浑!”赫舍里氏立马严肃道,“在她们面前,可别使爷们的架子。”

    “额娘!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别说在嬷嬷面前,在你们面前,我也当不了爷们啊!”隆科多无语道。

    他也是有脑子的,如果他敢在秋嬷嬷和佟嬷嬷面前摆架子,姐姐能将他抽成孙子。

    赫舍里氏见他这样,抬手点了点他。

    ……

    不管索额图有多气、多恨佟国维,出了佟府,面上还是要带上笑。

    索额图:“今日时间晚了,改日本官请佟大人去府上做客。”

    佟国维扯起嘴角,“下官不送索大人了!”

    “佟大人客气了!本官告辞了!”索额图同样皮笑肉不笑。

    佟国维站在门口,看着索额图的轿子缓缓离去,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进了门。

    朱红大门再次关上,守在隐蔽角落的探子和百姓纷纷离开。

    ……

    佟安宁此时也回到了畅春园。

    茉雅奇和胤祚看到她回来,两人争先恐后地扑进她的怀里,像是还未断奶的小狗崽不断地用脑袋拱着她,嘴里“额娘”喊个不停。

    “哎哟!别急!额娘又不会跑了!”佟安宁拢住两人,用额头试了试他们额头的温度。

    “不错,有乖乖听话。”佟安宁摸了摸两人的头。

    “那当然!茉雅奇喝药可快了!就是有一点苦。”茉雅奇嘚瑟道。

    胤祚点点头,“额娘,妹妹喝药没让人哄,很棒棒!”

    佟安宁欣慰地摸了摸胤祚的脑袋,“胤祚也很棒的!像个小大人一样!”

    胤祚一听,眼睛顿时放光,笑的更开心了,不过没像一旁的茉雅奇,开心地蹦蹦跳跳。

    佟安瑶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佟安宁一手牵着一个,看向佟安瑶,“瑶瑶,这两天辛苦你了,他们没有闹你吧!”

    “没有!姐姐的孩子都是好的,六阿哥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有小男子汉风范了,姐姐将来有福了!”佟安瑶温声道。

    “好了好了,咱们都不夸了。”佟安宁失笑道,“再夸下去,他们快要飞上天了。”

    茉雅奇歪头道;“茉雅奇没有翅膀,飞不上去。”

    胤祚认真道:“额娘的意思是,听多好话,人容易飘上天。”

    “哦……”茉雅奇还是有些不懂。

    佟安宁听到这话,有些诧异道看了看身边的胤祚。

    总觉得,这孩子身上的稚气少了些。

    难道被牛痘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开窍了。

    佟安宁连忙拍手:“胤祚说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额娘,你怎么又夸我了!”胤祚仰头,有些纠结道。

    虽然额娘夸他,他很开心。

    茉雅奇紧张兮兮道:“哥哥会飘的。”

    看着孩子们幼稚天真的一面,佟安宁心中的郁气彻底扫光,一把搂住两人,哼哼道:“有额娘拖着你们,你们不会飘上去。”

    茉雅奇和胤祚见状,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佟安宁。

    ……

    木兰围场的康熙这两天的心情如飞天遁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忐忑不安,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先是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说胤祚、茉雅奇情况不妙,接种牛痘后,反应巨大,整日高烧不退,而七阿哥和七格格状况良好,没有多大反应。

    然后又受到赵昌的消息,说是有人将给胤祚、茉雅奇接种的牛痘换成了人痘,吓得康熙浑身冰凉,一下子懵了,差点连站都没站稳。

    还好梁九功注意到信还有后半段,连忙提醒。

    康熙看完下半段,知道佟安宁没让对方的阴谋得逞,胤祚、茉雅奇接种的仍然是牛痘,长舒一口气。

    他想起两个小家伙对牛痘尚且差点支撑不过去,如果被人换成了人痘,结果不敢想。

    所以对于佟安宁搜宫这种行为,康熙不觉得有什么。对于僖嫔的所作所为,他当然气愤,愤怒之余,他更对索额图失望,索额图虽是索尼的儿子,终究成不了索尼。

    可是前不久,他才将明珠给处理了了,现下若是再料理了索额图,朝中众臣怕是要不安,赵昌也没有查出索额图参与此事的确切证据,只是怀疑。

    思来想去,康熙目前做的只能是敲打,看在二阿哥和皇后的份上,再给索额图最后一个机会。

    至于僖嫔,康熙命赵昌将其关押起来,任何人不得见面,等到他回去再处置。

    ……

    四天后,康熙前脚接到“胤祚、茉雅奇病愈”的消息,心中畅快起来,正想着去马场发泄一下近日的郁气,后脚佟安宁来了信。

    康熙收到信时,想着佟安宁会诉苦、会骂他、会和他讨价还价……想了一大堆,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是什么?”康熙面无表情道。

    在一旁的梁九功左右环顾,确定没人敢应后,他勾着脖子看了看,倒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迟疑道看了看康熙,“皇上,你是在问奴才吗?”

    康熙没说话,将厚厚的信封抖开,桌面散落着好几张纸。

    整齐的白纸黑字间夹杂着四五张涂鸦,一看就是稚童手笔,让康熙真正侧目的是写在纸上的抬头——爱新觉罗·胤祚立下的遗嘱、爱新觉罗·茉雅奇立下的遗嘱,纸上有字、有图,末端还有小巧可爱的红泥指印,

    旁边还有一份“佟安宁康熙二十七年新增遗嘱内容”,康熙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脑门青筋啪啪直跳,他就知道,佟安宁怎么会放过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佟安宁给康熙写遗嘱的时候,被胤祚、茉雅奇看到了,佟安宁觉得,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即使再小,也要有自己的遗嘱,也算是她家的优良传统,两个小孩虽然年纪小,可是身家丰厚,立遗嘱也能提高他们的自我判断能力。

    康熙手里拿到的就是两人的首份遗嘱,为了防止康熙看不懂,佟安宁还在他们的画作旁边做出书面解释,上面还有胤祚、茉雅奇他们的小指印作为认可证据。

    胤祚和茉雅奇将自己的小金库、玩具、零食还有衣服、书……一一罗列出来,佟安宁获得了小金库和首饰、零食,康熙得到了衣服和书、床、玩具,表示康熙可以将这些东西给小的弟弟妹妹,额娘只有他们了。

    康熙:……

    这一句句简直是往他心上戳刀子。

    “佟!安!宁!”康熙嘴角抽搐,恶狠狠道。

    胤祚、茉雅奇今年才五岁,能画出这些,一定……肯定是受到佟安宁的蛊惑,等到他回去后,他要好好教训两个孩子。

    梁九功装作没听到。

    皇上也就只能现在喊喊,回去后,多半就哑火,一句重话也不敢跟佟主子说。

    至于佟安宁的所谓遗嘱,不出康熙所料,佟安宁将原先给他的那一份财产减了一半,将其平分给胤祚、茉雅奇,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康熙身为一国之君,肯定看不上这些,所以佟安宁就贴心地给他减轻了一部分财产压力,将之转移到孩子身上。

    康熙:……

    果然佟安宁生气了,不过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他以为因为胤祚、茉雅奇的事情,佟安宁会一气之下,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他来着,只是减了一半,还是比较好的。

    只是……康熙想了想这些年佟安宁持续更新的遗嘱,发现他的份额在其中居然连前五都排不到,现在又减了一半,真是雪上加霜。

    他沉默了,果然还是佟安宁会气自己,现在教会孩子们怎么气自己。

    梁九功小心翼翼道:“皇上?”

    皇上这样子是恢复了?

    不愧是佟主子,这样折腾皇上,皇上还只是怒吼了一声名字,然后就自我调节好了。

    实在让他钦佩!

    康熙将信整理好,屈指敲了敲纸张,自嘲道:“梁九功,看来我这个皇阿玛在胤祚、茉雅奇心中没有多少份量!”

    喜欢的小金库、零食都留给额娘了,阿玛一分钱都没有。

    等到他回去后要打胤祚的屁股,茉雅奇是女孩子就免了。

    “……皇上,六阿哥和八格格是小孩子脾气,等到您回去哄一下,六阿哥和八格格肯定会改变主意。再说,奴才以为,这不过是佟主子在开玩笑,告诉你,六阿哥和八格格很好。”梁九功陪笑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朕回去,哄着胤祚、茉雅奇重新立一份,绝对不让他们被佟安宁哄着了。”康熙想通了。

    梁九功:……

    皇上啊!您是不是被佟主子给带偏了,怎么将劲耗在这里啊。

    第175章

    佟安宁给康熙的信中,还说了另外一件事,她打算将阿哥所进行改造一番。

    没办法,明年胤祚就要搬到阿哥所,那里佟安宁去看了,作为胤祚未来十年要居住的地方,佟安宁觉得必须要改造一番。

    好地方先被大阿哥、二阿哥他们占了,剩下的院子,不是地方偏,就是房子不好。

    与其抢其他人,她不如给胤祚改造个好的。

    胤祚的事情她管,但是阿哥所还有其他阿哥,总不能厚此薄彼,毕竟她还是皇贵妃呢,总要照顾一下其余阿哥吧,否贼让胤祚太过突出,对他也不好。

    这一段总结下来,就是:伟大的康熙陛下,给钱!

    这是展现你父爱的时候了,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康熙:……

    佟安宁对他可真是不客气。

    也不讲皇贵妃的贤良淑德,直接伸手要钱。

    梁九功就看到康熙刚才才恢复的脸色又黑了,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

    算了,还是让皇上看完,他再劝吧。

    可惜他有心躲着,康熙没有放过他,“梁九功,皇贵妃打算将阿哥所改造一下。”

    “……佟主子是为了六阿哥吧,果然疼爱六阿哥。”梁九功连忙道。

    康熙冷冷一哼,“可是她居然还问朕要钱,内务府都归她管,居然还要钱,旁人不知道,朕给还不知道她的资产,还想让朕出钱将所有阿哥所都改了。”

    “这个……您是紫禁城的主人,佟主子改造阿哥所询问你,奴才觉得佟主子没错,不如和佟主子商量一下,将花销降低一点,其他阿哥知道皇上您如此关心他们,肯定会感激涕零。”梁九功即使没看信,也将大致内容揣测出来。

    佟主子做的没错,改造阿哥所这事,不能不说一声就干了,在牵扯到阿哥们的事情上,还是少些自作主张。

    康熙:“她是不想花太多钱,幸亏内帑掌控在朕手里,否则她能将朕的内帑败光!”

    “是是是!皇上说的没错!”梁九功附和道。

    就算佟主子将皇上的内帑败光,人家也有能力填上窟窿,皇上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点酸味呢。

    康熙虽然嘴上说着不满,不过花钱还是很爽快的。

    佟安宁那里很快收到回信,康熙出银二十万两,连条子都写好了,佟安宁只要将条子交给内帑总管,就能将银子提出来。

    佟安宁拿着条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原先打算让康熙支援个十万八万,也就可以了,没想到康熙还翻倍了,并且在信里说,如果不够,继续给他写信。

    所以,康熙打算让她将阿哥所那片地全扒了吗?就是将那里全部盖成楼,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佟安宁犹豫了一下,决定将这二十万两银子,物尽其用,花的一干二净,反正有康熙保底。

    佟安宁在信中和康熙说好了,她打算将撷芳殿这里改成阿哥所,先不动原先的阿哥所。

    撷芳殿这边距离有御药房、太医院、上驷院、文渊阁、致知馆都离得近,阿哥们在这里,就近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受伤了,太医院也能及时医治,简直完美。

    康熙也被劝服了,准予佟安宁动工。……

    佟安宁将要新建阿哥所的消息传出去后,荣妃、惠妃等人虽然有些诧异,也不奇怪,毕竟明年六阿哥就要去上书房。

    荣妃心里又冒起了酸气。

    早不建、晚不建,等到自己儿子快去阿哥所了,才想着建。

    果然亲儿子自己疼,别人的儿子也就不管不顾了。

    皇贵妃还是不如先皇后,最起码先皇后面上做事还是顾全大局,当年二阿哥去阿哥所,也没见先皇后咋咋呼呼地改建阿哥所。

    有人则是松了一口气,皇贵妃忙起了其他事情,僖嫔的事情应该先过去了。

    九月底,康熙木兰围场归来,太皇太后、皇太后、佟安宁带领众人出宫迎接。

    康熙回到紫禁城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留,宣索额图进了宫。

    索额图虽然入宫时带着笑,不过其他人都知道此次索额图进宫,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索额图也就强颜欢笑。

    佟安宁听说索额图进了宫,只是挑了挑眉。

    康熙多半不会处置索额图,骂一顿对于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来说不是正常的吗?

    康熙确实将索额图骂了一顿,痛诉自己对他的失望、还有对索尼、先皇后的怀念,索额图则是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冤枉,还有对康熙和二阿哥的愧疚,就差发毒誓了。

    如果佟安宁在场,势必要给这出戏鼓个掌,能让大清的皇帝和内阁大学士演这一出戏,就是他们什么都不说,光是站在舞台上,就已经是受委屈了,怎么也要鼓掌叫好,如果能打赏点臭鸡蛋、烂菜叶,她就更满意了。

    三天后,后宫众人听到僖嫔暴毙的消息,没有降罪,没有公布罪名,就这样死了,众人心中唏嘘,同时感慨,果然如她们猜想,皇上还是对二阿哥、先皇后有感情的,就不知道皇贵妃会怎么想,如何和二阿哥相处。

    佟安宁想说,若是无事,可以找些事情干,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至于和二阿哥如何相处。

    虽然对方已经被指了婚,但是年纪还小,让佟安宁主动出手,她下不了狠心。

    只要二阿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愿意和平相处。

    ……

    大阿哥、二阿哥等人从木兰围场回来后,继续在上书房学习,要想自由,大概只能等到大婚后出宫开府才能实现。

    大阿哥观察到,二阿哥最近几天精神不济,虽然功课没有落下,待人接物也没有不妥,不过作为多年的对手,他还是能察觉二阿哥受到了僖嫔事情的影响。

    好几次胤祚、茉雅奇两人偷溜到上书房时,他能看到二阿哥复杂的眼神。

    ……

    随着秋意渐深,长春宫变得越发的寂寥,僖嫔暴毙,虽然不少人知道是犯了错,不过明面上内务府还是给她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灵棚。

    二阿哥带着纸钱过去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成嫔看到二阿哥过来,连忙出来迎接,看到一身素色的二阿哥,还有他身后太监拎着的纸钱,欲言又止。

    二阿哥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成嫔娘娘吉祥!”

    “二阿哥是来祭拜僖嫔的?”成嫔问道。

    “毕竟是额娘的族妹,小时候,僖嫔娘娘也对我很好。”二阿哥温和道。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僖嫔对他就带了两分生疏。

    “二阿哥自便!”成嫔让开了位置。

    二阿哥笑了笑,走进僖嫔的灵棚。

    成嫔看着少年还略微瘦弱的背影,想起这人不久前丧母,心中有些不忍,可是眼前又浮现胤祚、茉雅奇可爱的面容,将这一丝不忍压了下去,搭着宫女的胳膊回去了。

    二阿哥走进灵堂,空空荡荡,多余的家具和摆设都被搬走了,虽然有着四面墙,但是待在里面,感觉比外面还冷。

    灵前的火盆只有浅浅一层灰烬,不知道是谁烧的。

    二阿哥随口问道:“都有谁来看过僖嫔娘娘?”

    角落里的太监小心翼翼道:“平妃娘娘来了烧了一些纸。”

    二阿哥点了点头,从篮子里取出三支香,点燃后,面向灵位拜了拜,一旁的太监也点起了纸钱。

    火盆里燃烧的火焰仿佛干渴的沙漠汲取水分般,瞬间就将纸钱吞没了。

    烧纸的太监感受到热度,面上微微松了一口气,使劲抓了一大把纸放进盆里。

    如果可以,他都想全部倒进去,早点烧完早点离开。

    他搞不懂,一个和现皇后八竿子打不着的族妹,二阿哥为什么硬要来拜祭,他私下里打听了,僖嫔这事可吓死人,他们二阿哥还好没被牵连上。

    二阿哥看着桌上的灵位,比起额娘去世时的装饰,自然不能相比,冷冷清清,孤孤单单。

    不过无论身前是何种地位,死后都是一坡黄土。

    当年额娘离开时,灵前人来人往,现在只是过去两年,宫里就物是人非了。

    二阿哥不知道应该和僖嫔说些什么,僖嫔没有孩子,也没有恩宠,她因为赫舍里这个身份而进宫,能对胤祚、茉雅奇出手,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姓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额娘去世之前,让他和索额图不要太过亲密。

    他如果平日和索额图再亲密些,此次事件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

    如果佟安宁了解他的心思,估计会耸耸肩。

    虽然康熙晚年时多疑,但是三十多岁的康熙还是挺称职的,二阿哥年纪还小,他只会认为是索额图将人带坏了,顶多就是身边人受到惩罚。

    佟安宁不了解的是,阿哥所二阿哥院子里的一名太监和两名宫女都被赵昌提走了,换上了新人。

    ……

    二阿哥祭拜完僖嫔后,回到阿哥所没多久,乾清宫的太监上门宣他面圣。

    二阿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匆匆赶到乾清宫。

    “皇阿玛吉祥!”二阿哥走到康熙跟前,行了一礼。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起来吧!”

    二阿哥起身,“皇阿玛,不知道您唤儿子过来有何事?”

    康熙嗅到他身上的火烛味,看着面前还未长成的少年,自从皇后过世后,二阿哥身上那股少年的锐气减了不少,越发温润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胤礽,你如果有心事,可以找皇阿玛,皇阿玛一定替你解决,不要憋在心里,你是朕和皇后的儿子,不需要委屈自己。”

    “皇阿玛过虑了,何人敢给我委屈,儿子只是为故人离去感伤,想起了额娘!”二阿哥轻轻道,“儿子今天去祭拜僖嫔了,同为赫舍里氏的姑娘,儿子觉得应该看她一下。”

    “原来是这样,僖嫔她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康熙凝眉注视着面前的人,声音淡淡,听不出脾气。

    二阿哥听到后,后退一步,两膝跪了下去,挺直身子,眸中带着悲伤,“皇阿玛,儿子不是聋子和瞎子,僖嫔做的事情儿子知道,虽说儿子事前确实不知,但是僖嫔做这事,就算撇除私心,其中也有一半是为了儿子,儿子难辞其咎,如果皇阿玛要怪罪儿子,儿子也受着。”

    殿内变得静悄悄的,角落里的宫人也不敢抬头。

    “起来!明年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康熙将人拉起来,摸了摸二阿哥的脑袋,“都长这么高了,朕应该早点给你指婚,让皇后也有机会认认未来儿媳妇,皇后临终前,也是遗憾这个。”

    二阿哥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皇阿玛,皇额娘出事时,儿子才十二岁,还小。”

    “不小了!不小了啊!”康熙长叹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胤礽,僖嫔的事情是她自己糊涂,你是你,她是她,即使她姓赫舍里,但是也终究不是你额娘,你额娘先是大清的皇后,然后才是赫舍里氏的姑娘,明白吗?你是我的儿子,胤祚、茉雅奇是你的弟弟、妹妹,你要记在心里。”

    他不想让老二和自己离心。

    “儿子明白!”二阿哥点了点头。

    至于拜祭僖嫔的事情,他知道在皇阿玛这里过去了。

    皇阿玛在乎的是他的态度。

    ……

    此时承乾宫中,梁九功指挥着手下人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搬进来。

    佟安宁看着满院的东西,面无表情,心想如果她再冷脸两天,是不是有更多。

    梁九功满脸狗腿的笑,“佟主子,这里面还有皇上今年木兰围场狩猎的一张虎皮,皇上箭法高超,虎皮大半都是完整的,皇上得到后,就想到您了,还有这个西洋新式钟表,上面都是宝石,这尊红珊瑚树是准噶尔平复后,暹罗送过来的国礼,光彩夺目,最配您了……”

    茉雅奇扯了扯梁九功的袍子,“梁公公,我的呢!我的呢!还有哥哥的呢!”

    “六阿哥和八格格自然也有,这个西式铁甲战船模型、这两个金制鲁班锁、九连环、玉如意……”梁九功客气地介绍。

    佟安宁:“梁公公,皇上以为这些东西能补偿胤祚、茉雅奇受的罪?”

    梁九功讨好道:“皇上听到六阿哥、八格格危险时,都快要吓懵了,六阿哥、八格格要胜过这些东西千百倍,佟主子,皇上也不好过,僖嫔娘娘干的事,咱们也要冤有头,债有主,这和其他人无关。”

    “呵!皇上真是慈父,本宫真是自叹不如。”佟安宁直接转身,“自然这样,东西你就带回去吧,本宫还没有眼皮浅到被这些东西迷惑。”

    “欸……佟主子,您别啊!”梁九功额头开始冒汗,扯了扯笑酸的嘴角。

    他就知道今天这趟活不容易,佟主子身家丰厚,这些东西对于其他人,那是天大的封赏,对于她,就没有那么多诱惑力。

    茉雅奇:“梁公公,我也不喜欢那些,你让皇阿玛再换一些,那个铁船太小,我要大的。”

    梁九功见有戏,躬身哄道:“八格格想要多大的?”

    “这么大……这么大,比承乾宫房子还大的。”茉雅奇努力划着小胳膊,期待地看着他。

    梁九功顿时僵住了。

    果然佟主子的孩子一样不好惹。

    佟安宁见梁九功被为难住了,嘴角微挑,“梁公公,茉雅奇的要求你刚才听到了,这次他们是苦主,皇上只要满足他们两个的愿望就可以了。茉雅奇的要求已经说了,胤祚,你的呢?”

    “我的?嗯,那我也要个大的。”胤祚皱着小眉头想了想。

    茉雅奇在一旁出主意,“哥哥,你要个比我的船还大的房子,正好我的船能放进去。”

    梁九功:……

    佟安宁忍笑。

    “不要!”胤祚看了看院子里敞开的箱子,他想了想,“我想带额娘、茉雅奇出宫,秋嬷嬷、佟嬷嬷都能出宫养老了,额娘年纪也大了,也要出宫!”

    佟安宁:……

    好孩子!前面那些话她很欣慰,但是后面两句可以不说。

    梁九功:……

    六阿哥这个愿望比八格格的还要命,八格格那件事,皇上咬咬牙,还是能实现的,但是六阿哥的这个愿望,就是将牙齿咬碎了,皇上实现不了啊!

    佟安宁轻咳一声,“梁公公,他们已经说了,您可以交差了。”

    “哎哟!佟主子,这……这些让奴才怎么和皇上说!”梁九功快哭了。

    佟安宁含笑道;“愿望是胤祚、茉雅奇说的,你只要当个传声筒就行,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这些事不过是小意思。”

    “佟主子……”梁九功真想抱住佟安宁的大腿哭一顿。

    佟安宁:“梁公公,本宫就不送了,你就回去交差吧,东西别忘了带走。”

    梁九功看了看满院的东西,连忙摇头,也顾不得和佟安宁掰扯,带着人就走了,东西他是不敢带回去,有本事佟主子让人送回去。

    佟安宁见状,也不管,让人清点好,将东西暂时搬到一旁的空房间里,等着康熙的第二波补偿。

    小夏子等佟安宁坐下时,走到她身边,小声道:“主子,有人看到二阿哥去祭拜僖嫔了。”

    “祭拜僖嫔?”佟安宁眉心微蹙,转了转手中的杯子。

    二阿哥这做法,按照礼法来说无错,但是现下宫中人都知道僖嫔犯了错,康熙顾及二阿哥和皇后的面子,才这样处置的。

    二阿哥这架势是给谁看的。

    康熙?

    她?

    还是宫外的索额图?

    ……

    乾清宫中,康熙听到梁九功的叙述后,嘴角直抽,“比房子还大的船、想带安宁、茉雅奇出宫,好啊!真是朕的好孩子!”

    真是不客气,和佟安宁相比,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梁九功:“皇上,奴才看佟主子还没有消气,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朕还想问你呢。”康熙按了按眉心。

    梁九功提议道:“要不再哄哄!”

    “怎么哄?”康熙斜眼瞥了他一下。

    梁九功顿时闭上了嘴。康熙想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持久战,第二天又让梁九功送了一堆东西。

    茉雅奇十分热情道:“梁公公,茉雅奇的大船呢!”

    胤祚:“我们可以出宫了吗?”

    额娘说,她在宫外有好多房子,从这里往西瞅,远处最高的那两栋客栈就是他们家的。

    听岳兴阿说,玻璃厂那边的人很多,每天人来人往,可惜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去看过,岳兴阿在宫外,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梁公公无言以对。

    佟安宁同样调笑道:“梁公公,胤祚、茉雅奇从你走后,一直在期盼,”

    梁九功讪讪道:“佟主子,这事奴才管不了,只能去找皇上。”

    佟安宁忍俊不禁:“行,你回去后,别忘了告诉皇上让他想办法,不能因为孩子的愿望小,就忽略了。”

    “哇!皇阿玛这么强!这种事也是小事啊!”茉雅奇惊叹出声。

    “皇阿玛最好了!”胤祚也配合拍手道。

    梁九功更加无语了,想对六阿哥和八格格说,捧场的可以不必这么生硬。

    看着梁九功落荒而逃,茉雅奇忧愁道:“额娘,我的船,皇阿玛能给吗?”

    佟安宁:“嗯……可以吧,你皇阿玛耳根子软,你们哄几声应该可以吧!”

    现在康熙心里正虚着呢,好处不要白不要。

    胤祚和茉雅奇相互看了看,决定听额娘的。

    佟安宁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去折腾康熙了,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倒要看看康熙怎么办。

    ……

    然后……

    当天上午,她就听说康熙带着胤祚、茉雅奇出宫玩了。

    没有喊佟安宁,只是派人通知了她一声。

    佟安宁:……

    她觉得孩子们要叛变。

    等了一天,天快黑时,玩的快忘了自己姓什么的胤祚、茉雅奇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两人不知疲惫,跟在佟安宁屁股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三味斋的点心好吃……

    ……康熙客栈好高,好漂亮,在楼顶俯瞰京城太好了……

    ……看到岳兴阿和安亲王府的阿哥打架了,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岳兴阿没输……

    ……去了丰台区,参观了丰台大营,好多当兵的人,□□像鞭炮一样……

    ……

    佟安宁扭头翻了一个白眼,看来他们这一天挺忙的,真是将京城逛了一个遍。

    佟安宁靠坐在坐塌上,胤祚、茉雅奇下意识挤过来。

    “那你们是原谅皇阿玛了?”佟安宁抱着两个孩子,温声道。

    “嗯,额娘,皇阿玛带我们出去完了,大船就不要了,茉雅奇长大自己造!我和哥哥打算实现他的愿望。”茉雅奇抱着她的胳膊。

    “没错!额娘也要出宫,宫外好。”胤祚板着小脸道。

    “对,茉雅奇都放弃了自己的愿望,皇阿玛也要实现哥哥的愿望。”茉雅奇赞同道。

    佟安宁心中喷笑,面上赞同道:“没错,茉雅奇、胤祚很聪明!”

    康熙没想到吧!

    想要用出宫贿赂两个孩子,让胤祚坚定了出宫的愿望。

    ……

    胤祚和茉雅奇也是个行动派,很快就去找康熙说自己的要求了。

    康熙觉得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虎着脸吓唬他们。

    胤祚、茉雅奇铩羽而归后,有些不甘心,决定要抗争,向上告状,先去找了皇太后,皇太后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手帕遮着脸,嘤嘤出声,“皇玛嬷对你们不好吗,皇玛嬷嫁到紫禁城快四十年,居然还没有出过宫,你们光想着心疼你们额娘,怎么不心疼皇玛嬷!呜呜……本宫真是白疼你们了!”

    胤祚、茉雅奇一下子慌了,外加心虚。

    皇太后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忽视了这一点,想着额娘经常提起宫外,出去玩后,觉得宫外确实不错。

    皇太后嘤嘤了一阵,偷偷地将帕子移了移,从缝隙里瞥见两个小娃急得直转悠,嘴角不禁上翘。

    见两个孩子看过来,她再次嚎出了声,“本宫也想出宫啊!就没人心疼本宫!本宫真是太可怜了!”

    第176章

    茉雅奇、胤祚看着哭出来的皇太后傻眼。

    明明是他们来告状的,为什么现在他们反而要哄皇太后。

    茉雅奇、胤祚仰头向身边人求救。

    殿内的宫人纷纷装作看不见。

    他们又不瞎,皇太后明显是逗六阿哥、八格格的。

    茉雅奇拿着帕子踮着脚要给皇太后擦眼泪,“皇玛嬷,不哭哦!咱们一起想办法,我和哥哥一定带你和额娘出宫。”

    胤祚皱着小眉头,举着小胳膊拍着皇太后的背,稚声哄道:“乖哦!皇玛嬷,马上我和茉雅奇去找皇阿玛,你不要哭了!”

    “……嗯!还是茉雅奇、胤祚好,比你们皇阿玛孝顺多了!”皇太后佯装释怀道。

    等到茉雅奇、胤祚离开,皇太后勾着脖子看了看外面,确认两人离开了院子,轻声询问身边人,“刚才本宫的演技怎么样?”

    身边的老嬷嬷抿嘴笑道:“那是阿哥、格格孝顺,主子的演技嘛!就比六阿哥和八格格高一筹。”

    “唉!本宫也是没办法,他们与其找本宫,不如去找太皇太后。”皇太后说道。

    “奴婢觉得,这事找谁都不好使!”老嬷嬷答道,“估计明天六阿哥和八格格就要耷拉着脑袋向您告状了!”

    皇太后想了想,“那你让人多准备点好吃的,对了,多叫些孩子过来分担火力。”

    老嬷嬷连连点头。

    ……

    胤祚和茉雅奇失败后,跑回去找佟安宁求救了。

    恰好伊哈娜在,听说皇太后委屈地哭了。

    佟安宁和伊哈娜对视一眼,都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伊哈娜忍笑:“皇太后说的没错,你们打算怎么办?”

    佟安宁好奇道:“你们不是说要去找皇太后、太皇太后告状吗?既然皇太后不行,还有太皇太后啊!”

    “对啊,太皇太后可是皇上的皇玛嬷,皇上会听她的。”伊哈娜眸中满是看戏的兴味。

    茉雅奇和胤祚听完后,齐刷刷地耷拉着小脸,整齐划一地叹了一口气。

    茉雅奇小眼神变得有些哀怨,“慧母妃,可是乌库玛嬷的年纪比皇玛嬷的年纪还大,是后宫最大的,如果她也要出去怎么办。”

    胤祚严肃道:“咱们出宫的人太多,皇阿玛肯定不愿意。”

    “噗……”伊哈娜忍俊不禁,转身忍笑,“说的没错,太皇太后这么大的年纪,如果也要出去,皇上会很为难的。”

    “为难?”茉雅奇抓住重点,戳着小软脸,歪着头,小眼珠子直转悠,“皇阿玛怕乌库玛嬷。”

    胤祚点点头:“是的,皇阿玛是乌库玛嬷的孙子。”

    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

    茉雅奇握紧小拳头:“哥哥,你明白吗?”

    胤祚使劲点头:“茉雅奇,咱们马上去找皇阿玛。”

    两人转身,给佟安宁和伊哈娜告别。

    茉雅奇:“额娘,慧母妃,我和哥哥去战斗了!”

    “嗯,额娘,慧母妃!你们等我和茉雅奇的好消息。”胤祚认真道。

    佟安宁配合两个小孩的演出,也一副郑重的模样,“如果你们失败了,告诉你们皇阿玛,莫欺少年穷,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伊哈娜同样严肃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

    “嗯。”茉雅奇用力点了点头,看向佟安宁,“额娘,你再说一遍,我没记清楚!”

    佟安宁就又说了一遍,茉雅奇呢喃了两遍,算是记清楚了。

    佟安宁将两人送出门,目送他们离开。

    伊哈娜有些惋惜道:“可惜不能看皇上笑话。”

    佟安宁赞同道:“早知道将皇上哄到承乾宫了,咱们还能躲起来看热闹。”

    “你怎么不早说。”伊哈娜哀怨地看着她。

    人都走了,才说这些。

    看皇上拿小孩子无可奈何的模样,很好玩的。

    佟安宁一脸无辜,“我也是才想起来。”

    “唉!”两人看着空旷的宫巷发出郁闷声。

    ……

    乾清宫前,胤祚和茉雅奇手牵手站在台阶上。

    值守的侍卫见他们不动,有些奇怪,一名换班的侍卫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六阿哥、八格格,你们这是干什么?”

    茉雅奇扬起小拳头:“我们在积攒勇气!”

    侍卫一头雾水。

    殿内伺候的梁九功原想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右腿,忽然感受到一股热烈的视线,扭头就在门口角落里看到两个熟悉的小脑袋冒出来。

    梁九功:……

    他的嘴角经不住抽搐,外面那群奴才怎么干事的,六阿哥和八格格来了,也不喊一声,看来皮痒痒了。

    梁九功轻轻咳了一声。

    门口的脑袋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

    康熙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挑了挑眉,给了梁九功一个警告的眼神。

    梁九功见状,知道皇上想和六阿哥、八格格玩,默默缩在一旁当鹌鹑了。

    过了一会儿,胤祚、茉雅奇又露出了脑袋。

    两个小孩蹑手蹑脚地猫过来,一边小心前进,一边观察康熙。

    梁九功眼睛瞥了一眼殿内众多装柱子的宫人,又看了看玩的津津有味的六阿哥、八格格,心中发笑,也只有孩子才这么单纯。

    康熙注意到两人已经到了桌子的范围,取下一支狼毫,看准了,直接一抛。

    “哎哟!”茉雅奇被东西砸了一下,察觉出声后,连忙捂住嘴。

    看到滚在脚边的狼毫笔,她抬脚就要踢走,就听到头顶传来康熙的声音,“梁九功,朕的笔掉了,你去捡回来!”

    茉雅奇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皇阿玛亲自捡。

    “奴才遵命!”梁九功配合地走到桌前,看到茉雅奇、胤祚竖着小手指,拼命示意他不要提醒。

    梁九功眼瞎装作看不见,伸手接过胤祚手中的狼毫笔。

    “皇上,笔!”梁九功恭敬道。

    话音刚落,他察觉背后藏了东西,嘴角微抽。

    康熙也看到了梁九功背后的“尾巴”,眼皮微跳,心中无语。

    “梁九功,明年胤祚就要去上书房了,他脑子聪明,朕已经嘱咐上书房的师傅多教他一些学问,朕听皇贵妃说胤祚已经会背《三字经》,连《论语》、《千字文》都会背了,朕觉得不能让他和小五他们放在一起,不如跟着老三一起学。”康熙说道。

    胤祚、茉雅奇听到说起自己,竖起了耳朵。

    梁九功:“皇上说的对!”

    康熙:“至于茉雅奇,她和胤祚从小就待在一起,朕打算让她也去上书房,免得浪费了她的聪明。”

    梁九功:“可是上书房每日的课业很重,不能玩耍,奴才觉得八格格不会答应。”

    “朕是为她好,上了学就不是孩子了,如果不乖,朕肯定要揍人的。”康熙故作生气道。

    茉雅奇:……

    胤祚:……

    茉雅奇探出头,控诉道:“额娘说茉雅奇最乖了,皇阿玛欺负孩子,是坏人!”

    胤祚:“皇阿玛,我喜欢和小七、小八、小九、小十、七姐姐他们一起玩,大家一起学不好吗?为什么要我和三哥凑在一起。三哥昨天还没有背出师傅的提问,小七都能记住了。”

    康熙:“……终于肯露头了!”

    茉雅奇和胤祚看到梁九功使的眼色,乖乖地给康熙行了礼,“皇阿玛吉祥!”

    “还知道行礼,嗯,不错。说吧,你们来朕这里,要干什么?”康熙一手拎起一个,仿佛丰收的猎人一般。

    茉雅奇:“要和皇阿玛讲道理!”

    胤祚认真道:“教皇阿玛孝顺!”

    “哈……”康熙迷糊,被逗笑了,“教朕孝顺?你们知道自己说什么吗?欲施教于人,必先正其身,你们偷偷摸摸进乾清宫,是对朕的孝顺?”

    “我和哥哥是怕打扰您干活!”茉雅奇踢了踢小脚,晃了晃肩膀,让自己舒服点。

    “皇阿玛,我们可孝顺额娘了!”胤祚反驳道。

    康熙没好气道:“先有朕和你们额娘,才有你们,再反驳,朕就要揍屁股了。”

    茉雅奇一听,小拳头一抬,奶声奶气喊道:“莫欺少年穷!三……”

    下面的她忘了,被康熙打岔太久,她现在脑子里就这一句。

    胤祚见状,同样小拳头一举,大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对!没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茉雅奇兴奋道。

    康熙脑门青筋直跳,他真是太宠他们了。

    果然孩子还是要揍一波的。

    想到这里,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将两个孩子放在膝盖上,一人打了一下,“跟哪个师傅学的这些俚语俗话,乱学东西。”

    茉雅奇和胤祚倒不觉得疼,只是觉得丢脸,两人跟翻了身的螃蟹似的,不断挥舞着四肢,奈何小身板还是固定在康熙膝盖上。

    茉雅奇气的啊啊乱叫,“皇阿玛,你欺负人,我要告诉额娘、皇玛嬷、乌库玛嬷、慧母妃……”

    “你犯了错,朕作为皇阿玛,自然可以教训你!别说告诉太皇太后,你就是请来了如来佛祖,朕也是有理的。”康熙淡笑道。

    胤祚叹气:“茉雅奇,你不要喊了,这是皇阿玛的地盘,咱们落到他手里了。”

    茉雅奇一听,扬起脑袋看向梁九功,对方下意识赔笑,茉雅奇当即判断他救不了自己,又看看殿内其他人,最终心碎。

    哥哥说的没错,在乾清宫他们翻不了身,这里是皇阿玛的地盘。

    康熙一人打了五下,凶声道:“知道教训了吗?”

    茉雅奇和胤祚满脸郁卒,焉不拉几,齐声道:“知道。”

    康熙将两人放下,摸了摸两人的头,从腰间解下两枚玉佩递给他们,“好了,朕也是第一次揍孩子,你们以后也要记住教训,朕是你们皇阿玛,知道吗?这两个玉佩给你们玩,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你们额娘。”

    梁九功看到这一幕,脸皮直抽。

    皇上祖宗啊!教训孩子不是您这样的,就是告诉了佟主子,也没啥事,您搞这一出,弄得好似干了坏事似的。

    “哦!”茉雅奇抓了其中一枚,将另外一枚塞给了胤祚。

    看着手中的玉佩,握紧小拳头,这是她第一次挨打的证据,她要给额娘看。

    胤祚将玉佩塞进随身小袋袋里,面上如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皇阿玛,我们今天是有重要事情。”

    茉雅奇:“乌库玛嬷在宫里一辈子,年纪好大好大,您是他的孙子,要孝顺。”

    “什么意思?”康熙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扯上太皇太后了。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两天这两个小家伙闹腾的事情,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算是理清了茉雅奇的脑回路。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能出宫了。

    胤祚:“皇阿玛,皇玛嬷说自己嫁到宫里四十年,也想出宫,您觉得行不行?”

    康熙:……

    他控制抽搐的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温声细语道:“还有谁?”

    看来要和这两个孩子说清楚,否则再过几天,宁贵妃、慧贵妃、惠妃等人也要出宫,他的后宫就空了。

    “……”茉雅奇总觉得皇阿玛现在的表情有点可怕,感觉毛毛的。

    “……那您答应吗?乌库玛嬷年纪大了,生气对身体不好,您要孝顺哦!”胤祚也悄悄往一旁撤了撤,防止被康熙扫到,毕竟康熙刚刚才动完手。

    “胤祚、茉雅奇,朕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康熙冷笑地举起大掌。

    他现在儿子女儿一大堆,以前大阿哥也调皮捣蛋,可是他还能压制,能糊弄,但是对于这两个,他实在无奈。

    “皇阿玛又要打人了!”茉雅奇留下这话,撒腿就往外面跑。

    胤祚看了看跑掉的妹妹,再看看靠近的皇阿玛,叹了一口气,“皇阿玛,如果你愿意让额娘出宫,胤祚的屁股给你打。”

    康熙:……

    心中无奈又好笑,上前想要安慰一下儿子,就听到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抬头果然看见茉雅奇回来了。

    在乾清宫敢这样跑的,也就她了。

    她嗖的一下跑到康熙面前,一把抓住胤祚的胳膊,着急忙慌道:“皇阿玛,再见!”

    话音落下时,已经扯着胤祚跑远了。

    两人一下子跑出了乾清宫,留下康熙在原地风中凛乱。

    “她这是回来救胤祚?”康熙无语道。

    虽然用“救”这个不恰当,可是看当时茉雅奇的表情,就是回来救人的。

    “皇上说得对!”梁九功赞同道。

    “哈哈哈!”康熙朗笑出声,“茉雅奇果然讲义气,不愧是朕的公主。就是平时能乖一下就可以了!”

    “皇上说的有理。”梁九功附和道。

    让他说,八格格和六阿哥的性子还是佟主子和皇上惯的,否则怎么没见其他阿哥、格格这么放肆。

    皇上也是乐在其中。

    ……

    茉雅奇拉着胤祚一把“逃”出了乾清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承乾宫。

    等着结果的伊哈娜和佟安宁一看两个小家伙这样子,就知道失败了。

    其实吧!不用看,也能猜出十成十的失败。

    只是佟安宁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还被康熙教训了。

    茉雅奇掏出康熙给她的玉佩,噘着嘴道:“皇阿玛还想用玉佩封我的嘴,我偏要告诉额娘!”

    佟安宁面上心疼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疼不疼!”

    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惋惜怎么不跟上去,好奇康熙到底被刺激什么,居然打茉雅奇和胤祚的屁股。

    伊哈娜也摸了摸胤祚的脑袋,“皇上过分了,胤祚和茉雅奇还是个小孩子,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应该自省。”

    茉雅奇:“嗯嗯,下一次我就告诉皇阿玛!”

    “小祖宗!你可别说了!小心你皇阿玛再揍你一顿!”佟安宁连忙道。

    虽然看孩子犯蠢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是不能看孩子倒霉啊!

    伊哈娜忍笑道:“对,不能这样,如果再惹恼他,下次就不是打五下,就是五十下了。”

    “那我去上书房和大哥、二哥他们说!”茉雅奇压低声音,表示自己一定谨慎,小声地宣扬出去。

    佟安宁反手捂住她的嘴。

    还是别了!这样会被揍得更狠。

    “哈哈哈!”伊哈娜笑的不能控制,差点瘫软在地。

    胤祚看着妹妹犯蠢,上前踮脚摸了摸她的头,“你可以跟哥哥说。”

    茉雅奇噘嘴瞪了他一眼。

    ……

    皇太后让人打听了胤祚和茉雅奇之后的行踪,得知两人去了乾清宫,但是似乎铩羽而归,不像是成功了。

    皇太后想了想,就去了慈宁宫,将乐子给太皇太后说了一下。

    太皇太后听完后,无奈地指了指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欺负起小孩子了。”

    “我也不是欺负啊!”皇太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觉得有意思逗了逗!”

    两人说话时,太监来禀报,说是伊哈娜来了。

    伊哈娜自然也是来提供乐子的。

    她进殿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行了礼,“太皇太后、皇太后吉祥!”

    太皇太后:“起来吧!”

    皇太后:“你怎么也来了?”

    伊哈娜坐到一旁,笑了笑:“有些乐事想要和太皇太后分享一下。”

    “快说说!”太皇太后连忙催促道。

    苏麻喇姑给伊哈娜上了茶,笑道:“刚才皇太后也和主子分享了趣事,正好慧贵妃娘娘说完后,奴婢和您说说。”

    伊哈娜有些惊讶地看向皇太后,福至心灵,脑中电光一闪,情不自禁笑道:“皇太后,让我猜猜,你说的不会和胤祚、茉雅奇这两个小可爱有关系吧。”

    “哎呀!你不会也是说这事吧!不对,你和皇贵妃一向亲近,胤祚、茉雅奇回去后,说了什么,真的和皇上说了吗?”皇太后饶有兴致道。

    太皇太后没想到刚听完上段,下段就自动上门了。

    “哈哈哈!他们小孩子家家,做事可比我们大人做事果断了。”伊哈娜笑着将茉雅奇、胤祚去乾清宫的事情说了一遍。

    “哎哟!皇上真的教训了他们,连茉雅奇也揍了?这怎么能行,毕竟是公主,也要顾忌小姑娘的面子。”皇太后又气又好笑。

    “皇太后!皇上也只是吓唬一下,没下重手,再说,这事您也有责任啊!”伊哈娜坏笑地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咳!本宫是开玩笑的,话说茉雅奇、胤祚真是聪明,居然想着用太皇太后压制皇上。”

    “可惜哀家这个太皇太后让他们失望了,压制不住皇上!”太皇太后高声笑出声,“哈哈哈!看来皇帝以后有的头疼了。那两个小家伙可不容易哄。”

    “也许很快就忘记了。小孩子的耐心没有多少。”苏麻喇姑说道。

    “不管多久,在他们没有放弃之前,皇帝都会头疼!”太皇太后笑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竖日,茉雅奇和胤祚不仅再次收到了康熙的补偿,就连慈宁宫和寿康宫也给了东西。

    送东西的老嬷嬷道:“太皇太后说六阿哥和八格格有孝心,要奖励!”

    佟安宁面带微笑:“多谢太皇太后,等到胤祚、茉雅奇回来后,本宫让他们去慈宁宫好好陪陪老人家,希望太皇太后不要嫌弃他们吵闹。”

    老嬷嬷满脸笑意,“主子年纪大了,最喜欢各位皇嗣去她那里闹腾了!”

    佟安宁让珍珠送人出门。

    让人将东西收起来,给茉雅奇、胤祚记在册子上。

    小孩的记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只要没有人提醒,有事转移注意力,也就不再提这些了,大概半个月后,基本上就不提这些了。

    胤祚和茉雅奇清楚认识到,带额娘出宫这事,他们这个年纪做不到,只能等到他们再长大些。

    唉!总之这也算成长过程中的烦恼吧!

    随着冬日渐进,虽然万物进入蛰伏,不过宫里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僖嫔留下的阴霾消失,承乾宫后面的永和宫又热闹起来,对于一些囊中羞涩的小嫔妃,待在永和宫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可以打发时间。

    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哲尔齐氏流产了,她本身胎没有坐稳,在禁闭结束后,就开始在外晃荡,听说脚滑摔了一脚,等到太医赶到时,已经晚了。

    惠妃领了佟安宁的旨意,调查了这事,发现不关其他人事情,也没人在地面泼油洒水,就连哲尔齐氏也一口咬定说自己不小心摔了。

    佟安宁见状,也就不再调查。

    十一月的时候,撷芳殿的阿哥所建成,一排三层楼阁,都有院子,外形装饰和周围的红墙琉璃瓦融为一体,其实大多是混凝土盖成的,而且这里佟安宁还弄了一个商铺,打算随便经营一下,如果胤祚或者茉雅奇长大后有兴趣,可以给他们玩,也算增长一下常识。

    等到翻过了年,撑过各种年节大典、太皇太后的千秋节、康熙的万寿节结束,好不容易缓两口气,还要接着忙碌二格格、三格格他们的婚礼,之后又是大阿哥的婚礼。

    佟安宁叹气,今年一年要好忙啊!

    第177章

    康熙二十八年,年初,康熙授佟国维为文渊阁大学士,算是迈入了内阁大学士的行列。

    大清开国初期,权柄在议政王大臣会议,由满清宗王、八旗贝勒等上层贵族把持。

    内阁则是前明的制度,可谓是权利的中心,满清入关后,顺治和康熙将内阁制度虽然保留下来,但是地位不必之前。

    随着满清江山稳固,皇权集中,康熙为了限制议政王大臣会议,开始扶植内阁,提给内阁成员的品级和地位,有了内阁的牵制,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地位和权利被削弱。

    当然,虽然现在内阁大学士的地位高,而后随着南书房、军机处的成立,也会成为昨日黄花。

    成为文渊阁大学士的佟国维知道是时候和索额图开打了,皇上扶植他,一是因为双方的亲戚关系,二是要平衡索额图。

    反正他们佟佳氏和索额图要算的账可多着呢。

    ……

    忙碌的各种庆典结束,慌里慌张地就到了二月。

    现年六岁的胤祚终于要去书房了。

    身为皇家阿哥,去上书房读书,他的各种装备也差不多配备齐了。

    有两位汉文师傅,三位教授满蒙文字的师傅,每天轮流一人入直,称为内谙达,此外胤祚还配备了五名“外谙达”,负责皇子的骑马射箭,也是每天轮流一人入直。

    此外还有八名哈哈珠子,负责陪胤祚读书,同样轮流入直,每日两人,负责侍奉皇子奉茶进食外加代替受罚,名义上是这些,不过能获得此职位的,大多是大臣的子嗣,显示皇帝的信任和恩宠,日后也多半成为阿哥的左膀右臂。

    佟安宁掰了掰手指一算,好家伙,自家儿子才上学,不算本人,就已经拉起一个十八人的大队伍,逢年过节的打点又是一笔大消耗,没点家底真养不了。

    佟安宁抱着胤祚,叹气道:“孩子果然是吞金兽。”

    不过还好她只需要养两个,康熙可是养了几十个。

    茉雅奇小软脸贴着佟安宁,稚声道:“额娘,什么是吞金兽?”

    佟安宁随口道:“就是吃金子的小怪兽!”

    “哦!”茉雅奇点了点头,“有这种怪兽吗?为什么不吃肉?不喜欢吃吗?”

    “吃肉填不了肚子,吃能吃金子了。”佟安宁幽幽道。

    茉雅奇还是小脸迷惑。

    “茉雅奇,吞金兽是花钱很多的小怪兽。”胤祚点了点茉雅奇的额头,解释道。

    茉雅奇算是了解了。

    佟安宁将胤祚也拉近怀里,“胤祚啊!你到了学堂,要好好学习,如果有人欺负你了,要告诉师傅,如果师傅不管,咱们就去找你皇阿玛算账!”

    “哦!胤祚记住了!”胤祚乖乖道。

    “佟安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时在门外偷听的康熙没忍住,大步迈进来。

    什么叫师傅不管,就找他算账,难道不是找欺负他的人算账吗?

    “皇上万岁万万岁!”宫人连忙行礼。

    茉雅奇惊奇道:“皇阿玛,你怎么来了?”

    胤祚:“皇阿玛!”

    佟安宁起身,扯起嘴角,“皇上吉祥!”

    在外面躲这么久,不这样说,恐怕会藏到天荒地老。

    胤祚和茉雅奇见状,也行了礼,“皇阿玛吉祥!”

    “都起来吧!”康熙坐到暖炕上,示意胤祚、茉雅奇上前。

    胤祚、茉雅奇也配合地冲进他的怀里。

    康熙揽着两个孩子,气势嚣张地看着佟安宁:“说吧!凭什么胤祚受了委屈,你要找朕算账?”

    佟安宁笑盈盈道:“敢问皇帝陛下,胤祚若是在学堂被欺负了,您觉得谁有可能欺负他,如果找总师傅,他们还不是上奏您,倒不如直接找您算账?”

    能欺负胤祚的,也就只有其他阿哥了,这个时候,除了康熙这个皇阿玛来主持公道,还有其他方法吗?

    当然如果康熙不作为,不要怪她使用“非法”手段了。

    康熙:……

    佟安宁见他语塞,再次说道:“这叫子不教,父之过,不找您,还能找谁?难道您打算不管,让阿哥们闹起来。”

    茉雅奇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头默默点头,得出结论,原来这句话小孩子不能说,但是大人可以说。

    “朕相信,以他的聪明和脾气,肯定不会被人欺负的。”康熙尴尬地咳了一声。

    佟安宁再次呵呵笑了,“皇帝陛下,那是您觉得,我们胤祚今年才六岁。嗯……既然您这样说了,如果有人胆敢欺负他,打了您的脸,到时候还希望您能秉公处置,否则我可不会客气。”

    “你是皇贵妃!”康熙嘴角微抽,有些心累道:“后宫现在由你做主,阿哥们之间有了矛盾,你也要管!”

    “……”佟安宁只给了他一个敷衍的笑。

    笑话!别说她是皇贵妃,就是皇后,皇子之间的事情也不会插手。

    一个贤良淑德的皇贵妃当着太累,而且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最后委屈自己,委屈孩子,还得不到别人的好,说不定还被康熙忌惮,还不如当一个溺爱孩子的额娘轻松,孩子也高兴,旁人吐槽、嫉妒、控诉又能怎么样,但是她轻松、开心啊!

    康熙:……

    茉雅奇扯了扯他的袖子,“皇阿玛,茉雅奇也要哈哈珠子!您不是说我也能上学吗?”

    “公主是没有哈哈珠子的,茉雅奇想要陪读,朕可以给你找几个,只不过此事不能半途而废,如果学了就不能放弃了,朕要时刻检查你的功课。”康熙温声道。

    茉雅奇有些犹豫了,“会不会费好多钱?”

    “费钱?”康熙想起刚才佟安宁说的“吞金兽”三字,瞪了佟安宁一眼,搂着怀里的孩子,笑道:“朕富有四海,别说一个你,就一百个你也能养得起。”

    “真的?那其他姐姐、妹妹也能一起上学了?”茉雅奇开心道。

    她想清楚了,她一个女孩子上学堂有点孤独,不如让七姐姐、六姐姐他们一起去,大家一起玩。

    佟安宁在一旁唬道:“茉雅奇,你先不要欢呼,让额娘给你介绍一下胤祚的课程。首先早晨要寅时起床,寅时哦,鸡都没有起床,天很黑的时候,而且严寒不辍,先学习满文、蒙文,再学习汉文,师傅卯时上课,还有骑射、外文……嗯,具体多少课程,额娘没学过,不过只会比这些只多不少。”

    如果这些课程能再人性化一些,佟安宁愿意让茉雅奇一同去上课,可是太累了,再说即使不去上书房,她也可以请老师教授茉雅奇,不需要过这种学堂生活。

    “……哥哥好惨!”茉雅奇半张着嘴,心疼地看着胤祚。

    她每天睡到天亮都有些起不了床,而哥哥要在天还没有睁眼的时候,就要去上学,真的好辛苦。

    胤祚听完后,去学堂的兴奋也少了,听额娘这样一说,真的好辛苦。

    康熙板着脸道:“学习本来就是需要刻苦的事情,朕这样走过来,大阿哥、二阿哥他们也忍下来,胤祚同样也行!再者,阿哥十岁之前,朕已经允许他们卯时到上书房,十岁之后才寅时去。”

    之前在他少年时,佟安宁就多次对他的作息进行吐槽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也劝过,后来康熙询问了太医,知道小儿睡眠对身体有多重要,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将每日起床的时间推移了一部分。

    现在小三、小四、小五他们都是这样子,长得确实要好。

    见康熙一副他已经开恩的表情,佟安宁就想龇牙,卯时很好吗?春夏秋冬,什么时候天亮过,就是夏日白天最长的时候,也不过是蒙蒙亮,就不能和太阳公公一起上班吗?

    知不知道这个学习课表若是在几百年后的现代,就是妥妥的虐待孩子了。

    康熙和佟安宁都将目光集中到茉雅奇的身上,想要知道她的选择。

    茉雅奇小脸皱了皱,抬头询问佟安宁:“额娘小时候也寅时读书吗?”

    “我?”佟安宁反手指了指自己,“我若是这么早起床读书,你早就见不到额娘了!”

    恐怕骨头都碎成渣了!

    康熙哼哼道:“她小时候可是太滋润了,不到辰时不起床,朕都叫不来。”

    他小时候曾经在佟府住过一两天,见识过佟安宁赖床有多严重。

    “别污蔑了我,那是我小时候了,长大后,我基本上辰时就醒了!”佟安宁不满道。

    “然后拖延到辰时以后才起!”康熙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佟安宁装作没听到。

    茉雅奇听完后,握住胤祚的手,伤心道:“哥哥,学堂你就一个人去吧,茉雅奇要陪额娘!”

    “啊——”胤祚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抛弃他了,他仰头看向康熙,示意他快帮忙。

    康熙顿时头疼起来。

    这个机灵鬼!

    “噗——”佟安宁扭头喷笑。

    胤祚:“额娘!”

    “嗯,额娘听着呢!这事你要问你皇阿玛!”佟安宁控制嘴角弧度,忍笑道。

    胤祚圆溜溜的大眼睛注视康熙,满满都是祈求,“皇阿玛。”

    康熙清了一下嗓子,“胤祚,本来上书房只有阿哥去,茉雅奇既然不愿意,你就不要逼她了。”

    “皇阿玛坏!”胤祚眼睛已经开始出水了,他和茉雅奇从小玩到大,一起在紫禁城“闯荡”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将他们分开。

    茉雅奇见他哭了,连忙给他擦眼泪,“哥哥别哭,要不你先去上书房探路,如果好玩,你再喊我。”

    上书房那地方,她有时会带着小七、小八、七姐姐去探险,大家乖乖坐在椅子上上课,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哼!”胤祚使劲瞪了她一眼,“茉雅奇是叛徒!”

    “哥哥坏!”茉雅奇同样大声道。

    胤祚:“叛徒!”

    “坏蛋!”茉雅奇这次一下子提高了两个分贝。

    胤祚同样不落下风,“叛徒!”

    “坏蛋——”茉雅奇这下小嗓子都喊劈了。

    ……

    “……”佟安宁不吱声,这个时候让他们自我消化。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康熙被吵得脑袋发胀,小孩子的声音又尖,而且两个人还被他圈在怀里,正面对吼,就好像在他的左右耳边用大炮对轰。

    佟安宁见康熙脸色有些发白的模样,用帕子挡住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角。

    “茉雅奇、胤祚别吵了,小心伤到嗓子。”康熙侧了侧头,想要甩掉耳朵里的噪音。

    茉雅奇继续大吼:“哥哥是坏蛋!”

    胤祚同样不甘示弱:“茉雅奇是叛徒!”

    康熙:……

    他看向佟安宁,示意她管管。

    佟安宁给了他一个礼貌而无情的微笑,示意他自己解决。

    康熙见状,将两个孩子抱起,放到佟安宁怀里,想让她体会一下自己的感受。

    胤祚立马张手,“额娘!”

    “哦……乖!”佟安宁摸了摸他的脑袋。

    “额娘!哥哥凶我!”茉雅奇抱着佟安宁的胳膊控诉道。

    “嗯……他不乖!”佟安宁给了一个香吻。

    然后两个小娃一人捧着一杯蜜水小口喝着润嗓子,引得康熙酸言酸语道:“你们是故意的?”

    茉雅奇疑惑:“皇阿玛,什么故意的?”

    胤祚同样歪头一脸问号。

    佟安宁斜睨了他一眼,“皇上,他们还是孩子,情绪自然来得快,去得快。”

    康熙心塞不已,看着母子三人说不出话来。

    ……

    不管怎么样,终于到了胤祚如学堂的时候。

    那天,佟安宁起了大早,茉雅奇也跟着起来了,两人一起送胤祚来到了上书房。

    到了上书房门口,茉雅奇仰头望着满天星光,高声道:“额娘,哥哥,好多星星!”

    浩瀚的夜空中盛满了璀璨的星星,点亮了孤单的宇宙,也在注视着地面的人。

    “是啊!好多星星!”佟安宁仰头望天。

    忽而,西边的天际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一下子消失在天际,是一颗流行。

    茉雅奇惊奇:“额娘,星星掉了!”

    佟安宁:“是流星,听说流星划过时许愿,会有很大可能实现。”

    胤祚、茉雅奇一听,半张着嘴,专注地注视天空。

    此时又有五六颗流星划过天际。

    茉雅奇和胤祚惊喜地喊出声,“流星!流星!”

    佟安宁摸了摸两人的头,“闭上眼许愿吧!”

    茉雅奇和胤祚连忙点头。

    ……

    门口看着这一幕的五阿哥和四阿哥扒着窗户,同样仰头看天。

    五阿哥摸着头,有些疑惑道:“四哥,这不是扫把星吗?额娘遇到扫把星会倒霉,为什么皇贵妃娘娘却说是好事!”

    四阿哥看着外面的母子三人,眸中闪过一丝艳羡,“大人们的看法不一样,很正常。”

    额娘平日对他严厉,很少这样对他。

    “那我们要不要也学皇贵妃的样子,给扫把星许愿。”五阿哥有些意动。

    “那是流星!再说皇贵妃娘娘说了,有的时候许愿才灵,现在没了。”四阿哥小声道。

    两人说话时,佟安宁已经带着胤祚进来了,已经念书的阿哥们和值班的师傅纷纷行礼。

    佟安宁让大家大家起来。

    “胤祚,额娘就送你到这里了。好好学习哦!”佟安宁摸了摸胤祚的脑袋。

    胤祚使劲地点了点头。

    ……

    胤祚目送佟安宁带着茉雅奇离开,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哈哈珠子岳兴阿和岱钦将课本给他拿出来。

    岱钦是莫尔根的小儿子,排行老三,今年八岁,平日和胤祚也见过几面,两人不算熟悉,也不算生疏。

    今天是胤祚第一次上学堂,日子很重要,所以岳兴阿和岱钦就排在了第一日。

    胤祚:“谢谢”

    岳兴阿笑道:“阿哥不用说谢谢!”

    阿玛说了,他们是六阿哥的哈哈珠子,和六阿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又是八名哈哈珠子中,年纪最大,和六阿哥关心最亲密的,要承担起责任,照顾好六阿哥。

    胤祚:“额娘说了,别人帮了忙就要说谢谢。”

    岳兴阿见是皇贵妃姑姑说的,也没再提。

    胤祚看了看时不时打哈欠的岱钦,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岱钦乖乖道:“阿玛上早朝的时候,将我顺过来了。”

    “我也是!”岳兴阿点点头。

    想到这里,他也经不住打哈欠,他寅时就起床了,而且昨夜玛法和阿玛他们说了一晚上,他也困。

    胤祚目露同情的看着他们。

    说话时,五阿哥带着自己的哈哈珠子跑过来了,“六弟弟,你今日要学什么?哥哥我可以教你哦!”

    胤祚摇头:“不知道,师傅还没到。”

    五阿哥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六弟弟,刚才流星来时,你许了什么愿望,流星真能让人愿望成真吗?”

    “不知道。”胤祚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我想带额娘出宫玩。”

    “哦!”五阿哥有些失望,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个愿望不难,你可以去告诉皇阿玛。”

    “就是皇阿玛不愿意,我才许愿的。”胤祚皱着小脸道。

    五阿哥瞪大了眼睛,仔细想了想胤祚的愿望,决定等到放学后,去乾清宫问问皇阿玛,能不能让他实现了,他也想带额娘出宫玩。

    两人说话时,忽而外面传来脚步声,五阿哥以为是师傅来了,刚想离开,就听到一声清脆欢快的声音,“哥哥,茉雅奇陪你上课了!”

    其实是茉雅奇走到半路,转身看到在茫茫夜色中孤独的上书房,觉得自家哥哥有点可怜了,所以和佟安宁商量了一下,她陪胤祚上半天课。

    佟安宁也没有阻止,留下了伺候的人,就回去睡回笼觉了,今日是嫔妃请安的日子,她要养精蓄锐。

    ……

    胤祚听到声音,眼睛放光,激动地看向茉雅奇,“茉雅奇!”

    “哥哥!”茉雅奇一下子跳到胤祚面前,看着他高兴的小表情,鼻子快翘到天上了。

    看吧,看吧!没有她陪着,哥哥就不适应。

    五阿哥诧异:“茉雅奇,你是格格,不能来上课!”

    “皇阿玛说了,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来上。”茉雅奇理直气壮道。

    五阿哥语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既然皇阿玛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岳兴阿和岱钦给茉雅奇让开了位置,让她和胤祚坐在一起。

    等到胤祚的满语师傅图都韩来上课,看到茉雅奇坐在那里愣了一下,思绪微转,很快就辨明茉雅奇的身份,拱了拱手道:“八格格也要一同上课吗?”

    茉雅奇点头:“嗯,我不会拖你的后腿,皇玛嬷教了我好多满语。”

    佟安宁的满语和蒙语只能说是凄惨,也就日常对话水平,读写方面差了康熙一大截,平时也没有给两个小家伙培养满语、蒙语的习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他们说得多,两个小家伙去他们逛的多,也学了不少。

    图都韩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开始授课。

    三阿哥听说茉雅奇陪着胤祚上了学,满脸艳羡,他也有妹妹,当年他上学的时候,妹妹就没有这么贴心。

    大阿哥听到三阿哥的嘀咕,用胳膊将人扣住,笑道:“茉雅奇和小六是龙凤胎,自然关系亲密,三妹妹马上就要嫁去蒙古了,你不好好疼她,还说这个。”

    听到这话,三阿哥头疼了起来,这些日子额娘也经常说这话,他都快会背了。

    他也不想妹妹嫁到蒙古,但是额娘也说,这是皇阿玛决定的,他们也没办法。

    等到满语课结束,茉雅奇陪着胤祚用了早饭,然后又上了蒙语课、汉语课……

    ……

    佟安宁原以为茉雅奇等到天亮的时候,应该会回来,谁知道,过了午时也没见人影。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听说茉雅奇还跟着去了骑射场看了小马。

    康熙那边也知道了茉雅奇跟着一起上课的事情,原以为茉雅奇没有多少耐心,谁知道撑了一天。

    下午申时,康熙忙完下午政务后,去了上书房检查阿哥们的功课背诵。

    茉雅奇看到康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守在他身边,看康熙抽检三阿哥他们的功课。

    今天康熙抽检三阿哥关于《论语》的背诵。

    康熙:“胤祉,论语第十二章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后面是什么?”

    “吾日三省吾身……三省吾身……呃,为人谋而不忠乎……忠乎……”三阿哥皱着眉头搜索脑中的记忆,即使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起来。

    巧了,在茉雅奇的知识范围内,所以三阿哥被康熙难住,支支吾吾,想不出下篇时,茉雅奇偷偷摸摸地爬到一旁,小声道:“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三阿哥小眼神哀怨地看着她。

    八妹妹啊!你声音有点大,皇阿玛又不耳聋,没看到皇阿玛快将人吃了的眼神吗?

    而且他已经能想象自己之后的狂风暴雨了,连六岁的八妹妹都能背出来,他还背不出来,皇阿玛肯定要训他了。

    “茉雅奇!”康熙沉声喊道。

    “砰!”的一声。

    躲在桌子底下的茉雅奇惊得撞到了桌子,疼的直挠头,连小旗头都歪了。

    梁九功听到动静,连忙蹲下,心疼道:“八格格哟!您没事吧,快出来。”

    茉雅奇先是探头出来看了看,正好对上众人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双手双脚地爬了出来,扑到康熙怀里,“皇阿玛,我撞到了头!”

    康熙看着她歪斜的小旗头,想要出口的训斥咽了下去,给她理了理鬓发,揉着脑袋,叹气道:“茉雅奇,皇阿玛抽查功课时,不能随便出声哦!”

    茉雅奇有些不解,“可是三哥背不出来,茉雅奇知道,茉雅奇可以小声告诉三哥。”

    三阿哥:……

    八妹妹,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你这样不行,对你三哥没有好处,功课要自己刻在脑子里,不能别人帮忙,这叫作弊,不是好事,知道吗?”康熙语重心长道。

    茉雅奇纠结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然后康熙看向三阿哥,“胤祉,既然茉雅奇帮你背出了后半段,你给茉雅奇讲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哦!儿子遵命!”三阿哥连忙应了一声,仔细回想上课时师傅的教导。

    ……

    康熙抽检课业结束后,算是正式下课了。

    胤祚和茉雅奇高兴地离开了上书房,回到了承乾宫。

    佟安宁询问了两人白天的经历,胤祚告诉她,他的汉语师傅说要调整一下他的教学进程,目前正在和总师傅商量。

    佟安宁也理解,胤祚和茉雅奇都是有不少基础的人,只是对一些知识一知半解,比较懵懂,不是全无基础的孩子。

    至于茉雅奇,她明天不打算去了,今天已经玩够,觉得上学好无聊,她还是待在乾清宫比较好。

    虽然妹妹不去了,让胤祚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能理解。

    茉雅奇已经很够义气了,陪他上了一天的课。

    “那茉雅奇陪额娘,我去上课。咱俩分工!”胤祚认真道。

    茉雅奇点了点头。

    ……

    不过佟安宁也给茉雅奇请了好几个女师傅,是她和伊哈娜商量好的,至于侍读,伊哈娜从科尔沁带回来一名蒙古格格,名叫托娅,是她的弟弟额日乐的女儿,就是当年伊哈娜意图给佟安瑶牵红线的那群弟弟中的一个。

    佟安宁看看面前的小姑娘,感慨时光匆匆,连额日乐的小女儿都这么大了,别说伊哈娜这一脉的男娃女娃都是各长各的,谁也不打扰谁,男的粗犷粗糙都有,女的则是粉雕玉琢,如花似玉。

    听完佟安宁的评价,伊哈娜快笑破了肚子,“我们蒙古还是不少好看的美男子,瑶瑶的丈夫鄂其尔不就是我们蒙古的第一美男子吗?”

    说起这个,佟安宁就笑了起来,经过这些年鄂其尔蒙古第一美男的宣传作用,蒙古那边的流行发型已经变了不少,许多人都跟着鄂其尔发型走。

    唉!如果不是因为蒙古那边气候环境有点差,许多人换了发型,顶多也就不那么辣眼睛,京城这边的蒙古人早就流行起来,就连西洋人也影响了。

    伊哈娜让托娅进宫陪读的事情已经事先和太皇太后、康熙说了,康熙允了,后来他又加了一人,是福建水师施琅的嫡亲孙女施秀清,今年十岁,已经让人去传旨了,估计两个月就能到达京城。

    满清收复台湾后,朝廷对台湾开始进行规划,目前台湾在施琅的管辖下。

    虽然康熙认识到了海外殖民者的侵略本性,但是目前还没有时间下手整理,虽然他知道施琅在台湾的行政有些恶劣,让民众怨声载道,不过目前只要能稳住台湾,大不了到时候用施琅来换回台湾民众的民心。

    ……

    三月,过完万寿节,距离二格格成亲的日子愈发近了,因为其生母早逝,所以嫁妆是内务府和佟安宁准备的,四妃、伊哈娜、宁贵妃还有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添了一点,康熙又垫了一些,二格格的嫁妆也算是丰厚。

    还有公主出嫁的朝服、朝冠也都精心准备了,田庄、铺面、例银、俸禄等一大堆东西也没有少,虽说二格格在宫中没有多受宠,但是康熙的女儿少,对每个女儿都还不错,又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虽然是嫁去漠北蒙古,但是给二格格的体面已经让人艳羡了。

    此外还有成婚需要准备的嬷嬷、宫女、太监……这些都需要佟安宁相看。

    佟安宁在嬷嬷这事上有了难处,二格格看着性格温柔,如果选的嬷嬷也太过绵软,毕竟是远嫁,蒙古那块地讲道理的不多,如果在外地受到了欺负,等到消息传到京城,恐怕就晚了。

    可是太过强硬,公主就会被拿捏,就算是再忠诚的嬷嬷,两人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可能对公主并不好,就好比一些控制狂的父母,若说其中有许多不爱子女吗?恰恰是太爱、太担心了。

    对于这些因为政治联姻而和亲的公主,她希望每个都有好下场。

    佟安宁想了想,将二格格喊了过来,将陪嫁的嬷嬷名单交给她,让她回去研究了一番,然后又让她和本人见了面,仔细观察他们的气场,确定人选后,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都想让康熙给需要出嫁的公主送一支陪嫁卫队,负责保护公主的安全,不过想要养这么多人,如果需要朝廷来出,那些大臣肯定不愿意,如果让公主本人承担,怕是养不起。

    忙忙碌碌地将二公主出嫁的事情准备好后,成婚的日子也到了。

    成婚当天,佟安宁牵着二格格的手,将她送出宫。

    虽然不是二格格的亲额娘,可是看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独自远嫁,她心中还是酸楚,尤其这个时代,有时候远嫁就是一辈子的离别,不像现代社会,还有便宜的交通方式和联系方式。

    二格格看出佟安宁眸中的心疼,眼眶盈满了泪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郑重给佟安宁行了叩拜大礼,“皇贵妃娘娘,谢谢您这些年的照拂,愿您一生都平安喜乐,顺遂安康!”

    这是她小时候,皇贵妃入宫那年,给她送的祝福,额娘在世说,皇贵妃是有福之人,当年宫里的孩子死的太多,但是被皇贵妃送了牌子的四个皇子皇女都没事,所以额娘一直保存的很好,她这次也将牌子带走了,等到她生了孩子,也要送给他,保佑他。

    “阿娜日,我希望你平安喜乐,蒙古的风虽大,但是你是大清的公主,拿出公主的气派来,如果有人欺负了你,还有紫禁城这一大家子呢。”佟安宁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眶的泪水,防止哭花了妆容。

    二格格连连点头。

    蒙古额驸将二格格抱上了出嫁马车,二格格脸上带了一丝脂粉遮掩不住的羞涩。

    佟安宁嘴角扯起弧度,给他们说了祝福语。

    看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离开,十里红妆,热热闹闹,佟安宁心中怅然。

    只在心中祝祷,阿娜日,一定要幸福啊!

    第178章

    五月又到了三格格出嫁的时间,荣妃因为二格格出嫁的事情,消瘦了好多,接连多天都睡不着。

    不得不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格格比起二格格性子要倔一些,加上还有裕亲王那边护着,从小脾气就大,在准备嫁妆时,荣妃和二格格吵了好多次,宫里几乎天天能听到两人的争吵。

    其中最大的矛盾,就是比起荣妃给三格格列的嫁妆单子,二格格更属意裕亲王福晋的单子,荣妃的酸气就控制不住了,刺激了二格格几句,二格格现在的年纪也还年幼,忍了两二次后,就没控制住,宜妃、惠妃等人也劝过,可是两人还是闹别扭。

    二阿哥倒是看清了,安慰担心的兄弟姐妹们,“额娘和二妹妹就是这样相处的,你们等着吧,等到离开时,她们保证哭的死去活来。”

    二妹妹的性子也是额娘惯的,他在宫里已经见惯了两人感情好时蜜里调油,闹矛盾时天崩地裂,都是一个脾气的人,反正他家妹妹这次嫁到蒙古,以二格格的脾气,想要被欺负难。

    大阿哥敲了他脑袋一下,“胡乱说什么,小心荣妃娘娘揍你!”

    “大哥,知道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都快娶福晋的人了,就不能稳重些吗?”二阿哥叹着气,背着手,学着总师傅掉书袋是的模样。

    大阿哥嚣张一笑:“本阿哥还不够稳重吗?你和大哥说说,我哪里不稳重,你说我改!”

    嘴上这样说着,手中关节已经“咯吱咯吱”作响了。

    二阿哥连忙后仰投降,“是我不稳重,我投降!”

    其他围观的阿哥们纷纷笑出了声。

    就在氛围一片祥和时,忽然二阿哥的贴身小太监小影子跑过来,“阿哥,阿哥,不好了,裕亲王福晋那边不好了!”

    现场顿时一静,众人大惊。

    二阿哥也愣住了,“好好说话!皇婶怎么了?”

    其实从去年开始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身子就不妙了,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精心养着,其实额娘那边也担心在二妹妹出嫁前,西鲁克氏出事,天天求神拜佛祈祷,谁知一些事情不能多念,念着念着就成真了。

    二阿哥也不敢耽搁,连忙回了景阳宫。

    回到景阳宫,没看到二格格雅若,就看到荣妃在殿中双手合十,呐呐自语,不停地念叨。

    二阿哥离近了,果然在听荣妃在求神拜佛。

    荣妃见他回来,连忙道:“胤祉,那群奴才说西鲁克氏要没了,这样的话,让雅若怎么办!”

    二阿哥将人拉住,给她递了一杯茶,“额娘,皇婶的身子咱们也都有心理准备,如果真出事了,让雅若送别皇婶,也算是全了雅若小时候在裕亲王府的抚养之恩。”

    “唉!额娘不想她出事,就想大家都好好的。”荣妃呢喃出声。

    虽然酸过、嫉妒过,但是现在还是期望她好好的,如果现在死了,在雅若心里就要放一辈子了。

    二阿哥环顾一圈,奇怪道:“雅若嗯?”

    荣妃:“我让文竹跟她一起去裕亲王府了!”

    二阿哥松了一口气,额娘做事还是稳重的。

    荣妃说完这些,见二阿哥还杵在面前,抬手揪住他的耳朵,语气不善道:“昨天皇上来了景阳宫一趟,说你的功课又落了一些,这是怎么了?前段时间你不是告诉我,你的功课很好吗?”

    “额娘,轻点,别!别!功课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皇阿玛说的是骑射,我实在对那些射箭骑马不感兴趣,读书方面我可没有落下过。”二阿哥伸着脖子道。

    “哼!别以为本宫不清楚他,读书方面,六阿哥都快赶上你了,人家才入学还没有半年,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荣妃说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家孩子读书也算是刻苦,每天手不释卷,虽说年岁和天赋差些,在上书房除了大阿哥、二阿哥,就属他学问最好了,现在六阿哥来到了上书房,情况一下子就变了。

    她打听过,上书房的总师傅可是对六阿哥赞赏颇多,而且推算再过些年,六阿哥的学识能和二阿哥一较高下,到时候二阿哥出头就更难了。

    “额娘,我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能和一个六岁的弟弟相争,徐谙达说了,以我的学问,在民间,现在高低是个秀才。”二阿哥满脸堆笑,两手捂住荣妃的手,防止她用力。

    “秀才?”荣妃上下打量了自家儿子一样,嘴角微歪,蔑笑一声,“我记得六阿哥身边有个哈哈珠子是佟国维的孙子,他就是秀才吧,和你年岁差不多,民间有云,光说不做假把式,要不本宫去求求皇上,让咱们文采斐然的二阿哥去考考,看看能不能给本宫拿回来一个状元,当了状元的阿哥,大清从未有过,比当皇帝还气派。”

    二阿哥被噎住,他没有这个底气。

    见孩子被镇住,荣妃白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二阿哥躲在一旁搓着耳朵,心里头郁闷不已。

    轻松的母子玩闹时间过去,荣妃又想起出宫的二格格,心里头担心不已。

    想起生命垂危的西鲁克氏,荣妃叹了一口气,“西鲁克氏也是个可怜人!”

    自西鲁克氏嫁给裕亲王后,裕亲王府的子嗣就十分艰难,西鲁克氏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要不然,二格格当年被抱养出宫,也不会这般受宠,西鲁克氏为裕亲王诞下的两女一子也全部幼年夭折,长女活了五岁,长子活了二岁,次女活了四岁……

    荣妃想起自己年轻时诞下的承瑞、赛音察浑、长生、长华也都是这样的命运,自己生了五子一女,到最后,雅若要远嫁蒙古,身边只剩下一个胤祉。

    想着想着,荣妃双眼泛红,眼泪就控制不住,一滴滴地滚下来。

    二阿哥见到一下子懵了,“额娘,你哭什么?雅若虽然去了裕亲王府,不过在她心里,您永远是她最爱的额娘,再说她也就是去见皇婶最后一面。”

    “唔唔……”荣妃用帕子擦去泪水,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哽咽道:“我是想起了你的哥哥们,如果他们还在,那该有多好。”

    二阿哥顿时慌乱起来,急得手忙脚乱,夺过一旁宫女身上的帕子,走到荣妃跟前,轻轻地擦去面上的泪水。

    离得近了,即使有脂粉挡着,他能清晰看到荣妃眼角的细纹,一条条、一寸寸诉说着岁月的痕迹,虽说面上看着仍然美丽,终究青春不再。

    “额娘,您还有我,还有雅若,她即使嫁去蒙古,也会在心底记挂着您。”二阿哥轻声道。

    “你们都是哄我!一个个平时叫人时,跑的比兔子都快,我追都追不上。”荣妃轻睨了他一眼。

    “那以后我不跑了!”二阿哥连忙据说举手发誓。

    荣妃见状终于舒服了。

    ……

    康熙二十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末时一刻,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去世。

    佟安宁听到消息后,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了慈宁宫,将这件事告诉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脸庞的皱纹又密了,她叹息道:“西鲁克氏福薄啊!福全怎么样?”

    佟安宁:“裕亲王十分悲痛,臣妾已经派人去裕亲王府帮忙了,对了,听说,西鲁克氏去世时,二格格雅若守在身边,现下应该也在裕亲王府。”

    “雅若她幼年在裕亲王府生活,西鲁克氏相当于她半个额娘,去看她也是对的。”太皇太后欣慰道,“你让荣妃多安慰安慰她,再过九天就要成亲了,新娘子不能哭太狠。”

    “……”佟安宁点了点头,“臣妾晓得。”

    等到佟安宁离开,太皇太后呆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院子,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许多人都走了,而她这个老婆子偏偏还在。

    “苏茉儿,福全的嫡福晋也没了。”太皇太后声音沧桑,带着惋惜和一些嘶哑。

    福临生了那么多孩子,长大成人的阿哥一个巴掌数不完,也就福全、康熙、常宁、隆喜四人。

    常宁的嫡福晋纳喇氏也在康熙九年去世。

    隆喜在康熙十八年七月的时候,不治而薨,年仅二十,不说嫡福晋,自己都没了。

    康熙的皇后也遇刺身亡。

    ……

    等到她到了九泉之下,见到福临,要如何告诉他,他这几个儿子的事情。

    福临听到后,该多心疼啊!

    苏麻喇姑轻声道:“主子,人力有时穷,您看开点吧!裕亲王福晋过世,需要新人帮忙打理裕亲王府,不如您和皇上商量一下这个。”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

    ……

    二格格在裕亲王府待了二天,帮忙料理了西鲁克氏的后事,西鲁克氏临终前,将自己一半的嫁妆给了二格格,她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也是二格格,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到二格格回宫,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荣妃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敢说什么,只敢搂着她不停地安慰。

    二格格出嫁那天,特意戴了西鲁克氏送的头面,强颜欢笑地和荣妃告别。

    佟安宁在一旁也不说话,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等到二格格坐上送嫁的马车离开,荣妃也不顾不得体面,踮着脚,勾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目送迎亲的队伍,心中酸楚快要溺出来,可是还要克制眼泪。

    公主出嫁,十里红妆,道路两旁都是维持秩序的侍卫和看热闹的百姓,世人看不到深宫以泪洗面的母亲。

    佟安宁遥望队伍远去,心中再次怅然,又一个公主嫁去蒙古了。

    二格格的婚事办完后,内务府还是不能歇气,因为六月还有大阿哥的婚事。

    ……

    与此同时,茉雅奇的两个小侍读也都来到了京城,佟安宁早就给二人在承乾宫安排了地方住。

    先到的是伊哈娜的小侄女托娅,长得和伊哈娜有四分相似,虽然才八岁,但是身量已经超过普通十岁的男孩了,看着带着几分英气,汉话很熟练,听说现在也学识字了。

    茉雅奇眼睛随了康熙,现在长开了一些,也带了一些英气,发脾气时,比胤祚都凶。

    不知道是不是和康熙相处久了,学会了他看人的方式,每当耍脾气时,这双眼对上别人,总会让人发虚。

    佟安宁倒是喜欢逗一下。

    她对上康熙本人都不怎么虚,何况还是自己制作的小号。

    施琅的孙女施秀清今年十岁,名如其人,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柔情和温婉,据说已经读书二年了,平时喜欢看些古诗,会对一些对子,可以称得上“小才女”,礼节方面也挑不出错,听说来之前,施琅请了专门的嬷嬷教导过宫里的规矩。

    施秀清来时,托娅和茉雅奇已经混熟了,两个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

    施秀清不卑不亢地站在下方,任由她们打量。

    伊哈娜轻笑道:“倒是一个懂规矩的人。”

    “还是个孩子,懂不懂规矩,我倒不关心,只要心思不坏,陪着茉雅奇一起读书就好。”佟安宁淡淡一笑。

    茉雅奇拉着托娅站在施秀清旁边,比划了一下,得出结论,“托娅最高!”

    佟安宁打击道:“你最矮!”

    茉雅奇顿时皱了皱眉。

    伊哈娜逗道:“你也最小!”

    “啊——”茉雅奇绕着两个小姐姐又转了一圈,叹了口气,“额娘,就不能找比我小的侍读吗?”

    “你这个小萝卜头,还需要别人照顾你,找了比你小的,你能照顾好别人吗?”佟安宁张开了双臂,示意她过来。

    茉雅奇一下子扑到她怀里。

    “而且,平时你还没有当够孩子王吗?”佟安宁点了点她的小翘鼻。

    平时可没少见她带着七阿哥、七格格等人在宫里乱跑,有时还带着一大串孩子,去乾清宫看热闹,弄得康熙给她投诉了好几次。

    佟安宁当时翻了一个白眼,康熙不想耍黑脸吓唬孩子,维护自己的慈父滤镜,她也不想当坏人,不过紫禁城大老板既然说了,她就要干,

    所以第二天,就让人在乾清宫门口弄了一个蓝底黑字的公告,写明在康熙办公期间,宫中的阿哥和格格不得打扰,并且注明了时间,违反者奖励安神苦汤一碗,为了不让康熙背锅,盖得是佟安宁的大印。

    当时康熙看到这个公告,脸都有点绿了,堂堂乾清宫,他的办公居住之所,日常文武大臣、满清勋贵过来看到门口放着这东西,成何体统。

    佟安宁耸了耸肩,她只有这个方法,康熙要么自己解决,要么放这个东西。

    最后康熙还是屈服了,不过自己写了一个黄纸黑字的,盖上了自己的大印,让人在乾清宫的耳房熬了安神汤,多放了一些黄连,苦咸的药味威力巨大,不仅熏跑了茉雅奇他们,而且在乾清宫值班的侍卫也是一身苦味,再多的熏香遮不住。

    茉雅奇就和七阿哥他们换了地盘,有时中午吃过饭后,也会找机会去乾清宫蹭饭。

    成嫔说了,七阿哥现在跑的这么快,有茉雅奇一半功劳。

    ……

    茉雅奇:“我是姐姐,当然要照顾那些弟弟妹妹。”

    伊哈娜摸了摸她的脑袋,指了指托娅和施秀清,“所以她俩也是我和安宁找来照顾你的,陪你读书、陪你玩的。”虽然她觉得茉雅奇可能不需要别人陪玩,她自己就能找到乐子。

    “茉雅奇明白了!”茉雅奇点了点头。

    然后,佟安宁就让她和托娅尽地主之谊,带着施秀清去熟悉住处了。

    同时也让随行的宫女好好观察,看看施秀清的品性如何。

    伊哈娜看着二个姑娘手牵手出去,茉雅奇在中间,正好形成一个“凹”字,噗嗤笑出声,“茉雅奇确实有些矮了!”

    “这可和我没关系!皇上八岁的时候个头也比较矮!”佟安宁说道。

    “噗——”伊哈娜再次忍俊不禁,“你这话如果被皇上听到,肯定又要黑脸了。”

    “现在不是不在吗。”佟安宁冲着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

    对于宫里的小孩,觉得这些日子过得特别热闹,婚事办了一场有一场,二格格结束,马上又轮到大阿哥了。

    虽说马上要当新郎官的人,不过大阿哥仍然要去上书房。

    不过这段时间,师傅们给他布置的功课少了,让他有时间忙乎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听从额娘的吩咐,给自己未来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写信交流感情。

    有时帮忙处理一下上书房的小纷争,本着矛盾能在内部解决就解决,能不过夜就不过夜,最好不要让长辈们下场,尤其是皇阿玛。

    比如现在,小五将小六的功课给撕了,小六带着两个哈哈珠子将人截住,让小五道歉外加赔偿,小五不愿意,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再之后,战场扩大,小四、小二也牵连在内。

    等到大阿哥和二阿哥赶到现场,看到学堂里的狼藉倒吸一口气,怎么人多了这么多?

    大阿哥嘴角抽搐地指了指屋内混乱的战况,眼珠子快瞪出来了,质问身边的太监,“不是说只是小二、小四、小五、小六吗?小七、七格格、八格格、九格格她们怎么也在。”

    而且茉雅奇身边的那两个女侍读也混在里面,紧张兮兮地将茉雅奇护在旁边。

    学堂的太监也苦着脸,“大阿哥,原先是只有阿哥们的,可是阿哥们的动静被八格格看到了,见五阿哥欺负六阿哥,就带着人上场了。”

    而且茉雅奇她不仅带着自己的两个侍读上场,还喊帮手,将往常玩的好的几个格格、阿哥也喊来了。

    五阿哥见状,也去喊支援了。

    目前上书房算是汇集了成立以来最多的人流量,战斗的双方在里面打的火热,揪头发、咬手啃胳膊的那种,外面围了一层着急的宫女嬷嬷太监,主要是现场的皇子皇女浓度太高,他们也不敢进去拦架,本身人已经够多了,如果他们再牵扯进去,今天大家别想好过。

    所以看到大阿哥和二阿哥过来,宫人们都是一副看救世主的眼神。

    大阿哥头疼道:“二弟,现在怎么办?”

    早知道现场情况,他就不来了。

    二阿哥苦笑:“还能怎么办,拉架吧!”

    大阿哥叹气,一脚踏了进去,将靠近他的五阿哥拎了起来,高声道:“胤祺住手,别打了。”“谁敢拉小爷!皮不想要了!”五阿哥怒气冲冲道,小拳头看也不看就砸到了大阿哥的眼窝。

    大阿哥十分精准地挨了这一下,脑门青筋直跳,“胤祺!”

    五阿哥看清是大阿哥,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场中的二阿哥他们,“大哥,你快帮我揍他们!”

    大阿哥:……

    合着这人将他当成自己喊的救援了。

    同样迈进战场的二阿哥现在也不好过,虽然没像大阿哥那样遭到攻击,但是被随机“爆”出来的两只靴子砸到了脸,其中夹杂的还有一个小发髻,不知道是哪个格格的。

    站在场中,耳边满是孩子的叽喳声、控诉声、怒吼声、还有哭声,时不时还有各种小物件、小腰带飞出来,让他无从下手。

    二阿哥正想开口呢,忽然腿上一沉,低头就看到七阿哥抱住他的腿,小脸红了一块,编好的辫子也乱了,小褂子领口也被人扯开了两颗扣子,只有左脚穿上了靴子,右脚的靴子和袜子都没影了。

    七阿哥仰头,掩不住脸上的兴奋,奶声奶气问道:“二哥,你站哪一边!”

    二阿哥欲言又止,想说自己是来劝架的。

    耳边响起了大阿哥的痛呼声,“胤禟,不要扯我的辫子,嘶!胤俄别扒拉我的裤子。”

    二阿哥面上维持的温润碎裂,向狼狈的大阿哥投以同情的眼神。

    就在他想着如何脱身之际,七阿哥又问了一次,“二哥,你站哪边!”

    二阿哥低头,温和一笑,“胤祐是哪边的?”

    七阿哥骄傲地昂起头,“我是八姐姐的人!”

    二阿哥:……

    那边茉雅奇打的火热,发出最强怒吼,“二哥,我今天要和你决一死战!”

    二阿哥尖叫,“茉雅奇,你干嘛追着我不放,不就是不小心扯到了托娅的头发吗?你要不要对我穷追不舍。”

    他也不想打女孩子,只是身在战场,难免会有失误,加上这么多孩子跌跌撞撞,不小心伤到人,也是不可避免。

    ……

    隔壁,被拉过来主持公道的总师傅陈廷敬背着手偷瞄了一眼,趁人不注意时,又故作平静地拐回了办公的地方。

    他的侍读学士有些担忧道:“陈大人,不劝着阿哥们吗?这要是伤了,皇上怪罪了怎么办?”

    陈廷敬抖了抖自己的胳膊腿,“没见大阿哥、二阿哥都没有遭住,老夫这身老骨头哪能经得住皇嗣们折腾啊!”

    侍读学士:“那要不要去通知皇上?”

    “皇上?呵……事情闹这么大,上书房距离乾清宫又不远,皇上能听不到吗?”陈廷敬乐呵呵道。

    “哎呀!大人,你怎么还笑?”侍读学士有些急了。

    小阿哥和小格格还有他们的侍读快打成一锅粥了,陈廷敬居然还笑,如果被人看到了,朝中御史怕是要弹劾他。

    “当然是有意思了,皇上这群孩子真是活泼啊!嗯,尤其是皇贵妃的孩子,和佟国维那个老狐狸不一样啊!”陈廷敬捋着花白胡须,乐呵呵道。

    他顺治十五年入士,有幸担任过皇上的师傅,当过吏部尚书,前年接任上书房总师傅一职,阿哥们对他也算彬彬有礼。

    六阿哥今年入学,聪明好学,学习速度快,而且皇贵妃之前已经提前教过他不少汉学开蒙书籍,虽然年幼,说话时已经言之有物了,未来的成长不可估量,加上背后的佟佳氏和皇贵妃,大清下一任主人会落到谁的肩膀上,还未可知啊!

    不过和他没关系,他从不介入党争和皇位争斗中,他为官只讲究“忠君爱民”四字,其他的的东西,他老胳膊老腿折腾不了了。

    侍读学士急的快哭出来了,“那就让阿哥、格格们继续打……闹!”

    “放心,有人比我们还急呢!老夫刚才看了,没人受大伤,好着呢!”陈廷敬安慰道。

    ……

    佟安宁听说阿哥们在上书房打架,快将上书房给掀了。

    最重要的是,茉雅奇这个孩子王也带着她那一群“喽啰”也支援了战场,支援再叫支援,最后整个皇宫会跑的孩子都牵扯进去了。

    佟安宁眼皮直跳,不管是右眼跳,还是左眼跳,她都知道要倒霉了。

    珍珠着急道:“主子,这怎么办?”

    佟安宁询问小夏子,“皇上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小夏子摇了摇头,“奴才去乾清宫打听了,皇上刚刚和几位内阁大臣商议完国事,奴才不清楚皇上知不知道。”

    “……”佟安宁扶额苦笑,看来想着让她先动手,可是她也不想动啊!

    坚定支持“子不教,父之过!”

    “珍珠,你说我现在装病还来的急吗?”佟安宁头疼道。

    第179章

    去不去?

    佟安宁实在为难。

    “打的厉害不厉害?”佟安宁问道。

    小夏子小声道:“奴才喊小林子去偷偷看了,咱们的格格和阿哥都占上风呢,就是人太多了。娘娘去了,如果管不了,可能会对您的威严有影响。”

    佟安宁叹了叹气。

    管是能管得了,不过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子不教,父之过啊!皇上怎么就没有一点自觉呢!”佟安宁向天翻了一个白眼。

    想让她打头阵,想得美。

    “主子,您小声点!”珍珠在一旁提醒道。

    佟安宁也不急,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再说周围还有不少宫人看着,估计不会打急了眼。

    就是打急眼了,胤祚、茉雅奇他们才六岁,带着一群更小的孩子闹腾,不管有错没错,肯定不能承担全部责任。

    小夏子说大阿哥、二阿哥都在,就当是给他们的磨炼吧。

    想到此,佟安宁更放松了。

    甚至还让人上了一杯凉茶。

    珍珠见她不动了,疑惑道:“主子,咱们不去上书房了?”

    “不去,本宫身体虚弱,见不了血光。”佟安宁佯装虚弱地扶了扶额头,语气微弱道:“快去请如来佛祖!”

    其他人一头问号。

    娘娘的这话他们都能听清,但是不懂了。

    看她意思是不想去,后面又说去请“如来佛祖”,是在开玩笑吗?

    珍珠绞尽脑汁,还是听不明白,“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呃,开玩笑的。”佟安宁理了理额角的刘海,忽然动作一僵。

    对啊!皇上不想动,她也不想动,可以往上找啊!

    “慧贵妃娘娘驾到!”门口传来太监的喊声。

    佟安宁连忙坐直了身子。

    “哎哟,老天啊!我听说上书房那边皇子、格格都打起来了,以为是谣言,你现在没动,难道没事?”伊哈娜大步迈进屋。

    “是打起来了,茉雅奇和胤祚带着自己的队伍不落下风!”佟安宁有些头疼道。

    “啊?哈哈!”伊哈娜看到佟安宁一副生无可恋的架势,有些幸灾乐祸,“我听说各家阿哥带着自己的哈哈珠子下场战斗,十分热烈。想当初,我在草原时,也带着一群婢女将那些蒙古公子哥打的屁滚尿流,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原来你知道啊!”佟安宁嘴角微抽,“那你怎么不去现场看热闹!”

    “我想去啊!这不是来找你了,一打听,好家伙!你和皇上都没去,我就拐回来了!”伊哈娜一脸无辜道。

    不止她,宜妃、荣妃等人也没动,都看着呢。

    佟安宁:……

    看来都不想掺和。

    伊哈娜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咱们去不去?”

    “去!”佟安宁起身。

    伊哈娜一听,立马兴奋地站起来,“我让塔塔打听过了,还揍着呢,大阿哥、二阿哥也挂了彩。”

    “谁说我要去上书房了?”佟安宁冲着她俏皮一笑,“咱们先去慈宁宫,这种事,还是让长辈下场,毕竟都是她的重孙,省的说我偏心。”

    “这说法不错!”伊哈娜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

    上书房中,大阿哥和二阿哥已经一身狼狈,起先还能注意维持体面,可是在一群熊孩子当中,又是战斗的中心,别说他们,就是大罗神仙也别想维持,帽子早就没了,袍子也脏了,大阿哥的金镶玉腰带不知道被哪个皮猴子扯下来当成武器甩了出去。

    大阿哥额头冒汗,高声询问:“皇阿玛还没有来吗?各宫的娘娘呢?皇贵妃呢?”

    边上的贴身太监苦着脸道:“奴才去让人喊了,但是……皇上、皇贵妃还有其他娘娘没一个来的!奴才已经让人去催了,阿哥再坚持一会儿。”

    听到这话,大阿哥和二阿哥如晴天霹雳。

    难道今天这道劫是老天给他们的考验吗?

    ……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坐在上首,表情高深莫测,佟安宁和伊哈娜坐在下面。

    太皇太后:“皇贵妃,既然上书房那边打起来了,你不去解决,来找哀家干什么?”

    “咳……太皇太后,听说上书房那里打的挺热闹的,臣妾觉得请您去看看,也能多些乐子,皇上不敢去,也就只能请您出山了,到了地方,肯定能震慑所有人。”佟安宁莞尔一笑,言辞恳切,看不出一点尴尬。

    伊哈娜:……

    看来她是真不急,要不然不会和太皇太后说着俏皮话了。

    太皇太后听得嘴角直抽,“皇贵妃,哀家这把老骨头可不够那些孩子折腾的。”

    “他们可不敢,如果吓到了您,恐怕皇上会扒了他们的皮。”佟安宁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了,嘴角笑容不变。

    苏麻喇姑在一旁笑道:“主子,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孩子打架呢,听说快将上书房的屋顶给掀了,连在朝堂沉浮多年,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总师傅陈廷敬都被吓跑了。”

    应该说,宫中从来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不管是太宗、还是先帝,宫中都没有这么多健康的孩子,别说打起来了。

    “哦?”太皇太后微微扬了扬眉,抬手示意佟安宁和伊哈娜将她扶起来。

    “既然这样,哀家就去看看!”太皇太后说道。

    “您老慢着,说不定等咱们去了,皇上就去解决了。”佟安宁笑道。

    太皇太后闻言,抬手点了点她,“亏你还是皇贵妃来着,这事本应该你来解决。”

    佟安宁:“孩子们都还小,小时候打打架,有益于沟通感情,而且……”

    佟安宁面上佯装尴尬地挠了挠脸,声音变小了一些,“茉雅奇、胤祚那边一直占领了上风,据说将三阿哥他们压着打,臣妾不好意思了。”

    本身茉雅奇、胤祚已经赢了,他们年纪小,惩罚不重,如果是她来处理,事后肯定有人会嚼舌根,这也是她寄希望康熙处理的原因。

    如果茉雅奇、胤祚处于下风,她早就上场配合了。

    “你……”太皇太后一时无言以对,摇头失笑,“哀家真是怕了你!”

    实在是佟安宁这话说的有些真诚,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伊哈娜在一旁配合道:“再说,你是他们的乌库玛嬷,肯定不会下重手,思来想去,喊您去准没错!”

    “你们啊,一个个都想偷懒。”太皇太后无奈道。

    ……

    太皇太后的步舆很快来到了上书房,门口的侍卫看到太皇太后和皇贵妃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高声喊道:“太皇太后吉祥!皇贵妃吉祥!慧贵妃吉祥!”

    声音好像要捅破了天,在广场上空三百六十度回荡,有些侍卫喊的都脸红脖子粗了,就担心里面的阿哥们没听到。

    学堂众人听到声音,仿佛按了暂停键一般,一下子停下了,相互对视,闹疯了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眸中都是担心和惊恐。

    大阿哥、二阿哥他们面露欣喜,都快喜极而泣。

    太皇太后来了,事情就要结束了。

    等到佟安宁和太皇太后、伊哈娜进来,狼藉遍地的学堂中此时也不打了,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仪容,按照打架时的站队,分成了三波站在屋内,大阿哥和二阿哥则是站在胤祚、茉雅奇那边,倒不是他们和茉雅奇等人是一伙的,而是要给茉雅奇队伍里的小孩儿整理衣服,小孩手忙脚乱,越能越乱,大阿哥他们只能帮忙了。

    众人连忙行礼。

    太皇太后让众人起身。

    佟安宁第一时间找到茉雅奇、胤祚两人,两人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冲着她露出无邪的笑脸。

    怎么说呢!狼狈肯定是狼狈的,胤祚的小褂不知道跑哪里了,右脚的靴子也没了,还有茉雅奇,给她精心弄得小辫子都散了,头上好像顶了一个鸡窝,头上的小珠花一点没有剩下,旁边的托娅和施秀清脸上也挂了彩,看来是真下场打了。

    让佟安宁惊讶的是施秀清,居然放下大家闺秀的架子,陪茉雅奇闹。

    施秀清大概看出佟安宁眸中的惊讶,低着头不敢看她,耳朵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她来京城前,祖父就叮嘱她,她是八格格的侍读,一切以八格格为先,要放下她施家大小姐的矜持,在京城中,她的这个身份不值一提,八格格深受皇上宠爱,又是皇贵妃的女儿,这是皇上给他们家的机会。

    茉雅奇、胤祚身边的七格格、七阿哥也都一副狼狈样子,衣服皱巴巴地穿在身上,脸上也都带了红痕,不过比起三阿哥、四阿哥他们的惊慌失措,这群人小脸却乐呵呵的,一副不知忧愁的样子。

    站在旁边,如两根竹竿的大阿哥和二阿哥情况也没比他们好多少,脸上也挂了伤,一直走风雅人设的二阿哥脸颊多了一块小牙印,不知道是被那个勇士咬的,下巴还有一个红痕,衣服皱巴巴的,

    三阿哥、四阿哥他们也都差不多,尤其五阿哥起身时,一下子绊倒了,佟安宁注意到他脚上的靴子似乎一大一小,这样穿在脚上,摔跟头是自然的,看来慌忙中穿错了靴子。

    太皇太后板着脸,“这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告诉哀家?”

    众人缩着头,相互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大阿哥和二阿哥硬着头皮走出来。

    “回乌库玛嬷,弟弟们商讨功课时,不小心吵过了头,动了手,还请乌库玛嬷见谅!”二阿哥温和道。

    不管缘由如何,现在最好他们能自己解决。

    大阿哥一听,“是的,乌库玛嬷,大家也就是玩闹一下,让您担心了,二弟说的没错,大家讨论功课时,闹过了头。”

    太皇太后冷着脸,看向五阿哥,“胤祺,你说说!”

    来的过程中,她已经将起因打听清楚了,就是五阿哥撕了六阿哥的功课。

    胤祺听到太皇太后点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看向四阿哥,四阿哥也是神情紧张。

    “乌库玛嬷……我……大哥和二哥说的没错。”五阿哥说完,一下子低下了头,心中咚咚直跳。

    太皇太后见状,眼睛微眯,看向胤祚,“胤祚,你说的呢!”

    胤祚露出甜笑,“乌库玛嬷!我和哥哥们在讨论问题,谁也说服不了谁,决定以武会友!”

    七阿哥点头:“是的,六哥说得对!”

    太皇太后:……

    伊哈娜凑到佟安宁耳边,小声道,“这群小机灵鬼,商量好了吧!”

    “嗯!”佟安宁嘴角直抽,有些不敢看太皇太后的眼神了。

    得亏她们是大张旗鼓地来,若是偷偷摸摸地来,恐怕这群孩子没有时间商量。

    太皇太后犀利的眸子在这群孩子身上扫来扫去,每个孩子都是一副谦恭讨好的笑脸,小脸脏脏的,看着不像是皇家贵胄,好似从哪里爬出来的乞丐。

    如果佟安宁知道太皇太后的吐槽,肯定要反驳,乞丐可比不上这群孩子,宫外的乞丐衣不蔽体,头发脏乱,全身黑黢黢。

    茉雅奇见太皇太后不吭声,佟安宁和伊哈娜也淡笑不语,心里有些慌,眼珠子转了转,上前牵住太皇太后的手,小脸笑的甜美:“乌库玛嬷!”

    佟安宁给其他孩子使了眼色,七格格见状,也跑了过来,抱住太皇太后的右胳膊,“乌库玛嬷,您就别气了,大家只是在玩!”

    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人纷纷挤上来,向太皇太后撒着娇。

    太皇太后看着围绕在身边的重孙们,想要摆冷脸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一人打了一下手心当做教训。

    伊哈娜朝佟安宁挤了一下右眼,危机解除。

    ……

    其他宫妃听闻佟安宁带着太皇太后去了,松了一口气,连忙动身去了上书房。

    一些人心里也在埋怨佟安宁去的晚了些。

    到了上书房,宫妃们纷纷向太皇太后告罪,不管事情因果是什么,作为皇家子嗣,大庭广众之下,在上书房打群架,就有错。

    太皇太后不忍心训斥重孙们,训斥这些宫妃,还是能狠下心,连佟安宁也没有逃过。

    茉雅奇、胤祚等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额娘被太皇太后训斥,心里头泛酸。

    太皇太后注意到小孩们大多瘪着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觉得难受就行,否则真是无法无天了。

    太皇太后也没有做太过分,只说了半刻钟,没再管众人,坐着步舆离开了。

    等到太皇太后离开,孩子们纷纷奔到自家母妃的身边。

    “额娘!”胤祚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到她身边。

    茉雅奇一把撞到她怀里,噘着嘴道:“茉雅奇最喜欢额娘了,额娘没错。”

    “嘘!小声点。”佟安宁余光扫了扫周围,没人听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茉雅奇点点了头。

    ……

    荣妃那边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三阿哥的脑门,“五阿哥和四阿哥闹矛盾,你掺和进去干什么,雅若才嫁出去,你就不能让额娘省点心。”

    三阿哥:“额娘,这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大哥和二哥不也没有脱身。”

    荣妃:……

    宜妃这边也是同样没好气,“胤祺、胤禟,你们兄弟很是能耐啊!都说打虎亲兄弟,上战父子兵,你们居然还分了两拨。”

    现年三岁的胤禟闻言,挺着小肚子,奶声奶气道:“哥哥不带我玩,八姐姐带我玩,我要八姐姐。”

    五阿哥一听,立马跳起来,控诉道:“额娘,你听到吗?他居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我快要气死了!茉雅奇听到胤祚被欺负,还会带着人上场打呢,可是胤禟胳膊肘往外拐!”

    “你要气死了!额娘我才要被气死了。”宜嫔听到这话,怒火上头,都想揍自己两个儿子一顿。

    她自认聪明,怎么就生了两个蠢货,感觉再说下去,自己都要老好几岁。

    ……

    就在众人训子时,梁九功登场了,先是满脸堆笑地向在场的嫔妃行了礼,然后看向佟安宁,“佟主子,皇上宣格格、阿哥们去乾清宫。”

    虽然没说名,但是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众人表情一滞,惊愕地看着梁九功。

    佟安宁似笑非笑,“梁公公,你出场真是早了,戏都唱完了,你这个主角才上场。”

    “佟主子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梁九功连忙求饶。

    佟安宁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茉雅奇、胤祚的脸,“看来你们今天这一劫是逃不了了,见了你们皇阿玛,记得适时低头!”

    茉雅奇拍拍胸膛,“额娘,你放心。”

    佟安宁轻轻捏了捏茉雅奇脸颊的肉,“你的信心收着点,否则我真担心你翻船。”

    “好吧!我知道了!”茉雅奇也学着她叹了一口气。

    佟安宁眼睛微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茉雅奇见状,连忙抱住佟安宁。

    在去见康熙之前,佟安宁让人先给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不说脸上的伤,最起码要将被拔掉的小褂、鞋给穿上吧。

    佟安宁见胤祚只穿了小褂,右脚仍然只是套着袜子,她诧异道,“胤祚,你的鞋呢!”

    明明让人找了。

    胤祚闻言,摆摆小手,“在小七脚上呢。”

    小七右脚的靴子被人扔进了学堂的鱼缸里,不能穿,他左脚有疾,如果右脚再伤到了,那就不好了。

    茉雅奇解释道:“额娘,小七的鞋被人扔水里了。”

    佟安宁闻言,摸了摸胤祚的头,含笑道:“胤祚做的对!”

    胤祚听到夸奖,心中好似喝了蜜一般。

    就这样,胤祚、茉雅奇等人收拾好以后,跟着大阿哥、二阿哥去了乾清宫,看着先前粉雕玉琢的富贵童子变成一群小邋遢,佟安宁已经能想象康熙的震撼。

    可惜她不想被迁怒,就不去看热闹了。

    ……

    康熙负手站在乾清宫前,脑门青筋啪啪直跳,在此之前,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可是人太多了,一个、两个还能接受,但是全员都挂彩,年纪越大,越狼狈,就连据说原先一心劝架的大阿哥、二阿哥也是一副惨样。

    他引以为豪高大威猛、虎一样的大阿哥被揍成了猫,温润如玉、青竹一般的二阿哥被打成了冬日的野草。

    大阿哥和二阿哥站在第一排,感受皇阿玛恨铁不成钢的眼刀子嗖嗖地往他们身上扎。

    心中也无奈啊!他们虽然年纪大,但是又不能真的揍弟弟妹妹,若是动手了,恐怕康熙不会放过他们。

    康熙冷笑:“你们能耐啊!光拆一个上书房有什么用,不如将紫禁城拆了。”

    众小孩不敢吭声,紫禁城他们拆不起。

    康熙:“朕一直在忙碌国事,你们具体因为什么打起来,和朕说说?”

    梁九功说了,之前太皇太后去的时候,这群孩子居然事先串供,一起糊弄太皇太后,他倒要看看,现在他们还敢不敢。

    现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三阿哥、四阿哥他们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互相使着眼色。

    皇阿玛和乌库玛嬷不一样,乌库玛嬷是老人家,哄一下还是能混过去,但是皇阿玛是皇帝。

    想通之后,大阿哥出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二阿哥在一旁补充。

    康熙听完后,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不是告诉太皇太后说是玩闹,以武会友吗?”

    大家顿时眼神躲闪,不敢看康熙。

    康熙见这群人一下子乖得像鹌鹑一般,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目光落到茉雅奇身上,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眼皮跳了一下,幸亏茉雅奇是个公主,如果托生成阿哥,恐怕他的紫禁城真的会被她给掀了。

    茉雅奇见康熙看过来,和康熙如出一辙的眸子露出清澈无邪的笑,“皇阿玛!茉雅奇今天保护了哥哥。”

    康熙:……

    九阿哥胤禟见茉雅奇开口了,也说话了,“胤禟也帮忙了。”

    康熙看着三头身的小九,不知道如何反应。

    嗯,你还“大义灭亲”,帮着茉雅奇打小五。

    七阿哥和十阿哥、七格格也积极说出自己的战况。

    康熙算是看出来,茉雅奇在宫中的受欢迎程度,话说今日之事如果没有她,顶多就是胤祚、胤祺之间闹口角,可能还闹不了这么大。

    就这样,康熙经过深思熟虑,五阿哥胤祺得到了较重的惩罚,因为事情因他而起,茉雅奇、胤祚是第二档,大阿哥、二阿哥是第三档,因为他们身为最长的两个哥哥,居然拿弟弟、妹妹束手无策,剩下的侍读、哈哈珠子、小阿哥、小格格惩罚都一样。

    结果宣判后,大阿哥、二阿哥仿佛被霜打的叶子似的。

    皇阿玛说的没错,他们这个兄长做的确实不及格。

    ……

    上书房群架的事情传出去后,茉雅奇在朝堂上可为一战成名,不少人的感慨和康熙一样,庆幸茉雅奇不是阿哥。

    竖日。

    胤祚他们还要顶着一脸伤去上书房,。

    作为惩罚,茉雅奇也要和胤祚他们一样,早上卯时去上课,功课也要完成,在上书房拘着,总比满宫带着一群孩子乱窜好。

    茉雅奇无奈叹气,额娘说,这个结果是她自找的。

    欸!下次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找没人的地方。

    傍晚时候,佟安宁在宫中查看内务府呈上的账册,成嫔带着七阿哥来了。

    七阿哥抱着一只小靴子,乖乖地给佟安宁行了礼,“皇贵妃娘娘吉祥!”

    “小七来了。快坐下,看头上都出汗了。”佟安宁俯身给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现在是五月底,已经入夏了,天气热了起来。

    七阿哥举着怀里的靴子,奶声奶气道:“六哥的鞋子,胤祐洗干净了,香香的。”

    成嫔在一旁解释道:“昨天回去后,臣妾就带着他将靴子洗了,还好天气好,晒到现在干了。小七多亏六阿哥照顾,臣妾不知道对您说什么好。”

    成嫔说着话,眼圈就红了,“谢谢皇贵妃娘娘一直以来的照顾,如果今生没有机会报答,臣妾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他们是兄弟,小七喜欢胤祚,胤祚是哥哥,照顾他是应该的。”佟安宁接过七阿哥手中的小靴子,果然被洗的很干净,能闻到淡淡的熏香味。

    “小七真是个乖孩子!”佟安宁摸了摸他的脑袋。

    七阿哥笑的更快乐了。

    等到成嫔离开,佟安宁看了看手中的靴子,笑了笑,让人将靴子送到阿哥所。

    ……

    六月初,大阿哥的婚礼如约举行,婚礼办的庄重又不失体面,等到大福晋的轿子抬进了紫禁城,阿哥所开宴,婚礼算是进行到七七八八。

    胤祚他们今年送走了两个姐姐,平生第一次见轿子抬进来,加上又是阿哥、格格,宫人也不敢阻拦,所以胤祚、小七他们算是婚礼上最开心的人了,最起码不用纠结大人的应酬和礼仪。

    宴饮结束,宾客离席,到了闹洞房的环节,大阿哥小夫妻在众人的见证下入了洞房,一群小阿哥小格格闹哄哄跟着,变着法为难大阿哥他们,

    等到傍晚宫门落锁,佟安宁捶了捶酸疼的肩膀,大阿哥的婚礼基本上结束了,明天新人请安完毕,事情就圆满结束。

    第180章

    第二天清晨,佟安宁起了大早,让人给她上了妆,等候大阿哥小夫妻俩给她请安。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有人传唤,说是大阿哥大福晋来了,佟安宁连忙将坐姿端正了。

    大阿哥和大福晋穿着繁重的朝服、戴着精致的朝冠,看着奢华厚重,两人的面庞还带着些许稚气,给她一种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

    两人一进来,宫人将垫子放到了地上,大阿哥和大福晋并排跪下,给佟安宁行了叩拜大礼。

    等到礼毕,佟安宁笑道:“好了,都起来吧!”

    “多谢皇贵妃娘娘!”大阿哥和大福晋齐声道,起身时,大阿哥稍微扶了大福晋一把。

    佟安宁看到后,微微点头,大阿哥还是有救的。

    一旁的珍珠呈上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两封红包。

    佟安宁:“本宫就祝愿你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大阿哥,媳妇娶进门,是和你一起过日子,孤身一人融进陌生的环境,对于女子的压力很大,你身为男儿,要多关心她,本宫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热心的孩子,不要让本宫失望。”

    大阿哥知道皇贵妃对待他们这些孩子都比较亲和,很少说那些枯燥的套话,也不觉得生气,咧着嘴道:“胤褆遵命!”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羞涩道:“多谢皇贵妃娘娘!”

    “马上还要去其他宫里请安,你们先歇息一下。”佟安宁让两人坐下,让人给他们上了一些点心和茶。

    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依从吩咐坐下,面上还是有些紧绷,身子僵直,看出还是不放松。

    昨天婚礼才结束,看两人眼底都有些疲惫,想来早上很早就起来了。

    佟安宁打量伊尔根觉罗氏,比起选秀的时候,眼底有些憔悴,即使脂粉也没有遮住,不过也能理解,皇家成亲,又是第一个阿哥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性格就是再稳重,小小年纪还是有些压力的。

    佟安宁见两人实在轻松不下来,让他们待了一会儿,也就不留他们了,让他们早日去其他宫请安,早些回到阿哥所最好。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佟安宁起身。

    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连忙起身,两人表情还带着点小惶恐。

    佟安宁上前,握住伊尔根觉罗氏的手,也不理大阿哥,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说,“大阿哥,他啊,小时候十分顽皮,人还没有本宫腿根高时,就雄心壮志地表示未来个头一定能超过本宫,男人啊!你可不要惯他,别总想着贤良淑德,要将心比心,他对你贤良淑德,你再表示表示。”

    大阿哥跟在后面,额头黑线越发的多,无奈道:“皇贵妃娘娘,我哪里惹你了!”

    他堂堂男子汉用的上“贤良淑德”这些词吗?

    “呵呵!为了折腾你的大婚,本宫快要累死了,给你媳妇说些肺腑之言都不行吗?”佟安宁回头瞪了他一眼。

    伊尔根觉罗氏神情有些诧异,原以为大阿哥和皇贵妃之间应该没有这般熟识,现在看来是她判断错了。

    大阿哥无力道:“行!”

    伊尔根觉罗氏见状,掩唇忍笑。

    “嗯……说起‘个头’这个,本宫差点忘了,伊尔根觉罗氏,本宫要告诉你一件事,之前胤祚、茉雅奇小时候,有一次中秋宴上,本宫和大阿哥约定好了,如果他将来欺负了胤祚、茉雅奇他们,未来的儿子个头超不过本宫。”佟安宁冲着她狡黠一笑。

    “……”大阿哥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挖出,脸色都绿了。

    超级想回到当时,在皇贵妃说之前,先给她跪下了。

    伊尔根觉罗氏半张着嘴,呆呆地看了看大阿哥一眼,看他这样子,看来情况如实。

    佟安宁见两人都变了脸色,嘴角笑容加深,用帕子扫了扫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也不用担心,本宫的个头还算能看,但是如果你们未来的儿子个子矮了。”

    佟安宁葱白似的细指一抬,目标对准大阿哥,“你不用往身上揽责,都是他这个阿玛的错!”

    “皇贵妃娘娘!”大阿哥彻底无语了,可是又拿佟安宁没辙,只能求饶,“今天是胤褆的好日子,求您放过我吧!”

    伊尔根觉罗氏身上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眸中盛满了笑意,用帕子挡着上翘的唇角,注视大阿哥和佟安宁。

    “本宫也没有打算留你们!快走吧!”佟安宁挥一挥帕子,示意大阿哥而后伊尔根觉罗氏离开。

    大阿哥叹气,拱手道:“胤褆告辞!”

    他感觉即使昨天忙了一天,一身的疲惫,也没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受到的惊吓多。

    伊尔根觉罗氏福身一拜。

    ……

    等大阿哥和伊尔根觉罗氏走到宫巷拐角,再也看不到承乾宫的宫门,大阿哥脚步微滞,伊尔根觉罗氏见状,也慢了下来,最后两人看似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伊尔根觉罗氏抬眸询问,“爷?”

    大阿哥此时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皇贵妃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可是妾身看皇贵妃当真了。”伊尔根觉罗氏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调皮,温婉的面容一下子鲜活起来,“妾身也觉得皇贵妃说的没错。”

    “……你”大阿哥呆住了。

    “噗呲……”伊尔根觉罗氏忍俊不禁,笑的如花一般。

    “随便你了。”大阿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心情轻松起来,也经不住笑。

    少年夫妻站在宫巷的阴影下,笑的开怀。

    旁边的贴身太监觉得大阿哥和大福晋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亲密了,也不敢打扰。

    次日,大阿哥的侧福晋和两个格格也进门了,他的婚事算是正式结束。

    ……

    之后几日,伊尔根觉罗氏有时会跟着惠妃来承乾宫请安,佟安宁观察,婆媳俩的感情现在磨合的不错,也就不再管他们。

    这些日子,除了大阿哥的事情,其实宫里还有许多事。

    德嫔去年木兰围场归来有了身孕,今年生下一名小格格,众人称呼九格格。

    通嫔也有了身孕,预计年底生产。

    听胤祚说,大概被之前的上书房群架打击到了,这些日子五阿哥一直想要将九阿哥胤禟这个小弟弟的心思拐回来。

    每天下课后,就去翊坤宫带着九阿哥玩。

    目前看情况,九阿哥确实快被拉回去了。

    佟安宁曾经逗茉雅奇,询问她什么感想?茉雅奇小手一挥,“五哥送给胤禟的东西,我都分到了,胤禟说了,要哄着五哥,让这种好日子久些,等到他玩够了,就不要五哥了。”

    佟安宁:……

    好家伙!五阿哥将胤禟当小孩子哄,殊不知,九阿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给茉雅奇纳了投名状。

    康熙二十八年的世界很精彩,虽然东方大地没有多少波澜,但是海外可谓是波涛汹涌。

    康熙这些年认识到海外情报的重要性,加强了和国外的交流。

    去年的时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还送了康熙一张《亚西亚洲地图》,佟安宁见过了,地图的正中是亚洲全图,对亚洲周围海岸线绘制比较准确,还有日本诸岛。

    地图给了康熙不少震撼,虽然知道海外大,但是康熙一直以来,心中都是自负的,认为大清是天朝上国,那些海外传教士也是如此这么说的,虽说海外的科技、知识相较大清有所进步,但是还是不能和大清相比。

    没想到这些年,那些海外夷人已经将亚洲都探索个遍,凡是他们觉得有价值的的地方都占领了。

    他也喊了佟安宁去涨见识,可惜佟安宁神情十分淡定,让他失望,以为她不懂,特地给佟安宁解释了一番。

    佟安宁:……

    她真的好奇自己在康熙眼里是什么人设。

    “皇上,亚洲不止大清,世界也不止亚洲,这有什么可惊奇的。”佟安宁无语道。

    世界有七大洲四大洋,在浩瀚宇宙中,他们所处的星球同样渺小。

    康熙见识到外国人的这些知识,就没有其他感想吗。

    康熙:……

    是他太激动了。

    康熙干咳一声,“朕也是有些激动了,你觉得这张地图怎么样?”

    佟安宁:“很好啊!清晰明确,咱们绘制地图的方法也要改了。”

    这张地图根据“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位绘制,同时表明赤道线、经纬线、旁边还有比例尺,让佟安宁十分有熟悉感。

    “你果然是朕的知己。”康熙不禁扬起嘴角,他就知道佟安宁懂他。

    佟安宁:……

    ……

    七月,康熙在中俄远东边境问题上认识到精确地图的重要性,决定用经纬度法重新绘制全国地图。

    于此同时,佟安宁派往英国做生意的人也回来了,同时这次游桃枝也跟着去了。

    之所以让人又去英国,是为了让她找灵感。

    现代社会,作为物理学的奠基人,牛顿二大定律大众耳熟能详,佟安瑶他们的研究目前陷入停滞,所以佟安宁让人去英国看看,说不定能有灵感。

    原先她也没想到这茬。

    她知道牛顿、知道二大定律,但是不清楚他是这个时代的人。

    还是让人搜集英国的各种书籍时发现的,看到艾萨克·牛顿的名字有些陌生,后来翻阅时,才确定这个牛顿就是她了解的那个牛顿。

    回来的学生带来了不少消息,比如英国政坛这段时间发生了动乱,就是有名的“光荣革命”,英国国会将詹姆斯二世给废除了,当然对外宣称是“自行退位”,然后立威廉和玛丽为国王和女王。

    同时为了防止君主制复辟,国会还立了一部法律来限制王权,算是确立了君主立宪制的基础。

    佟安宁知道,从这以后,英国就要起飞了,光荣革命之后就是工业革命了。

    而且英国这次事情也给其他国家的资产阶级提供了范例。

    至于牛顿,人家成了国会的大学代表,成了国会议员,身份地位已经变了,想要拐来大清,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实佟安宁觉得自己想将牛顿拐回来的想法本身就是异想天开,如果被后人知道了,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不过这次桃枝带着人跟着商队去了英国一趟,确实涨了不少见识,也有了灵感。

    听说除了被海上的风浪和太阳摧残的有些黑瘦外,精神气一直饱满,下船后就冲进研究室研究了。

    康熙也知道了消息,嗤笑英国君主的无能,被底下人给掀了,不过那群外国人倒也有意思,居然提出国王统而不治,国家权力从君主转移到国会,英国君主居然也敢同意,算是将后代的路给堵住了。

    这样无能的君主和之前的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只相差了一辈,伊丽莎白一世是他的表外祖母,就不知道英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佟安宁听完康熙的吐槽后,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说。

    她是知道未来的历史,了解英国“光荣革命”的重要性,但是按照康熙的思路……

    好吧,作为一个皇帝,这样想也没事。

    各国、各地区的文化传统和国情不一样,中国古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忠君爱民,就是明朝的时候内阁权利滔天,也没有想过将君权从宪法层面给限制了,如果内阁敢做,朝堂上先不说,民间估计会先反了,内阁也要被千夫所指,唾沫星子淹死。

    ……

    八月二十,茉雅奇、胤祚过生辰,康熙大手笔地送了茉雅奇一艘工部造船厂新造的大船,就叫茉雅奇号。

    佟安宁打听到此船是康熙打算在黑龙江流域用的,工部历经两年研发出的大船,不仅坚固,还能破冰,而且载量大。

    茉雅奇高兴地快要疯了,和胤祚在甲板上跳来跳去。

    佟安宁叹气。

    养这么大的一艘船,肯定很费钱。

    她身子微微后仰,凑到康熙耳边,“皇上,养船的钱咱们五五分担。”

    康熙挑了挑眉:“那赚的钱呢?”

    佟安宁闻言立马控诉道:“这是茉雅奇的船,咱们是她的额娘和阿玛,您还抢?而且,你觉得能赚到钱吗?”

    康熙负手而立,悠哉道:“旁人朕不信,你可不一定!”

    佟安宁斜了他一眼,想了想,伸手给他竖了两根手指。

    康熙:“二八分?朕八?”

    “您想得美,你两成,我两成,剩下的都是茉雅奇的。再说,以现在远东的条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收支平衡,”佟安宁说道。

    康熙目光落到胤祚身上,“胤祚呢?”

    “那您可以再送胤祚一艘船,你这次可太偏心了,胤祚就送了一辆金马车,茉雅奇送了大船,他们两个闹起来,我看您怎么办?”佟安宁说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而且胤祚的马车也没有多大,就是一个稍大的金铸模型,顶多就能当个狗窝。

    康熙闻言,笑道:“茉雅奇的大船能看,摸不到,胤祚的马车虽然小,但是能带回去,朕感觉挺公平的。”

    佟安宁:……

    茉雅奇一开始是高兴的,后来想通那么大的船皇宫放不下,小脸就皱起了。

    康熙将她抱起来,开始给她画饼,“茉雅奇,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和朕签了一个契约,朕将黑龙江流域给你了,这艘船就是要放到你的那条河里的……”

    佟安宁扯着胤祚的小手,小声道:“胤祚,你长大后,可不能学你皇阿玛喜欢吹牛。”

    没想道皇帝哄孩子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有本事真下圣旨,将黑龙江交给茉雅奇负责。

    胤祚点点头,“胤祚明白,胤祚不对额娘吹牛。”

    “真乖!”佟安宁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

    胤祚、茉雅奇的生辰结束后,康熙今年就带着大阿哥、二阿哥去了木兰围场,佟安宁也带着胤祚、茉雅奇去了。

    两人现在已经接种牛痘,不用担心出事,而且古代小孩的童年时间本身就短,等到长大后,估计没有现在无忧无虑的心境了。

    知道可以去木兰围场后,茉雅奇和胤祚兴奋了好长时间,好好和不能去的阿哥告别。

    太皇太后因为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也没有去,皇太后打算留在紫禁城陪她。

    八月底,康熙从京城出发,经过一路的颠簸,来到了木兰围场。

    一开始佟安宁还担心两人会晕车,或者到达木兰围场有些水土不服,她让人连药都准备好了。

    谁知道两个小家伙神采奕奕,落地后就跟放飞的小鸟一般,带着小七、七格格佛尔果春探索木兰围场。

    佟安宁则是精神不济,艳羡地看着小孩们,“我怎么感觉,现在连茉雅奇他们都打不过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快喝点汤提提神。”伊哈娜心疼地看着她玉白的脸,嘴唇都快没有血色。

    “多谢!”佟安宁接过汤,抿了一口,有些哀怨道:“我觉得吧,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弱,是路不好。”

    伊哈娜闻言,白了她一眼,“这些年,皇上已经将从京城到木兰围场的路都好了,速度要比之前快一半,现在的路可比我当年第一次去京城时好多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佟安宁只能苦笑一声,享受过上辈子高效便捷的交通方式,就算是将蒸汽火车给弄出来,她估计也嫌弃。

    佟安宁休养了一天,第二天精神算是吩咐了,换了一身骑马服,顺便给茉雅奇、胤祚弄上了亲子装,然后去了马场。

    康熙先召见了来自科尔沁的几名蒙古王爷,然后又见了二格格和她的额驸,听说二格格夫妻本来也应该到的,不过路上出了一点事情,暂时耽搁了,预计明天就能到达木兰围场。

    康熙带着二格格和额驸出了帐篷,二人在营地闲逛,一边说话,一边欣赏围场的风景。

    康熙询问了一下二格格婚后生活如何,对额驸满不满意。

    二格格挽着额驸的胳膊,含笑回答,看着日子过得不错。

    来到马场外围时,被茉雅奇、胤祚、七格格佛尔果春、七阿哥胤祐的声音吸引,之间高台上四个小家伙扒着栏杆,给马场正在举行的赛马加油。定睛一看,原来是成嫔和伊哈娜在比试。

    而佟安宁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猎装,一头长发随意地盘在头上,面上带笑,靠坐在椅子上,和身边一个纤细少女说着话。

    两名宫女在旁边摇着扇子,旁边站在六名宫女,恭敬地站在角落里,还有四名太监在一旁警戒。

    大宫女珍珠将剥好的葡萄摆好,端到佟安宁面前,佟安宁示意托娅尝尝,“这是准噶尔那边盛产的葡萄,汁水多还甜,尝尝。”

    托娅:“多谢皇贵妃娘娘!”

    ……

    康熙失笑,“真是会享受!”

    二格格道:“皇贵妃娘娘身子弱,如果她能上场,儿臣觉得,她的风采一定不输慧贵妃娘娘。”

    “你对她抱有的期待太大,她就是懒得动。”康熙叹气道,看到在台上蹦蹦跳跳的孩子们,挑了挑眉,吩咐道:“额驸,听闻你的骑射功夫很好,不如和朕比一场!”

    二额驸闻言,有些诚惶诚恐,“儿臣不敢!”

    康熙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在木兰围场,大家一起赛马稀松平常。”

    二格格见状,拉了拉额驸的衣服,示意他答应。

    二额驸也没再推辞,行了一礼道,“请皇阿玛稍等,儿臣让人去牵马!”

    ……

    佟安宁这边和珍珠他们聊着天呢,忽然茉雅奇高声尖叫一起,“啊——额娘!皇阿玛,皇阿玛也在里面!”

    佟安宁被她这声尖叫惊得身子一震,真是被小朋友的分贝给惊到了。

    目光落到场中,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康熙。

    马场的众人在察觉康熙也下场后,都勒马停了下来,给康熙让开了空间,在旁边为康熙欢呼,叫彩。

    佟安宁发现有一匹马落后康熙好几个马身,随口问道:“皇上后面的是谁?”

    对方压在马背上,又低着头,不是熟悉的人,不好认。

    珍珠认了一下,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那边七格格和茉雅奇也纷纷道:“我也不认识!”

    “好了,好了!我都听到了!”佟安宁无奈道。

    小孩子这个时期,大多拼命凹存在感,什么事都想应一声。

    不过佟安宁也不在意,估计是哪个蒙古世子或者蒙古王爷。

    “启禀皇贵妃娘娘,那是儿臣的额驸!”二格格出现在佟安宁的视线里,“皇贵妃娘娘吉祥!”

    茉雅奇、七格格、胤祚、七阿哥看到二格格,纷纷跑到她面前,“二姐姐,你也来了!”

    二格格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四个孩子,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上扬,“大家看起来都长高了!”

    七阿哥乐呵呵道:“二格格,你也长高了!”

    茉雅奇拍了他一下,“女生要说长漂亮。”

    七阿哥疑惑地挠了挠头,“可是二姐姐和以前没变啊!”

    “没变也是夸奖!”二格格忍笑道。

    她最喜欢在紫禁城的自己,小孩子不说谎话,她信。

    佟安宁上下打量了她一边,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还不到半年,二格格身上的气质变了不少,以前给人的影响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现在感觉已经进化成藤了,未来她希望对方能成为胡杨树,在蒙古站稳脚跟。

    那边马场传来一阵欢呼,佟安宁一瞧,原来是结束了。

    康熙率先到达终点,二额驸随后赶到,两名蒙古少女奉上花环,其中一名胆大的少女凑到二额驸面前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二额驸先是笑了一下,然后似乎察觉环境不对,连忙将少女推开,紧张地望了望看台这边。

    康熙则是毫不忌讳地大笑出声,惹得二额驸更加尴尬。

    “哇——”茉雅奇、七格格他们发出见世面的惊呼声。

    佟安宁:……

    二格格面上表情不变,仍然笑容清浅地看着下方马场。

    康熙赛马完毕后,带着二额驸来到看台,嘴角噙着一丝张扬邪魅的笑,“皇贵妃,你觉得朕的水平如何?”

    佟安宁拍了拍手,赞叹道:“按照我的水平,我与皇上之间大概差了二个伊哈娜!”

    她从小到大,看到好多马,但是真没有骑过,甚至康熙还赏了她一匹汗血宝马,现在还养着呢,目前看来,只能留给茉雅奇、胤祚去骑了。

    康熙微愣,品味了一下这话,最终笑道:“总觉得你不是在夸朕。”

    佟安宁见状,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道,指了指胤祚,“那我与皇上之间大概差了一千个胤祚的距离。”

    茉雅奇震惊地拍手,“皇阿玛好强!”一千个哥哥都比不上。

    康熙:……

    胤祚现在还小,压根不会骑马。

    佟安宁和康熙玩笑时,余光一直在观察二格格和她的额驸。

    两人面上都是恭敬的笑,不过看着有些疏离,大阿哥和大福晋比他们成亲要晚,也看着更加有新婚燕尔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