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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她平生最拿得出手就两样东西,一是自学打架。

    这是高三(1)班三年以来第一次上课这么严肃。

    陈青霞讲课和江成海完全不一样,江成海注重细节,恨不得知识点掰开讲,一道大题能占一整个黑板。

    而陈青霞一些简单的知识点直接跳过,对于基础不好的学生很不友好。

    虽说附中(1)班是尖子班,但到底资源不行,再加上之前江成海讲话又慢又缓,突然换种讲课形式,跟上进度还是有点费劲。

    一场严肃到史无前例的数学课艰难度过了。

    四十分钟后,他们听见下课铃激动的要哭出来。

    而陈青霞一拍讲台桌,说出一句令他们闻之心碎的话:“这题讲完下课。”

    一班的同学压抑了一节课,也只能哀怨地瞪着陈青霞。

    陈青霞讲的是道大题,上课讲到了一半,等讲完也快要上课了。

    陈青霞走到门口,突然顿住,提高音量道:“何野,你跟我来一下。”

    何野不明所以跟上她。

    陈青霞和江成海一个办公室,路上有学生路过她们,要么是规规矩矩地喊“老师好”,要么是目光偏移,假装没看到。

    可想而知陈青霞在学校的威慑力有多大。

    何野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江成海的办公桌,上面什么都没动过,所有老师却不约而同绕过那张桌子。

    陈青霞坐下,在旁边又拉了条凳子,“你坐。”

    何野坐下。

    陈青霞废话不多,直奔主题:“校长跟我讲了你的成绩,曾经在一中念书?”

    何野点头。

    “我知道你成绩不错,没有什么大问题清华也是可能的。最近我想调座位,你坐那么后面,等下次期中考要不要给你调到前面来?”陈青霞不动声色,“班里成绩除了你,最好的是马萍,你要不要和她坐?”

    何野一口回绝:“不用,我在后面挺好的。”

    她在一中就一直是最后一排,对于前排没什么执念。

    再说她和马萍也不熟悉,顶多是点头之交,她在学校就和祁麟还有叶迟迟熟悉一点,在前面反而放不开。

    陈青霞皱起眉:“我听说祁麟总是不务正业,叶迟迟成绩就是她带下来的,你确定要继续跟她同桌?高三最后一年,再分心可就要上高四了。”

    “而且你还是贫困生吧?”陈青霞说,“明年夏天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何野听了心里不大舒服。

    虽然祁麟确实有点烦,确实大部分时间挺不务正业。

    但陈青霞这样说她,她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透不过气,憋得慌。

    “老师,叶迟迟怎么样我没有发言权,但我觉得以我的自制力可以保持我的成绩。”何野道,“如果我成绩掉下来了,也只能怪我自制力不好,毕竟要不要和祁麟一起不务正业是我的主观选择。”

    陈青霞的眉间还是皱着:“虽然是你的主观选择,但少了诱惑你也就不用选择了。”

    “如果我想堕落,你怎么伸手拉我我也起不来。”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的盆栽上,绿莹莹的叶子反射着光,生机勃勃。何野说,“相反,如果我想努力,就算周围全在玩手机我也能静下心写作业。”

    陈青霞一噎,过了会儿,她说:“那行,不过如果你成绩一掉,我会立马给你换掉。”

    何野毫不犹豫,自信说道:“行。”

    她平生最拿得出手就两样东西,第一是自学打架。

    第二就是自学的成绩。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上天用不幸福的家庭换了她的聪明。

    “另外,”陈青霞道,“江成海的事你别有心理负担,学校的舆论我们会尽力压下去,你安心高考就行……听说你还受伤了?”

    舆论跟身上的伤一对比简直不是事,在一中她早就免疫了。

    而且受伤最重的不是她,而是那些被伤害的女孩。

    “嗯,有点严重。”何野真想撩起衣服给她看肚子上的伤口,“这种,学校应该有保险的吧?”

    “证明开出来我可以跟学校反应。”上课铃响起,陈青霞挥挥手,“贫困补助我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如果有我会通知你的。”

    经历了江成海的事情,何野已经不抱希望了,附中的贫困生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多。

    “谢谢,我回教室了。”何野出了办公室。

    到了教室,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声音小小的,轻易就能被盖过去。

    何野喊了声“报告”,生物老师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依旧能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请进。”

    何野走进教室,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跟她当初第一天来这个班时聚集在她身上。

    生物老师清清嗓子,举书挡住脸继续讲课。

    “何野,女魔头找你什么事啊?”叶迟迟好奇地转过来。

    何野避轻就重地说:“让我别有心理负担,期中考试好好高考,给学校争光。”

    叶迟迟摇头晃脑道:“果然啊,学霸就是不一样,第一堂课就被女魔头洗脑。”

    继“陈魔鬼”后,一班同学又为陈青霞取了个更加亲切的绰号“女魔头”。

    “唉,你上节课听懂了最后一道题吗?女魔头讲课开了八倍速,我捡支笔一抬头的工夫,步骤就多了一排。”叶迟迟伤心欲绝,“前面我勉强懂了,后面天书似的,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

    何野指着上节课摘抄的简易笔记:“这一步?”

    “对对!突然就这样了,我问了马萍,她也不大明白。”叶迟迟把笔记一转,对着自己,“哇,你这笔记比女魔头还少!看得明白吗?”

    “习惯了。这一步简单,高一和高二知识点结合起来,比较灵活多变。”何野指着一个步骤,三言两语给叶迟迟点拨明白了。

    “原来这么简单!”叶迟迟抽出自己的笔记,“我再做一遍,下课去教马萍……哼哼,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教马萍了。”

    生物老师轻咳两声,慢慢走到叶迟迟身边:“叶迟迟同学,虽然数学很重要,但是高考生物也是要考的科目。”

    叶迟迟把笔记本塞进桌洞里,嘻嘻笑道:“知道了徐老师。”

    生物老师轻轻点了点课桌上一排书中的一本。

    “OK,我马上拿练习册出来。”叶迟迟抽出练习册,翻开给她看。

    生物老师看见写满字迹的作业,才满意地扭头走了。

    何野找出一套试卷,偏头看见祁麟貌似不怎么开心地玩手机。

    她找出支笔,问:“你怎么了?”

    祁麟漫无目的地点击着屏幕,语气中有股淡淡的失落,何野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祁麟有尾巴,现在肯定耷拉着:“陈青霞是不是还说了换位置的事?”

    何野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朋友说的,他上节课去办公室交试卷,正好听见了。”祁麟干脆关掉手机,眼中有几分自责,“跟我一起确实……容易分心,我老是玩手机,还打扰你。”

    何野恨不得一板砖砸她脑袋上。

    她那个朋友难道没说她已经拒绝了吗?!

    何野双手抱胸:“所以呢?你让我现在又去趟办公室,像个小学生似的跟陈青霞说,老师我要换座位?”

    祁麟叹了口气:“如果你怕尴尬,我可以去的。”

    何野不耐烦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换座位?”

    “我怕你跟小迟一样,被我带偏了。”祁麟降低了音量,在吵闹中,她说的话确保不会让认真听课的叶迟迟听到,“本来小迟的成绩比现在还好的,后来给我补下课,又退回去了。”

    何野听麻了。

    她第一次知道,补课还能补退成绩。

    “你什么逻辑思维?”何野不爽,她第一次主动和人做同桌,没想到那人还赶着她走,“你有大病吧?”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你怎么还骂人呢,我还不是为你好。”祁麟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手机甩进桌洞里,“算了,我委屈点,控制下自己。”

    中午放学,叶迟迟正准备去吃饭,一转头看见两张臭脸摆在面前,她指着俩人说:“你俩,又吵架啦?”

    “谁和她吵架,幼稚。”何野一把合上书。

    “你看,她还骂人。”祁麟同样不服气道。

    何野:“我哪骂你了?幼稚是骂人的话?”

    祁麟发现她说不过何野,只好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万能的气音:“哼。”

    叶迟迟:“……”

    叶迟迟:“得了得了,中午了,吃饭去。麒麟儿你今天在学校吃么?”

    “对,我爸妈今天进货。”祁麟脸色缓和。

    叶迟迟一手挽一个:“那行,咱们一块儿去食堂得了。”

    何野没说话,但走路的动作昭示着她已经顺着台阶下了。

    “都说同桌是课头吵架课尾和,每天吵一吵,感情就浓了,生气说的话不能当真。”叶迟迟当着和事佬,如鱼得水地搅稀泥,“行了,别生气了,个个都比我大一岁,还要我来调和你们情感问题。”

    何野头一偏,挑衅似的嗤一声。

    祁麟也脾气上来了,偏头瞪着她。

    叶迟迟悠悠把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都是朋友,握手言和行了吧。”

    两人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缩回手。

    祁麟甩甩手:“就你屁话多。”

    何野一脸恶寒。

    叶迟迟摇头晃脑:“这可不是普通的屁话,这可是王维诗里的屁话。”

    第32章 她不是白眼狼,她确实对祁麟有点感激。

    王维诗里的屁话……

    亏叶迟迟想得出来。

    仨人吃了顿饭,在叶迟迟不断撮合下,互相瞪眼的两人终于冰释前嫌,眼睛勉强能休息会儿。

    入了秋总算没那么热,何野花一块钱买了根小布丁,热气来的快散的也快。

    祁麟没买,何野知道她桌洞里一大堆零食,根本用不着买。

    刚刚还说她爸妈去进货了,祁麟家开小卖部?

    “你盯着我干嘛?”祁麟突然问。

    何野一吸溜,恍然发现她盯着祁麟看了好一会。

    “看都看不得了?”何野咬下一块,雪糕冰的她牙一激灵,“你怎么不买一根?”

    “入秋了,要养胃。”祁麟站得笔直,“你也少吃点,这玩意儿刺激,对脾脏不好。”

    何野示威似的,一口咬掉小布丁。

    一嘴雪糕凉的她哈气都快有白雾了。

    “你看看你满身伤,在学校吃饭注意点。”祁麟喋喋不休道,“小迟还想让你参加接力,没开始运动会呢就这幅鬼样子——还接力,接球都不行。”

    自打国庆节以来,除了刚来时那碗牛肉面,何野已经大半个月没吃过辣了。

    每天清汤寡水,她感觉自己吃斋念佛,马上就升天了。

    一想到这就嘴馋,何野棍子一扔,不由沮丧道:“我知道。”

    她又想起梁夏考完试,或许赶得上这儿的运动会,又高兴起来。

    “你搁这儿变脸呢。”祁麟上下扫视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

    何野没理会祁麟的打趣,问道:“运动会校外人士可以来吗?”

    祁麟贫嘴儿:“怎么?你家长要来看望你缺胳膊断腿的?”

    何野嘴角肉见可见弧度平直了些。

    她知道祁麟在开玩笑,但她一想起何建国心情就差:“怎么?不是家长就不行了?”

    祁麟敏锐地捕捉到新学生听见她的调侃,似乎不大高兴,斟酌道:“也不是不行,套件校服就能混进来。”

    何野偏移视线,张望着叶迟迟。

    她目光一顿,视线停在收银台正付款的男生。

    祁麟寻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睛一弯:“谭帅帅后来找你麻烦了没?”

    何野仔细一回想,谭帅帅确实没再找过她,她最近事多,也没留意到。

    是有了新目标?还是伺机而动?

    谭帅帅付完款,拎着塑料袋往门口走,他戴着眼镜,还是一副人畜无害、十分好学生的模样。

    他看见何野,动作微微一顿,勉强牵起嘴角,冲她做出个十分勉强的笑,接着走开了。

    何野:?

    这玩意儿良心发现了?

    之前一副不抓住她誓不罢休的气势,今儿连招呼都省了?

    “怎么回事?”何野问。

    “谭帅帅就是一个纸老虎,”祁麟笑意越发浓郁,“纸老虎吓唬吓唬就怕了。”

    何野不笨,听到这十有八九是祁麟干的。

    但祁麟怎么“吓唬”的?从她上学以来一共就放了两次假,第一次是谭帅帅抽风要抓住她赔礼道歉。

    第二次就是她们去警局做笔录。

    除了期间四天可以让祁麟去“吓唬”谭帅帅,没有别的时间点了。

    而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野抿抿嘴,唇上有干掉的雪糕,被轻轻一抿,一丝甜在嘴里化开。

    虽然这事儿不是她拜托祁麟,或者说,很多事儿都不是她拜托祁麟,但祁麟却从不吝啬她的帮助。

    她不是白眼狼,她确实对祁麟有点感激。

    “谢谢了。”何野偏头说,耳朵有点烫。

    “哟,刚刚还对我爱答不理。”祁麟抱胸,贱贱地说,“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感激化为乌有,何野没忍住锤了一拳:“去你妈的。”

    “还有你这个脏话,啧啧,不堪入耳,这个也得改改。”祁麟越说越来劲。

    叶迟迟拎了一小包零食终于出来了,何野总算耳朵可以清净会儿。

    回到宿舍,叶迟迟在五楼和她们分别:“拜拜。”

    祁麟:“拜拜儿。”

    何野:挥手.jpg。

    叶迟迟一脸懵:“麒麟儿,你去哪儿?不来我宿舍吗?”

    祁麟冲何野挑眉:“某人被捅了一刀,急需找个工具人给她换药。”

    “噢!”叶迟迟恍然大悟,抱着胳膊嘶了一声说,“捅了一刀?真假的?那你们小心点。”

    “走了工具人。”何野抬起胳膊碰了碰她。

    祁麟掐着嗓子:“起驾吧主儿。”

    何野用热毛巾擦了没受伤的地方,才脱了衣服坐在床上。

    祁麟轻车熟路找到药,坐在她身后,用棉签沾了酒精,轻轻点在伤口上。

    何野很耐疼,除了实在受不了才闷哼一声,其他时间都很安静。

    可身体的微颤出卖了她。

    祁麟知道酒精消毒有多疼,她以前也用过,一抹在伤口上能疼得让脸瞬间变形,牙齿发酸,恨不得把那块伤口剜掉。

    但何野的忍耐力很让人很吃惊。

    何野很配合,所以背部的伤口小半个小时就处理好了,最重要的是腹部那一刀。

    祁麟慢慢揭开纱布,伤的不深,但血肉翻开,和雪白的肌肤一衬,咋一看很容易被吓到。

    偏偏何野一声都没叫出来,咬牙坚持住了。

    “疼就叫出来。”祁麟重新拿出一根棉签,沾上酒精说,“或者咬住什么东西,这样会好过点。”

    何野像一点一点从牙缝挤出来:“操,那你轻点——快点!”

    祁麟没耍嘴皮子,认真帮她擦伤口。

    倒上药粉缠上纱布,何野小心穿上衣服。

    祁麟洗着手说:“我走了。”

    “嗯,那你走吧。”何野下意识回了一句。

    等祁麟真走了,关上门,她想起怎么不挽留一下人家。

    电视剧都这么演,什么英雄救美,然后天太晚了,为了报答恩情,央求恩公留宿一晚上。

    结果祁麟一帮完她,她一句“你走吧”就把人赶走了。

    真是一枚活脱脱的工具人。

    何野兀自思考了会,拿出手机给梁夏发消息。

    -考完试了?

    梁夏:考完了!我感觉我没了……

    梁夏:这是我高中三年最差的一次,真啥都不会写!

    梁夏:为什么第一次模拟考就这么难啊!太打击学生的自信心了吧!

    何野:我给你的资料考前看了没?

    梁夏回了她六个点。

    梁夏:……没有,我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晚的凌晨,看个屁!

    梁夏:我破罐子破摔了!

    何野侧躺着,这个姿势能让她最少压到伤口:什么时候放假?我这下星期开运动会。

    何野:让你蹭一蹭,披校服就能进来。

    梁夏:真的嘛?太棒了!我这星期六放到星期一,你那运动会什么时候?

    梁夏:我能有幸赶上吗?嘿咻嘿咻!

    何野也不清楚,都在传下星期,但具体时间个个都没准信儿。

    一个校长说星期一开始,一个又副校长说星期五开始。

    何野:不知道,幸运点踩点,倒霉一天都碰不上。

    何野最后又发了句语音:“不过爸爸相信就凭你蒙十题错九题的运气,应该一天都蹭不上。”

    第33章 我们班转学生,何野的大名这几天传得可响亮了。

    运动会还不确定哪天,一班的同学在下午的体育课已经热血沸腾了。

    个个都练习着自己报的项目,就连叶迟迟也没偷懒,认认真真跑完步后练习跳远。

    一眼望过去,处处透露出十七八岁青春洋溢的气息。

    唯独何野撑着胳膊坐在台阶上,老大爷似的观望,一枝独秀。

    旁边还有个不知道几班的同学,跑完圈后自由活动,女生们坐不远处的树荫下聊天儿,叽叽喳喳跟春天的麻雀似的。

    那边推推搡搡推来一个矮个子女生,女生白白净净,头发扎成一个小丸子,看起来很可爱。

    说话也软软糯糯的,像刚出炉热乎乎的豆沙包子:“你好,我是高一(3)班的……请问你是何野吗?”

    何野一抬头,不善的目光吓得女孩子倒一步,警惕地看着她:“嗯,干嘛?”

    小丸子女生身后的一圈儿女孩子刚刚还莺歌燕语,这会儿一齐噤了声。

    小丸子女生鼓起勇气,踌躇道:“我好喜欢你,想跟你交朋友,可以吗?”

    何野有一瞬间呆住了。

    她以为又是找茬的,而且还非常不屑地想,这次来了个这么矮的女生,想着有点瞧不起她。

    人家一句话把她石化了。

    当初在一中,除了梁夏,其他人对她可谓是避之不及;一来附中,她成了炙手可热的交友对象。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你刚刚说,你高一的?”何野放松下肩,说,“高一就好好学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往后一指:“看见你的小姐妹没?去玩儿吧。”

    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小丸子女生被拒绝,奶白奶白的脸顿时变得酡红,“我成绩很好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何野支着下巴问:“你几岁了?”

    小丸子女生答:“16。”

    “你16,我19,三岁一代沟,我和你没共同话题。”何野兴致缺缺地挥手,好像在哄她走,“一起玩不会有结果的。”

    小丸子女生脸红成西红柿,实在拉不下脸继续问,扔下一句“打扰了”就跑进那圈儿女孩子中。

    光想想她们俩确实没什么话题聊,丸子头看模样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学生,她16岁在干嘛?放假的白天在厂里打工,晚上计算下学期的伙食费够不够。

    祁麟出现在视线中,她拎起胸口的衣服扇了扇,用纸巾在擦汗。

    远处打篮球的男生个个光着膀子,又黑又白的肤色晃得人眼花。

    女生们不约而同避开视线,专心玩自己的游戏。

    祁麟骚里骚气地冲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有人跟你搭讪呢?”

    “你怎么来了?”何野看她脸上的汗还没擦干净,后脖子那块儿也没擦到。

    “累了,而且热。”祁麟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捏着领口不断扇。

    何野想,祁麟应该也想脱掉衣服凉快凉快的,只是她是女生,就算和男生玩的再好,顾虑永远比男生多。

    “你这儿,”她点了点祁麟的后脖颈,“汗没擦掉。”

    湿润的皮肤一下子染湿了指尖,何野猛地缩回手,不自在地捻了捻指尖。

    祁麟又抽出张纸巾擦掉后脖颈的汗,没有丝毫异样:“擦掉了没?”

    “嗯,干净了。”何野说。

    祁麟仰头灌了口水,她喝的急,一滴水从嘴角渗出来,顺着下巴的弧度一路滑到脖子,隐没在衣服里。

    祁麟随意抹掉了嘴角的水渍:“刚刚那个女生,怪好看的。”

    “是吗?”何野盯着叶迟迟,“没注意。”

    叶迟迟用力过猛,以屁股蹲的姿势摔在地上,何野嘴角勾了勾。

    “我们班转学生,何野的大名这几天传得可响亮了。”祁麟抛起矿泉水,又稳稳接住了,“不光我们学校,十里八方的乡亲们也略有耳闻。”

    何野:“关我什么事?”

    “以后得何姐罩着我啊。”祁麟不知道哪儿又变出一瓶矿泉水,扔进她怀里,“喏,这是保护费。”

    “……你家保护费值两块钱。”何野把水重新塞回去,“我不要,教室有水喝。”

    祁麟没再坚持,锤着腿说:“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背上那么大块的伤是哪来的?那么大一条,我第一次见都傻了。”

    “吓傻了我倒是知道。”第一次在超市厕所,俩人在厕所相遇,祁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所以你这咋弄的?”祁麟问。

    何野说:“我说我从楼上跳下来,刮到了竹子你信吗?”

    “几楼啊?你干嘛要跳楼?”祁麟腿都不锤了说,“想不开啊?”

    “一楼。”何野停顿了会,喃喃自语,“都是被逼的。”

    后面那句声音太小,祁麟没听见,她“啊”了声。

    “没事。”何野不愿意进一步聊她的家人,何建国就是她的毕生阴影,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一楼的话,控制好姿势,问题不大。”祁麟说。

    “那你呢?”何野问。

    “我?我怎么了?”祁麟一脸疑惑。

    “我们第一次面馆见面,那三个男的。”何野对这件事印象还挺深刻,“你们怎么回事?”

    “噢,马浩啊,”祁麟摆摆手,无所谓地道,“简而言之是我和他打赌,结果他输了,硬生生说拉肚子没发挥好,要再比一次。”

    祁麟臭不要脸道:“我哪有时间和他比,我一分钟好几千块呢。”

    何野无语:“然后就泼了我一身面汤?”

    “这是失误,再说,你早搭理我就不会这样了呗。”祁麟回忆往事,感慨道,“当时你那脸臭的,比臭豆腐还臭,我差点不敢跟上去。”

    何野不知道该说啥好。

    祁麟说:“不过你身手真不错,马浩被你打得站都站不稳,就是没度,要不是我拦着,你说不定还在局子里写检讨呢。”

    何野问:“我打他的时候,马浩后面的人怎么不管他?”

    “嗐,那是他‘租’的小弟。”祁麟道。

    “‘租’小弟?”

    祁麟:“对,给头头付钱,然后借两个小弟给他用,一般这种都是吓唬人的,要真打起来,比谁都跑得快。”

    何野第一次听说小弟还可以‘租’,怪不得跟吓傻了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她也真没想到,当时她还十分嫌弃祁麟事儿逼,这会儿还成了朋友。

    第34章 sunshine已经23岁了,作为电竞选手,他已经“老”了。

    运动会在星期四的时候定了下来,从下个星期一开到星期三,普天同庆,听得梁夏这个校外人士差点喜极而泣。

    “真的,我要谢谢你们校长。”梁夏隔着电话都能听出语气里的愉悦,“让我在无聊至极的高三,还能玩半天运动会。”

    “你就偷着乐吧。”何野靠在床边,手里捏了沓试卷,支着脚晃,“你现在人在哪儿了?”

    “大巴车上呗,我快到了啊,你来接下我。”梁夏那边闹闹嚷嚷的,依稀能听见大爷大妈敞着嗓门聊天儿,“这破车整得我都快晕了!”

    “我这下午还要上课呢,你自己打个车过来?”她咬住笔,用手蹭了蹭后背。

    “姐,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大老远来,你就让我自个儿打车过去?”梁夏大着嗓门喊,“而且这地这么破,有出租车吗?”

    “没有出租,只有三轮,报附中名字,直接给你送过来,说不定大叔一高兴,还给你把行李送上楼。”何野说。

    “三轮车?”梁夏不可置信地说,“那不是拉货的吗?你要我做拉货的车来?”

    梁夏从小娇生惯养,平时见都没见过三轮车,更别说坐了。

    她上学都是她爸妈亲自接送,再不济也会坐出租车。

    何野觉得,梁夏跟她交朋友真是苦了她了,大小姐在乡下什么都要体验一遍。

    “是啊,我也坐那车,你就凑合凑合吧。”何野在选项上写了个C,“要不你徒步也行,在地图上查查几公里,天黑之前能到不。”

    梁夏绝望地一叹息,无奈道:“好吧姐姐,我看着办,附中是吧?你放学跟我说一声,我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行。”

    两人挂了电话,何野正好做完最后一题完形填空,她对了答案,错了一个。

    果然做题不能分心。

    还有四十多分钟就要上课了,何野不打算睡了,找了个单子打。

    她有些期待。

    梁夏来了比她见她妈还高兴,比暑假后第一次见面还高兴,明明就隔了二十来天,但就是高兴。

    何野高兴一下午,连祁麟损她都不觉得生气。

    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一节一个半小时,五点就放学了。

    何野提前十分钟问了梁夏在哪,放学了梁夏都没回她。

    坐个电动三轮要好几个小时?

    何野在校门口当了会望夫石,保安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拿着走读证出校门的学生,恨不得把走读证怼在学生脸上做对比,这高警惕性让她有种梁夏可能进不来的感觉。

    那她们只能隔着学校的围栏,相隔两望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手机在口袋里突然嗡嗡震动。

    何野躲在一棵树后接电话,虽然这点掩体可能挡不住她,不过聊胜于无,起码有个心理安慰。

    “喂?”何野感觉她们像在偷情。

    “我到学校门口了,你在哪呢?这保安这么凶,我进不去啊。”

    “你等会。”何野往校外望了望,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穿着最潮的梁夏,这女的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口红眼影一样不少,连挎包都背着,能进来才怪。

    “你怎么穿这样?超短裙肚脐装,你自己瞅两眼能不能进来。”一件校服遮不住梁夏的光芒,何野感觉她得在外面滚一圈再回来还差不多。

    “我当然要注意点形象啊,要不然我怎么出门?”梁夏委屈兮兮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何野又望了两眼,“你行李呢?”

    “在宾馆,要不我真睡大街上?”梁夏提了提包说。

    梁夏这身打扮显然十分引人注目,跟在一堆野鸡里的大孔雀似的,路过的男女老少都要看她一眼,有几个甚至还想上去搭讪。

    何野怕她遇上跟江成海一样的人,也不敢让她进来了,“你住的宾馆在哪?”

    “运动广场那边,开三轮那大爷说的。”大小姐对宾馆非常满意,“一百二一个单间,有空调,就是房间有点小,不过很干净,勉强及格。”

    何野大致知道了,运动广场就一个叫“悦来宾馆”的大宾馆,她之前跟祁麟出去玩还见过,跟超市挨着。

    能让梁夏这个大小姐满意卫生应该挺不错的,大宾馆的安保也可以,何野放心了。

    “你先回去,明天再来,今天太晚了。”何野说,“还有,那天穿平常点,体恤和裤子就成,我可不想被围观。”

    “那是因为我好看。”梁夏说完,有些生气,“明天来?何野,你找茬呢,你知道这个破三轮车多震吗?我脑花都快震出来了。”

    “文明点,”何野清清嗓子说,“再晚连三轮都没有了,你就走路去运动广场吧。”

    梁夏也不是不讲道理,听到这儿气一憋,胸口有点闷。

    何野总能让她气没处撒。

    “行吧行吧,我明天来,这样行了吧。”

    何野看见梁夏转头找了辆三轮,娴熟地踏上车斗,熟练的让人心疼。

    一个再fashion的人坐上三轮车立马变回原型,何野总觉得委屈了梁夏,却不厚道地笑了。

    她回了教室,还是只有马萍一个人。

    马萍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题,像个学习机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她都没见过马萍玩过。

    何野也没心思吃晚饭,趁着这个时间又去找单子打。

    这个时间点群里也没什么人,意外的是sunshine竟然也在。

    sunshine开了两人连麦,说:“何,吃饭了没?”

    何是她的游戏网名,sunshine作为雇主知道她的真名,为了隐私直接叫她的姓。

    不过平常都是直接喊她小姐姐,偶尔正常一回的语气让她觉得sunshine有心事。

    “还没。”何野说,“你怎么了?”

    sunshine没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明天高考吧?什么时候考?”

    何野不明所以:“6月7号。”

    “哦。”sunshine悦耳的声音带着失落,他又“哦”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何野有点儿不耐烦,突然正经一回让她很不适应,“有屁就放。”

    “决战狙击要进行全国联赛了,就在明年。”sunshine顿了顿说,“我很想参加。”

    何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sunshine热爱电竞,喜欢电竞,他不满足于只当个陪玩,和每个赛季的国服。

    她知道sunshine很想尝试,很想夺冠,但sunshine不行。

    他已经23岁,作为电竞选手,他已经“老”了。

    电竞选手的退役年龄是25岁,24岁后身体反应大幅度下降,这是不争的事实。

    “sunshine,”何野面色平静,却尤为残忍地说:“你23岁了。”

    “我知道,唉,我知道。”sunshine叹了口气,“要是早几年就好了。”

    “但是你知道的,每个男生都会有赢冠军的梦想,”sunshine犹豫再三道,“何野,你技术可以的……你有没有打联赛的想法?”

    何野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不可能,我要高考。”

    就算不高考,她也不可能会去。

    决战狙击对她而言,只是个赚生活费的赚钱工具,要讲热爱,可能连sunshine的一半都没有。

    “对对,你要高考,高考更重要。”sunshine懊恼地说,“不好意思,对不起。”

    “没事。”何野道,“你可以组建队伍,你好好想想吧。”

    她退出房间,sunshine的头像不一会就灭了。

    “都是什么事!”接连两件破事让何野很心烦,她把手机甩进桌洞里。

    有人把一本练习册放到她课桌上,何野抬头一看,是马萍。

    “干嘛?”何野没好气道。

    “何野,我这题有点不会。”马萍指着习题上的一题,干巴巴地说,“你能教教我吗?”

    自从数学老师换成陈青霞后,马萍就跟不上进度了,偶尔会问她一些题目。

    刚开始她有时间会讲,后来发现马萍固定思维,题型一灵活就抓不住点,她讲的也费劲,就渐渐看题目讲题。

    今天显然时间没挑对。

    何野看了一眼题目,是道压轴的椭圆题,一看就不好讲:“不好意思,没心情。”

    马萍没料到她会拒绝,笔都点题目了上,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姿态。

    “啊……那好、好吧。”马萍尴尬地收起书,“那明天可以吗?我……我想弄懂这道题。”

    何野语气更加不爽:“明天星期天,放假。”

    马萍显然情商没有祁麟高,还在执着地问她:“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够了,我……”

    何野无可奈何打断她,“没时间,没听懂?”

    “而且我现在没心情,你能去找陈青霞吗?她就在办公室,问问题找她啊。”何野脸色很臭地啧一声,“她才是数学老师,我又不是。”

    马萍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蠕动了下嘴唇,怯怯地抱着书跑走了。

    何野心情更差了。

    搞得她欺负人一样。

    第35章 梁夏可没什么情调,成绩还跟你有得一拼。

    星期天上午和风习习,窗口吹来的风一阵一阵的,带着入秋的凉意。

    何野眼里布满血丝,一边一个黑眼圈,脸上布满疲惫。

    一看又一晚没睡。

    她失眠就两种情况,要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要么白天情绪波动大,不吃一颗黑褪素甭想睡到四个小时。

    何野趿着拖鞋到洗手池刷牙,远处群山上冉冉升起一轮火红火红的太阳,染红大半边天。

    清新的空气混着薄荷味,楼下小道上还没有学生,却隐约能听见尖锐悠长的鸡鸣。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完口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

    这天气不穿外套有点冷,她摸了摸胳膊,拔凉拔凉的。

    平常空荡荡的食堂现在更门庭冷落,何野要了碗白粥就着油条,三两口就吃饱了。

    等她离开的时候,食堂也只有零星几个人。

    星期天不用早读,又给了学生睡懒觉的机会,全班跟祁麟学似的,都踩着点来教室。1节 生物课,这天生物老师不是写试卷就是讲试卷,今天运气好写试卷。

    试卷发下来就是个形式,最后也不会交,大家自主默认上自习课,该干嘛干嘛,大部分人最后习着习着就玩起了手机。

    而且明天还要举办一个重大的娱乐活动,更加静不下心学习。

    何野拿到一沓试卷,她撕两张下来,传给了旁边没试卷的人。

    那人看了一眼,也没管,又趴下去玩手机。

    何野分一张给祁麟。

    祁麟折好,写下名字。

    何野看她正皱眉审题,说:“今天什么风吹得你写作业了?”

    这么多天她就没见过祁麟碰试卷以及任何跟学习有关的作业,这些东西在祁麟身上一点用武之地都体现不出来,不如当柴烧实用。

    祁麟愁思苦想地瞪着题目:“我好歹是个高三生。”

    祁麟凝视试卷将近十五分钟,终于自信满满在第一道选择题写下字母B。

    何野看着自己第一道选择题最先划掉的B:“……”

    沉默是金在某些时候果然没错。

    她写完这张生物试卷花了大半个小时,偏头一看,祁麟还在琢磨最后一道选择题。

    班里不算很吵,每个人说话声都小小,夹杂在一起却嗡嗡叫得脑袋疼,生物老师显然比上课还适应,专心致志玩手机。

    她就没那种定力,她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下学习,这种氛围让人有种静不下心的燥郁。

    虽然平时祁麟挺烦的,不过嘈杂下,祁麟安安静静写作业还挺赏心悦目,好像整个人都投入到写题当中——除非忽略最后一面七个选择题错五个。

    何野没打扰她,从桌洞拿出本书。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眨眼课就过去了。

    祁麟终于写完卷子,冲何野弹了弹试卷,“写完了。”

    何野一愣,反应过来合上书:“恭喜?”

    “谢谢。”祁麟嘻嘻地笑,“这学期第一张试卷,高兴高兴。”

    “你看啥呢?”祁麟往她桌上瞅了眼,“小王子?”

    何野暗自往里推了推,“嗯。”

    “我记得这书是英文吧?”祁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哈哈笑道,“放心,我英语单词都看不明白呢。”

    何野感到一点尴尬,不知道该说啥。

    祁麟调侃道:“真有情调,还看英文书。”

    何野顿了顿,移开了覆在书上的手,封面是个戴黄围巾的小男孩,正弯腰为玻璃罩里的红玫瑰浇水:“朋友送的。”

    “噢,要来看你的那个朋友吧?”祁麟说,“你朋友也挺有情调。”

    她可没什么情调,成绩还跟你有的一拼。

    临近放学教室越来越吵,不光他们班吵,周围的班更吵,这已经是周末见怪不怪的场面。

    祁麟把试卷压在书下面,在桌洞里掏出几颗糖果,“吃吗?”

    何野捡走一颗牛奶味的:“谢谢。”

    她发现祁麟零食很多,但最常吃的是棒棒糖,一抓一大把。

    她妈妈身上也揣了很多糖,之前她们第一次见面,不光给了她一把,还给了叶迟迟一把。

    “你家搞糖果批发的吧?”她抠着糖纸黏在棒子上的部分,有点难撕,抠得手指疼。

    “我家零食批发。”祁麟三两下撕开糖纸,含进嘴里,“人送外号,偷糖盗贼。”

    祁麟把她的糖拿过来,熟练地撕掉糖纸,又塞回她手里:“力气真小。”

    “怪不得。”何野舔了舔棒棒糖,嘴里发甜,吃多了有点齁嗓子:“就你力气大。”

    老师踩点出教室,何野的手机铃声和下课铃同时响起。

    她接通电话,对方高声喊了句:“你放学了没?”

    何野听手机那边很吵,问道:“你哪儿呢?”

    梁夏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着呢……人可真多,你快出来。”

    “不是叫你呆在宾馆吗?”何野拿起《小王子》塞进桌洞里,随手盖了几张试卷遮住,急忙回了一句挂掉电话,“你等着,我马上出去。”

    何野把电器一股脑塞进包里,“我先走了。”

    祁麟冲她举了举手中的粉色糖,翘着脚前后摇晃身子:“拜拜。”

    何野提包跑了出去。

    第36章 再比一场,十二月初的数学竞赛。

    人潮如海,何野在校门口望了一圈没找着梁夏。

    她正要打电话,有人从后边捂住她的眼睛,那人手腕上戴了首饰,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何野下意识要抓住那只手,转念一想笑了。

    她拍了拍那人的腰,“放开你爸爸。”

    “去你的,现在嘴越来越厉害了。”梁夏蹦跶到她面前,张扬地戴了副墨镜,“你知道我为你牺牲多大吗?我爸差点拿鞭子抽我,说我放假不回家,是个小白眼儿狼。”

    梁夏没昨天花里胡哨,不过还是颜色鲜艳的短袖短裤,背了个双肩包,朝气蓬勃。

    “不是叫你在宾馆等我么,”何野看她还画了个淡妆,“急着投胎呢?”

    “怎么不急啊,我明天回学校,就只有一天可以痛快地玩,你说我急不急?”梁夏低了低头,墨镜挂在鼻梁上,挤眼说,“还有一个人来了,他跟你说了没?”

    何野一愣:“谁?”

    她在一中人缘并不好,除了梁夏……实在想不出有谁的情分能坐车好几个小时来看她。

    “时启隅啊!”

    梁夏朝后招手,何野才注意到身后的男生。

    男生高高瘦瘦,穿着一件白体恤和牛仔裤,清爽利落的短发,咋一看是个很干净的男生。

    他笑起来很温柔,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有股如沐春风之感。

    这就是一中两年的一直全校第一第一,叶迟迟口中的学习魔鬼——时启隅。

    “他怎么来了?”何野低声问。

    “我还想问你呢。”时启隅作为梁夏的前男神,成功让梁夏不敢直视他,说话都偷偷摸摸的,“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刚退学那会儿,他还特意问我你去哪了呢。”

    梁夏的话让何野更摸不着头脑。

    她和时启隅虽然同在一班,但并没什么交集,他俩离得最近的是期末考试的颁奖典礼上,其他时间连话都没说过。

    “你好,何野。”时启隅主动开口道。

    男孩子在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和礼貌的语气一融合行成温柔的语调,像秋天最后的一抹绿色。

    何野不失礼貌回应道:“你好。”

    “听说你退学了,我代表全班来看看你。”时启隅说。

    时启隅显然不知道她退学前经历了什么,要不然肯定不会说出“代表全班”这样的话。

    也是,一个只读圣贤书的公子哥,怎么会知道藏在地底下的暗潮涌动。

    “哦,”何野讽刺一笑,“那真是我的‘荣幸’。”

    梁夏一肘子撞了下时启隅的肚子,“说什么呢。”

    时启隅不明就里用眼神询问她。

    “老实说,你来干嘛?”何野最不会客套,开门见山地问。

    “问点事情。”时启隅弯唇笑了笑,“不过现在的场合不大方便,运动广场有家味道不错的奶茶店,我请两位喝杯奶茶?”

    放学高峰期,他们周围全是人,过了这么久,人群不仅没有疏散的趋势,貌似还隐隐聚集成一个包围圈,确实不适合聊天或者谈事。

    何野迟疑地说:“行。”

    问什么事?她和刘悦可的事?

    时启隅和这件事没任何关系,他为什么专门来一趟,问这件事?

    “我昨天也去了,那里的冰粉好吃,还便宜,才十块钱一碗。”梁夏搂着她的胳膊,熟练地招呼车,“你不在学校我可想死你了,一点学习的劲儿都没有。”

    “好像我在你就有劲了一样。”何野跨上车斗,见时启隅还有点偶像包袱,大长腿踩着下面的横杆才上来。

    上来就端端正正地蹲着,盯着开车的大爷,耳廓有点红。

    车旁边不管男女老少都赤/裸裸地投来好奇的目光,公子哥脸皮薄,哪见过这场面,耳朵都红了。

    他们来到运动广场,时启隅带她们去了个一看就最贵的奶茶店。

    俩有钱人估计也没去别的店,专挑最贵的。

    进门何野点了碗冰粉,梁夏和时启隅分别买了两杯果茶。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这块靠窗,能看见不算繁华的街道,和远处看不见树却绿意盎然的山。

    “说吧,什么事儿?”何野语气生硬地问。

    虽然这顿时启隅请,某人也没半点被请的自觉。

    “能把我的东西给我吗?”时启隅转身对梁夏说。

    梁夏“哦哦”两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他。

    何野挑挑眉,好家伙,还有纸质证据?

    时启隅拉开拉链,拿出两张折叠起来的纸。

    何野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纸……怎么这么像一中考试用的草稿纸?

    她记得可清楚了,一中草稿纸都是黄色护眼的,超市只卖纯白色的。

    时启隅缓缓打开草稿纸,看到字迹的那一刻,何野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字跟她的很像,非常像,能吻合到99%的程度。

    不光字迹像,草稿纸里的内容让她有点印象,又一时想不起来。

    时启隅偷她的草稿纸干嘛?

    时启隅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耳朵尖红了,“我不是变态,这是上学期期末考试你走之后不要的。”

    说到这她想起来了。

    上学期期末数学考,她急着上厕所,想着回头再拿考试用具,结果回来时什么都有,就草稿纸不见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没在意,以为是风吹走了,没想到被时启隅拿走了。

    何野有些无语:“你要我的草稿纸干嘛?”

    “期末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是道竞赛题,我没做出来,但你做出来了。”时启隅很认真地说,“但是,你的数学成绩比我低。”

    “我又拿你的答题卡对了答案,你并没在答题卡上写下答案。”时启隅把略有折痕的草稿纸往前推,“你故意控分,是为什么?”

    何野以为,成绩暴露的那天一定是高考。

    没想到一张草稿纸让时启隅撞破了她两年的秘密。

    “控分?”梁夏目瞪口呆,“你故意一直考第二?”

    何野嘴角一咧,把那张精心保管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控分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打扰你学习了还是打扰你拿奖学金了?”

    “我一直以为是实力让我拿到的第一,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时启隅说,“这是你让给我的第一,你明明可以比我更厉害,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和我比一场?”

    “你懂个屁。”何野骂了一句。

    光明正大?她有什么资格光明正大。

    时启隅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家境好,相貌好,学习好,品行好,他什么都不用愁,只要一皱眉,有的是人抢着为他服务。

    他拿第一没人眼红,也没人敢眼红。

    甚至刘悦可都要让他三分。

    但她拿什么当第一?她是有钱有势?还是有人脉?

    ——她什么都没有,在学校累得喘不上气,第一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一时间没人讲话。

    窗外人群熙攘,说说笑笑。

    服务员端着餐盘为他们送上饮品,梁夏松口气似的帮服务员一起端,“好了好了,给,你的冰粉……还有你的果茶,都别耷拉着脸,看得我心慌。”

    何野舀了一大勺冰粉放进嘴里。

    时启隅插上习惯,没喝,只接着道:“我还想真正和你比一场。”

    何野听了好笑:“怎么比?我去拿附中的试卷,咱俩坐奶茶店比?”

    她摇摇头,又兀自否认:“那估计没什么可比性,附中的题对你来说很简单。”

    “十二月初的时候平遥会举办一次数学竞赛,所有学校都可以参加。”时启隅重新拉上资料袋的拉链,递给梁夏,“那时候我们再比一场。”

    “再看吧。”何野兴味索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想白干。

    “为什么啊?何野,多好的机会啊。”梁夏一听不乐意了,“听说今年是第一届,刚办的呢。”

    “我会等你的。”时启隅喝了口果茶,很执着很认真地说,“我真的很想再和你比一次。”

    何野想,时启隅不会学习学坏了脑子吧?哪有人求着比第一的?

    “没什么事了吧?”何野搅了搅冰粉,“冰粉很好吃,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送你句谢谢吧。”

    “大老远让你为这点事跑一趟,我会着重考虑的。”她端起冰粉,起身走了。

    第37章 小麒麟儿,主播!

    何野出了奶茶店,在门口等了会。

    冰粉味道确实不错,凉爽的天气喝上一碗凉爽的冰粉,身心的舒畅了。

    冰粉见底的时候,梁夏出来了,一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她。

    “就知道你在等我。”梁夏单肩背背包,手指勾着墨镜腿转了两圈,“我跟时启隅说了一声,现在没人打扰咱俩的二人世界了。时间还早,带我逛两圈儿?”

    何野也想带她逛两圈,奈何自己都没逛明白,运动广场也就傍晚那会儿最热闹,都是人,有很多好玩的,还跳广场舞。

    想到广场舞她就联想到祁麟,要是祁麟在肯定知道去哪儿玩,她这块熟。

    “要不去超市逛两圈儿?”正好她要再买些纱布和酒精,逛超市省钱又省事。

    上次祁麟在超市兼职,不知道今天在不在。

    梁夏无语地说:“姐姐,我跑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陪你逛趟超市?”

    何野说:“我以为你是为了明天的运动会。”

    梁夏噎了一下,戴上墨镜谁也不爱:“一部分原因为了运动会,最主要是来看你的,别不知好歹啊。”

    “行,那请大小姐移驾,陪我去超市逛两圈?”何野说。

    梁夏勾住她的胳膊,傲娇地说:“勉为其难同意了。”

    周末超市挤满了人,何野找了辆推车,从入口进去。

    梁夏明天中午就走,不过因为明天上午的运动会,她还是抱着很大的期待,看到喜欢的零食就扫荡进购物车。

    连拖带拿还没半小时购物车就满了,梁夏又往上头放了包咪咪条,中间的果冻不堪重负滑了下来。

    何野跟在后面,无奈捡果冻:“你买这么多吃得完?”

    “又不光我一个人吃,晚上看个电影就干掉了。”梁夏踮起脚,又拿了两盒自热食品,“你觉得自热火锅好吃还是自热米饭好吃?”

    “我没吃过怎么知道。”何野说,“你去问问导购?”

    “一块儿拿了,也不差这几个钱。”梁夏不由分说放上购物车。

    何野知道梁夏家有钱,梁夏爸爸开厂的,秉持富养女儿的理念,就没缺过梁夏的零花钱。

    不过她见得不得这么嚯嚯钱,把自热米饭放了回去,“你不会打算吃不完还带去一中?”

    “吃得完,我胃口大着呢。”梁夏拍拍肚皮。

    “那也省着点拿。”何野推车离开食品去,往电梯走,“去二楼买点东西。”

    二楼一点食物的影子都没有,梁夏终于收回了忙碌的手。

    “我跟你讲,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个主播姐姐,她好厉害,她用医疗师一打四!”梁夏嘴闲不下来,“而且还打赢了,她是我见过玩决战狙击最厉害的女生!”

    何野往药品区走,“现在我不是你见过玩游戏最厉害的女生了?”

    “真的!她什么都玩,你只玩狙击手,没她厉害。”梁夏叭叭地说不停,“好喜欢她,姐姐今晚还有直播,我要为姐姐打call!”

    “你别被骗了。”何野说。

    梁夏是独生女,从小被宠惯了,心思单纯,还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最担心某一天梁夏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她爸一棍子把她扫地出门。

    “都二十一世纪了,哪那么多骗子啊……”梁夏突然顿在原地,声音越降越小,眼睛定定地往某个方向看。

    何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橘黄色。

    好像是……祁麟?

    “那个人好眼熟啊,”梁夏揉揉眼睛,脸上惊诧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真的好眼熟,我肯定见过她。”

    ……祁麟第一次见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何野迟疑地走过去,见祁麟穿着小马甲在另一个货架上摆物品,打了声招呼,“祁麟。”

    “啊,”祁麟举着塑料杯子的手顿了顿,“你买东西呢?”

    “嗯……”何野刚想问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道尖细的惊呼刺得她脑壳疼。

    “啊!你是!你是——”梁夏跑到祁麟身边,小脸通红,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是那个谁!”

    祁麟又是一声啊:“你是?”

    何野也一脸懵:“你们俩认识?”

    “不不不!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梁夏扯着祁麟的小马甲,似乎觉得不妥,松手又抓住旁边的推车上,“你是小麒麟儿吧?一定是!一模一样!”

    “我好喜欢你!你的医疗师好厉害!”梁夏亮眼冒星星,“你三次元也好好看啊。”

    祁麟愣神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笑起来:“噢,谢谢。”

    何野还是一脸懵:“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噗。”祁麟笑出声,手指抵在嘴唇上,眉眼弯弯,“这是个秘密。”

    何野扭头看梁夏。

    梁夏才顾不上她,眼睛黏在祁麟身上似的:“我、我能请你签个名吗?”

    何野:“……”

    什么跟什么啊!

    祁麟四下找了找,一摊手:“抱歉,没笔。”

    梁夏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祁麟又说:“等下班再补给你。”

    梁夏又高兴起来:“谢谢!”

    逗狗似的。

    何野感叹一声。

    “你在这兼职?”何野问。

    “呃,也算吧。”祁麟说,“又找不着卖药的地方了?”

    “不是……”何野一噎。

    总不能说,看见她来打个招呼吧?

    “差点忘了,”何野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好玩的地方?”祁麟仔细想了想,“也就运动广场这块好玩,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钓鱼,有好几块塘。”

    “钓鱼怎么样?”何野扭头问。

    梁夏一双眼睛还黏在祁麟身上,听闻想都不想就点头。

    这模样,估计抓上人贩子车也不会有丝毫反抗。

    “……路怎么走?”何野问。

    “你要是玩玩儿沿着咱们学校那条路直走就可以了。”祁麟说,“要是想钓多点鱼可以去另一块塘子,没什么人,不过路难走,也不好找。”

    “行,就直走那个吧。”反正就是打发时间,鱼不鱼无所谓,又不能带回来烧着吃。

    “那走了。”何野扯了下梁夏,第一下还没扯动。

    她又连扯好几下,手都痛了梁夏才依依不舍地道别:“再见小麒麟儿。”

    “再见小美女。”祁麟挥挥手,又冲她们单眨眼睛,“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哦。”

    梁夏忙不迭点头。

    “啊啊啊啊,姐姐叫我小美女!她好温柔!”她们走远后,梁夏意犹未尽地捧着脸,娇羞地说,“怎么办?我彻底沦陷在姐姐的温柔乡里了。”

    “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何野还是想不明白,“我记得你是第一次来这儿?”

    “姐姐说这事秘密。”梁夏眨眨眼,“就不告诉你。”

    何野没想到她的好朋友,和她第一眼就嫌的事儿逼,一见面就好上了。

    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十碗冰粉都舒畅不回来的那种。

    “哦,”何野扭头不看她,“谁稀罕似的。”

    梁夏兀自兴奋了一会,理智才渐渐回笼,懊恼地道:“都忘了问小麒麟儿的名字,等会拿签名的时候一定要记得!”

    其实小麒麟儿的名字就是名字的谐音……

    “联系方式也忘了!等会也要问问……”

    何野想起来,她好像也没有祁麟的联系方式,相处这么多天,竟然都忘了要。

    “等等——学校、学校,”梁夏又是一顿,“这么说,你和小麒麟儿是……同学?!”

    一整天,何野耳朵就没清净下来过:“是啊,你快别吵吵了,我都快聋了。”

    “你是小麒麟儿的同学,你是我女神的同学!”梁夏高兴坏了,“何野,姐姐,我爱死你了!”

    何野捂住耳朵,“这会总能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吧?”

    梁夏扯着她的衣服左右摆,一车的零食被她晃到地上,“她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主播啊!小麒麟儿,主播!”

    第38章 超市内请带,好孩子。

    主播?

    祁麟是个主播?

    听到这个答案何野很吃惊。

    在她眼里主播是个很遥远的职业,和代练陪玩不同,后两者的金钱交易容易产生一股平等感,但主播更多的则是虚无缥缈的不真实。

    尤其这件事发生在祁麟身上。

    一个不算先进的城镇里,一个十九岁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子,竟然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

    不得不让人吃惊。

    “她粉丝多吗?”何野平复了下情绪问。

    “一百五十多万呢,”梁夏还是很兴奋,“小麒麟儿就是靠一手医疗师火起来的,而且人长得也好看,想不到真人更好看!”

    一百五十万。

    嚯,小主播,粉丝还挺多。

    “那钱应该也挺多的吧?”何野问。

    “那肯定——平均一个视频十几万赞。”梁夏说。

    怪不得花钱大手大脚的,上星期出去玩,请她吃东西付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来私房钱还不少。

    何野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羡慕。

    自己兢兢业业做代练好几年,指不定还不如别人一个视频的钱。

    她让自己别再想,再想下去说不定羡慕就要演化成嫉妒了。

    “啊,好开心!”梁夏蹦了蹦,“一想到小麒麟儿就开心,一想到明天运动会更开心。”

    何野凭着记忆到了药品区,跟前台说:“你好,酒精纱布拿一套谢谢。”

    前台转身给她找东西。

    梁夏终于挤出一丝丝理智来关心她,“你买酒精干嘛?”

    “摔了一下。”何野说。

    不论是跳楼还是江成海造成的伤,她都不大想让梁夏知道。

    这些事都过去了,梁夏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就你这抠搜样,摔一下能来买这玩意儿?”梁夏把“不相信”写脸上,“到底怎么了?”

    何野一叹气:“能不问了吗。”

    “不行,是不是你爸又整什么幺蛾子了?”梁夏使劲锤了下前台的玻璃桌子,“肯定是!亲生女儿都敢拿刀砍,还有什么事儿他做不出来!”

    前台抬头说:“别砸桌子,砸坏要赔的。”

    梁夏脸色不好地说:“抱歉。”

    “你就不该回去,你妈叫你也别回去,什么人啊,女儿就该抱怀里疼的,你爸那封建思想就是社会的害虫。”梁夏越说越气。

    “不全是。”何野又叹口气,“等出去再跟你说。”

    “嗯。”梁夏严肃着点头。

    前台找齐她要的东西,何野拿到酒精就腿软。

    这破玩意儿实在太疼了!

    “有比较温和一点的药吗?”何野问,“擦伤那种。”

    前台又拿了瓶碘伏。

    何野把酒精退了回去,拿过碘伏付钱:“谢谢。”

    买完药,就该买鱼竿钓鱼了。

    何野推着车在二楼逛,逛了好几圈没看见鱼竿,扭头问:“看见鱼竿了没?”

    梁夏还臭着张脸,简言意骇道:“没有。”

    “哦。”何野继续往另一边逛。

    “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钓鱼吗?”梁夏说,“走走,付钱去。”

    看来大小姐实在气得不轻。

    “行。”何野推车往收银台走。

    梁夏用屁股顶开她,自己推着车,“我来。”

    大小姐要么真气着了,要么是心疼她。

    她拿手机出来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出门能吃个午饭再回去。

    不过看大小姐脸色,应该气饱了。

    排队的队伍个个一长溜,没半小时应该付不到钱。

    她们前面有个小孩扯着他奶奶一直叫,嚷着要去吃汉堡,他奶奶大着嗓门哄他等出去就买。

    小孩声音尖,吵得耳朵跟针扎似的。

    “嘿。”有人拍她的肩,何野扭头,是祁麟,“等出去一块儿吃个饭?”

    她又冲梁夏打了声招呼:“你好,小美女。”

    梁夏扯起一丝僵硬的微笑:“你好,小麒麟儿。”

    何野正好吵得想不出在哪吃饭,点点头:“行。”

    祁麟已经换下来小马甲,她身边也有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头发打卷儿,牵着祁麟,不叫也不闹。

    看见她,小男孩儿绽放出笑容:“牛肉干姐姐。”

    何野:“……啊,小天,你好。”

    祁天挣脱开祁麟的手,屁股一扭一扭地跑到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起一支巧克力跑回来,奶声奶气地说:“牛肉干姐姐,我请你吃这个好不好?”

    何野忙摆手:“不用。”

    要请也不能现在请啊,现在请她得付钱的!

    祁麟俩手指轻轻捏起巧克力的包装袋,一抽给抽走了,“不能吃巧克力。”

    祁天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我想请牛肉干姐姐吃的。”

    祁麟把巧克力重新放回货架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是不是等出去了又问你牛肉干姐姐吃?”

    祁天低下头,还在努力争辩:“哪有,我吃一点点就够了。

    “你看你牛肉干姐姐买了一车零食,”祁麟指了指购物车,“看见没,一车。”

    祁天低着脑袋不说话。

    “还有,不能在超市乱跑,”祁麟又指了指不远处“请带好孩子”的指示牌,“请带,好孩子——你再乱跑,下次不让你来了。”

    祁天委屈的要哭出来:“我是好孩子……”

    何野第一次见这么坑弟弟的。

    难为小屁孩了。

    “那我带我弟先走了,还是之前那个饭店,你知道的。”祁麟坑了弟弟,一丝愧疚也没有,重新牵着祁天,“再见,小美女。”

    梁夏牵了牵嘴角:“拜拜。”

    祁麟走后,梁夏还是一言不发。

    何野用胳膊肘顶了顶,“怎么样,要和你的小麒麟一块儿共进午餐,还不开心呢?”

    “开心啥啊,我可不像你似的没心肝。”梁夏憋着股气儿似的。

    何野往前推了点儿车:“你就犟着吧。”

    结完账,她带梁夏去周记菜馆。

    大中午的,周记菜馆依旧很多人,很多都是来运动广场玩的学生,一进门能闻到混合一块的菜香。

    梁夏东张西望地探脑袋,大小姐脸上没嫌弃的神色,更多的是好奇。

    何野拎着一袋零食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靠窗子边的祁麟。

    她们走过去坐下,祁麟把菜单推到她们面前,“你们点菜。”

    何野推给梁夏:“你点,我要上次的菜就行。”

    梁夏拿了菜单认真研究起来。

    祁天坐在祁麟旁边,眼含泪水地望着何野。

    何野被看得实在受不了,犹豫了下,在袋子里掏了掏,找到了上次祁麟给祁天吃的牛奶糖。

    她拿着牛奶糖晃了晃:“吃吗?”

    祁天使劲点点头。

    何野掰出一粒,又掰成四分之一,把四分之一的其中一粒给了他,“给,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

    祁天噘着嘴,小心用两根手指捻着,慢慢放进嘴里,真诚又感激地说:“谢谢牛肉干姐姐。”

    祁麟“噗嗤”笑出声。

    梁夏的视线从菜单转移到何野身上,眼里满含嫌弃:“你真抠。”

    何野:“……”

    她怎么就成了抠?

    “小天不能吃太多糖,容易长蛀牙,小孩儿还不爱刷牙。”祁麟笑道,“我们都这样给糖吃的。”

    何野把剩下的四分之三的牛奶糖扔进嘴里。

    “噢。”梁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点完了,这几样就行。”

    祁麟在手机添上这几道菜,服务员倒了壶柠檬水在她们桌上。

    祁麟从兜里拿出一个钥匙扣,上面写着好运连连四个字,她递给梁夏:“签名没什么心意,这个小礼物送给你。”

    “啊,”梁夏受宠若惊,“谢谢。”

    “不客气。”祁麟说。

    梁夏踌躇道:“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好啊,”祁麟拿出手机,“你扫我吧。”

    梁夏高兴地加了好友。

    “我原名就叫祁麟,名字发给你,你备注一下。”祁麟说,“这是我弟,祁天。”

    梁夏一边备注名字一边道:“我叫梁夏,梁山好汉的梁,夏天的夏。”

    两人这算正式认识了。

    本来何野也想跟祁麟加个好友,又觉得有点儿奇怪,俩同桌一块坐了二十来天,连个微信都没加,于是没说话。

    看着俩人兴高采烈地加了联系方式,又有点五味杂陈。

    这俩人都快比她亲了。

    菜很快端上来,一点红都不见,梁夏吃了口青椒炒肉,味道不错,就是一点儿辣味都没有。

    “这青椒炒肉一点都不辣。”梁夏嘀咕道,“何野怎么吃的下去。”

    “何野最近忌口,不能吃太辣。”祁麟说,“你喜欢吃辣么?要不再点一份?”

    梁夏忙摆手:“不用,我还好,她喜欢吃,”她指了指何野,“无辣不欢的那种。”

    何野喝了口汤,无滋无味的,心想还是梁夏了解她。

    “过段时间就能吃了。”祁麟棱模两可地说。

    “噢,了解了解。”梁夏喝了口饮料。

    第39章 你以后不止我一个朋友了,真挺好。

    祁麟属于比较健谈的性格,梁夏也很爱讲话,一顿饭下来,两人的关系从单方面倾慕的陌生粉丝变成半生不熟的朋友。

    这顿饭又是祁麟请的客,何野琢磨着等晚上回学校加个好友AA一下,要不然心里不自在。

    祁麟牵着祁天,在饭店门口道别:“下午超市忙,我先走了。”

    “行,那麒麟儿再见。”梁夏弯腰,冲祁天说,“小天天也再见。”

    “姐姐再见。”祁天躲在祁麟后边,“牛肉干姐姐再见。”

    何野不知道跟小孩道别要摆个什么造型,想笑一下,于是呲了呲牙,艰难地笑了笑:“再见。”

    “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祁麟牵着祁天往前扯了扯,“明儿个让老妈带你来学校玩儿?”

    祁天用力点点头,和梁夏一个模样的开心。

    “嗐,真走了。”祁麟挥挥手,和祁天一块儿转身走了。

    饭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何野觉得此刻自己像个二愣子,站在门口跟门神似的。

    “现在干嘛去?”何野换只手提购物袋,“本来还可以去钓会儿鱼。”

    “去你学校看看呗,参观一下。”梁夏也提个购物袋,本来挺高兴的,后来想到了什么,下一秒脸就耷拉下来,“还有你买那什么碘伏的事,也顺路给我讲清楚。”

    何野抬头望天。

    她们找了辆三轮车,路上她把江成海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讲完了也到了学校。

    梁夏听后很生气:“什么人啊,哪有老师这样的!我以为你以前班主任够恶心人的,那个叫江啥玩意儿的更恶心!”

    “闹心吧?”何野说,“这事都过去了,你非得再气一回。”

    “操,那个叫江啥玩意儿的,”梁夏在空气中挥了一拳,“判了几年?”

    “现在还没判,”何野进了校门,“不过应该快了。”

    梁夏说:“这么大的事,你妈知道不?”

    今儿太阳很大,不过入了凉,穿短袖能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何野回忆起当时做笔录的情景,女警察温声讯问她需不需要让家长来陪同,被她一口回绝了。

    二十多天,她离开家二十多天,宋芬芳当真一个电话都没来。

    说不伤心是假的。

    “她不知道,”何野走到一栋楼下,阳光被建筑物挡住,她在一片阴影下眯了眯眼,“我没告诉她。”

    沉默许久,梁夏叹了口气,“就算你不告诉你妈,你也得告诉我啊。”

    快到宿舍楼了,何野远远看见徐阿姨盖着条小毯子在晒太阳。

    “之前在一中,你什么都跟我讲。”梁夏继续一个人唠叨着,听着有点儿寂寥,“现在离这么远,我也不指望你屁大点事跟我说……这么大的事,你提都不提,你让我怎么想。”

    阳光的暖意好像从她的皮肤渗进骨骼,暖融融的。

    梁夏有很多朋友,真心假意,什么样的都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梁夏铁了心要跟她这个瘟神一块玩,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们是朋友,在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是梁夏陪着她一块儿。

    梁夏不怕麻烦,她认为朋友就是来麻烦的,最怕的是朋友不愿麻烦。

    从她们一块儿的五六年就可以看出来。

    何野沉默着,觉得这一次可能真伤了她的心。

    当初从二楼跳下来砸破玻璃的女孩子,现在却不敢开口,怕一讲话,就破了这唯一成为羁绊的友谊。

    上楼的时候遇上了叶迟迟,叶迟迟冲她打了声招呼。

    何野盯着叶迟迟愣愣出神,瞪得叶迟迟摸了摸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到了六楼,俩人都有些喘气儿。

    梁夏暴躁地打破了沉默:“这学校怎么连个电梯都没有!”

    何野带她来了宿舍。

    梁夏往楼下望了望,“高是高了点,不过风景挺不错。”

    何野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操,”梁夏不爽地说,“姐姐,你能出个气儿吗?整得我神经病似的,一个人对着空气讲话。”

    何野重重呼出两口气,语气也不大爽:“出了。”

    “这就对了。”梁夏重重拍了下她的肩,重新笑起来,“新学校人缘挺不错,麒麟儿,还有刚刚上楼那女孩儿,也挺好。”

    隔阂被这一掌给拍没了,何野终于感觉自己能大口喘气儿,“嗯。”

    “挺不错的,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呢。”梁夏说着点点头,“你以后不止我一个朋友了,真挺好。”

    何野迎着光,感受到了阳光在皮肤上跳跃。

    她也拍了拍梁夏的肩:“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野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梁夏总把“我好喜欢你”这种话挂嘴边,直白又热烈地让人知道她喜欢谁,讨厌谁。

    何野又是另一种极端,她总把讨厌挂在脸上,喜欢又埋在心里,只会从日常一些细小的事情流露出来。

    这还是梁夏第一次听何野亲口承认她们的友情。

    有种后妈终于跟养女混熟了的喜悦。

    “操,这么煽情。”梁夏抹了抹眼角,“别以为这样我能原谅你。”

    “明天请你来我们学校参加运动会。”何野说,“够意思了吧。”

    梁夏笑出了声:“傻逼。”

    第40章 “嘿,美丽的小姐,要搭顺风车吗?”

    祁麟把祁天送到她妈那儿,小孩儿哭着嚷着要跟姐姐在一块,最后以一片奶片才结束这场战斗。

    她回到超市,没什么人,估摸着都去吃饭了,也没什么好忙的,于是窝在楼上和卖洗衣机的售货员阿姨聊天。

    “麒麟儿啊,听说你学校那个江老师,被抓了?”阿姨津津乐道,“什么个情况啊?给姨讲讲。”

    农村设备不先进,唯一称得上大规模的娱乐设备就是口口相传的奇闻趣事,早上谁家母猪生了崽下午就能传到不知道哪个村的王老五耳朵里。

    “姨,我这也不太清楚,”祁麟打着太极,不愿多聊。

    她不想过多提及关于何野的事,也不想让人知道受害者是何野。

    “那你们学校的事儿你哪能不知道啊。”阿姨说,“听说是个小姑娘,好像叫……何野吧?”

    祁麟皮笑肉不笑,眼神有点渗人:“姨,你今年卖了多少台洗衣机?”

    阿姨脸色一僵,不自然地说:“你问这干啥?”

    “没卖几台吧,”祁麟说,“别光吃老底儿,人嘛,总要干干活。”

    阿姨目光闪躲。

    祁麟笑着拍掉手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她去了趟厕所,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

    有一条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何野的朋友,中午刚加的那个活泼女孩儿。

    -在吗?

    这是活泼女孩儿发的第一条消息。

    礼貌又不失疏远。

    祁麟也回了一条回去:嗯?怎么了?

    梁夏很快回了消息: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祁麟想了想,回道:什么忙,能力范围之内就可以。

    梁夏:何野在这儿是不是跟你关系最好?

    梁夏:我就是想何野遇到什么大事儿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她老不吭声,我一个人又不知道发生什么。

    祁麟想,跟你说一声也没什么用,你俩离那么远,说了又能怎么办,干着急。

    不过她还是回道:行。

    梁夏又发了一句:我爸有点儿关系,要有什么事儿他也可以帮忙。

    原来如此。

    祁麟恍然大悟。

    她想着该怎么回。

    -就冲你是我粉丝,我也得告诉你。

    别的主播都这样说,她要不要也这样回?

    好像有点儿傻。

    祁麟把框里的内容删掉,又重新编辑出一句发出去:行,她有困难我会跟你讲的。

    梁夏立马回:谢谢.jpg。

    对话就此结束。

    祁麟洗了手出了洗手间,去了超市后的杂物间整理货物。

    这个叫梁夏的女孩子是真不错,不管从人品还是和何野的关系。

    大老远从城里跑来,就为了关照何野。

    “怎么伤这么重啊!”梁夏捏着棉签,不太敢擦伤口,手都是抖的,“都破了个窟窿,要留疤太难看了。”

    何野躺在床上,身上的伤都好差不多了,就肚子那一刀严重点,还没完全好。

    “都衣服挡住了,谁看得见。”何野满不在乎地说,“快点儿,你偶像都没你磨叽。”

    梁夏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在伤口上,“等我回去给你找支祛疤药,快递过来,真太难看了。”

    “药多少钱?”碘伏和酒精一对比,何野没觉得一点都不痛,精神一下就放松下来,“贵就算了,反正也不碍事。”

    “你忘了我姑姑是开药店的,”梁夏用棉签在伤口上点点点着,“给你最低价,用最好的。”

    何野这才答应下来:“替我谢谢你姑姑。”

    梁夏姑姑也帮了她很多忙,比如感冒必备的感冒灵,失眠必备的黑褪素,都是按最低价给的她。

    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早咳死了。

    上好药,她带梁夏逛了一圈学校,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教学楼操场,半小时就逛完了。

    何野望着好像就在学校后的群山说:“你还想去哪儿玩?附中就这么点大,该逛的都逛完了。”

    梁夏一边踢石子一边看了眼时间:“还有俩小时你们就上课了?去寝室吧,聊会儿我就回宾馆了。”

    “行。”何野点头。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梁夏在讲话,讲她们班的趣事,她走后谁谁谁是第二,和第一名时启隅差了二十几分,好像要把这二十多天没讲的话在这一天全讲完似的。

    这样的模式谁也不觉得尴尬,再加上渐渐转凉的天气,舒服极了。

    梁夏打车走后,何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有点失落。

    心里缺了一块什么似的,又酸又涩。

    她做了两套深呼吸,稍稍压制住了心底的酸涩。

    明天还要见面呢,现在就舍不得了。

    快要上晚自习,学校门口的学生肉眼可见的多起来,校门口的小贩围满了学生。

    何野正准备回教室,远远看见祁麟骑着一辆小电驴驶来。

    小电驴以最快的速度飞驰而来,在离她五米远又突然减速停下。祁麟摘下头盔,潇洒地一甩头,“嘿,美丽的小姐,要搭顺风车吗?”

    飘扬的发丝差点甩到何野脸上。

    “你的车能开进学校?”何野倒退一步,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有点像花香也有点像果香,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

    她又吸了吸鼻子。

    “当然不能,”祁麟说,“不过我可以带你围着学校兜兜风,让你成为最拉风的小姐,毕竟你拥有一位这么好看的司机。”

    “……不用了。”何野说,“我回教室。”

    “那行,你等我停车。”

    祁麟在一旁停好车,手指勾着钥匙圈打着转儿,“梁梁呢?她去哪儿了?”

    “她回酒店了。”何野说着往教学楼走。

    “怎么不多玩会儿,晚自习也可以在教室玩。”祁麟说,“她明天还来吗?”

    “来,参加一下梦寐以求的运动会,”何野说,“一中高三的不让参加,都念了十几天了。”

    祁麟把车钥匙揣进兜了,“这么可怜,那可得好好玩几天。”

    “对了,我加你个好友。”何野掏出手机,“把中午的饭钱扫给你。”

    “不用,我请你们。”祁麟也拿出手机,“我扫你?”

    祁麟扫了二维码,两人加完好友,何野不由分说转了一半午饭钱。

    发都发了过来,祁麟只好收了。

    “上次就你请客,”何野退出界面,点进梁夏的对话框,“这次你再请就不合适了。”

    祁麟没再坚持:“行吧,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

    何野另外给梁夏发了条消息:到了发消息给我。

    梁夏回了个“嗯”。

    手机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是祁麟发过来的。

    人就在身边,何野下意识点进对话框。

    祁麟:小姐姐是猫猫教还是狗狗教啊?

    狗头.jpg。

    何野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就在身边呢。”

    祁麟晃晃手机,笑了笑,“我知道啊,现在都流行这样的网络用语,别人有的我不允许你没有。”

    何野也笑笑,最后一丝不舍的酸涩感也消散了:“你可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