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也的短暂晃神被许衿的赞叹语气打断:“哇,难怪那么多人追他!你都不知道晚上舞台灯光打在他身上,周逾温像在发光一样!”
“而且唱的还是《therose》诶!”
另一个舍友张筱筱也忍不住激动地补充,“他唱歌的那个瞬间,我感觉我心跳都加速了几分!低音炮唱情歌完全让人受不住啊!”语气夸张地嗷叫着,脸颊上是还未消散的红晕。
就剩一个林越夏比较冷静,扫了眼荡漾在粉红色泡泡海洋中的两人,边拿着手机回着男朋友的短信,边冲池也客观给予评价:“那个周逾温帅是帅的,唱歌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也没夸张到为他要死要活哐哐撞大墙的地步。”
“哎,林越夏你天天和你男朋友亲亲抱抱贴贴,怎么会懂我们单身少女寂寞的心情啊!”张筱筱戏多地故作西子捧心的愁闷姿态反驳,佯装幽怨。
“我看你和许衿两个恋爱脑天天就只想着谈恋爱,”林越夏无奈道,“能不能向我们小也学一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禁止在情感话题中牵扯小也,情感白痴禁止入场!”许衿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扮作裁判仲裁玩笑纠纷。
池也拿起手机先给在宿舍群里估摸着关东煮的价格发了个十几块的红包,笑着听着她们嬉闹,对于“情感白痴”这一称号好像也没有什么驳斥的必要。
毕竟她自己也觉得做一个稍微钝一点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也不知道周逾温怎么突然去‘spade’唱歌,我前几个星期去的时候还没有看见他。看他平日的穿搭,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应该也没有去驻唱的必要。”
张筱筱编辑着今天玩乐的照片,撞见相册里的几张抓拍,忍不住纳闷一句。
不过她也没过多纠结,思绪又跳跃,“小也,你这次导师小组聚餐没去,又被隔壁宿舍那几个念叨好久。”
咽下最后一口鱼籽福袋,池也连连摆手,急忙认真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的!只是刚好部门有值班任务轮到我,没办法拒绝,我也向导师请假了的!”
身上温热水汽还未消散,夹杂着淡淡水果香笼着池也,脸红红的,像一枚将熟未熟的樱桃。
“哎呀你也不用太在意,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林越夏开始卸妆,闭着眼念叨:“反正导师又不在,不知道导师都去美国访问了,他们那群人怎么才突然开始组织小组聚餐。”
“都怪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不然我们也不想去参加这种饭局。程宁烨就只和她们那圈聊天,蛮冷场的。”张筱筱郁闷,“更别提后续去‘spade’喝酒时,她眼睛都要粘在周逾温身上了,还上去找他要联系方式了,不过好像被婉拒了。”
“也没必要在意程宁烨她们,本来就玩不到一起去,我们不需要那么在意她们那群人。把时间与心思花在自己关心的人与事上才有用。”林越夏熟练地摘下美瞳,淡淡总结结束这个话题。
夹起一块炖得软烂入汁的萝卜,池也轻轻呼气后才小口咬下,可舌尖还是被烫了一小下。
本来她还想去要个周逾温的联系方式解释耳机这个事情,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是直接换个新耳机比较方便。
池也一个人默默思维发散,宿舍其他三人就其他话题继续八卦着。
虽然她不太关心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但也难以避免地听了一耳朵。
比如年段某对情侣其实已经分手;比如谁在和经院网红帅哥谈恋爱;比如周逾温看上去就蛮花的,在a大就好多人追,但是好像是为着谁来的b大交流;比如周逾温的乐队曾经还有唱片公司来联系;比如程宁烨之前暧昧的那个学长已经官宣了,可惜对象不是她…
说到这她们三人都默契地侧过头,望了还在呆呆吃着关东煮的池也一眼。
池也慢半拍反应过来,懵懵地抬起头看向她们三,再次挥着手澄清:“我和那个学长真没什么关系的!”
“我懂我懂!”许衿调侃地望着她,“只有你这个感情笨蛋看不出来人家学长对你有意思,也看不出来程宁烨对那个学长有意思,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卷进这个三角恋喽!”
“不过程宁烨真是奇怪,人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归罪于我们小也哦。”林越夏忍不住为单纯如白纸的池也打抱不平。
池也不知道如何应答,于是只加快速度继续吃手中那碗已经变凉的关东煮,一边认真扯开话题:“诶,那个什么周逾温他交换来b大了,那他乐队怎么办呀!换个主唱吗?”
尽量用着玩笑的语气,她的眉眼弯弯,是关于月牙的一道澄澈的鳞片。
“可能吧。不过他乐队也没几个人,乐队名叫什么x来着,”许衿边说边比划着在空气中化了个大大的叉。“好像乐队的鼓手也和他一起来b大交流了,他们就来交流一学期,应该不会影响他的乐途吧。”
她有意附和池也,也用着松快的语气回答。
“x?是x吗?”池也放下终于吃完的关东煮,好奇地问道。
“好像不是吧,应该是类似h的音吧,”张筱筱加入聊天,“好像是来自希腊字母什么的,摇滚乐队取名好像都蛮装b的啦。”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池也拿起手机,顺手在搜索栏里输入搜索。
搜索引擎很快便跳出好几条相关信息:x—数学中的卡方分布、欧拉示性数;物理学中的电极化率、磁化率;广义相对论中的引力势;化学中元素的电负性……
池也看得头晕,只偷偷感慨一句:不愧是理科生。
搜索页面边边角角顺带弹出一些他们乐队相关信息,一张演出照片停在屏幕指尖。
昏暗晦涩的环境,舞台灯光却是纯粹的明亮,一反池也对摇滚的“吵闹燥热”的不成熟的惯性认知,照片中晕染的氛围是安静的。
周逾温低侧着头弹着贝斯,侧脸的线条是流畅的碳素笔勾勒出的明朗;而照片像素清晰得可以望清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的一翳阴影。
而乐队其余三人也都沉浸地演奏着乐器。没有夸张的动作,也没有灼烧的情绪,就像只是在演奏一曲普通情歌一般。
退回屏幕主页面又放下手机,池也钝钝地拧开瓶水乳进行简单护肤,脑袋突然跳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不知道他唱的《therose》到底好不好听。
睡前又习惯性戴上耳机,持续一周的单耳道音乐,但池也也算已经习惯了,伴着“让你今夜都好眠”的温柔女声,在坠入梦的边缘忽然强撑起精神。
池也握起手机,打开购物网站,重新下单一副蓝牙耳机,交易成功的页面跳出,而池也闭上眼。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周日的早上总是属于睡眠的。
池也放纵自己睡过半天,带着满身仍不满足的困倦起身,机械地进行洗漱,穿衣,护肤等习惯性流程。
正着眉地望着镜中自己脸颊上忽然冒出来的一颗小小的青春痘而苦恼,池也忽然听见许衿的一声短暂的惊呼。
“怎么又通知晚上要去听讲座哦!”许衿毫不遮掩情绪地抱怨,刚直立起来的身子又瘫回柔软床铺中。
张筱筱早已和林越夏吃完午饭回来,听到她的惊呼,急忙也打开手机刷起年段群中辅导员发的通知,补充道:“没要求全体人员都要去啦,进群报名的,不过参加有3个志愿学时哦!”
一听到有3个志愿学时,池也迅速拿起手机扫码进群,脸上是无可奈何,“我这学期还差8个志愿学时,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讲座啊?”
“我不行,我等下就要出去约会了。”林越夏边补着妆边回应。
“我有家教!”许衿抱歉地冲她笑。
而张筱筱晚上得去图书馆补明天要上交的作业,也无法陪她一起。
“没事,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池也弯弯眼睛,已经习惯了大学中的独行日常。
讲座于晚上七点半在学校礼堂举办。
整个下午都在宿舍里整理着作业,等池也再晃过神已经六点十几分了,随便用宿舍里囤着的面包和牛奶胡乱应付了一顿晚餐。
边咀嚼口中无味道的全麦面包,边低着头浏览着手机中家教招聘信息,可等她整个面包都吃完也寻不到合适的家教,也只能先吧这个事情抛在脑后。
心底盘算着这个月剩余的生活费,再比较了一下想报名的雅思课程费用,池也收拾着空牛奶瓶,默默叹气。
将头发盘起,再戴上生活必需品——眼镜与耳机,池也皱着眉左右侧着脸打量着镜子中自己素淡的脸和那颗小小的青春痘。
最后还是放下自己手上的粉饼和遮瑕,只浅浅抹了层裸色的唇釉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没有气色,裹上条红格围巾就出发了。
按着辅导员发在群中的座位表随便在过道旁寻了个属于新传学院的座位坐下。
礼堂是久日紧闭的沉闷,再加上一路走来身上起的薄汗,池也摘下围巾小口喘气。
讲座主题是“恋爱中的情绪调节”,大学生活中重要话题,不过就目前看来好像与池也还是不沾边。
礼貌性地在老师介绍时鼓鼓掌后,池也便又戴上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随机播放音乐,再点开手机中外刊阅读的公众号,开始漫游自己的小小世界。
“你好,可以让一下吗?”
阅读与音乐都忽然被人打断,池也赶紧暂停音乐,歌词停在“farbeneaththebittersnow”,而她抬头,撞进一双眼睛。
是周逾温。
她慌乱地起身,让他得以从狭窄过道进去找寻他的位置,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围巾的穗摆。
可多巧,周逾温在她隔壁位置停下,好整以暇地坐下。
心跳是卡壳的磁带,池也慢半拍地坐回位置,攀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懊恼是紧张是不知所措。
在空气不流通的礼堂中,她仿佛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雪松的气息。
遥远的讲台上主讲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爱情的许多命题,台下的安静刹那是解释清楚耳机问题的最佳时期。
可池也脑袋里只剩下一句:
怎么办,我脸颊的青春痘怎么刚好长在左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