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一
今天是冬至, 窗外飘着零星的小雪,餐厅内灯光暖黄,周粥和余兮正在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程昱安今天一大早跟着苏柏熠飞了香江, 余兮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 正好周粥刚刚顺利结束和亚辉的第一个合作项目, 她下班就约上周粥, 给她庆祝这第一枪的开门红,顺便打卡一家她新种草的店。
两个人都嗜辣, 点的是重辣锅底, 余兮吃辣多少属于那种人菜瘾大, 吃的时候很过瘾, 但是没吃几口身上就开始冒汗, 她撸起袖子, 抽出几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一抬眼, 看到对面的人,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
周粥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打底衫,为了方便吃火锅,她简单地将头发挽起, 白皙的颈项愈发修长, 莹莹的脸颊白里沁粉, 似玉雕琢,大概也是被辣到了,清澄的瞳仁儿里汪着水, 眼尾晕出一抹薄红,清纯有, 妩媚也有,让看的人都不想移开眼。
余兮单手托腮欣赏着灯下的美人,幽幽地开口,“粥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答应我们小舅的求婚啊?你每天工作都好忙,和小舅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小舅没人谈恋爱,也只能一门心思忙工作,他一忙,程昱安也跟着忙,最后变成是我在独守空房,你就算不可怜可怜我们小舅,也得可怜可怜我吧,这大冬天的,我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给我暖被窝,而不是每晚都抱着我们家那只缺心眼儿的金毛取暖。”
周粥想起余兮家的那只金毛就想笑,“那小金毛多可爱,怎么会缺心眼儿。”
余兮佯装严肃,“别逃避问题,快说,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这份子钱可早就准备好了。”
周粥想了想,随口道,“等我什么时候攒够了五百万。”
余兮一眼扫过她的手腕,眯着眼故意逗她,“那你现在应该就可以结了。”
周粥没明白。
余兮拿下巴点了点她腕上的表,“你这只表怕是都五百万翻一番还不止了。”
周粥被呛了一下,人有些呆,她看看余兮,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最后又看向余兮,语气迟疑,“你说这个?”
余兮使劲点头。
周粥又看回腕上的表,她虽然知道有些表贵起来是真贵,但她对那些很贵的手表没做过什么研究,甚至连牌子都不知道几个,今天早晨醒来这只表就戴在了她的手上,他说是给她项目顺利结束的礼物,很简单的款式x,深蓝色的表盘像是嵌着夜晚的星空,她还挺喜欢的,也就戴着了。
他送东西一向如此,也不说,要么就是在她睡着的时候直接给她戴上,要么就是随手给她搁在家里的哪儿,没袋子没盒子,就跟她家里原本有的东西一样,她一忙起来,有时得过好几天才能注意到。
所以下午见客户的时候,客户一直盯着她的手看,难道是在看这个表吗,她当时以为客户是在看她手里拿着的案例文件,还从头到尾仔细给客户讲了一遍过往案例。
余兮看着明显懵住的周粥,有些后悔说出了表的价格,她不用猜就知道,照周粥这个性子,苏老板送个礼物肯定都送得煞费苦心,别现在因为她没过脑子的一句话,让苏老板送的礼物又被退回去,那苏老板把她千刀万剐的心肯定都有。
余兮凑近周粥,语重心长道,“小粥宝,姐跟你说哈,有些东西的价格它只是一个数字,你不能只盯着那数字看,你得想小舅送你这表背后的心思,他这是要把整个星空都摘下送给你,我们小舅多浪漫啊,你可不能把这表退给小舅,那不就白瞎了我们小舅费的这些心思,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好受。”
周粥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不退,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更何况我也很喜欢。”
余兮眼睛一亮,刚要夸她,想想又觉得不对,“欸,不对,你怎么突然提高觉悟了,你是不是被我们小舅教育过了?”
周粥何止是被教育过了,是被收拾得很惨,那次她的腿连着三天都是颤的,他让她深刻地意识到他的整个人都是她的,他的所有东西也都是她的,她要是不把这觉悟刻在她脑子里,他还要接着收拾她。
余兮看着周粥越来越红的脸,忽地明白了什么,她凑地更近,压着声音问,“来,小粥粥,跟姐姐说说,我们小舅都是怎么教育人的?”
周粥直接拿一块儿糖耳朵堵住了余兮的嘴,余兮都快笑趴到桌子上了,她就喜欢这种脸皮薄的小姑娘,一逗一个准儿。
一顿火锅,再加上余兮带来的一瓶红酒,两人说说笑笑,聊聊八卦,又聊聊工作,不知不觉红酒见了底,两人从餐厅出来,已经十点多。
柏油地面上覆了一层玉白的雪粒子,渐渐变大的雪花在浓黑的夜色里,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余兮在接电话,周粥拿出手机,想拍张照片给他发过去,模糊的画面慢慢聚焦到清晰,一个高大的身影撑着黑色的伞走进她的镜头里。
伞面微扬,周粥对上幽深的视线,怔了一瞬,微醺的眼睛里慢慢弯出笑。
苏柏熠将伞倾到她身上,手伸过来,先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交给旁边的吴杭,又牵住她的手,攥到掌心。
周粥仰头看他,小声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早晨迷迷糊糊中听他说,他好像得到明天才能回来。
苏柏熠以同样低的声音回她,“有人跟我说北城下雪了,我就回来了。”
周粥眼里闪过亮晶晶的光。
苏柏熠指腹刮过她晕着红的脸颊,“喝酒了?”
周粥点点头,说话有些慢吞吞的迟缓,“因为项目顺利结束了,很开心,所以喝了好多,”她看他,认真道,“你这样突然出现,好像让今天的开心又多了一点。”
苏柏熠黑眸含笑,“看来今天这场雪下对了。”
他不说他回来对了,只说今天的这场雪下对了,天上落下的雪花直直地砸到她的心上,周粥陷在他的目光里,脸上笑意更浓。
余兮电话打完,小跑着上了程昱安开过来的车,她趴在车窗上,看着昏黄路灯下相拥而立的两人,脸上不禁露出笑。
男人身穿黑色大衣,高大冷峻,深邃的眸光里只能装得下身边的女孩儿,女孩儿也是同款的黑色大衣,姣好的面容明媚动人,乌黑蓬松的长发随风而动。
深夜下雪的街头,相爱的人目光交错,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成模糊不清的朦胧。
这个场景美好得跟一幅画一样,余兮都不忍心出声打扰,她默默地关上了车窗,转头握住程昱安伸过来的手,和他相视一笑。
周粥酒劲儿上来,有些兴奋,她不想坐车回去,这儿离江月湾也不算太远,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雪地里慢慢悠悠地走着。
她拉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余兮姐的婚礼上,我记得那天好像也下着雪。”
苏柏熠回得肯定,“不是好像,那天的雪比今晚的要大,那天也是冬至。”
周粥心头微动,她看他的眼睛,“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苏柏熠扫她一眼,不动声色道,“因为我记性好。”
周粥往他怀里倚过去,像是随口一提,“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又傻又蠢,找了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和陌生的男人搭讪。”
周粥现在再回想那一幕,也觉得自己傻透了,不怪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
苏柏熠回得漫不经心,“我见你的第一眼不是在那个天台。”
周粥怔住,脚步停下。
苏柏熠也停下,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雪花成鹅毛,落到黑色的伞面,又滚到地上,静寂无声。
周粥盯着他,眼波流动,似嗔似恼,他明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可他偏不说,她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苏柏熠慢慢俯下身,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轻声道 ,“就是在你余兮姐的婚礼那天。”
周粥唇微抿,又问,“那你第一眼见我,我在做什么?”
苏柏熠越靠近她,声音越低,“我觉得剩下的问题,还是留到我们的新婚夜再回答会更好一些。”
周粥一顿,头偏过,苏柏熠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吻落了空,他埋到她的肩窝里,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他的气息滚烫,轻轻重重地抚过她的颈侧,和拂面而来的冷风形成鲜明对比,她像是一半置身在火里,一半置身在冰里,心跳得很快,又急。
周粥更恼,她拿脚踢他,“你笑什么?”
苏柏熠气息向上,贴到她耳边,嗓音低哑,“所以,我要是不给你答案,你就不给我亲?”
周粥点头,没有犹豫,“对。”
他成功地把她的好奇心给挑了起来,却又把她吊在冰天雪地里,不给她答案,现在还想亲她,他是以为她今晚喝了些酒,脑子有些晕,就好欺负吗?
苏柏熠直起身,看着她,“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周粥问,“赌什么?”
苏柏熠捏捏她的耳朵,“就赌今晚是我会主动给出你答案,还是你会主动想让我亲你,”他停一下,声音低而缓,勾着饵放出,“谁主动算谁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你有任何想让我做的事,这就是个机会。”
周粥头脑一热,一锤定音,“赌就赌。”
她肯定不会主动想让他亲她,她喝得再多,这点儿自控力还是有的。
第69章 番外二
午夜悄然已至, 窗外大雪纷飞。
周粥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的人,脚步滞了滞, 又移开眼睛, 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苏柏熠半倚在床头, 仅下身穿着条黑色长裤,一条长腿懒懒地伸着,另一条腿微屈,还有些湿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慵懒中带着几分松弛。
他看到她出来,将手里的平板随意往床头柜一搁,拍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我给你擦。”
周粥和他的目光撞上, 攥着毛巾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踱步过去,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直视他。
视线从他深幽的眸子,慢慢向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 薄薄的红唇,再到凸起的喉结,眼神微顿,又继续向下,暖黄的灯光淌过有力的肌肉线条, 黑色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劲瘦的腰间,人鱼线随着呼吸的起伏, 隐约而动,像是蓄藏着无尽的力量,她视线的落点故意在那个地方多停留了几秒,又挑衅般地看回他的眼睛。
苏柏熠坦然地回视着她的打量,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她大概是因为泡澡泡得时间太长了,全身都蒸出了浅粉,就连那薄白小巧的耳垂也缀着嫣红,细长的黑色肩带吊着柔滑的布料裹在她身上,遮住了柔美玲珑的曲线,却引得人遐思更盛。
周粥在他渐深的眸光里,不自在地扯了扯吊带的下摆,往床边一坐,沾着香气的发梢扫过他的肩膀,她像是没注意到,若无其事地冲他笑了笑,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苏柏熠直起身,靠过来,手刚碰到毛巾的一角,周粥想到什么,脚抵上他的腰身,染着樱桃红的脚趾敲了敲他的腹肌,神情无辜,“我都忘了,我今天逛街给你买了东西。”
苏柏熠问,“买了什么?”
周粥回,“不是你拎回来的,你放哪儿了,自己去看。”
苏柏熠道,“我先给你弄干头发。”
周粥声音有些软,“你现在就去拿,我想看看我买的合不合适。”
苏柏熠看着她不动,虎口钳上她细白的小腿,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脚腕。
周粥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肩膀微缩,她拿脚尖再点他一下,“去不去?”
苏柏熠黑眸里缓缓淌出笑,他压着她的踝骨重重地摁下,哑声道,“等着我。”
他翻身下床,腰腹轻轻擦过她的背,战栗似电流穿过脊梁骨,周粥手里的毛巾差点掉到地上,他肯定是故意的,她朝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但是挥的幅度太大了,胳膊伸出去,手没能收回来,落到了他腰的……下方。
很翘,又有弹性……
周粥的手一时没能动得了。
苏柏熠回身看她,眼神玩味。
周粥脸很红,故作淡定,“怎么,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摸的吗?”
“当然没有,”苏柏熠慢悠悠地回,“你现在是想继续摸,还是要我去拿你给我买的东西,穿给你看,我反正做什么都可以,主要看你更急哪个。”
周粥嗓子一梗,她下巴扬起,倨傲地命令,“你先去拿,等你回来我再摸。”
苏柏熠微躬身,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唇若有似无地碰向她的手指背,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然后,低声道,“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尾音懒散拖出些轻挑,偏他的神色里又有说不出的认真。
周粥睫毛扑簌簌地颤了下,她从他的掌心挣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将皮肤上起的烧灼藏起来,也不看他,只道,“你快去。”
苏柏熠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全是笑,他倒要看看她今晚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苏柏熠再回到卧室,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一圈壁灯,灯光昏黄,空气里生出些模糊不清的暗昧,他走近她,把领带递到她面前,“你给我买的?”
周粥从他手里拿过领带,看了看,问他,“喜欢吗?我第一次买领带,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就凭感觉买了。”
苏柏熠回,“你眼光一向好。”
周粥起身,“我给你系上看看。”
苏柏熠挑眉,“现在?”
周粥也学他懒懒地挑眉,“不行?”
苏柏熠勾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胸前,“怎么不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粥不信,“真的吗?”
苏柏熠道,“真的。”
“那你要听我命令,不能反抗。”
“肯定不反抗。”
“我不让你动,你一丁点儿都不能动。”
“可以。”
周粥圈上他的脖子,用力收紧,提前给他警告,“苏柏熠,这可都是你说的,你今晚要是骗了我,以后都别想再碰我。”
苏柏熠点下头,声音克制,“我一向说话算话。”
周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命令,“你先闭上眼。”
苏柏熠依言阖目,视线进到黑暗里,他被拉到了床上,悉悉索索中,有什么系到了他的眼睛上,如果他猜得没错,是她给他买的领带中的一条,苏柏熠呼吸渐重,又很快被他压制住,但根本压不下去多少,她今天应该是新换了沐浴露,甜腻的桃子味儿时远时近地在他鼻尖萦绕,他的胳膊用上了力,摁着她的腰窝要往自己身上压。
周粥轻啧了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你现在不能动,听到了没?”
苏柏熠喉结翻滚着低笑一声,领带下的黑眸蕴着周粥看不到的光,像是蛰伏的猛兽在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突然,喉结被什么轻轻扫过,柔软似羽毛,苏柏熠呼吸又是一沉。
周粥不满道,“你不许笑。”
苏柏熠偏头,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看她的眼睛,“这么霸道?”
周粥勾着他的脖子,咬上的喉结,黏黏糊糊地问,“你不喜欢吗?”
苏柏熠嗓音更哑,“你可以再霸道点。”
周粥又用力咬了下,咬完,舌尖有些迟疑地伸出,轻轻舔了舔她咬出的牙印。苏柏熠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在一瞬间起了奔涌,周粥浸着醉意的眼睛挑起了得逞的笑,像一个干了坏事儿的小狐狸。
她对着他的喉结吹了口气,“苏柏熠,你现在是想让我对你干什么吗?”
苏柏熠的话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说呢?”
周粥拿指腹刮着他的喉结,慢吞吞道,“那你也该知道我想听什么吧。”
苏柏熠哑声回,“可我现在还不想说。”
……他还挺有骨气,都这样了还能忍得下去,周粥直接跨坐到他的大腿上,严肃威胁,“你说不说?”
苏柏熠道,“你先让亲我,我就说。”
周粥不上当,“你先说,我就让你亲。”
苏柏熠退一步,“要不要先跟你说,我第四次见你是在哪儿?”
第四次见她……周粥靠到他肩膀上想了想。
第一次是在余兮姐的婚礼,第二次是慕白苑吃饭那次,第三次是在余兮姐叫她去的派对场上,第四次不就是在……黎思的咖啡厅里,他那个时候对她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差,生怕她沾上他一点。
周粥闷声道,”不就是祁盛大楼下的咖啡厅里?有什么好说的。”
苏柏熠回,“不是在那儿。”
不是吗,她确定她没记错,她第四次见他就是在黎思的咖啡店里,可他说的是他第四次见她。
周粥从他肩上抬起头,扯下他眼睛上的领带,“那是在哪儿?”
眼睛没了束缚,苏柏熠掀开眼睑,她慢慢进到他的视线里,就像那天的傍晚,他坐在咖啡厅里,看到楼下的街道上从夕阳里走过来的她。
她肩上走到哪儿都会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微风拂过她的长发,她就连等红绿灯也是认真的,绿灯亮起,她将快要滑下肩头的包重新甩到肩后,大步穿过斑马线,坚定的神色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朝气和倔强,像太阳下的向阳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周粥听着他缓缓道来的话,眼眶微涩,她扯扯他的头发,小声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在楼上偷看我。”
苏柏熠偏头亲吻她的脸颊,“我记得我看得光明正大。”
周粥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话却说得犹豫,“苏柏熠,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
她话未尽,又停住,手指一圈一圈绕着他脖子上搭着的领带,用沉默来问他。
苏柏熠看她,“我那个时候怎么了?”
周粥被他目光里的幽深牵引住,不自觉地倾身靠近,亲了亲他的唇角。
苏柏熠眼里闪过笑。
周粥蓦地顿住,看他,“我还没输,是我在亲你,我可没让你亲我,你别混淆概念。”
苏柏熠深以为然地点头,“公平来说,确实是你得说出来想让我亲,才能算输,你自控力一向好,所以今晚这个赌,你应该是赢定了。”
周粥眼睫弯弯,“我虽然喝醉了,也知道你这是在对我用糖衣炮弹。”
苏柏熠抚着她的头发笑得温柔,“聪明。”
周粥看着他眼里的笑,身体像是陷在了软绵绵的云里,她揪揪他的耳朵,点点他的鼻子,又碾上他的唇角,她摁一下,他的眼神就沉一些,喉结也跟着翻滚,这种压抑隐忍的克制最具有迷惑性,周粥渐渐得了趣,手上力道加重,气息也慢慢落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细碎黏软的声音,苏柏熠箍着她的腰,下巴微抬,摆出了一个最方便她亲吻的角度,她进他退,不动声色地勾着她的舌尖一点点往里探,再慢慢地和她纠缠,吻在两人交织重叠的呼吸里越来越深,湿糯搅弄的水啧声压住了外面风雪砸窗的声音。
周粥迷糊的意识再落回大脑,她人已经到了他的身下,她的手腕用她买的领带松松地绑着,被他压过头顶,而他……埋在她的深处,一动不动。
周粥胀得难受,拿水濛濛的眼睛瞧着他。
苏柏熠不为所动,屈指碰碰她的唇,哑声问,“让不让我亲?”
周粥生了恼,偏头避开他的手指,“你出去。”
苏柏熠当真要往外走,但他这样轻微地一动,如隔靴搔痒,更难受,周粥又急,“你别动。”
苏柏熠又马上停住,周粥瞪他,苏柏熠笑,“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嗯?”
周粥不说话。
苏柏熠用手指顶开她紧咬的唇,“小粥宝,说句话,别让我猜。”
周粥使劲咬上他的手指,可她又使不出多少力气,难受越多,眼里的水雾聚得也越多,雾气沾到睫毛,凝成泪珠,睫毛一颤,泪珠也跟着掉下。
苏柏熠伸出手指,接住她滚落下来的泪,他眼睛盯着她,手抬起,把沾着泪的指腹送到自己唇边,薄唇轻动,晶莹的泪珠被他吃进了嘴里。
周粥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呼吸急促,眼泪更多。
苏柏熠俯下身,一点点吻着她眼角的潮湿,从眼尾一直亲到耳侧,他咬上她的耳朵,嗓音低哑如暗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在哭。”
他当时刚接完柏书音的电话,心里的阴郁胜过外面的乌云密布,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她在认真听着台上人的讲话,很煽情的场面,台上的人还没哭,她的眼泪先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砸落到空中,不会有任何声响,他却听见心里有什么声音在动。
周粥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又起,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了,当时余兮姐的妈妈在发言,她听到哽咽处,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以为……是她先看到的他,原来从一开始后的每次,都是他先看到的她。
苏柏熠又亲回她的眼睛,“我最不喜欢看到人哭,很奇怪,你的眼泪总会让我心软。”
他话音甫落,骤然发力。
周粥嘤咛出声,眼泪滚落而下。
苏柏熠又重又慢地动着, “你看,你就算只看着我,不说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屈服给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粥抽泣着控诉,“可你那个时候……对我很凶,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冷得不行。”
苏柏熠重重地一磨,“我厌恶失控的感觉,你每一次出现,就会拽着我往失控的边缘走,我难道不该对你凶。”
周粥急喘着气掉泪,“不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对着我凶。”
苏柏熠磨得更凶,又重,声音也更哑,“那现在呢,也不喜欢?”
周粥死死咬住颤栗的唇。
苏柏熠逼她,“说话。”
周粥手被绑着,她像是一条在狂风巨浪里颠簸的小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她呜咽着叫他,“苏柏熠。”
苏柏熠愈发凶悍,“说。”
周粥语不成调,“今晚的赌我赢了,你先主动跟我说的。”
苏柏熠哑声道,“所以呢。”
周粥泪眼婆娑,“我想你现在亲亲我。”
苏柏熠呼吸一沉。
周粥红着眼又添一句,“你要温柔点。”
苏柏熠低低地叹息一声,手捧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上她沾着泪的唇,吻得极尽温柔,她一向知道怎么对付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夜越来越深,雪越下越大,这场雪好像要下到天荒地老。
再从浴室出来,周粥最后一丝力气都要耗尽,在昏过去之前,她抓住最后的一丝清明,揽上他的脖子,含糊地问,“你要是赢了话,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苏柏熠一顿,将她搂到身上,“你确定你要听?”
周粥趴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回,“你说,我想听,你说出来我又不一定会答应。”
苏柏熠轻拍着她的背,问得随意,“你觉得冬至是不是个好日子?”
周粥蹭着他的肩膀缓缓点头,嗓子里还有哭腔,“当然是好日子,我喜欢冬天,最喜欢冬至,要是这天还下着雪,就更喜欢了。”
苏柏熠看她,眉眼里多了认真,“你这么喜欢的话,明年冬至这天我们办婚礼好不好?”
他话说完,呼吸都轻了些。
房间里陷入到长久无声的安静里,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怀里的人抵着他的肩膀,一起一伏着轻微的呼吸,已经进到了梦里。
苏柏熠无奈地笑开,他这辈子所有的紧张都用在了刚才的一刻,结果她却睡着了,他看她半晌,最后也只能揉揉她的头发。
雪一直下到清晨都没有停下,苏柏熠不需要闹铃也会在六点准时醒,室内光线昏暗,她窝在他的胸前,像只小猫,睡得香甜。
苏柏熠嘴角微扬,倾身挨过去,亲了亲她红肿的唇,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轻着动作下了床。
他习惯早晨再冲一个澡,刚一进到明亮的浴室,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怔住。
今天是周粥难得的休息日,脑子里不用绷着要去上班的那根弦,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她在睡眼惺忪中,动了动酸疼的身体,一睁眼,看到了床前站着的人,模糊的视线定在他赤裸的上身,人也从睡梦中慢慢清醒过来,她马上又想闭上眼。
苏柏熠直接戳穿她,“醒了就别装睡。”
周粥扯过被子遮到自己脸上,小声反驳,“谁装睡了,你少冤枉人。”
苏柏熠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让她坐到床上,又拿被子裹到她身上,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眼睛平行的位置正好落在他腰的上方。
苏柏熠指着自己腰腹处问,“这是什么?”
周粥目光微闪,想移开,又没动,她回看他,“别告诉我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醒。”
苏柏熠再问一遍,“这是什么?”
周粥躲不过去,开始顾左言他,“你说的是牙印,还是指甲印?反正都是我弄的,你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苏柏熠盯着她。
周粥抵不过他视线的压迫,眼睛划过他紧实的腹肌上用口红写下的那个“好”字,脸生热,她仰起头,“就是‘好’啊,你不认识字?”
苏柏熠问,“什么意思?”
周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紧张的神色,她眼底闪过狡黠,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腹肌,故意道,“好的意思就是你的腹肌很好,我很喜欢,你要继续保持。”
苏柏熠攥住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抱到他身上,他看着她的眼睛,素来冷漠的眼神里有乞求,“粥宝。”
蓦地,周粥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下,她拿额头撞向他的额头,小声道,“你昨晚问我什么问题了,你自己不记得了。”
苏柏熠压紧她的腰,声线紧绷,“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周粥圈上他的脖子,脸埋到他颈侧,半晌,又抬起头,看着他,懒懒开口,“我说,我们结婚吧,明年的今天,我想穿婚纱给你看。”
第70章 番外三
今天是祁盛创立周年纪念日, 也是祁盛新型汽车正式上市的日子,下午的产品发布会一开完,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 都引起了火爆的反响,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有关祁盛的新闻, 微博热搜都占据了前三。
在祁少臣的带领下,祁盛由当初濒临破产走到今天,可谓打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翻身仗,祁盛的股价连带着祁少臣的身家都一路飙升,这让当初那些不看好祁盛的投资者们都悔青了肠子。
这也让苏柏熠的名字再一次被提及,据说祁盛能打今天这个翻身仗,少不了苏柏熠当初在祁盛危难之际的出手相助, 先前已有记者挖出苏柏熠自从退任苏正董事长后,就一直隐居幕后, 专注做投资事业,凡是他看好的公司,最终都能扶摇直上, 一跃千里,记者称他能挖到的信息也只是小小的冰山一角,苏柏熠那个神秘的商业王国到底有多大, 没人能知道,这次祁盛的转败为胜,也更让人们相信苏柏熠有金手指,他所到之处,皆能点石成金。
祁盛这次新产品的成功上市, 除了产品本身无论是从质量还是价格都极具优势外,产品发布会的设计也是一大亮点, 在线上的直播过程中能够迅速抓住人们的眼球从而进一步引爆话题,这种宣传达到的效果比祁盛每年投入几亿的广告都要深入人心,负责此次产品发布会的茂时会展也借此在圈内彻底站稳了脚跟,这次产品发布会的主要负责人周粥,在祁盛的庆功晚宴上更是被频频提起。
周粥原本打算在晚宴上待一会儿就撤,可不断有人过来敬酒,她被绊住脚,一时半会儿还脱不开身,她抬腕看了下表,他应该快下飞机了,她还想着去机场接他,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宴会厅外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顾靖川嘴里叼着烟,本来想打火点着,但看其他两个人都没有要抽的意思,他也只好把烟夹回手里,单纯地过过手瘾。
他对祁少臣道,“人苏老板是因为有未婚妻了,所以要戒烟,你说一个单身老光棍儿,你戒的哪门子的烟。”
祁少臣笑,“因为我想当个长命百岁的老光棍。”
顾靖川被噎住,要拉苏柏熠站队,苏柏熠压根都不想理他这茬,手机震了下,他看到进来的信息,淡漠的眸光里淌出些笑。
祁少臣和顾靖川看到苏老板脸上的笑,都不约而同地噤了言,一是惊讶冷漠如苏柏熠身上竟然还能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二是为苏老板高兴之余,不免羡慕,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幸运,可以如苏老板一样,觅得一知心人。
顾靖川直接把烟扔到垃圾桶里,他也要戒烟了,找不找得到女朋友先放一边,他得提前做好当一个合格男朋友的准备。
他拍拍手,扬声道,“走吧,咱进去吧,又不抽烟在这儿待着干嘛,老苏,周粥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你是不知道她今天有多厉害,简直就是统控全场,不管什么突发状况,都能被她轻而易举给解决掉,祁少臣你得承认,今天发布会的成功,周粥的策划在你们的宣发上少说也得占了一半的功劳。”
祁少臣深以为然地点头,当初他定下茂时负责此次产品发布会,公司的人不是没有担忧,毕竟茂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事实证明他没有选错,他知道周粥有才华也有能力,但这场发布会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还是远超了他的预估,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顾靖川嘿嘿笑,“苏老板,不用等到明天,周粥这个名字肯定就会在圈子里传来,所以你现在要赶紧进去,往周粥身边一站,先把主权给宣了,得让大家知道你苏柏熠未来的太太有多厉害。”
苏柏熠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宴会场内,她被人簇拥着,浅笑嫣然,应对大方得体,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会被她吸引过去,她本该就如此耀眼,她的能力和才华也不该被埋没掉。
他从场内收回目光,对顾靖川道,“我就不进去了。”
顾靖川愣了下,“为啥不进去?”
祁少臣这次倒是一眼就摸到了苏柏熠的心思,“苏老板今天要是进去了,大家今晚的关注重点只会放在周小姐和他的关系上,没人会再在意她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她为这场发布会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毕竟这个社会,人们还是更喜欢一些八卦的谈资,”他笃定地看向苏柏熠,“我有没有猜对你的想法,苏老板?”
苏柏熠点头,缓缓道,“在任何关系里,她首先是她自己,她所有的一切应该作为周粥被更多的人看到,而不是因为是谁的女朋友或者太太,不然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顾靖川恍然大悟,果然他还没找到女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挠挠头,“既然你今晚都想完美隐身了,干嘛这么着急回来,连私人飞机都调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是着急回来宣示主权。”
苏柏熠慢悠悠地回,“我着急回来就是想让她早点见到我,不行?”
顾靖川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心肝肺都疼了起来,他也想往苏柏熠肺管子上戳,“行,怎么不行,你这光婚礼日期定了,都还没转正,可不得好好表现。”
苏柏熠似是无意地伸出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素戒,“忘了跟你们说了,我现在是已婚人士。”
这下不仅连顾靖川,连祁少臣都失了淡定,“你说的已婚是指领完证了?”
苏柏熠点头。
顾靖川更激动,他都快要跳起来了,“我去,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出差前我们吃的那顿饭你手上还没这戒指的吧,我脑子虽然不行,这点记忆力还是有的。”
顾靖川确实没记错,周粥和苏柏熠领证是在那顿饭的转天上午。
周粥原本以为会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上午,除了天气有点儿好,是冬日里难得明媚的清晨,晨曦的光穿过柔白飘逸的薄纱洒落到屋里,苏柏熠坐在沙发上,在和婚策团队线上聊婚礼地点的问题,周粥枕在他的腿上,手里揉捏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余兮姐聊着天。
其实她聊得有点心不在焉,她下午要去临市出差三天,他晚上的飞机去德国,要去一个星期,这应该算是他们和好之后,分开最长的一次了,她嘴上不说,今天早晨一起来,心里突然对他多了些莫名的依赖,这种感觉是之前没有过的。
苏柏熠很容易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他暂时中断了会议,放下平板俯身仔细看她,“怎么了?”
周粥在他腿上翻一个身,把脸埋到他的腰腹里,闷闷地回,“没什么,可能就是早饭吃多了,现在有点儿犯困。”
苏柏熠低头亲亲她的耳朵,“我会争取早点儿回来,嗯?”
周粥急着抬起头看他,“不用,你按照你的计划来就行,我出差回来就要忙祁盛发布会的事情,你就算早回来我也没时间陪你。”
她知道他这次出去行程已经压缩得很紧了,要是再着急往回赶,他觉都不用睡了,身体素质再好,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苏柏熠抚着她的头发道,“不用你陪我,我想早点回来给你暖被窝。”
周粥揪着他的耳朵命令,“你不准改行程,你现在订的返程航班落地时,我这边祁盛的发布会正好忙完,我还想着到时候要去机场接你,给你个惊喜,你不准打乱我的计划,听到了没?”
苏柏熠笑着吻上她的唇,“遵命。”
周粥双手圈上他的腰,把脸重新闷回到他身上,“而且分开一段也挺好的,不都说小别胜新婚。”
苏柏熠默了片刻,掰过她的脸,对上她的眼睛,低声道,“可我们还没经历过新婚,要怎么胜?”
周粥看到他眸子里的认真,大概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婚礼日期定下后,有次她和姨姥视频,他中间插进话来,说是请姨姥相看个合适领证的日子,姨姥着急,上午问的,晚上就回过来了视频,她老人家正经请人算了好几个日子,当时周粥心里有些慌,领证好像突然把结婚这件事给提前了,她虽然答应了结婚,有关结婚各方面的准备也在有序地进行着,但她自己好像从心理上还没做好准备,她那天一时没拿定主意要选哪天,他后来也就没有再提。
今天他再这样不经意地一说,她的心跳慢慢加速起来,不再是心慌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别在即,现在一想到她和他会组成一个家,她对这件事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好多期待。
如果她没记错,姨姥给过来的那几个日子中,就有今天。
周粥看他半晌,轻声回,“你怎么没经历过新婚,你现在差不多都要夜夜新郎了。”
苏柏熠哑然笑开,“我有这么厉害?”
周粥杏眸横过去,小声道,“是你厉害吗,明明是我厉害。”
她现在都觉得她的体力要比之前好太多,她以前都不知道……床上运动还能这么锻炼人。
苏柏熠顿一下,笑声更大,他叉着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她坐到他的膝盖上,两人面对面,他严肃且认真道,“我们粥宝确实很厉害。”
周粥脸更红,她捂上他的嘴,“你不许笑。”
可她捂得住他的嘴,捂不住他的眼睛,周粥恼羞成怒地威胁,“你要是再笑,今天就去和别人领证吧,我反正不和你去了。”
苏柏熠蓦地怔住,他紧紧盯着她,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周粥被他看得心跳更快,她心跳一乱,凶巴巴的话也跟着乱了,“快点儿,带我去换衣服,今天要是领不成,我就不嫁……”
苏柏熠直接把她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可能确实是个好日子,天气好,路上也不堵,几乎是一路绿灯开到的民政局,到了就给办理了,就是那个女工作人员一直盯着她嘴唇上的伤看,还笑得十分暧昧,这让她脸上的红从头到尾就没下来过。
她本来以为她的结婚照片照出来得跟喝了大酒一样,但效果出来的比她想得要好,小星星看到她给姨姥拍过去的结婚证后,马上给她发来了语音,说粥粥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听到小星星奶声奶气的话,周粥在那一刻才算有了实感,她结婚了。
这种感觉……还不错。
从喧嚣的宴会场出来,第一眼就见到原本还应该在飞机上的他,这种意外的惊喜给人的感觉好像……更不错。
苏柏熠一掀眸,视线撞上站在宴会厅门口往这边看的人,唇角牵起上扬的弧度。
他朝她走过去,她朝他走来,他的手先伸出去,她的手牵上来,然后十指相扣紧握。
周粥依偎着苏柏熠的胳膊,笑着跟祁少臣和顾靖川打招呼。
顾靖川被这两个人见面的情形给酸到,他心里已经在琢磨要怎么趁机调侃这对新婚夫妻两句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是人都能看出苏老板今天心情很好。
祁少臣永远能比顾靖川先一步看清形势,他直接改口叫周粥,“嫂子。”
周粥被叫了个脸红,她扫了苏柏熠一眼,在他目光的鼓励下,大方应下祁少臣的这声嫂子。
顾靖川看到周粥听一声嫂子就要脸红,坏心眼起得更多,他当看不到苏老板眼神里给过来的威慑,眼睛一转,不顾一把年纪,涎皮涎脸地撒娇道,“嫂嫂好。”
空气里静了一瞬,祁少臣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苏柏熠脸又黑,又忍不住想扶额,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认识顾靖川这号奇葩人物。
反观周粥倒是最镇定的那一个,还没等苏柏熠开口说什么,她红着脸,对顾靖川一本正经地微微颔首,“乖啊,靖川弟弟,应该给你个红包的,但是我今天没带红包,只能下次再补给弟弟你了。”
顾靖川瞬间呆住呈石化状,明明是他想调侃人来着,怎么还反被调侃了,他和苏老板是一样的年纪,比她要大好几岁,她这样一口叫他一个弟弟,偏他还反驳不了。
祁少臣没憋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能让苏老板这么喜欢的人,肯定会是一个妙人儿。
苏柏熠看着周粥弯下的眼睛里闪出的亮光,眼眸微动,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要是没眼前这两个电灯泡就好了,他现在真的很想亲一亲她。
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没见过的。
第71章 番外四
周粥可能确实会脸红, 但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怯场扭捏的人,在任何场合都是,即便没有苏柏熠在旁边给她撑腰, 她自己也可以应对自如。
顾靖川这就是没摸清对手真正的实力,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型, 他看着那走远的夫妻二人,忍不住讪讪道,“老话永远都错不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苏老板心就够黑的,这娶了个太太,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你说他俩以后的孩子,甭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一出生,光心眼子不就得有八百多个。”
祁少臣好不容易忍下笑,他轻咳一声, 回顾靖川,“那不正好,反正苏家这个亲家我是先定下了, 他俩生的小朋友,颜值肯定没得说,性子也绝对会很有意思,要么腹黑深情,要么鬼灵精怪。”
顾靖川急了, “欸,凭什么你说先定就先定了, 咱至少得公平竞争吧。”
祁少臣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你觉得苏老板会喜欢一个跟他太太撒娇的男人当亲家?”
顾靖川老脸一热,脸皮也不要了,“苏老板会不会喜欢有什么要紧,咱嫂嫂喜欢就好了,你没听她刚才说还要给我包红包的嘛,你不信看着吧,以后他们家的事儿肯定还得是我嫂嫂做主,苏老板在外面再厉害,回到家里也是个老婆奴。”
祁少臣踩着一地的鸡皮疙瘩,掉头就走,再不走他真得被顾靖川恶心得吐在这儿,不过他话倒是没说错,照今天的架势看,苏老板在家肯定是个老婆奴。
老婆奴苏老板牵着自家太太的手,慢慢悠悠地往酒店外面走,临近年底,酒店大厅里已经张灯结彩地装扮出年节的氛围。
往年,周粥看到这样的喜庆,总有一种置身在热闹当中的孤独感,现在他握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温度糅合在一起,好像外面的天再冷,也能抵消掉心里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她对过年的到来又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期盼。
周粥仰头看他,苏柏熠正好垂眸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眼里都有笑。
苏柏熠问,“看什么?”
周粥回,“一个星期没见到面,想看看你有没有瘦。”
虽然每天都有视频,但隔着一层屏幕和切身感受到他的温度,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苏柏熠摩挲着她空空的无名指,嗓音低沉似耳语,“不急,待会儿让你仔细看。”
……谁急了,周粥拇指使劲儿掐上他的手背,她真该留点儿指甲,不然她用再大的力气,掐到他身上也不痛不痒,造不成任何的杀伤力。
苏柏熠按住她的拇指,将她的手拢到掌心,攥紧,深深地看她一眼,周粥落到他的目光里,想起她掐他的某些时刻,心头倏地一烫,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加快了脚步,想和他扯开距离。
但她走得再快,还有一只手被他拉着,两人的距离根本分不开。
周粥回身看他,语气很凶,“你走快点。”
苏柏熠还是走得不紧不慢,“走快点做什么?”
周粥牙齿打了下磕绊,她故意软下声音来,“你不是知道,我着急。”
苏柏熠看着她弯弯的眼睫,眸子一深,上前一步,抄上她的腰,将她打横抱到身上,大步朝酒店外走去。
周粥被抱起得猝不及防,等她意识到,双脚已经离了地,她捶他也不敢用力,压着嗓音道,“喂!你放我下来。”
这可是在酒店大堂,虽然现在门口只有两个目不斜视的保安,谁知道出了酒店会不会碰到什么人。
苏柏熠低头看她,脚步不停,“你不是着急?”
周粥一顿,反驳不能,又挣脱不开,只能把脸紧紧藏到他胸前,又往他敞开的大衣里钻了钻,要是可以,她以后再也不来这家酒店了。
吴杭早就候在了门口,看到三哥抱着三嫂出来,咧开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利落地打开后座的门,苏柏熠从酒店出来,直接弯腰进了车,车门又轻声关上。
封闭的后座车厢静谧无声,苏柏熠掀开大衣,拍拍怀里的鸵鸟,“好了,我们安全了。”
周粥闷在他衣服里,继续装死。
苏柏熠抚着她的肩头,“粥宝,起来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周粥指尖动了动,攥着他衣服的手松了些力道,她抬起头,看他一眼,咕哝道,“烦死你了。”
苏柏熠俯到她唇边,嗓音微哑,“有多烦?”
周粥的视线被他的气息拖曳住,她咬一下他的唇,“这么烦。”
苏柏熠轻笑,“原来,在我太太这里,烦是一个褒义词。”
周粥听不得他用这样沉哑的嗓音说出“我太太”这几个字,她下巴微仰起,直接裹住他的唇,堵上了他的嘴。
唇瓣相接,两人呼吸俱是一沉,开始周粥只是慢慢地吮着,渐渐地,苏柏熠不再满足只被她这样浅尝辄止,他扣住她的后颈,阻断了她的后路,唇张开的同时也撬开了她的唇,如强风过境般袭卷着她的津液,周粥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热气沾到车窗,给玻璃涂上了一层荼蘼的白,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一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尖锐鸣笛声惊醒了交颈的两人,周粥急喘着气,摁住了他的手,她身上的大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扔到了旁边的座椅上,苏柏熠止住手上的动作,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用眼神在一点点将她拆骨入腹。
周粥想捂住他的眼睛,手指碰上他的眼尾,又改了方向,碰碰他的睫毛,又点点他的鼻梁,最后捧起他的脸,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角,她喜欢他目光里这种压抑的克制和炙热的直白绞缠到一起的复杂。
苏柏熠摩挲着她嫣红的耳根,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周粥唇角动了下,手指绕着他衬衫的扣子,没说话。
苏柏熠慢慢地引导,“一点儿也算。”
周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许久,轻声开口,话说得像是很随意,“比一点儿可多太多了,就算再忙,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出现你,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一个人,你好像是第一个。”
苏柏熠唇角慢慢勾出深笑,“既然这么想我,视频里问你,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这一个星期两个人都忙,又隔着时差,好不容易时间对上能通一次视频,说不了两句,她这边匆匆就要挂,他以为她都忙到没时间想他。
周粥回道,“我那个时候说想你,你也回不来,所以我全都攒着呢,就等着你回来再告诉你,这样我说想你,马上就能抱到你,多好。”
苏柏熠怔住。
周粥从他肩膀上抬起头,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轻轻地晃了晃,声音也轻得似水波涟漪,“苏柏熠,我好想你。”
苏柏熠看着她的眼睛,心也像是被她攥在了手里,轻轻地晃着,他……好像怎么爱她都不够,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将她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她闻着他身上熟悉又清冽的气息,飘飘忽忽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
车继续往前开着,车内很安静,可安静的只有空气,两个人的心脏贴在一起,能清楚地听到对方脉搏里的鼓噪。
外面的路越来越陌生,像是要往山上开,周粥靠在他怀里,懒懒地问,“我们不回江月湾吗?”
苏柏熠低头亲亲她的耳朵,“今晚先不回。”
周粥“哦”一声,也没问要去哪儿,反正去哪儿都有他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他的手玩儿,捏完右手,又捏上他伸过来的左手,眼睛落到他无名指的戒指上,一愣,再看向她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下意识地想把左手藏起来,但藏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觑他一眼,欲言又止。
苏柏熠看她,“怎么了?”
周粥把左手举到他面前,老实承认,“我没戴戒指,我早晨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出门太急,就忘记戴上了,肯定不会丢,应该就在洗手台上。”
那个钻戒太夸张了,周粥也就试了一下,就放回盒子塞到了抽屉里,她应该很少有什么场合会戴那种钻戒,不过就连素戒她都还没习惯戴,总觉得戴着它做什么都不方便,这几天,要么洗澡的时候摘下来,要么洗手擦护手霜的时候摘下来,忘记戴是经常的事情,要不是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她估计都察觉不到她今天忘了戴戒指这回事儿。
其实苏柏熠早就发现了,原也没打算说,结婚这件事,总要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但她这样举着手,认认真真地和他解释这件事,就让他很想坏心眼儿地从她身上讨来些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无名指,“你说要怎么罚你?”
周粥顿一下,看他,“啊,还要罚吗?”
苏柏熠严肃道,“不罚不长记性。”
周粥想了想,起身贴到他耳边,“那就罚我……”她含糊拖沓着尾音,轻柔的气息拂在他的皮肤上,在他越来越重的呼吸里,最后才轻声开口,“补你一个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几乎是在一瞬间,苏柏熠全身的血都涌向了一处,他箍紧她的腰,咬牙道, “小粥宝,你故意的。”
她就是拿准了他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故意在这儿撩拨他。
周粥碰碰他红透了的耳朵,不否认,“难道只准你动坏心眼儿,不准我起坏心思吗?”
苏柏熠看着她眼睛里的无辜,缓缓笑开,他就知道他家太太是个厉害的,他现在想什么都瞒不过她,他屈指刮一下她的鼻子,“你说的要补我洞房花烛夜,待会儿不准给我赖掉。”
周粥大方点头,“我说的。”
她既然说出来,就没打算赖掉。
领完证那天,他把他的航班改到了转天,陪着她先飞了临市,她知道那天怎么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两个人能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好的,但那天和客户的饭局很晚才结束,阿苓酒喝得有些多,她那几天和老公闹别扭,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一放大,一直抱着周粥掉眼泪,阿苓那个状态,周粥不可能留她自己在房间,等把她安抚下来哄睡着了,周粥也把自己哄睡着了,再一睁眼,天都亮了,那晚是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守的空房。
所以,也确实……该补给他。
苏柏熠看着她,眸光变深,他摁下按钮,对前面驾驶座的吴杭道,“开快些。”
吴杭立马回,“好嘞,三哥。”
周粥红着脸拧他,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柏熠咬上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没办法,我等不及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热气进到她的耳朵里,周粥心头微痒,她重新倚回到他的怀里,揉捏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心跳一下重过一下。
苏柏熠偏头亲她的太阳穴,“在想什么?”
周粥轻声道,“在想……洞房花烛夜里,你会喜欢听我叫你什么?”
苏柏熠一顿,看她。
周粥也看他,然后又慢慢凑到他耳边,红唇微微张阖,叫一声,停一秒。
“柏熠。”
“苏……哥哥”
“……老公。”
她的唇刮蹭着他的耳朵,每动一下,他的气息就更乱一些。
周粥歪头看他,认真问,“你喜欢哪个?”
第72章 番外五
他喜欢……哪个?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另一种可能。
苏柏熠指腹压上她的唇角, 又重又慢地揉捻着,眸子里翻滚汹涌的暗潮,他哑声回她, “待会儿, 你就知道答案了。”
周粥唇张开, 咬了他的手指一下。
苏柏熠拿手指碰了碰她的牙齿,覆到她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可以再咬紧点儿。”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周粥脑子里燃起,她像一只全身都炸了毛的小猫,就是脸已经全都染成了红, 她想使劲儿咬他,最好把他的手指咬断, 但好像她一使劲儿,就上了他的当,她浸着水的眼风成了刀, 自以为很凶地刮他一眼,又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到。
车开进半山腰的一座庄园里,大门缓缓打开, 路两边挺立着郁郁苍苍的高大松柏,再往前是潺潺流动的溪水石桥,路走到尽头,月亮好似拢了一簇光,静静地流淌在白墙黛瓦的宅邸上, 如梦似幻,犹如童话里的城堡。
周粥有些呆, 她看了看外面,又看向他,“这是哪儿啊?”
苏柏熠扯过旁边的大衣,边给她穿边回,“你不是喜欢带院子的家,下去看看,你要是喜欢这儿的话,这儿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周粥又呆了呆,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在老家的那晚,她和他一起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她在半梦半醒中说了一些她对家的想象,她是喜欢带院子的家,但外面的这个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等她下了车才发现,用大了些形容还是保守了点儿,她目之所及的,只是一部分,只站在庭院里,就能俯瞰到北城灯火万家的朦胧。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过一条花团锦簇的长廊,来到灯火通明的后院,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停在篱笆墙外,里面一角栽着几颗细细的葡萄树,另一角是一颗小小的……柏树。
周粥感知到什么,目光微动。
苏柏熠捏捏她的手,“这是从咱妈给你种的葡萄树和柏树上取的枝条,移栽过来,别看它们现在还小,但长得很好,用不了几年就能长大,以后你想妈了,窗一推开就能看到。”
周粥眼眶生热,她这些年在北城一直没有找到的归属感,好像在此刻,在这里,慢慢地生了根,他总能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是什么,然后提前安排好一切。周粥伸手摸了摸细细小小的葡萄藤蔓,偏头看他,微红的眼睛里弯出亮晶晶的笑,“谢谢你。”
苏柏熠抚上她的眼角,“在你这里,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谢谢。”
周粥转身,双手懒懒地搭在他肩膀上,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苏柏熠,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怕什么?”
苏柏俯身碰碰她的唇,低低地叹息一声,“很简单,因为我爱你。”
周粥心头轻颤,她搂紧他,“我也爱你。”
苏柏熠一顿,后退些,盯着她,眸光幽深,天上细碎的星子好像进到了他的眼睛里,周粥被他看得心里渐渐起了慌,但她喜欢这种慌乱和无措,这种感觉只有他能给她。
周粥的手指慢慢地划过他浓黑的眉毛,点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向下,落到他薄薄的唇上,她轻轻点了点,小声道,“亲我。”
苏柏熠沉沉的气息滚过喉结,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亲了上去。
寒冬的深夜,外面万籁俱寂,暖意溶溶的屋内,好像安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周粥乌黑的长发和玫瑰红的锦被交融到一起,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生出一种靡旎的媚,她只觉得他带着她在月亮上晃秋千,刚被抛到最高点,又被他拽着晃到了半空,她呜咽着求他,“苏柏熠,我不要了。”
苏柏熠慢慢缓下来,拂开她额上沾着的湿发,哑声道,“花烛燃到天明,洞房花烛夜这晚才能算结束,现在离结束还早。”
周粥摇头,眼泪都被她给摇了出来,看上去可怜极了,“我不行的。”
这样一次她就受不住,要是到天明,她就真的不要活了。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会让他更想欺负她,苏柏熠屈指刮掉她脸颊上的泪珠,“你不是说你很厉害?”
周粥早就后悔那天早晨说过的话了,“我哪儿厉害了,我可弱了,风一吹就能倒。”
苏柏熠轻笑一声,他胸腔里的震颤传到她体内,周粥喘息更急,她几乎都要泣不成声,“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厉害。”
苏柏熠停下来,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眼底深处,“我怎么觉得我太太很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北城打拼,每天都在认真生活,靠自己的努力,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买了车买了房,工作上更是厉害,今天祁盛发布会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自己可能察觉不到,但一直以来,你的每一天都在踏踏实实地向上走,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我们粥宝就做到了。”
周粥怔怔地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掉。
苏柏熠吻上她眼角的潮湿,“你是不是很厉害?”
周粥抽了抽鼻子,“……嗯。”
苏柏熠认真道,“所以,不要在任何时候否认自己,你比你以为得要强大得多。”
周粥搂紧他的脖子,微微抬起身,亲了亲他的唇角。
但是,她一动,牵扯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神经末梢,苏柏熠眸光渐深,周粥呼吸加重,光秃秃的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肩膀里。
苏柏熠抚着她的头发,沉哑的声音里按压着快到临界点的紧绷,“我们粥宝现在也很厉害,咬得我……”他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出两个字。
周粥恼羞,“苏柏熠!”
苏柏熠箍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两人面对着面,他慢慢道,“换一个,你不是想知道我喜欢听你叫我什么?”
周粥咬紧唇,不说话,把差点冲出口的低吟给压了回去。
不说话也没关系,苏柏熠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没用多长时间,周粥就抽抽搭搭地都给挨个叫了一遍。
苏柏熠问她,“你猜我喜欢哪个?”
周粥委屈摇头。
苏柏熠好心给她建议,“那就再重新都叫一遍,你今晚什么时候能猜对,我们就停,我说话算话。”
到最后,周粥的嗓子都哑了,她也没找出答案来,她在模模糊糊中意识到,她上了他的当,她揪着他的耳朵有气无力地控诉,“你骗我。”
苏柏熠问,“我怎么骗你了?”
周粥拆穿他,“你明明就是想听我全都叫一遍。”
苏柏熠奖励似的亲亲她的唇,“我就说我太太最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周粥踹他一脚,他这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柏熠抵着她的肩膀,闷闷地笑起来。
很快,笑声又被其他声响替代。
窗外的月亮,倾泻了一地的银辉。
屋内的缠绵,好似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第73章 番外六
小葡萄出生那年, 后院的葡萄树第一次开花结果,绿色的藤蔓里缀满了紫色的葡萄,远远地看过去, 犹如珍珠玛瑙一般, 周粥孕期又尤其喜欢吃葡萄, 所以,她给女儿起的小名叫小葡萄。
小葡萄就是周粥小时候的翻版,一头小卷毛乌黑浓密,皮肤白皙胜雪,一双水汪汪的杏子眼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漂亮极了,不光模样儿像, 性子更像 ,特别乖, 又爱笑,见到谁都会笑,她一笑, 大大的眼睛就拱成了弯弯的月牙,笑容又甜又灿烂,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谁能想到, 那个外界眼里生性冷漠,心狠手辣的苏老板,生出的女儿竟然是个十足十的小甜妹。
这可把顾靖川和祁少臣给羡慕坏了,有事没事儿就要给苏老板打个视频,拐着弯儿地想看小葡萄两眼, 烦得苏柏熠差点没把他俩给拉黑。
就连余兮,生完小豆丁后, 原本没打算要二胎,现在都蠢蠢欲动地拉着程昱安想生个闺女出来,她实在是太稀罕小葡萄了,小豆丁比她还稀罕,还记得小豆丁第一次见小葡萄那天,死活不肯跟着爸爸妈妈回家,他说他要留在粥姨姨家给小葡萄当哥哥,都快把余兮给笑死了,程昱安也乐得不行,他家儿子从一出生性格就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一向四平八稳的,别说很少有这种耍赖的时候,就连哭都很少哭,可见是有多喜欢小葡萄这个妹妹了。
后来老谋深算的祁少臣提了个议,要不,他们也搬到山上来,和苏老板做邻居,顾靖川一听就上了心,觉得这个提议再妙不过,他开始撺掇程昱安也跟着搬,最后余兮拍的板,三家一起,托周粥的姨姥找人算了个良辰吉日,浩浩荡荡地搬了家。
余兮家和周粥家紧挨着,就在周粥家的下面,祁少臣的房子在余兮家的下面,顾靖川离得最远,他家在最下面,都快到山脚了,因为他运气不好,抓阄抓输了,他是最后一个选的。
不过这一点儿也不耽误小葡萄对他的喜欢,顾靖川爱耍宝,又是人来疯,每次见到小葡萄,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她笑,小葡萄笑得越欢实,他逗得越起劲,所以小葡萄每次见到他,笑声都更大一些。
以上全都是来自顾靖川的个人见解,在祁少臣看来,没有半点儿依据,明明小葡萄见到他笑得更甜,祁少臣嘲讽顾靖川,就算偶尔一次小葡萄见到你笑声更大,肯定也是把你这个傻白甜当个笑话看,顾靖川才不在乎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他只当祁少臣嫉妒他。
苏柏熠不耐烦听旁边两个人没完没了的小声嘀咕,他一眼扫过去,想让他们闭嘴,但看到小葡萄乖乖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顾靖川,一会儿又看看祁少臣,看两个叔叔斗嘴看得津津有味儿,苏柏熠眉宇间的不耐又散去,算了,随他们去斗吧,就当给他家小葡萄听免费的相声了。
小豆丁现在三周岁多一点儿,他觉得他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所以出门在外,都不让爸爸抱着,小豆丁攥着程昱安的手,也在安安静静地听着顾叔叔和祁叔叔说“相声”。
他听完晃晃程昱安的胳膊,提出自己的疑问,“爸爸,什么是傻白甜啊?”
顾靖川和祁少臣俱是一静,程昱安有些为难,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个词儿。
小葡萄看大家都不说话,她对着小豆丁哥哥“嗯嗯”两声,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指向顾靖川。
空气里先是凝滞了一秒,紧接着祁少臣爆笑出声,他就知道苏老板家的闺女指定是个鬼灵精,程昱安也忍不住笑开,只有小豆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柏熠唇角微微扬起,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卷毛,小葡萄看到爸爸笑,也咯咯地笑起来,又捧着爸爸的脸,“吧嗒”一下,亲到了爸爸下巴上,苏柏熠黑眸里的笑更深。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顾靖川轻咳一声,轻声问小葡萄,“小葡萄的意思是说,顾叔叔我就是傻白甜?”
只有五个多月大的小葡萄使劲儿点点头,她最近已经开始学着有意识无意识地重复着别人说的话,她握着小拳头,慢慢地对顾靖川说出了一个字,“qian!”
顾靖川被呛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你们听到了吗,小葡萄在说我甜,她在说我甜。”
祁少臣嗤一声,“她明明在说你欠,欠欠儿的,欠打,也欠骂。”
顾靖川现在根本听不进去祁少臣的任何话,他傻呵呵地笑着,完全沉浸在小葡萄给他吹过来的粉色泡泡里。
小豆丁担忧地看着他顾叔叔,“顾叔叔是不是傻了?”
祁少臣回小豆丁,“所以才说你顾叔叔是傻白甜。”
小豆丁好像明白了“傻白甜”这三个字叠在一起的意思,他若有所思道,“可是顾叔叔也不白啊。”
祁少臣一个没憋住又笑了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养小朋友能这么有意思。
程昱安点头赞同道,“你顾叔叔确实不白。”
顾靖川一脸被打击到的神色,小葡萄伸出手去,想揉揉顾叔叔的头发当安慰,但她看到了走上讲台的人,黑黝黝的大眼睛瞬间亮起来,小葡萄开心地蹬着藕节似的的小腿,对周粥挥着胳膊,叽里呱啦地吐出了一段外星文,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着急地回过来头来看爸爸。
苏柏熠亲亲她洁白的额头,温声解释,“妈妈现在在工作,等妈妈工作结束了,我们再过去找她好不好?”
小葡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搂着爸爸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妈妈。
周粥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一小,她对小葡萄悄悄挥了挥手,母女两人隔空对着笑,连眼尾弯出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嘈杂的展厅慢慢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在周粥和小葡萄,还有苏柏熠之间来回徘徊。
苏柏熠这一行人本就惹眼,几个男人虽都是休闲装扮,但身材高大挺拔,器宇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人,气质凉薄又矜贵,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可偏偏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儿时,眼里的温柔浓得都化不开,这种一冷一热的反差,把展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刚才大家已经窃窃私语地猜测了几轮,也都没分析出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现在他那种温柔的目光又落到了这场展的主讲人身上,有眼尖的人翻开关于这场展的资料册,看到这位漂亮又有气质的主讲人名字叫周粥,电石雷火间,突然想到什么,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苏柏熠?!!
退居幕后的苏柏熠早就成了传奇,他原本就低调神秘,这几年更是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连他和那位周小姐的婚礼,据说也是在一座私人岛屿上举行的,婚礼只邀请了两家亲近的家人朋友,保密措施做得相当好,至今没有一场婚礼现场的照片流出来。
没想到两个人的女儿都出生了,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和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间全是妈妈的影子,用漂亮都感觉形容不过来。
有人悄悄举起手机对着小葡萄拍下了照片,吴杭和简晴带着保镖一直隐在人群中,保持着高度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有人拍小葡萄,立刻上前,礼貌解释,温声商量着请他们把小朋友的照片删掉,最后又送出一份精致的礼物表示感谢配合,搞得那些人也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未经允许先拍照片就是他们的不对,现在还收到了礼物,后面大家也都自动收起了手机,就算拍照片,也不会再对着小朋友拍。
周粥本来对他今天带着小葡萄来现场还有些担心,现在心里的担忧完全放下去,她和他对上目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开场演讲的紧张感也慢慢散去,她挺直背,淡定又从容,清越温柔的嗓音一开口,就把大家的注意力抓了过去。
小葡萄虽然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但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讲台上的妈妈,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在小葡萄朦朦胧胧的意识里,她觉得妈妈站在那里,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后来的后来,慢慢长大的小葡萄每次走进妈妈的书房或者办公室,她知道她那个最初的朦胧意识是对的,妈妈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神情里的那种认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她偷偷地琢磨,爸爸应该也是深陷在妈妈的这种魅力里走不出来。
周粥婚后不久就从茂时提了离职,阿苓和圆圆跟着她一块儿走的,三个人,再加上余兮一起,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专门做策展,几个人分工明确,余兮是大老板,主要负责经营管理,周粥是二老板,负责设计策划工作,阿苓和圆圆主抓业务。
其实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是周粥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一开始她对开工作室没多少信心,她喜欢做设计,也喜欢经过自己的手策划出一场展来,但她不想分心管理公司,不然她两样可能都做不好,余兮正好精通这块儿,几个人吃过一顿饭,一拍即合,开工作室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四个人都很有计划性,前期的工作准备得相当充足,茂时那边又主动提供过来很多资源对接。
茂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迅速壮大,在展览圈的位置能排进前三,孙茂时和费远都明白,茂时能有今天的成绩,有一大多半的缘故是因为周粥这个人,原本他们打算给周粥升到副总的位置,后来就算知道她辞职离开公司,是要自己开工作室,他们也是全力给与帮助,哪怕没有苏柏熠这边这层关系,他们在任何时候也不想和周粥站在对立的位置,生意场上是会有竞争没错,但多一个朋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要来得划算,更何况是周粥这种朋友。
不只是茂时,周粥这几年的工作经历,攒下了不少人脉关系和资源,有了来自各个渠道的朋友们的帮助,工作室的筹备和开业比预想中进行得要顺利得多。
小葡萄是在工作室的第一个案子定下来不久,确定怀上的,小葡萄的到来,对周粥来说不算意外,她不知道别的妈妈有没有这种感觉,但她那晚结束之后,就觉得自己会怀上,后来推测发现也确实是那晚有的小葡萄。
那晚……
月亮不算圆,但星星很多,浩渺的夜空下,缀着繁星点点,夏日的晚风褪去了白天的燥热,卷着院子里的花香轻轻柔柔地拂面而过,舒服极了。
以前细细小小的葡萄藤蔓现在已经连成了片,今年是第一次长出葡萄,果实结得特别多,葡萄粒又大又甜,周粥在家的时候,没事儿就过来摘上两串吃。
吴妈这几天回了乡下亲戚家,苏柏熠晚上有一个重要饭局,刚刚才回来,现在正在浴室洗澡,周粥躺在葡萄树下的躺椅上,一晃一晃地摇着蒲扇,边看夜景边吃葡萄。
脸上有水滴落下来,她还以为是下雨了,等她一抬眼才发现,是他把头发上的水珠甩了过来。
周粥似嗔非嗔地横他一眼,“有意思吗?”
苏柏熠屈膝半蹲在她身旁,又凑近她些,“闻闻,还有没有烟味儿?”
今晚饭局上有一位爱吸烟的长辈,从头到尾烟夹在手里就没有停下来过,整个包厢都是烟气缭绕的,苏柏熠衣服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烟味儿,刚才回来的时候,周粥都不肯让他亲,只催着他快去洗澡。
现在澡都洗完了,自然没有烟味儿了,只有清冽的青柠味儿,周粥很喜欢这个味道,她手指覆上他的下颌,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下,轻声问,“累不累?”
苏柏熠抚着她的头发,说得不甚在意,“就是吃个饭,怎么会累。”
周粥语气懒洋洋的,可又不难听出认真,“吃饭也会很累啊,碰到话不投机的人,就算是敷衍,也敷衍得心累,你又不是超人,肯定也会有累的时候,反正你要是累了的话,别一个人在那儿硬撑着,要跟我说。”
苏柏熠心头微动,他看着她,嗓音沙哑,“跟你说了之后呢?”
周粥想了想,回道,“我可以借你个肩膀给你靠靠,让你休息一下。”
苏柏熠一顿,额头抵上她纤柔的肩膀,低声笑出来,“原来只是借我个肩膀靠一靠,我还以为你要……”
没说完的话里,是他们两个都明白的意思。
周粥一拳头捶在他的背上,让他整天想一些不正经的事儿,她和他认真说事情呢,他非要往歪了想。
苏柏熠为了表示自己很正经,他故意装得消沉,“让你说对了,今天还真的有点儿累,听了一晚上的长辈经,对方又是外公当年的老朋友,不好提前离席,硬撑到最后,劳烦你现在借我个肩膀靠靠,让我缓一下。”
周粥不想理他,推开他,起身想往屋里走,苏柏熠一把抱住她,又坐回躺椅上,确切地说是他坐在躺椅上,她面对面坐着他的膝盖,他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别动,让我先抱一会儿。”
他话还是说得漫不经心,但周粥从他沉下来的气息中,能感觉到他身上少有的那种外泄出来的疲惫,她没有再动,也靠到他的肩膀上,静静地任他抱着。
苏柏熠偏头亲亲她的耳朵,“今天都做什么了?”
周粥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今天的事情,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等说到和余兮姐还有小豆丁一起吃了晚饭,她眼睛里闪出了光,“你不知道,小豆丁真的好可爱,他现在已经会说话了,一直拉着我的手,‘姨姨’‘姨姨’地叫,叫得我心都化了,我好想把他抱回我们家。”
苏柏熠低声问,“你很喜欢小朋友?”
周粥点头,她喜欢小美星,也喜欢小豆丁。
苏柏熠默了默,试探着开口,“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对于宝宝的事情,两个人一直都还没谈过,苏柏熠觉得她年纪还小,又想着拼事业,他怕她还没准备好,所以不想拿出这件事来让她分心,不过现在看来,她对有小朋友这件事好像并不害怕。
周粥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闷到了他的脖子里,半晌,又撑起下巴来看他,“都喜欢。”
她和他的宝宝,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像他或者像她,她都喜欢。
苏柏熠看着她笑。
周粥被他笑得心痒,她不甘示弱地问,“你呢?”
苏柏熠将她垂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屈指蹭蹭她的脸颊,“我喜欢女孩儿,像你最好。”
周粥眨眨眼,“……哦。”
苏柏熠亲亲她的眼睛,“我常常想,我要是再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有些遗憾我怎么弥补好像都缺了一块儿,要是能有一个像你的女儿,我们陪着她一起慢慢长大,我和你再一起慢慢变老,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情了。”
周粥鼻尖生涩,她搂紧他,小声道,“那你得努力呀。”
苏柏熠明知故问,像是要一个最后的确定,“努力什么?”
周粥拿额头撞向他的额头,“你努力我们才能有女儿啊。”
苏柏熠眸光一深,翻身将她压到躺椅上,他用呼吸慢慢描摹着她的样子,“是我的错了,原来我太太一直觉得我不够努力,今晚我一定得把我之前欠下的都补回来。”
那晚天上的星星真的很亮,院里的花香很浓,拂过葡萄枝叶的风很柔,那晚的周粥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冲着她笑,奶声奶气地叫她妈妈。
周粥从来都不排斥宝宝在任何时候的到来,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在妈妈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爱,当从医生口中得知她怀了宝宝的那一刻,她没有慌乱,只觉惊喜,她觉得她能够做好一个妈妈。
但她也不想因为当了妈妈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场展就是在周粥孕期的时候策划出来的,她不觉得累,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和事业上进入一个新的起点,这两件事同时进行,会在相辅相成中给她前进的动力。
而且他一直陪都在她身边,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他会默默地给她铺好所有的路,有好多事情,她也是在后知后觉中才发现的。
所以,这场展对周粥的意义很不一样,这里面有他,也有女儿的陪伴,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周粥的讲演结束,观展的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小葡萄也跟着兴奋地拍起了小手,周粥的心早就飞到了她身边,她微笑着鞠躬下台,有些迫不及待地朝小葡萄走过去,苏柏熠也抱着小葡萄朝她走来。
三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个大学生模样的清秀小男生突然当了拦路虎,阻住了周粥的脚步,他才进来展厅没几分钟,第一眼就被周粥吸引住了,他觉得他要是不上去搭句话,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清秀小男生借着自己要写毕业论文,向周粥提出了好多问题,周粥虽然着急,但还是一一对他的问题做了解答,清秀小男生一边蹦出新的问题,脑子一边琢磨要怎么要到这位漂亮小姐姐的微信。
清秀小男生的背正好挡住小葡萄的视线,小葡萄看不到妈妈了,有些着急,她转头看爸爸。
苏柏熠刮刮她的小鼻子,温声道,“叫妈妈。”
这一阵子周粥忙开展的事情,晚上都是苏柏熠哄小葡萄睡觉,自从小葡萄会无意识地发出一个一个的字节后,苏柏熠每天晚上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一遍一遍地教她叫“妈妈”。
小葡萄盯着爸爸一张一阖的唇,先是跟着爸爸的口型,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mua-mua”,然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抻起小脖子,绕开那个清秀小男生的背,叫周粥,“mua-mua!”
周粥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愣住。
苏柏熠抱着小葡萄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小葡萄对着周粥又叫一声,“妈妈!”
这次叫得更清晰。
周粥眼眶泛红,她把小葡萄抱到自己怀里,亲了又亲,“嗳,乖宝,妈妈在呢。”
小葡萄也搂着妈妈亲了又亲。
清秀小男生彻底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漂亮小姐姐已经结婚还有宝宝了,他一转头,对上了小葡萄的眼睛,小葡萄看他的表情很严肃。
她先是指指周粥,叫了声“妈妈”。
她又指指苏柏熠,意思是这是我爸爸。
最后又指向自己。
小葡萄虽然只能说出一个词儿,但她想表达的意思很复杂,妈妈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是妈妈的,妈妈是爸爸的,我是妈妈和爸爸的,你要是想找就去找你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要抢我的。
苏柏熠揉揉自家闺女的小卷毛,看吧,他家小葡萄也不是对谁都笑的。
第74章 番外七
每年一到夏天, 小葡萄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着妈妈回到乡下。
乡下有金灿灿的麦田,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还有她喜欢的太姥姥。
她很喜欢太姥姥, 太姥姥也喜欢她, 每次见到她, 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还会抱着她一口一个“乖宝”地叫,叫得她心里都暖暖的,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种感觉,所以,她捧着太姥姥的脸,亲了她一下, 太姥姥笑得更灿烂,小葡萄就又亲了她一下, 她喜欢看太姥姥笑。
太姥姥好厉害的,她会做好多好吃的,会蒸各种各样的花馒头, 红薯叶子摘下来,洗干净,煮一煮, 再拌一拌,就能做出一盘好吃的菜,就连树上的槐花也能拿来包饺子,可香了,她一口气能吃下去五个。
太姥姥还会给她做漂亮的小老虎鞋, 拿针一会儿就能勾出一个小兔子手套,她家里有好多毛衣也全都是太姥姥给她做的, 太姥姥好像有一双会变魔法的手。
太姥姥家也好玩儿,屋檐下有一个大大的燕子窝,她早晨一醒来,就能听见小燕子叽叽喳喳地叫,院子的一角还有小鸡的家,也有大鹅的家,她觉得大鹅很可爱,又白,叫起来“嘎嘎”的,很像唐老鸭。
可杭叔叔却有些怕大鹅,他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小晴姨就不怕。小晴姨说杭叔叔那么大高个子,没想到是个连鹅都怕的胆小鬼。杭叔叔有些委屈,他才不是胆小鬼。
小葡萄看看杭叔叔,又看看小晴姨,她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小晴姨好像很喜欢逗杭叔叔,她跟杭叔叔说,你要不是胆小鬼的话,那你就去摸一下大鹅的头。杭叔叔脸都憋红了,也没敢上前去碰大鹅一下,他把自己的裤腿抻起来,指着脚踝上的伤疤给小晴姨看,他说他不是怕,他是有心理影响,这个疤就是小时候被大鹅给咬出来的。
小晴姨看着杭叔叔腿上的疤不说话了,大鹅那边突然起了躁动,一只大鹅冲着杭叔叔“嘎嘎”地飞奔过来,小晴姨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杭叔叔面前。
哇!小葡萄在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下,她好像猜对了,他们两个应该就是在谈恋爱,小晴姨在保护杭叔叔,杭叔叔躲在小晴身后,看着她偷偷地笑。
不过小葡萄没有去问杭叔叔,他是不是真的在和小晴姨谈恋爱。
因为她以前问过杭叔叔是不是喜欢小晴姨,结果杭叔叔的脸直接成了红苹果,他支支吾吾地说他才不会喜欢小晴姨,可他明明就喜欢啊,他看到小晴笑,他也会跟着笑,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就像她喜欢妈妈,她看到妈妈笑,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要笑。
她不明白杭叔叔为什么要说谎,她去问妈妈,妈妈说,别人还没说出来的事情,就算我们猜到了,也不要去问,更不要随便去跟其他人说,这叫尊重别人的隐私,她要尊重杭叔叔和小晴姨的隐私,所以,杭叔叔和小晴姨在谈恋爱的事情是个秘密,她谁都不可以说。
小葡萄歪头想,大人的世界可真神奇,明明就是喜欢,却偏偏要说不喜欢,她才不要像大人那样,她要是喜欢谁,肯定会大声说出来,她喜欢妈妈,她每天睡觉前,都会跟妈妈说一遍,她喜欢她,全世界最最喜欢的那种。
爸爸也喜欢妈妈,爸爸虽然不会像她一样,每天都大声地说出来,但她知道,爸爸喜欢妈妈,也是全世界最最喜欢的那种,因为爸爸都很少对别人笑,爸爸在别人面前都是冷冷的,酷酷的,可看到了妈妈,他就算不说话,眼里也永远会淌着笑,爸爸笑起来可好看了,又温柔。
哦,对了,爸爸在她面前也是这样的,因为爸爸也喜欢她,全世界最最喜欢的那种。
小葡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爸爸还有两天才能过来,她想爸爸了,爸爸去出差了,他坐着大飞机,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好远的,小葡萄仰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也不知道爸爸的飞机会不会飞过她的头顶,要是飞过的话,爸爸会看到她吗。
周美星睡完午觉,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她看到小葡萄坐在屋檐下,正托着小下巴看着天空发呆,她蹲到小葡萄身旁,轻声问,“小葡萄,你在看什么呀?”
小葡萄看到周美星,眼睛亮起来,“美星小小姨!你终于醒了。”
按辈分来说,小葡萄该叫周美星小姨,但周美星比小葡萄也大不了几岁,在小葡萄眼里,周美星和她别的那些姨姨都不一样,个子小小的,漂亮得像个小仙女,所以小葡萄叫她美星小小姨。
周美星很喜欢这个称呼,不管小葡萄叫她什么,她好像都会喜欢,周美星可喜欢小葡萄了,小葡萄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软软糯糯的,特别好看,而且她好乖,她们一起睡午觉,每次她先醒来,就自己悄悄地起床,跑来院子里玩儿,从来不吵醒她,有一次她在迷迷糊糊中,还感觉到她在给她盖被子,周美星看着小葡萄,常常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儿。
两个小姑娘,头挨着头,看着天上的飞机线,嘀咕了半天也没嘀咕出来,地球的另一端离她们到底有多远。
小葡萄的注意力从天上的飞机线转到了杨树上爬着的知了皮,她看周美星,“美星小小姨,你带我去捉知了吧。”
周美星小手一挥,“没问题!”
小葡萄跑去屋里和妈妈说,她要跟着美星小小姨去捉知了。
周粥给她顺了顺有些乱的头发,柔声道,“让杭叔叔和小晴姨陪着你们,他们说不可以去的地方,你们就不可以去。”
小葡萄点头,“知道啦!”
她双手圈上妈妈的脖子,亲了亲她,亲完妈妈,又跑到太姥姥身边,也亲了亲太姥姥。
王琼淑也亲亲她,“乖宝,要早点回来,太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小葡萄回,“那我肯定要早点回来,我最喜欢太姥做的饭。”
王琼淑笑得都要合不拢嘴,她从窗户里看着在院子跑的那个小小身影,忍不住感叹,“和你小时候真的是太像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总感觉才一晃眼的功夫,你都有了女儿,淮安也要结婚了,我也成了老婆子喽。”
周粥笑,“您哪儿成了老婆子了,您看您现在头上没一根白头发,眼睛也不花,这才一个中午不到的功夫,一床喜被就做出来了,大舅妈都没您这手上的功夫快。”
说到做喜被,王琼淑一脸骄傲,“那是,我这是多少年的功夫练出来的,你大舅妈还真比不了。”
王琼淑的喜被是给周淮安做的,周淮安和钟缦绮的婚礼定在明年春天,小葡萄和周美星在婚礼那天要当花童,周粥原本以为苏柏熠会不同意,她知道他嘴上不说,其实一直看淮安哥都没有多顺眼,没想到钟缦绮跟他提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同意得相当痛快。
苏柏熠怎么会不同意,他巴不得周淮安早点儿结婚,婚礼举行得顺顺当当的,不出一点儿差错,然后和钟缦绮和和满满地过一辈子,他由衷地希望他过得好,但这也不耽误他看他不顺眼,这种别扭又显得小心眼的心思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钟缦绮上个月跟着周淮安也回来过老家一次,住在了王琼淑家里,钟缦绮特别喜欢这种手工做的被子,睡觉很舒服,她又觉得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人,做出来的喜被肯定也带着福气,就央求着王琼淑能不能给他们做几床喜被。
王琼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别的不说,只要是她做过喜被的小夫妻,过得都挺好的,粥宝当初的喜被也是她做的,她年纪大了,也没有太多的奢求,她就希望她看顾的这些小辈儿都能过得圆满,她把这些祝福全都一针一线地给缝到了被子里,老天爷看在她这么诚心的份上,肯定也会在天上保佑着他们的。
王琼淑接过周粥穿好的针线,又看她一眼,其实王琼淑心里藏着事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好,她东唠唠西扯扯说了半天有的没的,最终还是把话说到了正题上,“粥宝,你舅家的那个女人死了,她那个弟弟也死了,也许真的有因果报应吧,所以这人啊,千万别干坏事儿,不然迟早都得遭到报应。”
金月敏死了,金月诚也死了,是发生在今年年初的事情,王琼淑本来不想跟粥宝提,提了也是给她添堵,但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邻居来家里串门,那个老婆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当着粥宝的面,什么都说,当时她直接把她的话给截住了,没让她再说下去,但粥宝也听到了话头,粥宝只要在家里待着,肯定还会有人把舌根子嚼到她跟前,所以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周粥捏捏王琼淑的手,“姨姥,我已经知道了,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她回来的第一天,小葡萄拉着她去胡同里玩,就有街坊邻居凑过来,跟她说了一通。
金月诚这几年一直在监狱进进出出,每次进去的罪名还都不一样,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干的那些坏事儿被人一抓一个准,明明前些年就很顺当,他这次出来没多长时间,不知道从哪儿琢磨出来的,干起了碰瓷的行当,开始几次很顺利,他伤得不重,司机看他一个病恹恹的老头儿,怕麻烦,都选择了私了,钱虽然都给得不多,但次次都没有空手,这让他胆子越来越大,便想着要不再撞得稍微严重一点,一次敲笔大的,不然这样一次一次地撞到什么时候去。
但他没拿捏好撞车的时机,一条腿被压断了,碰上的司机还偏是个硬茬,死活不同意私了,甩出了行车记录仪和监控,他都不知道那个路口什么时候安上了监控,结果判定他是碰瓷儿,他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还搭进去一条腿。
他没地方去,也没钱吃饭,只能赖在金月敏家,指望着金月敏出钱给他看腿,但金月敏哪儿想管他,她现在都自顾不暇。
金月敏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上了媳妇儿,结果那个媳妇儿就是个母夜叉,三天两头挑事儿跟她干上一仗,现在金月诚住进了家里,儿媳妇更是一天三顿地跟她拍桌子叫板,金月敏根本惹不起她这个儿媳妇,她只能把金月诚送回村里父母留下的那间四处漏风的老房子里,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他现在活着也是一个累赘。
金月诚都要疯了,他觉得他到今天这个地步,全赖他这个当姐的,当初她要是能给他找到一个媳妇儿,他会是如今这副鬼样子,她把他害了,现在还想不管他了,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死大家干脆一起死。
姐弟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金月诚勒着金月敏掉进了家门前的河里,最终谁都没上来。
周粥听到邻居说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感觉,以前她只要听到这两个名字,身上都不会止不住地发冷,她曾经以为,那些根植在骨子里的记忆,金月敏那些恶毒的诅咒,还有那些夜夜做不完的噩梦,会一直一直缠着她。
但苏柏熠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了出来,慢慢治愈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小葡萄的出生又弥补了她心里所有的缺憾。
至于其他人,在郑怀成那件事时,苏柏熠就让她相信了“罪有应得”是真的存在的,所有的坏人最终都能得到他们自作自受的惩罚,只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问题。
手机震了一下,他发来一条信息,周粥唇角微扬,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他敲回去。
王琼淑看着粥宝眉眼里的恬静,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走出来了,王琼淑可高兴坏了,看来那个苏柏熠还算说话算话,他当初答应她的事情都做到了,也不枉他每次来,她都给他做那么多好吃的,没白瞎了她的心。
王琼淑一高兴,晚上又多添了几个菜,小葡萄和小美星逮了一下午的知了,一个都没逮到,但是疯跑了半天,体力消耗了不少,两个小姑娘在饭桌上,话都不说一句,只顾着吃饭,最后小葡萄把自己的小肚子吃得都鼓成了圆球,她拿手指敲一下都能听见回响。
周粥笑得不行,她拿纸给她擦了擦嘴,问她,“小葡萄的西瓜熟了没呀?”
小葡萄又敲了一下,“我不知道哎,妈妈,要怎么听熟没熟啊?”
周美星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肚子,回道,“应该有七成熟了吧。”
小葡萄看周美星的眼睛都冒着小星星, “美星小小姨,你好厉害!这都能知道。”
周美星有些不好意思地顺了一下辫子,“也就一般厉害吧,等回头我教你。”
小葡萄点头,“好!”
王琼淑一边笑,一边起身,想给吴杭和简晴再添些饭,她老怕他们吃不饱。
简晴连忙捂住自己的碗,“姥,您不用给我添,我是真吃不下了,我碗里这些都够呛能吃完。”
王琼淑看简晴这个样子,知道她不是在客气,她和蔼道,“吃不完就剩下,在咱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讲究,千万别硬撑着塞,不然胃里会难受。”
要搁平时,简晴是能吃下一碗饭的,可今天吃饭前她吃了几块西瓜,把胃填了个半饱,姨姥做的菜又好吃,她菜吃了不少,饭就吃不太下去了,要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把饭剩下,不礼貌是一方面,也浪费。
吴杭看她吃得实在是难受,直接端过她的碗,把她的剩饭拨到了自己碗里,然后闷头吃了起来。
饭桌上静了一瞬,王琼淑和周粥只当没看到,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周美星的眼睛在吴杭和简晴之间转了转,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葡萄看看闷头吃饭的杭叔叔,又看看红着脸的小晴姨,她攥着妈妈的手,紧紧捂到了自己嘴上,因为她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忍不住把秘密和妈妈说了出来,保守秘密真的好难啊。
简晴在桌子底下踹了吴杭一脚,她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对周粥道,“就……我和吴杭在谈恋爱。”
吴杭怔一下,随后看着简晴,咧嘴笑开,那个样子又傻又憨,也……招人疼,简晴在桌子底下又给了他一脚,让他收敛些。
其实周粥早就看出来了,但她怕简晴会不自在,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装得惊讶又惊喜。
王琼淑更是火眼金睛,她不但看出了两人在谈朋友,她觉得这一对肯定也能走到最后,她拍拍吴杭的肩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提前跟我老婆子说,你们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们做几床喜被。”
简晴的脸腾一下更红了,吴杭一张枣糖色的脸也难得一见地泛起了红,他磕磕绊绊地对王琼淑道,“姨姥,怎么会嫌弃,我们……求之不得呢。”
简晴又想踹他一脚,但吴杭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攥在了掌心。
小葡萄搂上妈妈的脖子,悄悄凑到她耳边,奶声奶气道,“妈妈,我早就猜到了,可你说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我都没有说,一直都有在好好地保守秘密,”她又压低了些声音,“杭叔叔真的好喜欢小晴姨,我们捉知了的时候,杭叔叔一直看着小晴姨笑,嘴都快挂到耳朵上了。”
小葡萄和妈妈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秘密,今天可把她给憋坏了,她以为她说得很小声,其实桌子上的人全都听得见。
简晴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吴杭挠挠头,他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小葡萄真的好聪明,我还以为我们瞒得很好,没想到她早就猜到了。”
小葡萄听到吴杭的话,顿一下,又捂上自己的嘴,她睁大眼睛看向吴杭,“杭叔叔,你是有很厉害的顺风耳吗?”
不然怎么能听到她和妈妈的悄悄话。
她这个又懵又可爱的样子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也在无形中缓解了简晴的不自在,一顿晚饭在说说笑笑中结束。
晚上睡觉前,小葡萄照例和爸爸通了视频,父女两个一说起来,没有多半个小时,这通视频是结束不了的,今天不知道父女俩要说什么秘密,小葡萄视频通到一半,拿着手机从床上爬下去,躲到了客厅的一个墙角,父女俩嘀嘀咕咕说完悄悄话,她回到卧室,又爬上床,把手机倒扣着放到一边,看起来有点儿兴奋,她窝回妈妈怀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妈妈,今天过完,还有一天,爸爸就回来啦!”
周粥亲亲她的额头,“对啊,我们小葡萄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
小葡萄翻个身,趴到妈妈肩膀上,大眼睛眨巴眨地,问得很认真,“妈妈,你是不是也想爸爸了?”
周粥认真回,“想啊,妈妈也和小葡萄一样,每分每秒都在想爸爸。”
小葡萄偷偷抿嘴笑,她拿起还没有挂断的手机,“爸爸,你看,我就说妈妈也想你了,你要再快一点回来才行。”
周粥和屏幕那头的人对上视线,又闪开,她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掉进自家闺女挖的坑里。
苏柏熠笑着回,“好,爸爸再快一点回去,不能让小葡萄和妈妈等得太着急了。”
小葡萄隔着屏幕亲到了爸爸脸上,爸爸从来都说话算话,不会骗她和妈妈,他说会快一点回来,就一定会快一点回来。
苏柏熠温声道,“小葡萄把手机给妈妈好不好?爸爸有话要和妈妈说。”
“好。”小葡萄把手机塞到妈妈手里,然后捂上了自己耳朵,爸爸要和妈妈说悄悄话,她不听的。
周粥好笑地揉了揉她那刚吹干的蓬松小卷毛,看屏幕里的人,“干嘛?”
明明是很干巴的两个字,牵连在一起的眼神却多了些不明味道的缱绻。
苏柏熠看着她,低声道,“我会早点回去,等我。”
周粥睫毛颤了颤,“……嗯。”
她顿一下,又道,“挂了。”
黑掉的屏幕倒映出她半弯的眼睛。
原来……她和他说着话,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弯起来,周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眼角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她轻声唱着摇篮曲,把有些兴奋的小葡萄慢慢哄睡着,姨姥那边的灯还亮着,周粥去姨姥的厨房拿了些米和菜过来,她简单熬了个白米粥,又拌了个提胃口的凉菜。
快接近零点,她的手机响起了,她没有接通电话,而是拿着手机去了大门口,大门打开的那刻,她看到了他略显惊讶的脸。
苏柏熠挂掉电话,迈步进来,大门紧紧关上,他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身上,“我只说我会早点回来,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就会来?”
周粥圈上他的脖子,“因为……你今天还没和我说晚安。”
他每天都会和她说晚安,今晚没说,应该不是忘记了,他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事情,视频的时候没说,大概是想当面说。
苏柏熠眉眼含笑,“我们粥宝就是聪明。”
周粥伸手摁上他薄薄的唇,小声命令道,“不许叫我粥宝。”
还没生小葡萄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自从有了小葡萄,他和她有的时候会习惯叫小葡萄乖宝,一个乖宝,一个粥宝,弄得她好像也成了小朋友,她明明都是妈妈了,不能再叫粥宝了。
苏柏熠将她的手指吃进嘴里,轻吮一下,哑声道,“不叫粥宝叫什么,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小粥宝。”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轻轻的含吮,周粥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生了热,她从他嘴里抽出手指,背到身后,垂眼睨着他,转移话题,“我今晚要是猜不到你会来,也听不到你这半夜才打来的电话,你现在要怎么办?”
苏柏熠抱着她往屋里走,“那我就等在门口,这样你和小葡萄明天早晨一开门,第一眼就能见到我。”
周粥靠到他肩膀上,扯扯他的头发,“你现在可真是会花言巧语,嘴甜得就跟抹了蜜一样。”
苏柏熠偏头看她,气息逐渐靠拢过去,他低声道,“你不喜欢我嘴甜些?”
周粥含含糊糊地回,“不喜欢。”
苏柏熠把唇送到她唇边,“你尝尝,尝过之后肯定会喜欢。”
周粥想说我才不要尝,但鬼使神差地,她倾身裹上了他的唇。
细碎黏糯的声响时轻时重,天上的月亮慢慢隐去了踪迹。
他原本是出差一个星期,五天就赶了回来,自从她怀孕后,这是他们分开最长的一次,这次是真的小别胜新婚,她也……真的想他了。
小葡萄睡了甜甜的一觉,她做梦梦到爸爸回来了,爸爸还亲了亲她,结果,她一睁眼,真的在床上看到了爸爸,妈妈睡在爸爸怀里,她睡在妈妈怀里,小葡萄揉了揉眼睛,爸爸还在,她不是在做梦,爸爸是真的回来了。
小葡萄用小胳膊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起身,她亲了亲妈妈,又凑过身去,亲了亲爸爸,然后悄悄地躺回妈妈怀里,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小葡萄刚一动,周粥和苏柏熠就醒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动,等小葡萄又躺回来,周粥睁开眼睛,和苏柏熠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周粥低声问,“刚才是你偷亲了我吗?”
苏柏熠回,“不是,我刚在睡觉,我也感觉到了有谁在偷亲我。”
周粥说,“啊?难道家里跑进来了只喜欢偷亲人的小猫咪。”
苏柏熠道,“有可能,等小葡萄醒来,我们带着她一起去找小猫咪。”
周粥低头亲亲怀里这个正在憋气的小朋友,“小葡萄睡得好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小葡萄再也装不下去,直接笑出了声,她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翻身爬起来,自己主动招供,“妈妈,爸爸,不是小猫咪,是小葡萄偷偷亲了妈妈和爸爸。”
苏柏熠伸出胳膊将她抱到中间来,“既然小葡萄偷亲了妈妈和爸爸,那妈妈和爸爸也要偷亲回来。”
小葡萄好奇,“要怎么偷亲?”
周粥道,“小葡萄现在闭上眼睛。”
小葡萄紧紧闭上了眼睛。
周粥和苏柏熠同时,一人亲上了她的左脸,一人亲上了她的右脸,小葡萄的小脸都被亲得变了形,她咯咯地笑出声,怎么办啊,妈妈和爸爸都好爱她,她也好爱他们。
在小葡萄小小的脑袋瓜里,幸福就是,有妈妈,有爸爸,还有她。
她长大后慢慢知道,妈妈和爸爸,和她想的一样。
他们仨。
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