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时间往前倒五个小时。
近年来, 密室逃脱深受年轻人喜爱。玩家被“困”在神秘怪异的房间里。房间里藏有各种线索。玩家需要通过推理，在限定时间内逐步破译和揭开真相，最后成功逃离密室。
进入密室前, 一行八人商量着谁当神坦, 谁当奶妈。
神坦是密室逃脱里胆子最大的玩家，无所畏惧, 走到最前面, 扛下NPC甚至队友的绝命输出。
奶妈是胆子小的玩家, 一般需要神坦全程保护。
何羡鱼看着身高瞩目的顾泽野, 咨询他的意见：“少爷，你可以当神坦开路吗？”
顾泽野犹豫了一下, 回道：“没问题。”
何羡鱼继续排队形：“雨瑶和昭妍就在中间，谁愿意垫后？”
江白举起了手。
何羡鱼叮嘱江白千万要注意安全。
顾泽野被何羡鱼的双标无语到了, 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何羡鱼, 我在前面开路，我难道不是最危险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我在你心目中一点都不重要, 对吧？当初选舍友时，我可是唯一一个选了你——”
“停！打住！”何羡鱼纳闷了，初见时那个又酷又拽的Bking怎么有了往祥林嫂进化的倾向，好声好气道，“少爷,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 行不？”
“就你这弱鸡还想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话虽如此，顾泽野还是被何羡鱼说那句“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取悦到了。
八人排成一列，戴上眼罩, 将双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
工作人员边带路，边介绍着背景故事——
数年前, 一位名叫小小的高中生跳楼身亡，死时身穿红裙子，死状极为可怖。从那以后，青山中学屡屡发生怪异事件。学生们纷纷逃离，留下了一座废弃荒凉的校园以及可怕的传说。突然有一天，你和你的小伙伴们收到了小小的邀请函，你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但出于好奇心，你们还是接受了邀请，来到了青山中学。一堆惊心动魄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工作人员离开后，八人摘去眼罩，在一道幽暗狭窄的走廊缓缓前行。
走廊灯光忽明忽灭，忽隐忽现，一会儿是阴森的绿，一会儿是血腥的红。再加上时不时响起的女鬼哀怨悲凉的啜泣声，简直就是大型恐怖片现场。
一阵阴凉的风吹来，走廊的红绿灯全部熄灭。四周顿时漆黑不见五指。哀怨的啜泣声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声，仿佛传闻中那可怕的红衣女鬼即刻就要来索命。
黄雨瑶和宋昭妍吓得连连尖叫，抱头蹲在地上。
顾泽野心脏砰砰直跳，猛地拽紧了身后何羡鱼的胳膊。
何羡鱼疼得倒吸一口气，“少爷，你跟我一起去前面探路。其他人留在这里保护两个女生。”
顾泽野摇头，“我不敢。”
何羡鱼无语了：“你不是神坦吗？”
“是你说我是神坦，我平常连恐怖片都不敢看。”顾二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他一米九二的大个子，此刻恨不得能像两个女生一样缩成一小团躲起来。
墙壁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一个红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红衣女鬼小小穿着一条鲜红色的长裙。长裙垂落到地上，遮住了光着的双脚。她的长发披散在身前，殷红的唇角溢出鲜血，朝着学生们露出狰狞的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生们抱头鼠窜，队形瞬间就乱了。
虽然都知道女鬼是真人假扮，但是人在看到可怕的东西都会下意识的想跑，这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那道火红的身影随即如魅影般消去。
何羡鱼用力把挂在他身上的顾泽野扒了下来，淡定得完全不像是这里年龄最小的，“NPC已经走了，大家别怕，快过来集合。”
江白有些吃惊。
风暴少年团成团期间，也去过鬼屋拍摄小团综。那时候何羡鱼全程躲在许逸宁身后瑟瑟发抖。
江白好奇地问：“羡鱼，你为什么不怕？”
何羡鱼眉眼一弯：“因为我有24字真言。”
“是不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我演过天师，还苦练过手势。”景琛结印完后发现不对劲，“等等，这才九个字。”
黄雨瑶和宋昭妍催促何羡鱼赶紧传授24字真言。
“大家记好了。我只说一遍。”何羡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其他七人：“………………”
不愧是团支书。冲这思想觉悟，怎么也得给他颁发个先进分子。
开局不过五分钟，顾泽野从神坦沦为奶妈。
何羡鱼让顾泽野躲到他身后，带着全队人摸黑前进。
他摸到一扇门，推开，眼前顿时出现了光亮。
这是一间寻常可见的音乐教室。
黑板上写着——
334554321123322
334554321123211
22312343123432125
3345543421123211
密室逃脱最常见的就是数字谜题。玩家需要找到数字间的内在规律，解答出来后就可以获得相应的线索。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宋昭妍猜想，“要不把每一行数字都加起来看看。”
黄雨瑶扶额，“不行，我得了一种见到数字就头疼的病。”
景琛平日最喜欢看密室综艺，分析道：“我们要从结果倒推去寻找答案。通常这种数字对应的是密码锁。我们先去找密码锁，如果是四位数的密码，我们就以四为单位来解密。”
学生们开始翻箱倒柜，可这里除了几个乐器和几张课桌，并没有密码锁这类的东西。
何羡鱼看了看教室里的四种乐器，然后将视线落在墙壁上的一张音乐节海报。海报运用了冷暖色调对比技巧，产生足够炫酷的视觉效果，从上到下依次画着手风琴、小提琴、竖笛、唢呐。
何羡鱼脑海中灵光乍现，“我明白了。黑板上不是数字，而是简谱。是——《欢乐颂》！我们需要四个人按顺序演奏四种乐器，把这首曲子演奏出来。”
宋昭妍会手风琴。
黄雨瑶会小提琴。
夏澄阳会竖笛。
“谁会唢呐？”何羡鱼看向剩余四人。
沉默过后，还是沉默。
不对啊，节目组既然安排了这四种乐器，说明他们中绝对有人会唢呐。
顾泽野缓缓走了过去，拿起唢呐。
鬼屋一片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了出声，紧接着，肆意的笑声像汹涌的潮水向顾泽野涌来，不断地充斥着他的耳朵。
顾泽野的Bking形象再次崩塌，黑着脸警告道：“谁再笑，我就让他原地升天！”
何羡鱼生怕顾泽野扔唢呐走人，连忙咳嗽几声，“我们快点做任务吧。”
手风琴琴声愉悦，小提琴音色优雅，竖笛声音清亮，最后唢呐响起时——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拜堂，就是升天。
唢呐声把鬼屋渲染得越发阴森恐怖，但是演奏者是平日拽得二五八万的顾二少爷，这场面就十分滑稽了。
学生们有的抬头望天花板，有的扭头欣赏海报，有的低头抠指甲，都紧紧地咬着嘴角，拼命忍住爆笑的冲动。有的实在忍不住要笑，连忙掐了下大腿——
何羡鱼提醒道：“景琛，你掐的是我的大腿。”
“抱歉抱歉。”景琛借机笑了出来，“小鱼，没弄疼你吧？”
顾泽野的脸越发黑了。
何羡鱼是哪来的纯情小傻瓜，他都没意识到被景琛吃豆腐吗？居然还跟景琛有说有笑！
还是说，何羡鱼这人就喜欢跟美貌少年郎不清不楚。
他真的是海王吗？
中午在大巴车上，顾泽野收到发小的信息。发小换女友如换衣服，说何羡鱼那长相一看就是海王，提醒顾泽野小心点，千万不要进入何羡鱼的池塘。
顾泽野：【不会吧。】
发小开始夺命三连问：【他有对你嘘寒问暖吗？有关怀备至吗？有对你心怀不轨吗？】
顾泽野回想了下。
今早何羡鱼提醒他带上节目组发的羽绒服以免感冒，是嘘寒问暖吧。
每天晚自习都给他泡咖啡，是关怀备至吧。
至于最后一条，打从第一天起，何羡鱼就处处跟他对着干，拼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力，这难道不是心怀不轨吗？
顾泽野被吓到了：【怎么办？你说的都有！】
发小：【好一个诡计多端的0！娱乐圈人均一百八十个心眼。阿野，像你这样的纯情小处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海王可是最喜欢看他养的鱼为他争风吃醋。阿野，你可千万要离他远一点！】
顾泽野想得正出神，噔的一声，一个暗格从墙壁跳了出来。
暗格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封血字遗书。
【他们藏起了我的鞋子，藏起了我的草莓发夹，还撕碎了我写给孟轲的情书，说根本不会有人喜欢我这个丑八怪。我好恨他们，也好恨自己。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懦弱？我不想活了！】
根据这封遗书提示，玩家们接下来要找到鞋子和草莓发夹，复原情书，从而消除女鬼的怨气。
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接下来是双人任务。两个女生带着钥匙，跟着荧光箭头所指示的方向，去打开美术教室的门。
黄雨瑶和宋昭妍当即就给跪了，如花似玉的脸皱成一团，“不要啊！”
何羡鱼拍着她们的肩膀，“害怕的时候就背24字真言。”
宋昭妍颤抖着声音问：“真的有用吗？”
“请相信党、相信人民。”何羡鱼给了她们一个坚定的眼神。
陈歌唱起了强军战歌，送两女生出征，“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何羡鱼接上了陈歌的梗，跟着一起唱：“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将士们，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
顾泽野唇角狂抽搐，何羡鱼这正义凛然的模样真的会是海王吗？难不成他养的鱼都必须是红色的？
景琛拍着手掌，夸他们唱的真好。
江白微微扬起唇角。
在别具一格的歌声中，两个女生互相搀扶着，瑟瑟发抖地离开音乐教室。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密室不停回响着两个女生惊恐尖锐的叫声，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带着哭腔的“富强民主”。
回来时，黄雨瑶和宋昭妍声音都哑了，腿也软了，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二人任务之后是三人任务。男生要出三个人，去美术教室寻找鞋子。
通过石头剪刀布，这轮要去探险的是景琛、夏澄阳和吴晗。
没想到，在这次探险中，景琛扭伤了右脚踝。
工作人员带着医生急忙忙赶到现场，给景琛做紧急处理。
夏澄阳惊魂甫定地安抚着小心脏，对同伴们解释突发状况：“那个女鬼从箱子钻出来时，真的太可怕了。我们三人就赶紧跑，然后景哥不小心绊到我的腿，就摔了。”
工作人员要带景琛出去治疗，被景琛以“小伤不碍事”为由拒绝了。
何羡鱼蹲在景琛身前，瞧了瞧他的右脚踝，然后昂起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演过天师的景老师怎么也怕鬼？”
“好啦，别笑话我了。”景琛有些不好意思，“快帮我把这关破了吧。”
玩家要解一个四位密码锁，密码锁下依次是红黄蓝绿四个颜料。显而易见，要找到这四种颜料对应的数字。
何羡鱼将教室里每张水粉画都看了过去，画的是寺庙、图书馆、电视塔等建筑物，而每张画上都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
“羡鱼，有线索吗？”夏澄阳听着渗人的音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高考数学都没这个恐怖！我宁愿上考场，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这还是夏澄阳第一次主动提起“高考数学”。夏澄阳来到这个综艺，一直低着头，就差在额头上写一个“丧”字。高考数学是压在他胸口上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密室虽然很恐怖，但是在这里你可以肆意尖叫，不会再有人用或嘲笑或同情的眼神看着你。夏澄阳觉得胸口那块沉甸甸的巨石好像变轻了许多，就连身心都畅快了。
何羡鱼把目光投向了画桌上的石膏头骨，“澄阳，你去看看头骨里有没有东西。”
“还真有！”夏澄阳在头骨的眼窝里找到了一张纸条，念出上面的英文“the tallest building”。
最高的建筑物——
那就是电视塔了。
吴晗数着电视塔上红黄蓝绿四个色块的数量，然后把2543输入了密码锁。
密码错误。
何羡鱼思考了一会儿，“试试看图书馆吧。”
吴晗不解：“图书馆怎么会是最高的建筑物？”
“这应该是一道英语的脑筋急转弯。The tallest building is library because it has the most stories。story这个单词除了‘故事’外，还有‘层’的意思。”
吴晗恍然大悟。不一会儿，他拿到了密码箱里的一双帆布鞋。
夏澄阳快要成为何羡鱼的迷弟了，“羡鱼，你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我们的鹰眼担当。”
密室探险除了神坦和奶妈，还有最核心的玩家角色，叫鹰眼。他们心思敏锐，可以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道具，也擅长解密。
“别捧杀我。我们快去下一关吧。”何羡鱼把景琛扶了起来，见景琛单脚跳走得很费劲，提议道，“要不我背你吧。”
宋昭妍掐了下黄雨瑶的手心。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卧槽”二字。
一个男的，背着一个男的——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这、这也太好嗑了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O相逢必有一1。
宋昭妍瞬间脑补一些十八禁画面，天啦，他们how pay！
比起顾泽野和何羡鱼那对天天斗嘴的小学鸡，糊逼美人受X国民弟弟攻不是更好嗑吗？
天啦，美帝就要在她面前诞生了！
外表清新脱俗、内里黄暴涩情的宋昭妍拉着同道中人在现场津津有味地嗑了起来。
景琛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小鱼，你这小胳膊小腿，不怕我把你压扁吗？”
他让工作人员推来了轮椅。
一行人移动到了女生宿舍。
黄雨瑶指着衣柜，用冒烟的嗓子提醒道：“那里面一定藏着女鬼！大家要远离！”
“节目组为了保证景琛的安全，现在景琛所在的地方，NPC都不会躲起来吓人。”何羡鱼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躺着一张任务单。
他念道：“我是小小，我在你们中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像孟轲的男生，我决定把情书送给他。我已经在他的背上盖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夏澄阳在顾泽野背后找到了代表“爱”的红色手印。
顾泽野：！！！
何羡鱼忍着笑，继续念道：“现在，为了证明你是个勇敢的男生，请独自前往洗手间，接受勇气大挑战，并且找回我的草莓发夹。”
“我宁愿孤独到老，也不要被女鬼喜欢！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去！”顾泽野双手抱胸，发起了少爷脾气。
拜托，那可是洗手间，恐怖片中最恐怖的洗手间。
何羡鱼想了个折中法子，“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接受挑战。”
“我说不去就不去！”顾泽野脸拉得老长。
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钟，江白走过来，撕掉顾泽野背后的手印贴纸，贴在自己身上，然后对何羡鱼说：“我跟你一起去。”
“等等！”顾泽野气呼呼地抢过手印，“人家女鬼送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抢走？”
顾泽野很不喜欢江白。江白分明就是看何羡鱼有热度才贴过来。何羡鱼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养鱼，居然还跟他来往。
顾泽野好不容易有单独与何羡鱼相处的机会（也许还要加个女鬼），他居然还想破坏掉！
江白：“……你不是怕吗？”
“小瞧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不怕！”顾泽野抓着何羡鱼的手腕，拉着他去洗手间接受勇气大挑战。
游戏规则：玩家站在指定的圆圈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离开这个圆圈，只要能坚持三分钟，就可以成为红衣女鬼认证的勇士。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
顾泽野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何羡鱼在他耳边轻声道：“牵着我的手。”
与黑暗中，顾泽野摸到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房间安静极了，顾泽野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紧咬牙关的声音。
突然，幽暗潮湿的洗手间响起了指甲划过镜子尖锐的刮擦声。起初只是细碎的摩擦声，渐渐的，由弱到强，由远及近，就好像某个可怕的东西已经飘到了身边。
顾泽野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心跳也仿佛漏了一拍。
“何羡鱼——”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别怕，那是游戏的声效。”何羡鱼饶了饶他的手心，用这样的动作安抚他。
每一秒都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
每一秒都是一种无言的煎熬。
“好像有东西摸了我的脚！”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有冷风吹过！！”
“是她出现了吧！！！”
顾泽野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即将断开的弦，就在他即将崩溃大叫时，突然围上来一股温热的感觉。
何羡鱼抱住了他。
顾泽野：！！！！
“别怕，工作人员跟你闹着玩的。”何羡鱼的声音始终轻柔，如潺潺溪流在顾泽野耳边响起，“他们要负责你的安全，所以，不会玩的很过分。”
顾泽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都不怕？”
何羡鱼是死过一次的人，他的心理素质已经不是常人能比拟的。但是他不能跟顾泽野说真话。“其实我挺怕的，但是有你们这群小伙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顾泽野试探着问：“我也是你的小伙伴吗？”
“当然。”何羡鱼安抚似的轻拍着顾泽野的背，“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顾泽野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可顾泽野的心脏仍在狂跳，甚至比刚才跳的还要快还要剧烈，却不是因为女鬼，而是因为抱着他的那个人。
顾泽野张开双臂，将何羡鱼的身体围住，缓缓收紧，直到将他完全淹没在怀中。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罢了，就算何羡鱼真的在养鱼，他这么帅气这么有钱，那也是池塘里最牛逼的鱼。
“我不是胆小鬼，我10岁就拿到了国家少年A级卡丁车锦标赛冠军，15岁就参加了英国F4锦标赛。我就是，就是怕鬼。”
顾二少爷觉得丢脸呢，在疯狂找补。何羡鱼体贴道：“我懂我懂，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可你看上去无所不能，无所畏惧。”顾泽野由衷道，“何羡鱼，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长得好看，又很聪明，唱歌也很好听，性格也好。”
何羡鱼差点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这竟然是顾泽野说出的话！他莫不是吓傻了？
“少爷，原来你的嘴里也可以吐出象牙。”
“……我不是狗！”
旖旎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
最后一关在教室。在有限的时间里，寻找碎片，拼出一张情书。这是一个集体活动，但是因为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大部分人都已疲惫不堪。
何羡鱼看向江白。
江白点了下头。
顾泽野：？？？
不是，何羡鱼什么话都没说，江白点个屁头？
为什么两人可以这么默契？因为当过队友吗？
何羡鱼把草莓发夹交给景琛，“你先呆在这，我和江白两个人速战速决。”
没有一惊一乍的队友，何羡鱼耳朵都清净了，在狭窄的走廊跟江白闲聊：“知道密室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吗？”
江白问：“哪里？”
何羡鱼指了指头上的监控，“监控下面是死角。为了玩家安全，监控下面绝对不会设置机关。你躲在这死角，中控看不到你，工作人员就无法告知NPC你的具体位置。”
江白恍然大悟，“羡鱼，你懂的真多。”
上一世，何羡鱼热衷于密室探险，他和好友几乎把北京所有的密室都解密了一遍。
何羡鱼继续道：“江白，你猜猜看，女鬼会写什么样的情书？”
江白愣了一下，“情书不都是‘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吗？”
“不同性格的人，写的情书是不一样的。”何羡鱼举例，“比如说江白你性格内敛，感情中是属于相对被动的一方。你更希望对方能够感受你的情意，然后你俩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所以即便你送出情书，你的情书很有可能是空白的。因为你觉得只要你们心意相通，对方看到信封那一刻就会明白。”
小说里，《高考倒计时》这档综艺虽然热度不错，但红的学生是黄思齐和景琛。江白由于性格慢热，几乎沦为那两人的陪衬。这之后，江白事业发展不顺，在娱乐圈渐渐沉寂，后面又被渣攻强夺豪取，爱情也不顺。
与江白相处的时间虽短，但何羡鱼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他真心希望江白能够事业顺利，爱情美满。
江白被说中，脸颊微微发烫。好在光线昏暗，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他这人从小就早熟，跟个小大人似的。后来进入娱乐圈，更是谨言慎行，生怕出错给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尤其选秀那段时间，他的一言一行都被无限放大。
这些年来，江白已经练就了心里越紧张、脸上就越波澜不惊的本领。
他把话题抛了回去：“羡鱼，你会写什么样的情书？”
活了十八年，何羡鱼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他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会引用沈从文老师的一段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江白认真道：“不行，你还是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
何羡鱼：“……”
江白果然是爱豆男德第一人。
两人经过一个拐角弯，遇见了红衣女鬼。他们视若无睹，从女鬼身边走了过去。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请你喝酒。”江白顿了下，“桂花酿米酒。”
何羡鱼噗嗤笑了出声，“哄孩子呢。”
张牙舞爪的女鬼：“…………”
我不要面子吗？
两人进入教室，寻找情书的碎片。
何羡鱼打开教室角落的书柜，里面堆满了中学生必读书目。他研究了一会儿，拿出《孟子》，在书的扉页找到了一块碎片。
江白惊呆了，“你怎么知道藏在这里？”
“NPC重复提到的信息都是关键线索。小小的遗书出现了‘孟轲’这个名字，后来衣柜的那张任务卡又提到了‘孟轲’。”何羡鱼解释道。
江白还是不理解，“可孟轲和孟子有什么关系吗？”
“孟子，原名孟轲。”何羡鱼把《孟子》放回书柜，看向了书柜旁的标准视力表。
他注意到4.5那一行右朝向的E被大写加粗了。
“江白，去第四组第五桌右手边的抽屉里找下，那里应该有一张碎片。”
江白再次惊呆了。
何羡鱼说的速战速决就真的是速战速决。五分钟后，江白看着收集到的全部碎片，突然觉得他不配和何羡鱼这种大神一起玩密室逃脱。
……
红衣女鬼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八位玩家。
江白把草莓发夹别在她的头发上。
何羡鱼蹲下身，抬起她的脚，很认真同时又很温柔地帮她穿上了帆布鞋。
红衣女鬼惨白可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顾泽野面前，双手递出了情书。
顾泽野硬着头皮收下了。
在他们身后，一道门缓缓开启。
青山鬼校的密室探险到此结束了。
录完备采后，何羡鱼从储存柜里拿出背包和手机。工作人员走过来，对他说宋雪特地从北京开车过来接他回家。人已经在外等了好一会儿。
何羡鱼根本就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到宋雪，但工作人员太过热心，领着他到一辆红色跑车前。
“我明天还要上学，我不去。”何羡鱼对宋雪冷冷道。
“我明早会送你回来，绝对不耽误你的学习。”宋雪打开车门，“今天是肖骏的生日，他想跟你吃顿饭。”
不远处有摄影师对着他们拍摄。何羡鱼无奈之下，只好上车。
红色跑车风驰电掣穿过大街，上高架桥。
宋雪率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看了热搜，你跟顾泽野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何羡鱼不想搭理她，望向窗外。
“他是顾君山唯一的儿子，你要跟他处好关系。”宋雪露出一个讽刺又刻薄的笑，“养你这么大，总算还有点价值。”
何羡鱼缓缓收回目光，看着宋雪，声音冒着寒气：“宋女士，请问你什么时候养过我了？还有，我跟谁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我。事先说好，我没有兴趣陪你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戏。我跟你去肖家，纯粹是看在肖叔叔的面子。”
母子俩大概上辈子结了仇，这辈子就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一句话。宋雪不在乎，也不会难过。“肖骏听说你想离开聚星，他愿意帮你出违约金。虽然对他来说只是小钱，但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
何羡鱼拒绝了：“我的合约很快就到期了。还有，就算真要付违约金，也是用我自己的钱。”
“是不是觉得现在热度起来了，就可以赚到钱？”宋雪挑了一下娥眉，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你的热度还不是卖腐炒CP来的？何羡鱼，我发现你被郑译玩过了，骨子里都知道如何讨好男人。加油哦，妈妈看好你拿下顾家二公子。”
何羡鱼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来：“不要跟我提起郑译这个名字。”
宋雪凉笑一声，“没有郑译，你能进聚星？你能成爱豆？凭你唱歌走调还是肢体不协调？何羡鱼，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何羡鱼回忆着书中的情节：“你早就知道郑译喜欢玩弄十七八岁的少年，所以把我送给他，从而置换了一部女主资源。”
宋雪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郑译跟你说的？”
“我还知道，你跟郑译说，随便他怎么玩，只要不把我玩死就可以。宋雪，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什么都不知道？”何羡鱼黑沉的眼底浮起一阵阴霾，“你会下地狱的。”
宋雪经过二十多年名利场浸染，够狠也够沉得住气，不会因为何羡鱼的一句咒骂就动怒。“谢谢你的祝福，但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有钱又爱我的老公，我暂时不去地狱。”
车子离开高架桥，即将前往高速路口，突然，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一辆吉普车从岔路口冲了出来。
刺啦——
继轮胎刺耳的尖响过后，响起了两辆车猛烈相撞的声音。
天旋地转中，何羡鱼失去了意识。
这穿书的人生，也要结束了吗？
他又要死一次吗？
第23章
“哥哥, 太阳都晒屁股了，快醒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羡鱼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小桃！”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 “我不是死了吗？我不是穿书了吗？我怎么还能见到你？”
小桃愣住了, “哥哥，你在说梦话吗？”
何羡鱼伸手掐了下小桃的脸, “疼吗？”
“疼！哥哥, 你清醒点！”小桃拉开窗帘, 明媚的阳光顿时倾洒了进来。
何羡鱼环顾着房间。米白色的壁纸, 米灰色的窗帘，靠窗的书桌上摆放着搭了一半的乐高积木, 书桌下是一双小姨送给他的AJ球鞋。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手机响了。他的好友蒋越在电话里说：“羡鱼，晋安路那边新开了家密室, 听说特别烧脑。今天下午一起去玩吧。我们要破最快通关纪录, 不能没有你。”
何羡鱼狠狠心动，但是他只能婉拒：“我身体不好——”
好友打断他, “你的手术不是非常成功吗？小桃说你已经全好了，以后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何羡鱼完全不敢相信这竟然不是梦。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他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也跟家人朋友们都好好地告别了。
可是, 如果手术失败的话, 他怎么可能见到小桃，怎么可能听到好友的声音？
太好了！
他没有死，没有穿书, 没有莫名其妙当艺人。
小桃好奇地问：“哥哥，你刚刚为什么说自己穿书了？”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挺真实的梦。”何羡鱼津津有味地说起了自己穿书的趣事，“我梦见我穿成了一个炮灰，参加了一个叫《高考倒计时》的综艺，还认识了几个朋友。景琛阳光开朗，江白外冷内热，还有一个叫顾泽野，傲娇的二货。”
小桃饶有兴趣道：“听着还挺有趣的。”
“我估计小说作者是影后宋雪的黑粉。因为书里的恶毒女配顶着一张跟宋雪一模一样的脸。”何羡鱼笑了。
和宋雪那个恶毒女配一样，景琛、江白、顾泽野、肖晴鹤、沈琢都是纸片人。
他一个三次元的人，因为一个奇幻的梦，跟这些纸片人产生了交集。
如今，梦已经醒了，他要跟这些纸片人说再见了。
咚咚——
何妈妈打开门，笑着说：“小鱼儿，饺子熟了，快出来吃。”
再次见到妈妈，何羡鱼的眼眶直接红了。在那个漫长的梦里，他刻意压制着对爸妈的思念，就是怕一旦开了个口子，那好不容易筑起的堤坝就会全盘崩塌。
如今他终于回到了爸妈的身边，他再也不是梦里那个没爸疼没妈爱的可怜虫，而是在爱和幸福中成长起来的何羡鱼。
热腾腾的饺子盛上盘，端上桌，香味顿时缭绕满屋。
何妈妈从一堆奇形怪状的饺子里选了一个勉强能入眼的，放到何羡鱼碗里，嫌弃道：“你爸笨手笨脚的，连饺子都不会包，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他。”
何爸爸开始与爱人的每日一拌嘴：“姚女士，当初可是你倒追我的。我俩第一次见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就过来对我说想找一个清华教授改善后代基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终生合作。”
“我不也改善了你后代的基因吗？”何妈妈摸了摸儿子的脸，自豪道，“你看小鱼儿长得多好看啊，歌也唱得好听。”
小桃鼓起了腮帮，活像一只受了气的大青蛙。“为什么我明明也是你们的孩子，学习不好，还五音不全？”
“小桃，你很棒的。其实你一直是哥哥的骄傲。”何羡鱼的声音十分柔和，在小桃感动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你是我认识的所有女孩中的干饭第一名。”
“哥哥你好过分！”小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向何羡鱼跑过去，掐住了他的脖子，“道歉！必须向我道歉！我堂堂海淀第一美少女，可不是什么饭桶！”
突然间，温馨快乐的家消失了，何羡鱼眼前出现一道亮光，随即他整个人出现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
主刀医生低头致歉：“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何羡鱼完全怔住了。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了他的爸爸和爷爷一脸悲痛，看到了他的妈妈和小姨捂脸哭泣，看到了小桃在嚎啕痛哭。
“你们怎么了？”何羡鱼头皮发麻，吐字艰难，“我没有死！我还好好地活着！爸，妈，你们别哭啊！你们快看看我，我就在你们面前！你们看不见我吗？”
何羡鱼惊恐万分。
他们看不到他！
他们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们跟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爸！妈！”
何羡鱼瞬间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唔——”
他忙不迭捂住了头，摸到了额头上的一块纱布。头疼得要命，整个人昏沉沉的，完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你醒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他面前。
何羡鱼忍过一波头晕目眩，打量着他，迟疑道：“你是——”
男人吓了一大跳，弯下腰，盯着何羡鱼的眼睛，“何羡鱼，你跟我开玩笑吗？我是沈琢。”
沈琢？
《霸道总裁的娇软情人》的主角攻？
“我又在做梦吗？”何羡鱼抬手，掐了下他的脸，“疼吗？”
沈琢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小了他快一轮的小孩掐脸了。他毫不客气地掐了回去，“你说呢？”
何羡鱼的皮肤很薄，被掐过的地方直接就起了一坨红晕。
很疼，所以这并不是梦。
原来，刚刚才是他做的一场美梦。他死了，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的亲人了。
何羡鱼怔怔地望着沈琢，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出来。
“……！”沈琢原本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大总裁雷厉风行多年，此刻面对一个伤心哭泣的少年，竟有点不知所措。他后悔刚刚的鲁莽。何羡鱼经历了车祸，受了伤躺进医院，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他怎么就非要跟一个小孩计较？想到这，沈BOSS放柔了声音，向何羡鱼道歉：“小孩，对不起，我不应该掐你。”
纪真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这句话，对于新老板，他敢怒不敢言。
“羡鱼，你怎么样？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要好好休息。”纪真犹豫了一下，说了出口，“你妈妈现在躺在ICU。”
何羡鱼擦去眼泪，面上无悲无喜，“宋雪要死了吗？”
小说里，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宋雪并没有发生车祸，而是被肖晴鹤送进精神病院孤独终老。
他难道成了那只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书里的人物命运？
“医生还在抢救。”纪真心疼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现在又要失去妈妈，实在是太可怜了。
【高考倒计时84天】
何羡鱼再次醒来时，空气中还是医院特有的那种来苏水味。
记忆中病房就是这种来苏水味，只是那时，他的身边还有爸妈。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醒了。”肖晴鹤慢慢地扶起他，让他半靠在枕头上，“怎么样？头还疼吗？”
何羡鱼看了看肖晴鹤，然后把视线移到窗外。
阳光从半开的百叶窗透了进来，斑马线的形状，一道道铺在地面上。
“现在几点了？”何羡鱼问。
肖晴鹤抬手看了下手表，“九点四十六分。”
何羡鱼盯着阳光中漂浮的粉尘，声音低低的，“语文考试开始了。”
“考试不要紧，你的身体最要紧。”肖晴鹤继续又说，“好消息，你妈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暂时还没醒来。”
何羡鱼突然发狠道：“她那么恶毒，死了最好。”
肖晴鹤向助理使了个眼神。
助理离开时把房门合上了。
“羡鱼，她毕竟是你妈。”肖晴鹤的声音十分温和。
何羡鱼摇头，执拗道：“她不是我妈。我没这种妈。”
肖晴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前天，我以送地瓜为由，让你想法子阻止宋雪和肖骏的婚事。宋雪真的会害死肖骏，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话？”何羡鱼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声音也沙哑了，“你非要等一切都无法挽救吗？你就想黑化成毁天灭地的反派吗？当个被大家喜欢的顶流不好吗？”
肖晴鹤：“…………”
这孩子莫不是被撞傻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叔有事的。”
“我放心不了！”何羡鱼都快愁死了。肖晴鹤只是反派，反派没有主角光环。他再不把宋雪扫地出门，肖骏就要下线了！
少年憋着嘴，眼睛又泛了一圈红。
肖晴鹤忍不住抬手，想摸摸何羡鱼的头安抚他的情绪，犹豫了下，还是作罢。“你妈妈这次从鬼门关爬回来，说不定会痛改前非。要不你先给她一次机会。”
何羡鱼默然不语。宋雪会改，除非母猪会爬树。
敲门声响起，随即门开了。
肖骏左手拎着一个保温盒，右手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进来。他的眼下布着乌青，嘴唇干裂，整个人憔悴得好像苍老了十岁。
肖骏人到中年，才寻得如花美眷，没想到对方在婚礼前出了车祸。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仍昏迷不醒。
他哑声道：“羡鱼，肚子饿吗？”
何羡鱼从前天傍晚起，就没有吃过东西。他饿极，点了点头。
肖晴鹤接过保温盒，打开来。第一层是一个浅口大盘子，放着白馒头和花卷；第二层有两个陶瓷饭盒，里面分别是热气腾腾的南瓜小米粥和皮蛋瘦肉粥。
何羡鱼啃了一口馒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馒头，对肖骏诚挚地道歉：“叔叔，对不起，之前对你太过无礼。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肖骏勉强扯出一抹笑，拉起何羡鱼的左手，用力握住了，真心实意道：“羡鱼，你能平安无事，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爸爸。”
何羡鱼恍然想起了那个世界的父亲。那个学识渊博、勤劳顾家、爱他宠他的父亲，在他离开后，一定伤心欲绝吧。
有位文人曾说过，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留下的人永远困在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注1）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大部分伤痛。何羡鱼相信，在母亲和妹妹日日夜夜的陪伴下，父亲一定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肖骏见何羡鱼一直默不作声，很体贴地松开了手，然后把目光转向肖晴鹤，叮嘱道：“好好照顾你弟弟。”
在外面被万千粉丝追捧的顶级流量，在他叔叔面前，也只是一个乖巧听话的侄子。“好的。”
肖骏离开后，肖晴鹤打开微信二维码，对便宜弟弟说道：“加个好友吧。”
一般艺人都会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肖晴鹤的工作号头像是他本人的一张自拍。而他的私人号头像是他的爱猫年糕。
何羡鱼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加上顶流的私人号，意外之中又夹杂着惊喜，“肖老师——”
肖晴鹤纠正他的叫法，“以后在我叔面前，叫我‘哥’。”
何羡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在肖骏面前兄友弟恭，在其他时候，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何羡鱼又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见到了纪真。
“纪哥，”何羡鱼爬了起来，“几点了？”
纪真回道：“两点半。”
何羡鱼问：“从这里到学校要多久？”
纪真打开百度地图，“大概十五分钟。”
“那还来得及。”何羡鱼从床上爬了下来，“纪哥，你送我去学校，我要参加考试。”
纪真闻言，目瞪口呆道：“羡鱼，只是一次模拟考试，不重要。”
“重要！”何羡鱼继续道，“我跟沈琢打过赌，只要我一模能考到全班第一，就可以免去欠聚星的50万。”
纪真按住何羡鱼的肩膀，想要把他摁回床上去。“你已经少考了一门语文，还怎么考第一？”
“我可以的。”何羡鱼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纪真。
纪真看过风暴少年团出道时的纪录片。十三岁的何羡鱼意气风发地对镜头说，将来有一天，风暴少年团会在首都体育馆开十万人演唱会。那时少年眼里的熠熠光彩，纪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是，这些年，团散了，人糊了，最青春年少的几年，被公司雪藏了，还被泼上霸凌的脏水，少年眼里的光早已被磨灭了。
曾经的何羡鱼表面很骄傲，但内里很自卑，骨子里透着不自信。这还是纪真第一次看到何羡鱼这么自信的眼神，也是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了何羡鱼眼里的光。
纪真犹豫了下，“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何羡鱼点了下头。
……
自从知道何羡鱼出了车祸，景琛一颗心就没有平静下来。他看着数学卷子，脑子一片空白。平日里何羡鱼教给他的知识点，此刻全忘光了。
安静的考场突然出现了骚动声。
景琛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了本该在医院治疗的何羡鱼。
他的精神不是很好，脸庞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这清晰地提醒着景琛：何羡鱼还是病人。
“小鱼！”景琛站了起来。
何羡鱼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同学们保持安静。他走到唯一一张空位前，坐了下来，开始答题。
与此同时，在肖晴鹤的房车里，在整个校园说话最方便的地方，何羡鱼的经纪人和老板已经吵开了。
“纪真，你是怎么当经纪人的？他说可以，你就让他来考试？他要是在考场晕倒怎么办？”沈琢虽然一直被诟病对艺人苛刻，但是绝不会让艺人带病工作。
纪真突然就敢怒，也敢言：“沈总，不是你跟羡鱼打赌，他考第一名，就可以不用还欠公司的50万吗？”
“他为了区区50万，连命都不要了吗？”沈琢不解极了。
纪真为何羡鱼忿忿不平：“沈总，或许50万对你来说只是小钱，但对于羡鱼来说，是一笔巨款。聚星雪藏他三年，他接不到任何通告，赚不到一分钱。他艺考集训的钱还是向我借的。”
虽然何羡鱼有个当演员的母亲，但似乎没有管过何羡鱼。因为纪真从来都联系不上宋雪。
沈琢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聚星当家的人是我。公司之前是对不起他，以后会好好补偿他。”
沈琢想起了小树林初见时何羡鱼晶晶亮的双眸，又想起了医院里何羡鱼红红的眼眶，他的心里突然就堵得慌。
他不想放何羡鱼走了。
沈琢琢磨了一会儿，开出了续约条件：“纪真，你跟何羡鱼说，我可以给他一部S级上星剧男四号，一部A级网剧男二号。他不是喜欢唱歌吗？我也可以给他出单曲。你好好劝他跟聚星续约，我不会亏待他的。”
“沈总，先前聚星那么对他，他是得了斯德哥尔摩才会续约？我不想劝他，也劝不动他。”纪真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心里太苦了。那些黑料，一条一条，全是他曾经信任的人加诸给他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四点半。
肖晴鹤从监控注意到何羡鱼的异常。他从后门走进考场，来到何羡鱼身边，弯着腰轻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即便在医院躺了快两天，用目前这副身体参加考试还是有点勉强。何羡鱼趴在桌上，用虚弱的声音说：“头有点疼。”
“我带你离开这里。”语毕，肖晴鹤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抄起他的双膝，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第24章
宋雪短暂的清醒过后, 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又沉沉地睡着了。
钟小印被沈琢派来告知何羡鱼这个好消息，发现何羡鱼的病房里多了三个陌生帅哥。
倒也不是陌生, 钟小印叫得出他们的名字——江白、景琛、顾泽野。
鼎鼎有名的盛世美颜301。
网络上时不时有营销号发起投票, 301宿舍谁最帅，谁最好看, 谁是你的心动crush等等等, 钟小印都把票投给了何羡鱼。
钟小印觉得明明何羡鱼最好看,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的得票都是最少。
钟小印看着何羡鱼手上的教参, “那个，羡鱼, 沈总让我今晚来照顾你。你赶紧休息吧。”
说完后，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对301另外三人说：“已经九点了, 你们快回学校吧。”
景琛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江白看着手上的历史书。
顾泽野低头玩手机。
这三人是怎么回事？
钟小印纳闷了：“你们明天还要考试呢。”
景琛开始切苹果。
江白翻了一页历史书。
顾泽野直接躺在陪护床上，“宿舍有监控, 还是这里舒服，爱干嘛就干嘛，自在。”
钟小印：“……”
景琛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送到何羡鱼嘴边，“我留下来照顾小鱼，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顾泽野有意见：“景琛, 你连被子都不会套, 哪里会照顾人？还是我留下来。”
景琛反问：“你留下来干吗？你跟小鱼天天见面就吵。小鱼现在本来脑袋就疼，你再吵吵，他还能休息吗？”
“我跟何羡鱼已经不吵架了。”顾泽野带着那么点小得意, “何羡鱼说我是他的小伙伴，在密室时, 我们还紧紧地抱在一起。注意，是他主动先抱我的。”
景琛努力忍着想爆锤顾泽野的冲动。
江白放下书，“还是我来吧。以前在团里，我经常照顾羡鱼。”
顾泽野把炮火对准了江白，夹枪带棒道：“江白，你这边照顾他，回头你的粉丝又要说何羡鱼霸凌你。你要是真这么有空，先去管管你粉丝吧。在网络上骂何羡鱼最起劲的就是你的粉丝。”
江白脸色骤变。
顾泽野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抖了抖鸡冠子，看向另一个也很碍眼的人：“景琛，你不是要和曹若兮炒青梅竹马CP吗？一直跟何羡鱼黏黏糊糊的，是想拆CP吗？你经纪人知道吗？回头何羡鱼被骂小三，你能替他澄清吗？”
景琛：“……”
从录制第一天起，景琛就霸占着何羡鱼，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吃饭时黏着，自习时缠着，完全把何羡鱼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顾泽野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顾泽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为景琛着想的模样，“景琛，你可是国民弟弟，要是跟何羡鱼这个糊逼炒CP，可是割动脉喂血。这么亏本的买卖千万别做。”
何羡鱼：“……”
顾泽野，我这个糊逼谢谢你了！
最后，纪真过来，好说歹说，把这三人劝了回去。
【高考倒计时82天】
考完最后一科，郭导放学生一天假。
这是综艺录制以来，学生们得到的最长的休息时间。
江白、景琛和顾泽野都被家长接走了。
何羡鱼正想着要回医院还是在附近找个酒店凑合一晚，这时，手机响了。
是沈琢打来的。
打工人对老板天然没什么好感，而且沈琢这个油腻霸总人设完全踩在何羡鱼的雷区上，双重debuff叠加，何羡鱼自然没什么好语气：“沈总，有事吗？”
沈琢：“关于续约的事，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这周五，《高考倒计时》第一期就要播出了。不久前节目组放出了主题曲MV开始造势。何羡鱼领唱第一句，声乐实力可圈可点，再加上青春亮眼的形象，初具黑马之相。
沈琢不能放他走。
何羡鱼捂着额头，“不好意思，沈总，我头有点疼，我得去医院躺一躺，挂了。”
还不等沈琢回应，何羡鱼直接挂断电话。
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响起。
何羡鱼原以为消息是纪真发来的，低头一看，竟然是肖晴鹤私人号发来的。
[年糕公主卖萌照.jpg]
何羡鱼：！
xqh:【想要来撸猫吗？】
何羡鱼：！！！
xqh:【我的助理在校门口等你，他开着一辆黑色的丰田车，你过去找他。】
半小时后。
在酒店总统套房，何羡鱼见到了肖晴鹤的爱宠年糕。不愧被称为“猫中肖晴鹤”，那如海水般湛蓝的大眼睛，那浓密而漂亮的长毛，简直天生就是大美人！
何羡鱼直接被年糕的美貌俘虏了，他蹲下身，向年糕张开双臂，“咪咪，快到我的怀里来。”
年糕抬起高贵的头颅，如琉璃一般剔透的蓝眼睛盯着愚蠢的两脚兽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头一撇，前爪一伸，撅起屁股，从门缝一下躲进里间。
何羡鱼：“……”
“年糕有点怕生。”肖晴鹤端出一道西红柿炒蛋，从厨房走了出来。
肖晴鹤在综艺里几乎都是西装革履出镜。那些西装来自他代言的某个蓝血品牌，剪裁合体，衬得他宽肩长腿十分养眼。
而现在他穿着一套白色居家服，纯棉的材质看起来柔软舒适，被酒店淡橙的光熏出柔和的色泽。往日被造型师梳得一丝不苟的刘海此刻都懒洋洋地散落在额前，再加上他身上围着的一条花色围裙，显得无比闲适。
何羡鱼恍然觉得，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顶流艺人，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上班族，现在就是他下班后的居家时光。
“饿了吧？做了些家常菜，过来吃。”肖晴鹤向他招了招手。
何羡鱼走到餐桌前，西红柿炒蛋、清蒸鱼和玉米排骨汤，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他摸了摸鼻头，“肖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呢？”
全中国最火的艺人给他做饭吃，搁以前，何羡鱼想都不敢想。
“不就是吃顿便饭？”肖晴鹤递给他一双筷子，“别客气。”
不得不说，肖晴鹤的厨艺是真好，这些家常菜都被他做出酒店大厨的水准。何羡鱼一边感叹肖晴鹤有当居家好男人的潜力，一边悄咪咪地瞄着肖晴鹤，心里在琢磨肖晴鹤为什么一反常态请他吃饭。
肖晴鹤明明不喜欢他。
劫财不可能。
劫色？拜托，作者笔下的肖晴鹤对爱情和性都毫无兴趣。
肖晴鹤知道何羡鱼在偷瞄他，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羡鱼，高考结束后，你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何羡鱼实话实说：“没有。”
肖晴鹤抛出橄榄枝：“六月份我投资的一部古装剧要开拍，里面有个角色挺适合你，想不想拍？”
虽然天降大饼，但何羡鱼还是婉拒了：“我对当演员没什么兴趣。”
肖晴鹤明显愣了一下，“你不是参加了中戏艺考吗？”
“我现在不想上中戏了。我干不了演员的活。”真人秀还可以做自己，演戏只能去扮演别人，这大大超过何羡鱼的能力。
肖晴鹤还是第一次在何羡鱼脸上看到了不自信，劝说道：“你既然通过了艺考，说明你有天赋。”
何羡鱼心说通过艺考的人是原主不是他啊，过去的十八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学生，学习、唱歌都还在他的舒适区，但演戏什么的，完全超纲了。
“我不上艺校。”何羡鱼瞥见了跑到肖晴鹤脚下的年糕，继续道，“肖老师，我们就不用兜圈吧，你请我吃饭，只是想给我一个角色吗？”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肖晴鹤开门见山：“我跟前经纪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了，现在我跟赵洁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羡鱼，你来我的公司。”
何羡鱼算是明白了，这个饭局合着就是要给他一个工作offer。
他突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何羡鱼放下筷子，“肖老师，我好不容易即将获得自由，你又想把我拉进一个深坑里。”
肖晴鹤耐心说明：“我不是黑心老板，不会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可以帮你提早离开聚星。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发展。”
“如果我不拍戏不接综艺不给公司带来任何创收，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学校，你还想签我吗？”何羡鱼只是纯属无奈当了艺人，虽然在高考综艺中混的如鱼得水，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适合当一名艺人。
肖晴鹤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下头。
“……？”何羡鱼纳闷了，“肖老师，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纯属亏本买卖。”
“我要把你放在我眼皮底下盯着，否则你在娱乐圈学坏了，我叔可就要操心了。”肖晴鹤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至于你想不想做艺人，都无所谓。”
何羡鱼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肖老师这精准扶贫不求回报的作风，不是党员可惜了。”
肖晴鹤缓缓勾起唇角，“你怎么觉得我不是？”
何羡鱼：“……”
晚饭过后，何羡鱼躺在沙发上，车祸再加上连着三天的考试，他早就疲惫不堪。
很快，何羡鱼进入了梦乡。
……
“何羡鱼，醒醒！”
何羡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
沈琢！
“头疼？医院？小孩，你骗人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沈琢寒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羡鱼，“现在你跟我解释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晴鹤的房间？”
何羡鱼抱着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毛毯，很快就冷静下来：“肖老师请我吃饭。对了，沈总，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肖老师也请你来吃饭吗？”
何羡鱼连忙岔开了话题。
沈琢打量着他。由于刚睡醒的原因，何羡鱼白皙的肌肤上透着两坨淳朴的红晕，看着是又乖又软的好学生。
如果他没有背后吐槽老板、没有胆大到掐老板脸、没有跟老板撒谎的话——
“我住这里。”
何羡鱼差点就忘了，肖晴鹤是沈琢的朋友。
那肖晴鹤挖沈琢的墙角，沈琢知道吗？
沈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小孩——”
“等等！”何羡鱼忍不住打断他，“沈总，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孩？我快成年了，我真的不是小孩了。”
“小孩”是《霸道总裁的娇软情人》一书里沈琢对钟小印的昵称（but何羡鱼觉得有点油腻），尤其是两人在开车时，沈琢特别喜欢用这个词——
“小孩，疼吗？”
“小孩，再来一次。”
“小孩，别哭，以后我会好好疼你。”
不是何羡鱼喜欢看拉灯文学，实在是穿过来时大脑被迫塞了太多的黄暴内容。以致于现在何羡鱼一看到这对情侣，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霸总守则第一条：我行我素。
“你小了我十岁，不是小孩是什么？”沈琢说着正事，“公司正在筹备一部S级上星剧，我给你留了男四号，拍摄时间正好是高考后。人设好，戏份足，等你签约后就会把剧本给你。”
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让他进组？
何羡鱼摆摆手，“沈总，我一个要离开公司的人，怎么能接公司的戏？”
“那就跟我续约。”沈琢金丝框镜片反射出精光，“我会捧红你。聚星有着大把大把的好资源，我会把那些好资源都给你，捧你当流量。”
这就是老板给员工画大饼了。聚星确实是娱乐圈响当当的大公司，但呆在沈琢身边，就得被喂狗粮。这狗粮要是好吃就算了，关键是过于油腻，让他肠胃不适。何羡鱼琢磨出一套委婉的说辞：“聚星很好，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没有一个强大的经纪公司护着，你这样的小孩肯定会被人骗。”沈琢绝不是危言耸听。
好的经纪公司，不仅可以给演员的发展提供助力，也是演员在娱乐圈最大的靠山。
沈琢正要继续“谆谆善诱”，手机铃声响了。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沈琢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放下手机，把何羡鱼拉了起来，“快跟我去医院。宋雪失忆了。”
第25章
VIP病房。
院长、主治医生、肖骏、何羡鱼围在了宋雪病床前。
宋雪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 “你们是谁？不是在拍什么整蛊综艺吧？我经纪人呢？”
刚刚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床头边还围着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肖骏紧握住她的手, 心里难过极了, 面上却不敢表现半分。“阿雪，我是你丈夫。”
宋雪被吓到了, 猛地缩回了手, 激动道：“不要造谣！姐姐我还未婚。你们到底是谁？”
她想到了诈骗团伙, 虽然自称是她丈夫的那个人长得挺入她的眼, 但她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到跳进他们的陷阱。
主治医生让她冷静下，“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宋雪警惕地看着那些陌生人, 厉声警告道：“我是宋雪，你们都别乱来, 我会报警的。”
看来也不是完全失忆。主治医生又问：“你还记得自己做什么职业吗？”
宋雪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耐着性子回道：“我是影后，你们说我是做什么的？”
影后？
影后！
不会吧？
何羡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他让其他人先出去，然后把门锁上了。
何羡鱼走到宋雪面前，“你说你叫宋雪，你今年几岁？”
宋雪没好气道：“小朋友，你妈妈没有教你, 女士的年龄是不可以随便问吗？”
何羡鱼一脸严肃地说：“如果你想搞懂这一切, 请回答我。”
宋雪瞧着这孩子眉目清明，不像是骗子，正色道：“四十八。”
何羡鱼又问：“你的代表作是——”
宋雪回道：“让我拿到影后的《山水有情》和《她回来了》。”
何羡鱼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听说你生病了。”
“对，胃癌晚期, 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治不好了。”宋雪惊叫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所以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何羡鱼很肯定地下了结论，“宋雪女士，恭喜你，你没有死，而是穿书了！”
宋雪耳边仿佛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巨响，震得她完全懵了。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何羡鱼终于不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异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从那个世界穿过来的！”
宋雪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这剧情比她拍过的任何奇幻电影都要不可思议。她狐疑地盯着何羡鱼看了好一会儿，“小朋友，你不是在骗我吧？”
何羡鱼打开手机的前置镜头，放到宋雪面前。
宋雪猛地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的那张脸，只是肌肤白嫩紧致，秀发乌黑如墨，分明就是三十多岁时的自己。“我、我返老还童了？”
癌症把宋雪折磨得不成人样、憔悴不堪。宋雪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这样的美若天仙。
真美啊。
宋雪简直要被手机中的自己给美死了，“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随后，她捏着嗓子，用咏叹调回道：“啊，您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啊！”
何羡鱼：“……”
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容颜依旧美丽，宋雪心情大好，扭头去看何羡鱼，“小朋友，我从刚才就想问，你到底是谁？”
何羡鱼又抛来了一颗重磅炸弹：“我是你在这个世界的亲生儿子。”
“……我无痛当妈啦？”宋雪不愧是拥有大心脏的影后，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还能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健康地活着，穿书又如何？至于有个好大儿，在生死面前，那都不是事。
宋雪没有原主的记忆。她急需这个世界的信息，“儿子，快跟妈说说，这个世界的我是做什么的。”
“你也叫宋雪，今年38岁，也是个演员，就是演技非常辣鸡。”何羡鱼言简意赅，“这个世界其实是好几本书的融合。你在里面是个恶毒女配。你跟刚才那个自称是你丈夫的人领证了，只是还没举行婚礼。他叫肖骏，今年40岁，上市公司老总，身家数百亿。”
“长得还挺斯文的。挺好的，白嫖了一个高富帅老公。”宋雪说完后，才意识到在小孩面前说这个不好，连忙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我的儿子，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羡鱼，何羡鱼。宋女士，你先等一下。”何羡鱼打开房门，对等待在外的人说，“她现在脑袋很混乱，需要静静。你们先回吧，我在这里照顾她。”
肖骏愁容满面：“羡鱼，你妈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嗯。但至少她还活着。叔叔，你辛苦了那么多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何羡鱼把众人劝散后，回到房间，拿出笔和纸，做了个简单的人物关系图，把原宋雪种种不齿的行为跟宋雪说了一遍。
“还好宋女士你来了，要不我得一直对着她，想想就恶心。”何羡鱼毫不掩饰对“宋雪”的厌恶。
“为什么一直叫我宋女士？”宋雪问。
何羡鱼心想也许这个称呼冒犯了大明星，征求她的意见：“要不我叫你宋老师？还是宋影后？”
“我不是你妈妈吗？”宋雪一副理所当然道，“你应该喊我一声‘妈妈’才对。”
何羡鱼：“……”
“你来的比妈妈早，以后妈妈就拜托你了。”宋雪朝他眨了眨眼，“谢啦，乖儿子。”
——
自从知道何羡鱼出了车祸，小婷（化名）茶饭不思。
小婷原本只是个乐子人，磕磕CP追追剧。最近豆瓣“不嗑CP就会死”小组里有一个叫何羡鱼的艺人特别火，首页飘了很多他的帖子。
——何羡鱼今天又跟景琛一起上下学了，我说景琛你别太爱了
——鱼啊，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咱就是说，要不一锅炖了吧
——又缺德又好笑的301捡手机文学来了，要素太多……
——《高考倒计时》，又称何羡鱼钓鱼史
——据说何羡鱼对他相方的称呼是少爷，梦回一些少爷文学
小婷第一反应是：哪来的糊逼？丑人多作怪。
被好奇心驱动，小婷点进帖子。
卧槽，哪来的大美人？
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受。
小婷跟着网友嗑生嗑死，有时候嗑的是“竹马前夫来找我复婚”，有时候嗑“校草校花双向奔赴”，有时候又嗑“天降少爷被我掰弯”。小婷开始关注起了何羡鱼，她去补了何羡鱼之前的舞台、采访、小团综，加了几个站姐的微博号，天天追路透。
上周日，何羡鱼清晨去扫地，下午录制衍生综艺。小婷被站姐喂到撑了。尤其有一个叫静静的站姐，出图速度又快，质量又高，简直是她追星路上的神队友。
她一整天都沉迷于这个小甜豆的神颜，直到她刷到一个帖子——
【宋雪与何羡鱼遭遇车祸，豪车破损惨重，两人生死未卜】
好像有一盆冰水，直接从小婷头上浇下，给她浇了个透心凉。
那一晚，小婷失眠了。
她恍然大悟，她不是喜欢嗑CP，而是喜欢上了何羡鱼。
小婷茶饭不思，直至何羡鱼的经纪人在微博报了平安，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安然落地。
小婷顶着哭肿的眼睛，当即决定要为何羡鱼组建一个后援会。她曾经是一位女演员的后援会会长，女演员结婚后就退圈，后援会也因此解散了。
熟悉粉圈运作的她在何羡鱼超话招兵买马，得到了热烈回应。几乎是一夜之间，宣传组、应援组、数据组、反黑组、控评组，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周一，节目组放出了主题曲MV。
周二，肖晴鹤当班主任的花絮上了热搜一位。
周三，节目组放出了第一波预告。
周四，第二波预告放出，将观众的期待值拉到满值。
周五晚上七点，在鹅厂视频网站上，《高考倒计时》第一期正片正式开播。
正片时常3小时。
寒风凛冽，北电、中戏、上戏等艺术高校考点外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考生和家长。考生们排队等待进入考场，家长们在寒风中翘首以盼。
表演系考的专业内容是形体、台词、声乐、表演四门功课，具体形式为舞蹈武术片段、台词独白诗歌、美声民族唱法、多人分组即兴命题小品。想要进入表演系就读的考生需要具备一定的先天条件，包括外形条件、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声音的音质音色、以及优秀的想象力和表现力。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面试，一批“明日之星”脱颖而出，其中有拿到中戏表演系第一的景琛、中戏音乐剧专业第一的江白、北电表演系第一的曹若兮，上戏第一的杨舒予、北舞民族民间舞第一的宋昭妍。
【画外音：竞争激烈的艺考结束后，这批艺考生又是如何备战高考？让我们跟随第一位艺考生，来看看他们在校园的生活吧。】
镜头给了从纪真车上下来的何羡鱼。少年眉清目秀，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一开始就是美颜暴击。
何羡鱼选座完后，乔恩奇走进了教室。
弹幕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怎么现在男孩子都长得这么好看？
——美女贴贴。
——确认过眼神，他们都是我的姐妹
——活0活现
——过分了，怎么这么快就开除男籍？
景琛和曹若兮成为同桌时，弹幕又开始活跃起来。
——校园言情小说走向现实
——若兮妹妹真是内娱甜妹天花板啊
——你俩要好好啊，老阿姨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
——这对CP我嗑了
江白出场时，屏幕一片“江白独美”“丑人勿贴”“不熟勿cue”。
顾泽野从直升飞机下来时，《高考倒计时》第一个名场面出现了。
——可恶，被他装到了
——666666
——这就是京城首富的派头吗？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顾泽野脸拉得老长，一身的低气压，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在这里就读。他迈着大长腿，走到何羡鱼面前，“是节目组安排你给我当同桌吗？”
两人的CP未播先爆，CP粉在弹幕狂欢：
——他是老天爷给你安排的老婆啊。
——小情侣怎么一见面就吵架？
——所以是走欢喜冤家的路线吗？
顾泽野大放厥词，说肖晴鹤长得一般般。弹幕哈哈在笑：
——那个，说肖晴鹤长得一般般的是顾泽野，正主行为，勿上升粉丝啊
——看鱼鱼那小嘴多会说话啊，不会是隐藏的鹤顶红姐姐吧？
顾泽野的自我介绍播出后，弹幕有一瞬间凝固了。
——什么？已经有老婆了？
——我的CP还没开始就死掉了
——所以还嗑个鬼？
——给我鱼鱼老婆再找一个老公吧。
——哈哈哈哈哈快来嗑我们竹马前夫吧。入股不亏！
——拜托，江白都不愿意跟他同坐，两人根本就不熟
等何羡鱼第一个算出概率题，弹幕的画风又变了。
——没想到何羡鱼这么聪明
——笑死了，一道这么简单的概率题，哪个高三学生不会？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跟鱼鱼老婆一起住？好心酸
——天啦天啦少爷挺身而出给老婆解围，这对土埋半截的CP还能再嗑一口吗
——杜宇飞现在应该后悔了吧？
——原来301是这样形成的
——以前看101选秀最喜欢看的就是一公组队环节，命运的轮盘开始旋转起来了
三个小时的正片，分为上下两集。上集从艺考生艺考开始，学生选座、师生自我介绍、舍友分配、学生整理内务、结束于何羡鱼的那句——“肖老师，我和顾泽野不打架，我们赌运气。”
下集以何羡鱼和顾泽野的打赌开始，中间贯穿百日誓师大会，结束于肖晴鹤宣布竞选班干部。
当晚，豆瓣“不嗑CP就会死”小组起了三座高楼。
帖名：能嗑一个少爷出轨的背德文学吗
主楼：虽然这对CP已经差不多埋葬了，但是老阿姨还是看得好心动啊。两人一开始就针锋相对，这难道不是爱情最开始的模样吗？节目组为什么要把少爷有老婆这件事播出来啊？真的要放弃这对CP吗？今天西湖的水就是我为他们BE流的泪！
帖名：笑死，今晚一整个追妻火葬场，我宣布大江大何CP可以复婚啦！
主楼：就是说，家人们，看完了这三个小时，我的心情迟迟不能平静。从江白和鱼鱼见面时江白那躲闪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他两绝对有事。后来，江白给鱼鱼拎行李，还警告顾泽野不要欺负鱼鱼，霸气护妻啊。家人们，你们不嗑吗？我已经嗑拉了
帖名：真的不想嗑，可是，景琛叫他小鱼啊
主楼：是我一个人吗？为什么我觉得景琛看着何羡鱼的眼神一点都不清白？何羡鱼帮景琛整理内务，教他写作文。景琛帮他说话，还叫他小鱼。这难道不是爱情最初的模样？而且而且，两人的颜值真的太搭了。看到校草校花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我直接化身尖叫鸡。
热搜前二十，《高考倒计时》占了半壁江山。
热搜一：顾泽野少爷
热搜三：顾泽野何羡鱼
热搜四：何羡鱼玩的数学游戏
热搜六：肖晴鹤钻石级别美貌
热搜七：江白拎行李展示男友力
热搜九：景琛曹若兮青梅竹马
热搜十三：《高考倒计时》开播了
热搜十四：301宿舍颜值绝绝子
热搜十七：百日誓师大会
《高考倒计时》第一期一经播出，直接就爆了。
第26章
【高考倒计时80天】
周六上午, 汉字听写大赛的团队赛冠军301和个人赛获胜者张婉月从机场出发，飞往湘城录制芒果卫视的《快乐加油站》。
来送他们的粉丝把机场围的水泄不通。
何羡鱼意外地看到了他的灯牌，大大的“鱼”字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虽然一夜之间他的微博粉丝猛涨了20万, 但是直到现在, 何羡鱼才有了他也有粉丝的实感。
五名学生要在开场演唱《高考倒计时》的主题曲《一起上学吧》。到达湘城后，他们直接去综艺录制地进行彩排。
一首简单的歌, 五人合唱出了两种调。景琛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 全然没有意识到跑调跑到了太平洋, 把另外四人都给整沉默了。
台下的工作人员笑得快岔气了。
顾泽野就不明白了, 景琛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开口大声唱？“景琛，你是不是唱歌从来不用担心被收版权费？你粉丝没给你起‘夺命歌王’的外号吗？”
景琛为自己辩解：“我听到的demo的调就是这样的。”
瞧瞧, 这绝佳的松弛感。
听听，这比太平洋还要宽的自信。
顾泽野无语了, “是啊, 你如同百灵鸟般婉转的歌声，让人沉醉在天籁之中。”
景琛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讽刺, 一脸委屈地看向何羡鱼：“小鱼，我唱得有那么差吗？”
何羡鱼：“……呃。”
这声“呃”就很有灵性了。
景琛有些受挫，也有些难过，声音都低沉了许多：“我是不是粥里的那颗老鼠屎，搞砸了你的表演？”
顾泽野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注意听, 那个叫景琛的音痴用的是“你”, 不是“你们”。敢情在景琛眼里，除了何羡鱼以外的三人，都是毫无存在感的“们”。
“没有没有。”何羡鱼连忙伸出双手食指, 把景琛耷拉下垂的唇角手动扬了起来，安慰他, “你唱得挺特别，特别的好。”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景琛重新展露笑颜，揽过何羡鱼的肩，“等下请你喝奶茶。”
瞄到顾泽野要吃人的眼神，景琛终于把“们”补上去，“请你们喝奶茶。来到这里，怎么能错过茶颜悦色？”
顾泽野还没喝到茶，就被茶气熏到了。“景琛，比起你，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江白一点。”
至少江白那个闷葫芦不会打着同学的名义对何羡鱼动手动脚。
一旁的江白冷冷回道：“谢谢，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顾泽野：“……”
不是，谁喜欢他呢？
结束彩排后，何羡鱼提议：“这里可是吃货的天堂，我们要不要去逛一逛？我请你们吃臭豆腐。”
江白疑惑道：“羡鱼，你以前从不吃臭的东西。”
“人都是会变的。江白，你怎么老是活在过去？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顾泽野勾住了何羡鱼的肩膀，一米九二的大块头挂在了何羡鱼身上。
何羡鱼不堪重负，推开顾泽野，用眼神警告顾泽野别作，“二十就是年纪大了？那你过两年也年纪大了。”
景琛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听顾泽野的叽叽喳喳，转移话题：“小鱼，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没问题，今天我请客。”何羡鱼看向张婉月，“婉月，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湘城的糖油粑粑很甜很好吃。”
张婉月在学校人缘很差，一个朋友都没有。她没想到何羡鱼会邀请她，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拒绝了：“我晚上不吃东西。”
很多女艺人为了上镜会严格控制饮食。何羡鱼就不勉强她了，没走几步，听到张婉月说：“不过今天可以例外。”
司机送五人去了当地有名的夜市。夜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戴着口罩，完美地混入了游客中。
他们先是去了当地最有名的奶茶店，一人炫了一杯幽兰拿铁。
夜市小吃琳琅满目，虽然不那么高大上，但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他们从夜市的街头逛到街尾，又从街尾逛到街头，享受着学习和拍摄之外难得的休闲时光。
“对了，你们这次一模估了多少分？”景琛沉沉叹了一口气，“想想下周就要被公开处刑，突然觉得小龙虾都不香了。”
张婉月回道：“我大概五百分。”
“哇，好厉害。我估计只有三百多，感觉要垫底。好丢脸！”景琛看向何羡鱼，“小鱼，你虽然缺考了一门语文，但感觉还是能上三百分。”
何羡鱼点头，“三百应该没问题。”
他们满载而归，回到酒店。
分开前，张婉月拿着糖油粑粑，一向高贵冷艳的公主难得露出笑容：“羡鱼，谢谢你。”
不仅是感谢何羡鱼请她吃糖油粑粑，也是感谢何羡鱼把个人赛的胜利送给她。
“兄弟们，来我房间，玩一局荣耀怎么样？事先声明，我很菜，只会打射手——”何羡鱼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沈琢时，瞬间凝固了。“沈总，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湘城出差，正好跟你们住一样的酒店。”沈琢看着他们手上的小吃，皱起了眉头，“明天要录制《快乐加油站》，不怕吃坏肚子？”
“沈总你这么说，夜市的老板们可就有意见了。冰凉爽口的四果汤、麻辣鲜香的小龙虾、外酥里嫩的土豆塔，可好吃了。沈总，要不要一起来吃？”何羡鱼抬起手臂，让沈琢更近距离闻到那让人垂涎的香气。
何羡鱼发誓，他真的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沈琢没跟他客套，竟然点头了。
这还怎么愉快地跟小伙伴们玩耍？
“……沈总，我觉得吧，这些高油高盐高热量的东西，不太适合晚上吃。”
“你这么说，夜市的老板们可有意见了。”沈琢问钟小印，“何羡鱼的直播是什么时候？”
钟小印看了下手机：“大概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
沈琢三分冷峻三分探究四分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何羡鱼那张漂亮的脸上梭巡了下，然后缓缓勾起唇角：“跟对接的人说下，让他把何羡鱼的直播改到十五分钟后。既然他那么想吃，就边吃边播呗。”
何羡鱼垂死挣扎：“我是爱豆，这不好吧？”
“过气的爱豆，就不需要什么偶像包袱吧。”沈琢拎起何羡鱼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带到一间会议室。
工作人员紧急调试着直播设备。
晚上七点半，何羡鱼直播间开通。
开播第一秒，直播间人数破千，不一会儿，就破万了。
——麻麻来看女儿啦。
——亲亲老婆。
——嗨老婆
——你们都没老婆吗？别乱认，是我的
何羡鱼：OMG！他从身到心可都是男人！
他假装没看到，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大家晚上好。吃了吗？今天我就带大家来尝尝湘城美食。”
“首先是糖油粑粑。”何羡鱼学着他看过的吃播，一只手拿着串好的糖油粑粑，另外一只手放在后面防止曝光过度。
“看着很好吃，对吧？”何羡鱼咬了一小口，点评道，“外脆里糯，甜度刚好。”
他边吃边看弹幕，跳过了那些喊他“老婆”“女儿”的留言，挑选了一些有营养的问题，回道：
“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对，我在湘城录综艺。具体是什么，就不剧透了。大家不久后就会知道。”
“你们想把粉丝名定为‘鱼粉’？可以呀。”
“你们给我成立了一个后援会？谢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吃完糖油粑粑后，何羡鱼又拿起一块金丝牛肉饼。“这个牛肉饼外面煎的酥酥脆脆，里面料超级足，还会爆汁，肉汁很香。”
“这个臭豆腐别看表皮黑黑的，口感非常细腻，而且吃起来一点都不臭。”
“这个土豆塔外皮酥脆、内里绵软，上面还撒了辣椒粉、孜然，特别好吃！保证你吃了一口还想吃另一口。”
“这是什么？麻辣兔头？谁买的？”何羡鱼扭头去看直播镜头外的小伙伴们。
顾泽野举起了手。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呢？”何羡鱼放下麻辣兔头，拿起一只麻辣小龙虾，先是吮了一下香辣的汤汁，然后熟练地剥着虾壳，“这个虾肉很Q弹紧致，吃进去，满口都是麻辣鲜香。果然麻辣小龙虾就是YYDS。”
何羡鱼吃得实在是太香了，粉丝就算只能看着他吃，也不难想象那香浓的美味。大概是太辣了，他本就红嫩的双唇此刻更是红艳如火。
屏幕前的粉丝看着，不知道何羡鱼和麻辣小龙虾哪个更秀色可餐。
——哈斯哈斯
——我的口水快流出来了
——没想到少爷吃这么好，嫉妒了
——让我看看，今晚301谁要不做人
何羡鱼自小就被教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即使临时被拉去当吃播也十分尽职，吃上瘾了还不忘和观众互动。
“江白他们在吃东西。他们等下也会直播。”
“觉得那个数学游戏很有意思？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分享一些数学小游戏。”
半小时的直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何羡鱼跟观众道别，下播了。
紧接着要直播的是顾泽野。
弹幕上是齐刷刷的一片“少爷好”。
——少爷，好想嫁给你！
——天空一声巨响，老奴我闪亮登场
——少爷，家里还缺奴婢吗？
——少爷，老奴来给你请安啦
顾泽野尴尬得脚趾要抠地板了，“大家不要再叫我少爷了。”
——为什么何羡鱼可以叫？
——对啊，少爷你双标！
顾泽野看着快吵翻天的弹幕，开口道：“你们难道没听出来吗？何羡鱼叫我少爷的时候，都是在阴阳怪气。”
“我没有。”一旁的何羡鱼叫了出声。
“你有！”
“我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
沈琢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那两人还在直播。
顾泽野继续看弹幕。
——啊啊啊你俩这是还没和好吗？
——哈哈你俩有不吵的一天吗？
——少爷，你不要理何羡鱼，他有霸凌丑闻
——少爷，小心何羡鱼霸凌你
“开什么玩笑，就何羡鱼才一米八的小身板，怎么可能霸凌我？”顾泽野替何羡鱼澄清，“网上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何羡鱼除了对我，对每个同学都挺好的。”
何羡鱼被他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少爷，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当着大家的面，不要乱说话。”
——啊啊啊你俩又开始吵了
——床头吵架床尾合吗
——CP粉要脸不，圈地自萌听不懂吗？不要舞到正主前
——CP粉能滚出直播间吗
——这是少爷的直播间，某位私生子的粉丝不要一直来找存在感
——怎么还人身攻击了？他妈妈又没有当三，对一个孩子能善良点吗
——2333笑死了有快满18岁的孩子吗
顾泽野不安地回头看了何羡鱼一眼，好在何羡鱼在玩游戏，没有看到那些diss他的话。
“你们再这样说不礼貌的话，我就不播了。”顾泽野脸色严肃，表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弹幕又开始飘过一串“啊啊啊啊”之声。
——生气的少爷也好帅
——黑粉滚出去
——少爷，我对你的仰慕之情比天高比海深
——少爷我给你手写了封信
——少爷，他们都太肤浅了，只有我真正明白你参加综艺的原因
——少爷，你的优秀是与生俱来，那些骂你的人都是嫉妒你的tall，rich和handsome
——少爷，you are always in 顾家军’s hearts
顾泽野：……………………
救命！
要不要玩的这么尬？
“何羡鱼，快过来帮我！”
何羡鱼头都不抬地回道：“实在不知道播什么，就拿张试卷做吧。要吗？我书包里有。”
顾泽野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出来工作都会带着试卷？他从何羡鱼的书包拿出语文模拟卷，随手一翻，就翻到了何羡鱼在飞机上写的一篇作文。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人生多憾，未剖之志多难伸。“我本可以”之论，言自有思而无行者之口；青年于世，当奋楫扬帆多尝试。所想或微，若尝试转动命运之轮，未来无限。“曾想”虽憾，但怯弱不行更甚……
整篇作文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引经论典，文采斐然。顾泽野忍不住感叹道：“何羡鱼，你的作文怎么能写的这么好？”
何羡鱼微微一笑，“叫我一声哥，我可以教你。”
顾泽野回了他一句：“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景琛好奇地跑过来，拿起何羡鱼的作文，边看边叹：“小鱼，当个艺考生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考211！”
江白也好奇地过去。看完之后，难掩内心的惊讶。这样优秀的作文，应该出现在作文教辅书上，而不是出现在十三岁就出道的何羡鱼笔下。
“打住打住，停止对哥的崇拜。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顾二直播。”何羡鱼带着没喝完的四果汤，离开了会议室。
工作人员让顾泽野跟粉丝互动。
顾泽野瞧了一下弹幕。
——少爷，他叫你顾二，真没礼貌
——少爷，你家还缺佣人吗？
——少爷，你还缺老婆吗？
互动个屁！
——少爷，网友们扒出你的老婆是你的邻居陈雪颖，是不是真的？
——少爷，听说顾陈两家要家庭联姻，对不对？
救命！
当初一时脑抽说的自我介绍，让顾泽野后悔不已，他连忙澄清道：“我和雪颖只是好朋友。大家不要去打扰她，她是肖晴鹤的老婆粉。还有，我没有女朋友，我说的老婆其实是我改装的赛车。”
顾泽野当初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那时他只想赛车不想恋爱。可是，来到这个综艺，他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有比赛车更吸引他注意的东西。
更准确的说，是人。
第27章
豆瓣“不嗑CP就会死”小组沸腾了。
——野鱼CP粉满血复活！
——我就说真相是真！
——呜呜呜内娱怎么会有这么好嗑的CP
——原耽校园文学走进现实
——原耽豪门文学走进现实
与此同时, #顾泽野直播# 和#何羡鱼作文#冲上了热搜前十。
网友们热衷八卦。
顾泽野的私服、手表价格被扒出。他身上的衣服无一例外全都是奢侈大牌。据说他手上的那块表全球限量，价值相当于市中心一套房子。又有人爆料他在钓鱼台国宾馆举办成人礼，奢侈豪华程度堪称古代太子爷。“少爷”一词牢牢地焊在了他的身上。
实时全是对他的追捧。
这个万恶的看钱又看脸的世界！
与顾泽野全身高定名牌形成惨烈对比的是, 何羡鱼身上穿的是优家打折只要59元的卫衣, 帽子鞋子全都是便宜货。有他的初中同学晒出何羡鱼以前写的作文，字迹潦草、语句不通, 语言枯燥乏味, 还一堆错别字, 典型的九漏鱼水准作文, 与直播间晒出来的作文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实时全在质疑他弄虚作假。
有的人大概天生就是腥风血雨体质，豆瓣娱乐小组关于何羡鱼的帖子原本红黑三七分, 现在二八分了。
何羡鱼的中考成绩被曝光，数学37分的小测试卷被公开处刑, 他曾经写的作文也被网友一句一句拿出来批改, 得出的结论就是：除非何羡鱼被人夺舍了，否则他写不出直播时那篇作文。
沈琢研究着那篇陷入舆论中心的作文, 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何羡鱼，猜测这篇作文是否是他人代写。
“那个，沈总，”何羡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没啥事的话, 我可以离开吗？”
十分钟前, 何羡鱼被叫到了沈琢所住的高级套房，跟罚站似的一直被晾在那。
“没事的话，我为什么叫你过来？我有那么无聊吗？”沈琢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十分好听，偏偏一开口就带着一种欠揍的语气。
何羡鱼在心里吐槽：钟小印怎么就看上他？受虐狂吗？
沈琢放下手机, 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听说你以前的梦想是风暴少年团可以开十万人演唱会。我可以帮你重组风暴少年团。”
何羡鱼不假思索回道：“沈总，你也说是以前了。风暴少年团成员之间的感情本来也没多好，再加上这几年大家的际遇都不一样。勉强凑一起，只会尴尬。”
先不说跟原主反目成仇的许逸宁，就那个酒店碰到的魏卓辰，何羡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沈琢想了想，为留住何羡鱼抛出了诱饵：“那我就组一个你和江白的二人组合，你们可以一起唱跳。”
何羡鱼摇了摇头，“我的舞蹈太差了，会拖江白后腿。我想他要的不是一个陪衬，而我也不想一直当别人的陪衬。”
何羡鱼眼神十分坚定。通常这样的人很有主见，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沈琢继续游说：“可你很会唱歌。”
“那也不能弥补我在舞蹈上的短板。所以，我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唱跳爱豆。”何羡鱼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继续道，“而且，爱豆是吃青春饭的，我已经不算小了。”
沈琢：“……”
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孩说自己不小了，那他一个快30岁的男人岂不是已经土埋半截了？
“江白是我的朋友，但组合的事，还是算了吧。一个组合很容易因为资源分配不均生出嫌隙，我不想失去这份友情。还有，江白已经经历了两个组合，与其继续困在组合里，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闯荡。”何羡鱼说的话就跟他写的作文一样有理有据、层层递进，让人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沈琢双手抱胸，右手指在左臂上敲了又敲，“小孩，咱们开诚布公吧。你是不是找好下家了？”
何羡鱼摇头。
沈琢长眸微眯：“你的肖老师是不是向你抛出橄榄枝？”
何羡鱼愣住了。
“我果然猜对了。晴鹤不是随便请学生到住处并且给他做饭的人。他这么看中你，一定有他的打算。”沈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让步，“行吧，强扭的瓜不甜。你要真不愿留在聚星，就去晴鹤那吧。虽然他那公司刚起步，但是赵洁是合伙人，她要是肯带你，你也不愁资源。”
何羡鱼没想到沈琢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坦诚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肖老师那。”
“你不是崇拜他吗？正好感受下他那钻石级别的美貌天天在你面前闪，眼睛会不会瞎？”沈琢幽幽道。
何羡鱼：“……”
沈琢唇角弯起，露出一个张弛有度的笑，多一分则狎昵，少一分则疏远，堪称完美的社交笑容。“我会让两边法务对接下，让你体面地离开。小孩，我们好聚好散吧。”
何羡鱼郑重地握住了沈琢伸过来的手，说着一些体面话：“谢谢聚星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谢谢沈总对我的器重。山水有相逢，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一天。”
何羡鱼内心OS：沈霸总，撒呦哪啦，再也不见。
晚上十点，何羡鱼给宋雪打去了一通电话，咨询她的意见：“雪姐，你说我要跟肖晴鹤签约吗？”
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宋雪极其讨厌医院。经医生检查身体无大碍后，就急急出院了。她回到原主的套房，一边闲适地泡澡一边说：“签啊。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就算以后想退圈，也需要经纪公司为你处理舆论。娱乐圈的人那么势利，知道你背靠肖晴鹤，肯定不会为难你。至于合同部分，我给你把关。我在娱乐圈混了三十年，别的不说，合同部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何羡鱼道了声谢。
“跟我客气啥。”宋雪突然叹了口气，“小鱼儿，你离开的第一天，妈妈想你。”
宋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昨天还有何羡鱼陪她聊天逗她开心，今早何羡鱼一走，她就寂寞如雪了。
何羡鱼安慰她：“我明天录完节目就回去。”
“可你得回学校读书。”宋雪继续道，“小鱼儿，刚刚肖骏过来看望我。我觉得挺对不起他，因为我的到来，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妻子。”
何羡鱼连忙道：“雪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个宋雪是恶毒女人，后面还害死了肖骏，她不配拥有肖骏这个好男人。”
“你说得对。我不该对她有愧疚感。”宋雪当即愉快地决定了，原主的房子，她笑纳了。原主的包包，她笑纳了。原主的儿子，她笑纳了。至于原主的男人，她也一并笑纳了。“等我身体彻底好了，我就去肖家找肖骏。既然是我的合法丈夫，我应该享受我的合法权益。姐已经好久没有男人滋润了。”
何羡鱼：“…………”
宋雪，原来你是这样的影后！
挂掉电话前，宋雪再次叹了一口气，“小鱼儿，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好的，就是没有晏巡。我可喜欢听他的歌。”
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除了内娱，跟上一世差不多，那些欧美韩日的明星都还在。然而，宋雪熟悉的内娱彻底不见了。
在内娱乐坛的众多璀璨星辰中，晏巡以其卓越的音乐才华和不懈的努力，成为了无可争议的翘楚。他拥有无数歌迷，宋雪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了晏巡的歌，宋雪觉得新生活有那么点没滋没味。
回到卧室，宋雪怏怏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收到了何羡鱼发来的一段长达三分钟的语音。
她点开来。
“光，在心中集聚。路，在脚下延伸。”
宋雪猛地睁大眼睛，何羡鱼唱的正是晏巡为患了绝症的粉丝创作的《聚光》。
很快，他唱到了副歌部分：“这个世界很美，用爱编织希望，与光同行。这个世界很大，回头看看我们，一直都在。”
泪眼朦胧中，宋雪收到了一条信息。
fish：【晏巡的歌我大多都会唱，只是有些记不住歌词。虽然我唱的没他好，但是，只要雪姐想听的，我都会唱给你听。雪姐，不要害怕，大胆往前走，我一直都在。】
换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宋雪没有掉过眼泪。而现在，看着这段文字，她哭得稀里哗啦。
——
深夜，何羡鱼被肖晴鹤一通电话叫到他的房间。
肖晴鹤住在最顶层的VIP房间。何羡鱼原本以为里面就肖晴鹤一人，推开门后，被眼前的热闹景象震惊了——
肖晴鹤的助理和经纪人都在，还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里面甚至还有何羡鱼的经纪人纪真。
“羡鱼，欢迎加入晴空，成为我们的一份子。”肖晴鹤一一给他介绍团队的成员。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何羡鱼还是出声提醒肖晴鹤：“肖老师，我还没有签约呢。”
“法务已经在推进了，估计下周末就可以敲定合同。你是未成年，所以合同上还需要你妈妈的签字。”肖晴鹤最后向何羡鱼介绍赵洁，“以后赵姐会负责带你。”
赵洁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不苟言笑，眉目肃然，是娱乐圈鼎鼎有名的女魔头。她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何羡鱼焦急地看向纪真，“那纪哥怎么办？”
两人怎么说也同甘（划掉）共苦过，如今他刚有点要火的苗头，就把经纪人抛下，这多少有点不厚道。
“赵姐让我跳槽来晴空当你的执行经纪人。”纪真之前带的不是十八线小演员，就是没啥名气的男团爱豆，如今能够在圈内最牛逼的经纪人手下干活，搁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何羡鱼哑然，怎么都安排好了？这约，是不是不签都不行了？
十分钟后，房间只剩下了何羡鱼、肖晴鹤和赵洁三个人。
赵洁用无波无澜的语调对何羡鱼说：“事先声明，我无意冒犯你的隐私，但是作为你的经纪人，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希望你能够坦诚地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何羡鱼点了下头。
赵洁问出了第一波问题：“谈过恋爱吗？如果有的话，有几个？发展到什么关系？有没有拍到一些床上的亲密合照？有没有不小心搞出人命？”
毕竟太多艺人栽在了两性关系。在感情上大玩花样的，比如劈腿、出轨、迫使女方堕胎等，最后都逃不开声名狼藉。
一个专业的经纪人必须要替艺人处理掉这些隐患。如果处理不掉，那就做好预案，等事情曝光时，才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何羡鱼如实回道：“我没有交过女朋友。”
赵洁问的十分犀利：“那男朋友呢？”
“我是直男。”何羡鱼活了十八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肖晴鹤扬了下眉毛，似乎对何羡鱼的这个回答有些吃惊。
赵洁又问：“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吗？会抽烟吗？有吸过毒吗？去过夜店吗？”
何羡鱼一一摇头。
赵洁神色稍缓。何羡鱼比她想象的要乖巧。这样的艺人，不会成为经纪人的噩梦。“你回去整理下微博、贴吧、抖音、小红书等社交平台，明天把大号小号都交出来，我检查下有没有发了不该发的言论，点了不该点的赞。”
明星很经常因为小号崩人设。一旦被扒出有辱女、恨国等言论，轻则被扒层皮，重则退圈。
何羡鱼打了个OK手势。其实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把原主的微博小号清空，并注销掉了。在那个小号里，原主时而发泄着对宋雪的恨意，时而又自责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妈妈不爱他。
何羡鱼不知道原主去哪了，如果他也能像自己一样穿到其他时空，何羡鱼希望他能够去往一个温馨的家庭，遇到一个爱他、疼他的妈妈。
赵洁开口又道：“现在网上很多人质疑你的作文是找人代笔。”
娱乐圈九漏鱼比比皆是。接手何羡鱼之前，赵洁想好了，如果何羡鱼是个学渣，就走知耻而后勇路线，毕竟你不能嘲笑一个努力上进的学渣。但如果何羡鱼意外是个学霸，赵洁就得换另一种营销策略。
何羡鱼眼神清亮，回道：“他们想质疑就质疑吧，我问心无愧。”
赵洁询问：“不用我帮忙处理舆论？”
何羡鱼摇了摇头，身上是这个年龄的男生罕见的淡然和沉稳，“我会用质检成绩来回应这些质疑声。如果一次成绩不够，我就用两次。如果这些都不够，那就用高考成绩说话吧。”
第28章
肖晴鹤的新剧即将在芒果卫视播出。他和剧组其他主演上《快乐加油站》, 给新剧宣传，顺带宣传一下他的综艺。
五个学生不是这期综艺的主咖，唱了开场曲, 玩了两个小游戏, 拍了几条访谈，他们的录制工作就结束了。
后台, 景琛不无羡慕地看着被主持人团团围住的肖晴鹤, 说道：“真希望我以后也能到肖老师那咖位。”
肖晴鹤是如今的断层流量王, 流量最高没有之一, 无论到哪都能享受C位待遇。到了他这个咖位，就可以上时尚大刊、拍奢侈品广告, 最重要的是，可以挑选到心仪的剧本, 留下好的作品。
何羡鱼感慨：“肖老师的业务能力确实好的没话说, 太优秀了。”
要不是肖晴鹤被人误导是《金丝雀跑了后大佬卑微求爱》里的主角攻害死了肖骏，一门心思放到复仇上, 他在娱乐圈应该会达到更高的成就。
顾泽野哼了一声，景琛的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何羡鱼的话他可比谁都在意。“我长得比肖晴鹤帅，比他有钱，我还比他年轻好几岁, 我可比他优秀多了。”
“对对对, 要不你怎么成了九亿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何羡鱼用手肘戳了戳顾泽野的胳膊，揶揄他，“You are always in 顾家军’s hearts。”
大概连郭导都没想到,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顾泽野凭借超级富二代的身份和真实不做作的性格, 成为综艺的一股清流，是热度最高涨粉最多的学生。一夜之间，顾家军异军突起。他的“老奴”遍布整个网络，他的“老婆”纷纷在排队等着领爱的号码牌。顾泽野要是个海王，恐怕整个长江都是他养的鱼。
而与顾泽野接触最多的何羡鱼，惨遭一堆女生“雌竞”，成为了顾家军眼中别有心机的狐狸精、搔首弄姿的X子、一见面就想爬床的荡X。原来在网上风评就不好的他，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这万恶的看钱又看脸的世界！
【高考倒计时77天】
由于下午班会课就要公布一模的成绩，午餐时分，食堂气氛极为的压抑沉闷。
成绩不好是一回事，但被全国观众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非艺考生，顾泽野美滋滋道：“何羡鱼，我们打赌吧，要是这次我考得比你好，以后别叫我少爷，叫我哥哥。”
何羡鱼唇角抽搐，“顾二，你打赌都输给我两次了，一声‘鱼哥’都没叫过。现在还想让我叫你哥哥，你想的还挺美的。”
顾泽野虽然理亏，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直接拿年纪压人了：“你们爱豆不是最讲究前辈后辈吗？我比你大，你就应该喊我哥哥。”
何羡鱼拿江白举例：“江白大我两岁，你见我喊他哥哥吗？”
江白闻言，放下筷子，看着何羡鱼认真道：“按照业内不成文的规矩，你确实得喊我哥哥。”
可何羡鱼只对许逸宁喊过“哥哥”。
何羡鱼：“……”
江白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吗？
何羡鱼虽然是301的忙内（老幺），但架不住有一颗想要当大哥的心，“年龄只是数字，它不代表什么。而且，有我罩着你们，不好吗？”
顾泽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捏了下何羡鱼细瘦的胳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嘲笑：“就你这白斩鸡身材，一推就倒，还想罩着我？你要是跟人打架，纯粹就是碰瓷。”
何羡鱼面子有点挂不住，“我没那么弱。”
顾泽野伸手去掐何羡鱼的腰，“你看你的腰这么细，我再用力一掐就断了。”
江白脸色微变，用力拍掉了顾泽野的手。
顾泽野：！！！
301宿舍的顾泽野和江白迟早要干一架。这是何羡鱼和景琛达成的共识。
何羡鱼害怕两人要在这里打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顾二，你未必能考得过我。”
“我六科要是都考不过你五科，我就表演一个倒立吃——”这里是食堂，顾泽野话到嘴边，改口了，“洗头。”
何羡鱼啧啧道：“你在我心中的信用值已经破产了。之前说好的输了就要听我的话，你听过一次吗？至于表演倒立吃那什么，还是洗头，我信你个鬼。”
午餐结束后，何羡鱼和景琛结伴去小卖部，顾泽野挤到两人中间去。准确点说，他把景琛推到一边，然后勾住了何羡鱼的脖子。
春日阳光明媚，给何羡鱼的脸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他的皮肤好到像是自带美颜和柔光，一点瑕疵都没有，细腻白皙，还透着一种粉嫩。
“何羡鱼，你真的不是女扮男装吗？”顾泽野就喜欢逗何羡鱼玩。何羡鱼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何羡鱼拒绝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当男人就得像我这样，才会有人喜欢。”顾泽野拉过何羡鱼的手，贴在腰腹上，让何羡鱼感受他充满男性气概的腹肌。
何羡鱼甩开他的手，笑了，“是啊是啊，少爷现在成了内娱紫微星，喜欢你的女孩数不胜数，我好嫉妒呀。”
顾泽野几乎是一夜之间，超话有了，站子有了，后援会有了。谁看了不夸一句中国速度。
顾泽野就当他是真的嫉妒了，“以后哥哥带你运动，让你早日摆脱弱鸡身材。”
何羡鱼呵呵干笑两声，“我想要健身，跟着景琛就好了。”
昨日，景琛在微博上晒他的健身vlog，精瘦有力的腰杆，结实紧致的腹肌，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四肢，国民弟弟长成国民小狼狗，引得一众妈妈粉姐姐粉的爱当场变质。
景琛唇角上翘。
顾泽野有些受挫：“何羡鱼，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就喜欢跟景琛一起玩？一起上下学还不够，还要一起吃饭。一起吃饭还不够，还要一起去小卖部！”
何羡鱼不是海王吗？
海王不是要雨露均沾吗？
为什么他偏偏独宠景琛一人？
好在现在没有摄影机跟拍，否则这段要是播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顾泽野在争风吃醋。何羡鱼连忙道：“少爷，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
“我不！”顾泽野傲娇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陈歌抱着一大袋薯片跑过来，看向何羡鱼，问：“你跟泽野又又又又吵架了？”
何羡鱼无奈地摇摇头，“天天发少爷脾气，太难相处了。”
陈歌打开包装袋，递给何羡鱼一片黄瓜味薯片：“泽野现在太火了。他的粉丝好可怕，逮着谁骂谁。”
艺人对网络的舆论风向一清二楚，就算他不去看，也有经纪人告诉他。
第一期节目里，江白因为和顾泽野起争执，直接被骂仇富。更不用说跟顾泽野起了数次争执的何羡鱼。因为他的豪门生父不认他，这个“仇富”标签还贴的名正言顺。
江白还有粉丝给他掐架洗广场。何羡鱼粉群才刚起步，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陈歌冲何羡鱼挤眉弄眼，神神秘秘道，“你和泽野的CP直接空降CP超话榜一位。在同人文里，你是一条Omega人鱼，为了寻找修复腺体的信息素，你假装Beta潜入了301，遇到了S级Alpha顾泽野。”
何羡鱼面露困惑，陈歌说的阿尔法和贝塔肯定不是他熟悉的数学符号。还有，腺体是什么？信息素又是什么？
陈歌继续笑道：“同人文里，你都已经怀上了泽野的孩子。”
何羡鱼：？？？！！！
景琛脸色一肃，语气沉了下来：“陈歌，你真的觉得这很好笑吗？”
景琛发火时声音不大，也不会骂脏话，但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生气了。
陈歌还是第一次见到景琛这个样子，一时都不知道该向谁道歉。
“以后不要在小鱼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景琛说完后，抓着何羡鱼的手腕，拉着他去了小卖部。
天气渐暖，小卖部上了一批雪糕。何羡鱼和景琛一人一根布丁雪糕，边吃边回宿舍。
宿舍来了很多人，很是热闹。302林杰森跟江白聊着上周末录制的狼人杀，303夏澄阳拿了老家寄来的枇杷跟他们分享，304乔恩奇送顾泽野一根蓝莓雪糕。
“我不喜欢蓝莓，我喜欢布丁。”顾泽野朝何羡鱼大步走去，抢过他手上的布丁雪糕，咬了一大口，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景琛。
何羡鱼怎么觉得，顾泽野和景琛迟早也要干一架。
当天下午第三节，肖晴鹤来班上公布学生的一模成绩。
“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我们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成绩公布时刻。一模是对同学们过去一段时间学习成果的检验，不管结果好坏，希望同学们继续努力学习，查缺补漏。离高考还有七十多天，一切都来得及。”
首先公布学生的语文成绩。
按照分数从低到高，首先公布的是排名在第16到30名的学生。
何羡鱼因为缺考，语文0分，排在了最末位。
接着公布第7到第15名的学生。
景琛98分。
江白99分。
顾泽野100分。
随之公布第1到第6名的学生。
金字塔上最顶尖的名字是张婉月，她拿到了语文全班最高分，115分。
语文过后，就是数学。
比起还能堪堪过及格线的语文，数学几乎是每个艺考生的死穴。
底下学生看着惨不忍赌的数学分数，一片哀嚎。不少刚刚出现在第二页的学生掉到了第三页。
原本垫底的何羡鱼往上爬了1个名次，他的数学分数是117分。
对此，何羡鱼表示：“没考好。”
他考数学时身体状态不好，确实没发挥好。
其他学生：⊙▽⊙
乔恩奇因为数学考了103分，反超张婉月，成为新的全班第一。
接下来要公布学生的英语成绩。
语数英三大主科分数相加，名次再次发生了变化。
顾泽野还惦记着让何羡鱼喊他“哥哥”，所以除了自己的分数外，就盯着何羡鱼的排名看。
第三页没有他。
第二页也没有他。
顾泽野忍不住叫道：“肖老师，何羡鱼呢？”
肖晴鹤cue何羡鱼了：“羡鱼，你觉得呢？”
何羡鱼用很自信的语气回道：“我在第一页吧。”
全班一片哗然。要知道第七名的总分是261分，何羡鱼要超过第七名，英语得考到多么逆天的高分。
很快，大屏幕公布了前六名的人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第六名的何羡鱼。
他的英语成绩是高到令人咋舌的146分。
学生们目瞪口呆。
“哇！！！厉害啊！”
“Amazing！”
“Unbelievable!”
“学霸！”
从现在开始，这期节目的焦点就在于何羡鱼最终能否登顶。
乔恩奇藏在桌底的手拽得紧紧的。目前他领先了何羡鱼55分，这么大的优势，难道还不能保持到最后吗？
在紧张的氛围中，何羡鱼显得十分淡定。得益于父亲是清华教授，何羡鱼一路就读于海淀区第一梯队名校，接受最优质的教学资源，再加上不错的脑子、适度的勤奋，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跟艺考生比，属实是欺负他们了。
开始公布学生的历史成绩。
乔恩奇，79。
何羡鱼，92。
乔恩奇依旧还是第一名。
何羡鱼跃升至第三名。
接下来公布学生的政治成绩。
乔恩奇，72分。
何羡鱼，95分。
乔恩奇还是第一名。
何羡鱼已经跃升到第二名。
化学、生物的成绩揭晓后，就只剩下地理。
地理成绩将决定最终的第一名。
不少学生开始算数了，这一轮何羡鱼必须要超过乔恩奇20分，才能拿到第一名。
大屏幕数字在跳动，乔恩奇地理74分，总分543。对一个艺考生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分数。
现场的气氛进入了白热化。
乔恩奇心脏像是漏掉了好几拍，表面上却强装镇静。唯有校服外套里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显露了他内心的期待、焦虑和慌张。
肖晴鹤问何羡鱼：“羡鱼，你觉得你能考到第一名吗？”
何羡鱼想了想，然后抬起眼皮，对上了肖晴鹤的眼睛，微微一笑：“我地理学得挺好的，所以，也许能吧。”
大屏幕的数字再次滚动起来。
底下的学生全都屏住了呼吸。
一开始，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有人可以仅用五科就可以考赢别人六科，但那人是何羡鱼，在汉字听写大赛中创造过奇迹的何羡鱼，大家又觉得离谱中透着一丝可能性。
大屏幕再次滚动起来。
何羡鱼的地理分数最后停在了“94”。
一模质检，何羡鱼的成绩单出炉了。
语文，0分。
数学，117分。
英语，146分。
历史，92分。
政治，95分。
地理，94分。
总分544，领先第二名乔恩奇1分，成为了一模第一名。
第29章
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
何羡鱼一战成神, 成为了艺考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在肖晴鹤的要求下，何羡鱼站了起来，发表感想：“我第一天自我介绍时就说了, 我的特长是学习。如果大家在学习上遇到问题, 欢迎随时来问我。”
那时候，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而现在, 在成绩单面前, 所有人都不得不信。
公布完个人分数, 大屏幕放出了每个组的平均分。
第四组虽然有何羡鱼顶着, 顾泽野也考到一个还不错的分数，但架不住其它四人过于掉链子, 平均分垫底。
而乔恩奇带领的第三组拿到了最高分，获得拍摄校园日记和演唱动画片《同桌万万岁》推广曲的机会。
“祝贺第三组所有同学。”肖晴鹤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现在我们将按照一模成绩, 从高到低，重新选座。请所有学生起立, 站到教室后面，进行双向选择同桌。”
何羡鱼是第一名，第一个选座，他来到了第三组第三桌。
“愿意和羡鱼坐一桌的，请举手。”
上次何羡鱼选舍友时, 除了顾泽野, 没有一个学生举手。
而现在，几乎所有学生都举起了手。
肖晴鹤继续道：“羡鱼，请从中选择一个同学做你的同桌。”
话音刚落, 学生们开始了激烈的学霸争夺战。
曹若兮双手合十：“羡鱼弟弟，不,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哥，本学渣需要你的拯救。”
陈歌大声道：“兄弟，让我抱个大腿吧！”
黄雨瑶不甘落后：“鱼哥，选我吧，以后我天天请你吃雪糕。”
宋昭妍诚意十足：“我让你实现奶茶自由！还有，我可以跳舞给你看！”
夏澄阳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可以唱歌给你听！选我选我！同桌选我我超甜！”
钟声晚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朝何羡鱼喊话：“上次我留了一盒最大的樱桃给你，你不会忘了吧？”
顾泽野扬起拳头，凶巴巴威胁道：“何羡鱼，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跟你没完！”
江白双唇抿成一道直线，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望着何羡鱼。
景琛则双手插兜，神色轻松，唇角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因为他有信心何羡鱼会选择他。
果然，最终何羡鱼也没有辜负景琛对他的信任。
第二名的乔恩奇选择成为何羡鱼的前桌。这期播出之后，甭管舆论是好是坏，何羡鱼必爆。乔恩奇后悔之前没有跟何羡鱼打好关系，要是开学第一天他答应成为何羡鱼的同桌，现在应该能得到更多关注度吧。
第三名的张婉月在选同桌环节遇冷了。明明还剩下25名学生，却没有一个学生举起手。气氛极为尴尬时，吴晗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全班一片哗然。
吴晗此人极为内向，还有社恐属性，开学以来一直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跟他相比起来，江白都算是话痨了。
连张婉月本人都很意外，要知道录制快一个月了，她一句话都没跟吴晗说过。
第四名的顾泽野选到了第三组第四桌。他拿出一把笔，用笔帽捅了下坐在他面前的何羡鱼，用实际行动表示“跟你没完”。
肖晴鹤继续cue流程：“愿意成为泽野同桌的请举手。”
好家伙，剩余的所有学生都齐刷刷举起了手。
这人气真不是盖的。
陈歌很会自黑，打趣道：“太子爷，选我做你的太子妃吧。别看我一身肥肉，要知道在大唐时期，可是以胖为美。”
同学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顾泽野一个个地扫视过去，直至看到一个很意外的身影，“江白，你为什么想当我同桌？”
要不是何羡鱼不停地在中间当和事佬，顾泽野早就跟江白干一架。江白这人虚伪、假清高、天天装逼，也就是何羡鱼被猪油蒙了眼睛，才把江白当做弱柳扶风的林黛玉，动不动给他夹鸡腿。
拜托，就算江白是林黛玉，那也是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
江白回的很干脆：“我不能让你欺负人。”
“那你可以尽管来试一试，能不能阻止我？”顾泽野本着“只要不恶心死自己就恶习死江白”的想法，选了江白做他的同桌。
……
夏澄阳一模数学考了41分，虽然不是多么好的分数，但对于一个高考数学才考了9分的数学渣渣来说，简直是巨大的飞跃。晚自习结束后，他拿了两罐自家做的枇杷罐头来感谢何羡鱼的辅导。
“鱼哥，我以后还能来问你题目吗？”夏澄阳问。
何羡鱼边打开罐头边说：“当然可以。”
“鱼哥，你怎么能学的这么好？”夏澄阳佩服到五体投地，“你这成绩，别说211了，都可以稳稳上985。”
景琛插嘴道：“小鱼要上中戏。”
由于何羡鱼学习成绩太过优秀，夏澄阳差点忘了何羡鱼是艺考生。“对哦，景哥，你和鱼哥都是中戏的。而且，还都是表演专业，你们大学还是一个班。说不定还能一个宿舍！”
“是啊，我和小鱼大学四年还要在一起学习。”景琛不由得喜上眉梢。
顾泽野猛地从手机游戏抬起头。
他有充分理由相信，景琛是故意说给他说的。
“何羡鱼，你这成绩读中戏是不是可惜了？别当艺人了，日薪也就208万。”
何羡鱼被顾泽野的“也就”二字震住了。少爷不愧是少爷，连208万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他参加这个综艺前，卡上连四位数都没有。
301四人当中，何羡鱼无疑是最穷的。
顾泽野继续劝：“当艺人有什么好的，一点自由都没有。何羡鱼，你跟我一起考普通类院校吧。我们大学四年一起玩。”
“也不是不行。不过，”何羡鱼顿了下，“我想考的学校，你可能考不上。”
顾泽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蹦了起来，“看不起我吗？何羡鱼，我跟你说，这次一模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下次我一定能考得比你好，否则我名字倒着写。”
几次交锋下来，何羡鱼深知顾泽野这人事前放狠话事后装失忆。他轻笑一声，“加油吧，野泽顾少爷。”
一模成绩出来后，何羡鱼成了编外老师，他的课桌旁总是围着向他求教的学生。
顾泽野不睡懒觉了，也不早退了，也不再抄何羡鱼的作业。为了能和何羡鱼考一样的大学，开始猛刷高考题。他已经不是何羡鱼同桌了，再不努力的话，连大学同学都不是。
【高考倒计时74天】
节目第二期正式开播，何羡鱼在汉字听写大赛上力挽狂澜，带领301团队拿到团体赛第一名。这一天，他的名字高挂在热搜一位。
【高考倒计时73天】
衍生综艺《超新星学园》第二集一经播放，热度就炸了。
何羡鱼和301小伙伴几乎包揽了热搜前十。
#何羡鱼顾泽野密室拥抱#
#何羡鱼密室逃脱的神#
#何羡鱼江白最佳搭档#
#顾泽野吹唢呐名场面#
#景琛受伤#
#301神仙宿舍#
这是被无数嗑药鸡奉为不看错亿的经典节目，不是恋综，却胜似恋综。至此，何羡鱼的CP全面开花，尤其是他与顾泽野的CP，稳居CP超话榜首。两人无论是身高、肤色、长相、性格，都让嗑药鸡惊呼她们何德何能，能嗑到这样般配的CP。
傍晚时分，何羡鱼走出宿舍楼。宋雪站在一辆银白色的奥迪车旁等他。她穿着一条祖母绿抹胸长裙，露出大片白皙纤瘦的脖颈锁骨。原来的宋雪虽美，但美在皮相，美得肤浅、毫无灵魂。而现在，她从内到外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一抬头一举手之间皆是风情、洒脱和妩媚。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裙摆上，宛如一幅价值连城的油画。
宋雪朝他伸出双臂，把E人属性展示得淋漓尽致：“小鱼儿，乖宝宝，妈妈想死你了！快到妈妈的怀抱来！”
何羡鱼：“……”
他连忙跑过去，把宋雪拽进车里。
宋雪把副驾驶座的合同递给何羡鱼。过去这一周，她在帮何羡鱼处理合约的事。何羡鱼年纪小，资历浅，他目前的热度是宋雪跟晴空谈判最大的筹码。“合约期间，晴空至少要推你上三次S级影视项目，两次适合你的S级综艺，必要的杂志和代言资源都不能少。影视综艺可以提升你的大众认知度，杂志可以提升你的时尚地位，还有代言用来提升你的商业价值。”
何羡鱼不明觉厉。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宋雪在娱乐圈沉浮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做慈善的甲方。“你的这个哥哥为了监督你，可是下了血本。”
宋雪又递给何羡鱼两个剧本：“晴空那边给了两个剧本，一个是由季昀主演的S级玄幻剧，你演他的剑灵。人设好，但戏份不算多。还有一个是由网络大IP改编的青春校园剧，A级制作，你扮演男主角。两剧目前都在筹备期间，暑假会开机。我拿到了前两集剧本，你看看，喜欢的话，暑假可以去体验一下当演员。”
何羡鱼对演戏没啥兴趣，他把剧本放到一边，“雪姐，你下午发微信要我帮你一个忙。具体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有个女人一直给我发信息，要我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否则七仙女姐妹团就没有我的位置。”宋雪左右为难，“我没有对外公布我失忆，想了想，还是得参加。但我不认识她们。”
七仙女姐妹团，是娱乐圈赫赫有名的拜金小团体。她们个个都貌美如花，个个都以嫁入豪门为目标，名牌从不离手，男人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有七个。在错综复杂的娱乐圈，七个女人因为抢资源、抢男人早就面和心不和，只是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维持着塑料姐妹情。
组局的人叫田琦，斥巨资包下锦城大酒店一个宴会厅来庆祝她的生日，圈内朋友悉数受邀出席。
“宋雪，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田琦拉住宋雪的手，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以为你车祸要毁容了。还好，只是额头留了个疤。”
何羡鱼怎么觉得她在惋惜宋雪竟然没有毁容。
田琦往宋雪身后一看，十分意外地看到了何羡鱼。这么多年，宋雪努力营销“单身美少女”人设，绝口不向外界提起自己还有个儿子，没想到这次竟然大大方方把儿子带来了。“这不是最近娱乐圈的红人吗？我今天还在热搜上看到你。”
何羡鱼很有礼貌地向田琦问好：“田阿姨好。田阿姨生日快乐。”
何羡鱼一口一个“田阿姨”，田琦脸上的笑容快要裂开了。偏偏她的年纪是何羡鱼的两倍，何羡鱼叫她“阿姨”，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孩子也太不会说话了，难怪出道多年，只能靠跟男人卖腐上位。
田琦眼波一转，嗔怪道：“宋雪，我不是让你把老公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吗？大家都是姐妹，你也太见外了吧。”
宋雪解释：“他去美国谈一笔生意，过几天才回来。”
田琦眼里闪过一丝妒意和不甘。
不可能的，宋雪带着这么大一个拖油瓶，怎么可能有富豪肯接盘？
所以她不过在虚张声势。
田琦瞥了一下宋雪的裙子，心中暗笑不已，“他怎么能让你穿过季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藏着掖着，是因为嫁的人很磕碜，拿不出手。”
七仙女姐妹团都是奢侈品的追随者，以超季和高定礼服为荣，以过季成衣为耻。
宋雪撩了撩裸肩上的大波浪卷发，毫不吝啬地展示她的万种风情。“什么样的场合就穿什么样的衣服。今天不是你的主场吗？我觉得这裙子最适合。”
田琦脸上的笑容再次裂开了。她正要发飙，又听到宋雪不急不慢地补充道：“这裙子低调，不会抢了你的风头。”
田琦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气咽了回去。她整理着衣领，有意无意地炫耀着手上那颗价值不菲的鸽子蛋，“对了，我男朋友等下也会过来。他说今天会给我惊喜。宋雪，说不定我会比你还早举行婚礼，毕竟过不久就藏不住了。”说完后，田琦得意地将手覆在肚子上，意有所指。
田琦、生日派对、未婚先孕，种种线索串在一起，何羡鱼突然想起了小说里的一个情节。
田琦离开后，何羡鱼对宋雪小声道：“等下有好戏看。”
第30章
宋雪太久没有露面, 再加上何羡鱼最近热度很高，所以即便两人躲在角落准备吃瓜，还是有一堆人络绎不绝地过来打招呼。
一个穿着Dior黑色V领长裙的女人, 踏着一双金色细高跟鞋子, 向他们缓缓走来。
何羡鱼对宋雪耳语道：“她叫孟诗，也是这个七仙女姐妹团的。她抢了你的男友, 你截胡了她盼了一年的角色, 所以你俩有血海深仇。”
“今天太阳打起西边升起来了吗？宋雪你总算舍得把儿子带出来了。”孟诗把目光转向何羡鱼, 缓缓道, “可怜的孩子啊，你妈曾经跟我说过她好后悔把你生出来, 你毁了她一辈子。不过她就是喝醉酒时说的胡话，毕竟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妈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何羡鱼没想到先接招的人会是自己, 他乖巧地回道：“孟阿姨, 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孟诗：“……”
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莫不是傻的？
“哎, 你妈还跟我说，这些年她一分钱都没给你，你要想要钱，就去林家门口乞讨。”
何羡鱼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孟诗，语气也十分真诚：“孟阿姨, 你被她骗了。我妈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妈。”
宋雪捂嘴偷笑。
孟诗：“…………”
妈呀，这孩子真的傻了！
孟诗又把目光转向宋雪，盈盈浅笑道：“宋雪, 我最近学着当监制，手头上有个剧本, 想要你演女主——”
宋雪无动于衷。
孟诗原来想在宋雪惊喜连连的时候给她泼冷水，毕竟那样才能最大程度羞辱宋雪，可宋雪不捧场，她只能自顾自地讲下去：“演女主的妈妈。毕竟女艺人的花期很短，过了35岁咖位还上不去，就只剩下妈妈这个角色。”
宋雪从艺多年，一向坚持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她从不抗拒饰演“妈妈”，只要这个角色能够打动她。“剧本呢？现在拿来给我看看。”
孟诗：“………………”
怎么一个一个都不按常理出牌？孟诗想了想，继续道：“可是啊，这个角色难度挺大的，我怕以你目前的演技会驾驭不了角色，太辛苦了。”
宋雪在网上搜索过原主的表演片段，那演技着实是辣眼睛。不管是现代剧还是古装剧，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永远都是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像个精致的人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但凡演绎喜悦的情绪，原主的眼睛和嘴角都是各演各的，嘴角是上扬了，可眼睛丝毫看不出半分喜色。但凡演生气、难过、惊讶，只会演技三件套：皱眉、干瞪眼、撇嘴。更绝的是她的哭戏，永远是瞪着一双放空的大眼睛，眼泪自然是挤不出来的，得借用眼药水。
作为拿下戛纳，并囊括金马、金鸡、金象的三金影后，宋雪有信心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能在这个世界续写她的辉煌。
“能出演喜欢的角色，怎么会辛苦了？”宋雪冲孟诗笑了笑，“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剧本给我？”
哪有什么剧本？有剧本也压根不会便宜了宋雪。孟诗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就这段位，还想跟我斗？”宋雪边嗑瓜子边问，“小鱼儿，你说这个世界是好几本小说的融合，那么主角是谁？”
何羡鱼一个个数过去，“江白，景琛，沈琢。”
目前他见到的就是这三位。
“沈琢是聚星现任老板吧？”得到何羡鱼的肯定回答后，宋雪打起了小算盘，“那他手里应该有很多好项目。”
何羡鱼看出她的心思，“沈琢是个颠公，精神世界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我建议你去跟他的助理钟小印打好关系。”
宋雪不解。
“他跟他的助理是书里设定的一对同性情侣。别看沈琢现在对助理大呼小叫，后期他会化身宠妻狂魔。”至于有多宠，可以从沈琢的名台词“他要是出事了我就把这里变成殡仪馆”中可见一斑。
宋雪抓起一把瓜子，放到何羡鱼手心里，“你跟沈琢助理熟吗？”
“也不算很熟，能说上几句话。不过，”何羡鱼继续道，“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肖晴鹤手里也有很多好项目。你还是他婶婶。”
“你不是说他是反派吗？我有点怕怕的。”宋雪虽然有老公，但不熟。虽然有儿子，但尚且稚嫩。她目前没有太多底气。
“我还以为你很勇呢。我以前看过一个八卦，说你男友劈腿，你直接拿酒瓶砸他脑袋，把他弄去医院了。”何羡鱼向本人求证八卦的真实性。
宋雪回忆起过去的“丰功伟绩”，忍不住笑了。想当初她还真是敢爱敢恨，爱的时候不顾经纪人的反对，就官宣。恨的时候也丝毫不顾忌舆论的影响。“其实捉奸在床的时候，比起气愤，更多的是挫败。我多美啊，竟然都能被戴绿帽。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没一个好东西。啊，没骂你，你是男孩，不是男人。”
何羡鱼：“……”
没多久，宾客悉数到齐，生日派对正式开始。派对的主题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有粉色滑梯、海洋球、点缀无数鲜花的兔子洞，宛如童话中的公主城堡。
在这场派对中，田琦就是那位备受瞩目的公主。在众人的围观中，她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跳开场舞。
田琦穿着黄色大裙摆礼服裙，一脸幸福地翩翩起舞，这画面让何羡鱼不厚道地想到了《美女与野兽》。
宋雪对这种“美女配丑男”的场景司空见惯。百无聊赖的她摸出手机，打开静音模式，继续追《高考倒计时》第二集。
她边看边做reaction——
“景琛很上镜，形象非常正面，适合走小生路线。”
“张婉月缺少磨炼，心里素质太差。”
“乔恩奇看着心思很深。小鱼儿，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小鱼儿，这题你都会！不愧是我儿子！”
宋雪正看到最精彩的终极对决，听到何羡鱼的咳嗽，连忙抬头一看——
田琦挽着男人的胳膊，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向宋雪走来。
宋雪纳闷了，这位叫田琦的女人简直从一开始就对她怀有恶意。她压低声音问：“小鱼儿，我跟她什么仇？”
何羡鱼轻声回道：“你可以理解为她单纯嫉妒你的美貌。”
宋雪被何羡鱼的这句话取悦到了，她站了起来，笑容真心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田琦，恭喜你啊，你和你男朋友真是天生一对。”
宋雪来之前化了精致的妆容，眉若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胸前露出的肌肤细如美瓷。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对着宋雪露出了一个谄媚至极的笑：“宋小姐，我是你影迷。”
田琦不动声色掐了下男人的胳膊，“宋雪，啥时候把你家那位请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行啊，不过他太忙了，可能不太好约。”宋雪做出为难状。
田琦笃定宋雪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宋雪，大家姐妹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带着孩子，有男人肯跟你结婚就不错了。就算穷一点也没事。老薛在山西有两个矿，如果在生意上有他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
“那可太巧了。”何羡鱼插嘴道，“叔叔在山西有五个矿。”
田琦：“…………”
田琦脸上的笑容再次裂开了。她被一个小孩打脸，连基本的风度都维持不下去了，冲何羡鱼嚷道：“你的生父和继父都这么有钱，你更喜欢哪一个？”
宋雪眉头紧蹙，把何羡鱼拉到身后，严词厉色道：“田琦，对一个孩子至于这么刻薄吗？”
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女艺人扯头花撕逼，可是最好吃的瓜。快点撕起来，撕的越响越好。
何羡鱼拉着宋雪退后两步。
宋雪还以为这孩子怕了。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从围观人群中冲了出来，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田琦脸上。
清脆狠烈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女人再次抬手，又是一巴掌下去。
田琦接连挨了两个耳光，整个人都被打蒙了，只剩下火辣辣的脸颊提醒她所受的屈辱。“你他妈是谁啊——”
女人厉声道：“我是谁？你问问薛东我是谁！我是他老婆！”
田琦一脸惊愕地看向薛东。
薛东躲躲闪闪的眼神让田琦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捶胸痛哭起来：“你们谁为我主持公道？我嫁给薛东时，他是个穷小子。我辛辛苦苦陪他熬过来，在老家给他带三个女儿。他倒好，有钱了就出来找小三，我这些年的辛苦是为了什么啊？田琦，你这个臭X子，不要脸的狐狸精、骚货、贱人！”
偌大的宴会厅鸦雀无声，只剩下女人歇斯底里的哀嚎，其间还夹杂着对田琦恶毒的咒骂。
田琦要碎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日宴会！
她原本美美地计划着，好不容易傍来的有钱男人会向她求婚，她还会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中，宣布自己有孕的好消息，来个双喜临门。
田琦去港城验了血，她肚子怀的是男宝，母凭子贵，她可以稳坐阔太太的位置，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接受着姐妹团对她酸溜溜的祝福。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梦游的不是仙境，而是地狱吗？
她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如今在这么多宾客前脸面尽失，这让她完全失去理智，揪着薛东的衬衣领，声音因为凶狠而几乎嘶哑：“薛东，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现在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围观群众在心里哇了一声，女明星不仅当了小三，还未婚先孕，这瓜也太精彩了吧！
经理带着安保急忙忙过来，驱散围观的宾客。孟诗扶着完全崩溃的田琦去了休息室。
众人意犹未尽地散了。
宋雪看了好一出大戏，去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上，问何羡鱼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何羡鱼回忆了一下，“薛东离婚了，很快又再婚了。”
宋雪有些吃惊，“田琦竟然原谅他！”
“不，不是田琦，他跟孟诗结婚了。”在宋雪的瞠目结舌中，何羡鱼继续说，“你猜是谁向远在乡下的薛东老婆通风报信？是谁最后渔翁得利？其实在薛东和田琦来往期间，孟诗已经绿了她的好姐妹。”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贵圈真乱。
上车时，何羡鱼想起他把手机落在宴会厅。他回宴会厅寻回手机，即将走到电梯口，差点与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男人撞上了。男人好像喝醉了，连路都站不稳，如果不是何羡鱼及时伸手扶住他，他早就摔倒在地了。
这酒鬼竟然是——
何羡鱼出声询问：“沈总，你没事吧？”
沈琢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潮，即便隔着西装面料，何羡鱼都能感受到他身体异常的滚烫。
沈琢不像是喝醉了，倒像是生病了。
何羡鱼往四周瞧了瞧，没有发现钟小印的身影。他决定好人做到底，“沈总，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沈琢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是拒绝，也似乎是在强行唤醒自己的意识，声音干涩沙哑：“回房间，2020。”
“沈总，还是去医院吧——”
沈琢气急败坏道：“我说回房间！”
何羡鱼：“……行吧。”
你高兴就好。
电梯里。
沈琢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将下巴垫在何羡鱼的肩膀上，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何羡鱼身上。离得太近太近了，他灼热的呼吸全落在何羡鱼的脖颈上。
何羡鱼浑身都不自在，要不是因为沈琢病得不轻，何羡鱼早就把他推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2020门口，何羡鱼一手扶着沈琢，一手摸向他的胸口，试图在外套前袋找到房卡。
一种战栗感沿着何羡鱼手指抚摸过的地方，迅速传遍了沈琢周身的每个角落。全身如同过了一抹细密的电流，战栗不止。沈琢的理智瞬间被燃烧一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叫嚣，向某个地方涌去，渴求征服，渴求发泄。
“沈总，房卡——”
何羡鱼突然说不出话来。两人的身体贴的几乎毫无缝隙，所以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沈琢的异常。！！！
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