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我还活着,闻溪就不可……
闻溪手掌还在何氏面上四下比划,怎么比怎么看,这左右脸的巴掌印都不一样。
“呵。”一道轻笑声响起,几人才渐渐回神,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何氏和闻溪身上来回看,闻瑶准备起身,却见闻寂之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又只能好好坐着,心头又惊又气,闻溪竟然敢对何氏动手?
何氏抚着泛疼的面颊,气的不轻,又无法动怒,眉头一皱,泪水便落了下来,“将军。”
闻寂之未回头,只看着面前的闻溪。
“阿爹。”闻溪收了手,扬声唤闻寂之,站的笔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在,甚至,那双眸还有几分引自己为傲的模样,扫了眼泪眼朦胧的何氏,撇了撇嘴,有什么好哭的?
闻寂之见状,真的是笑了,笑声由小转大,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开心。
开心?
闻瑶皱眉,想要开口,被闻祁制止,闻瑶不明,却也只能作罢。
闻溪见闻寂之竟然笑成这般,下意识的看向闻昭,闻昭耸肩,亦是不明。
“阿爹,你笑什么呢?”闻溪问出声。
“你看。”闻寂之收了笑:“此次他人陷害你时,你不就是正大光明的赢了?”
“……”
“赢得很漂亮,阿爹也为你开心。”
“……”
闻寂之此话什么意思?何氏心头一紧。
闻溪愣了一瞬,挑眉笑出声:“阿爹这是不怀疑我吗?”
“从未怀疑。”闻寂之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他不好看的脸色全都来源于何氏的话,他记忆里的何氏是温和端庄的,最重要的是待闻溪和闻昭很好,所以,他格外的喜欢与她待在一处,与她在一处总是没来由的舒适。
可今天,在他从祠堂回到书房后,何氏身边的徐嬷嬷告诉他,闻溪动手打了何氏,闻寂之当时就皱起眉头了,来到凌心阁,见到的就是虚弱的何氏及她脸上很明显的巴掌印,这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何氏,他没有开口说话。
他常年在军中,并不了解女人之间的心思与后宅的心计,他也从未管过后宅之事,只信每一个家人,可事关闻溪,不论什么事,他只站闻溪。
他对每一个儿女都是如此,信任又爱之。
至于何氏,是他的枕边人,他也是信任的,可二者,他更信闻溪。
今日的何氏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那阿爹刚刚还质问我,对我摆脸色。”闻溪轻哼:“我还以为阿爹又在生我的气。”
“我就想看看你会怎么做。”闻寂之道:“没想到你的做法,这般简单粗暴,不过阿爹喜欢。”
喜欢?
闻寂之这话的意思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疑心过闻溪?那他听了她那么久的若有若无的诉说,不发一言是在想什么?后来让徐嬷嬷去唤了闻溪过来,何氏以为他在生怒,不想,只是叫闻溪过来看看,闻溪会怎么反击?
何氏不可置信又慌乱,想要解释,可刚想要开口,就被闻寂之抬手制止。
“可是阿爹。”闻溪道:“我今日也是正大光明啊。”
所有人都在,怎么不算是正大光明?只不过用了些手段罢了,她这是正大光明的陷害。
闻寂之想了想,终于点头以作认同:“那阿爹跟你道歉?”
“那我就原谅阿爹了。”闻溪大方表示。
“……”
闻寂之笑出声,伸手指了指她脑门:“你啊!这般性格,也不知道往后与你度过一生的那个人会有多头疼!”
“什么人啊?”闻溪装糊涂:“我这辈子就要在镇国将军府了,天天烦阿爹阿兄阿姐。”
“你听听。”闻寂之无奈的看向闻昭。
闻昭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搂着闻溪,二人往闻寂之面前一站,她道:“我也要一辈子在镇国将军府,但我不烦
阿爹,我听话的。”
“……”
“可以不嫁人,阿爹也可以养着你们,但不要总在镇国将军府,如果想,可以多出去看看。”
“我正算着呢。”闻溪道。
“你想去哪?做什么?”闻寂之来了兴趣。
“我想去看看晋州城的山,我听说那里奇山耸峙,与汴京城完全不一样……”闻溪说起这些,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十分开心,又十分向往外面。
屋内几人目光都落在闻溪身上,眸色各异,闻祁顿了会又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闻瑶,轻轻揉了揉她脑袋,闻瑶也收回目光,与闻祁对视一眼,心头暖洋洋的,摇头笑了笑,也只有在闻祁面前,才会难得的乖巧。
只是看向何氏,面色又变了几分,垂下眸,用力咬了咬唇。
“都回自己院中休息吧。”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寂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几人陆续离开,闻瑶有些担忧看向何氏,碍于闻寂之在,也没敢说什么,今夜之事,他们心里都明白,何氏陷害闻溪,闻寂之定是很生气的,她想为何氏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跟着闻祁离开。
“阿娘为什么去陷害闻溪?”回院子的路上,闻瑶没忍住问一旁的闻祁,“阿爹肯定很生气。”
“不必管那些事。”闻祁道:“倒是你,有的事不想做便不要去做,有的时候阿娘说的话不一定全都是对的,也不要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只需记着,阿兄一直都只站在你身边。”
闻瑶心头暖暖的,下意识的伸手搂住闻祁手臂,“这世上只有阿兄和阿爹对我最好了。”
“嗯。”
“阿兄。”想到什么,闻瑶又收回了手,垂着眸,小心翼翼唤。
“怎么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成亲可以吗?”闻瑶抿唇问。
“怎么了?”闻祁不解,“你不是也很喜欢璟嘉世子吗?”
“可是你们都没有成婚啊。”
“你是觉得太早了吗?”
“我想骑马…”
“……”
*
闻溪回到望月阁的时候,四下看了看,朝颜竟然还没回来,皱了皱眉:“陛下很不好吗?”
闻寂之早早回了府,应当是没什么事的,朝颜怎么还会没回来。
闻昭道:“或许有事耽搁了,楚楚该是醒了,去看看她。”
“好。”
“……”
而此时,宫中,羽宸殿。
一众太医与朝颜纷纷起身,退出去,没一会,殿中只剩下魏循魏安,魏长烨,太后与魏绾音几人。
“都出去吧。”才刚清醒不过一会的魏安缓缓开口:“阿循留下。”
“皇兄。”一旁的魏绾音急了,忙提起裙摆跪下,眼眶泛红:“国师是冤枉的!求皇兄不要杀了国师。”
“绾音!”太后不悦:“安儿刚醒,不要扰他。”
“母后。”魏绾音咬了咬唇,她一向听太后的话,可这件事上,她没办法冷静,明日午时,谢观清就要被砍头了。
“国师定是冤枉的,国师怎么可能会滥杀无辜?又怎么可能会陷害他人!此事,定然是旁人陷害国师的。”
这个陷害谢观清的人是谁,虽未明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
太后瞧着魏绾音这般的伤心,心头有些无奈,魏绾音虽不是她亲生,却也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魏循不在的那些年,都是靠着魏绾音的陪伴才度过一天又一天。
“先下去,你皇兄自会处置的。”关于此事,太后已经从陈公公口中得知了,此刻,心头也是一团乱,谢观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个滥杀无辜,还是杀百姓,就是杀头的罪,可若真的判了死刑,魏安怎么办?
看了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魏循,头更疼了,魏循丝毫不在意魏安的安危,太后忽然有些后悔,在那日对魏安说了如此重的话,瞧着他苍白的面色,万分心疼。
“阿循。”太后想了会还是出声,“谢观清……”
“谢观清不能死?”魏循接过太后话头,嗓音寒凉,陈述太后心头想法,“无罪释放?还是小小惩罚?”
“还是,让人顶罪?”
他神色慵懒又漫不经心打量着殿中的几个人,至少有三人心里是这样想的。
太后抿唇,知道她这样说魏循或许会生气,可瞧着魏安苍白的面色,她还是要留下谢观清的,这么多年,除了谢观清没有人能真正医治好魏安,虽说那个朝颜医术也是极好,但她还是不放心。
“此事要解决也很简单。”
“太后有话直说。”魏循倒是想听听太后会怎么说,处置闻溪?还是拉镇国将军府下水?
“尸体是在你宅子里发现的。”
只一句话魏循便听懂了,攥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顿了会,唇角扯出笑来。
太后道:“这样的事落在你身上没事的,你皇兄也不会惩罚你,到时候就让皇浦司的人对外说,死的那几个人十恶不赦,最多两日,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
“如此,你与南梁公主的婚事便可作罢。”
他认了杀人案,他就可以不用娶南梁公主,那天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有条件的,魏循心头失笑,也是,这么多年了,太后也没为他做了什么事。
太后又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事呢?
他们又不是亲人,太后的亲人只有魏安,而他呢,站在如今的位置,净讨人嫌了,所以,已经那么讨人恨了,再多被恨点也无妨。
魏循缓缓抬眸看向太后,他已经快忘记曾经的太后是什么样了,可不管什么样,在面对魏安与他时,首选都是魏安。
罢了,他也不在意了。
“构陷镇国将军府一事呢?想怎么做?”
太后眼神闪躲,不敢看他,“信件而已,弄错实属正常,再不济,让闻昭或者闻溪出面道歉……”
“不可能。”魏循声音一下子沉下。
太后喉头一梗,没想到魏循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心下皱眉,还想劝。
魏循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可以承认我杀人,但闻溪绝对不可能道歉。”
“为何不可能?”魏绾音冷声道:“此事,就是她陷害国师,她难道不该道歉?”
太后忙制止魏绾音再说下去,轻声道:“母后一会便传闻昭闻溪两姐妹入宫,再不济,让闻寂之入宫也行。”
太后这话听在人心头凉飕飕的。
镇国将军府一直被谢观清构陷,反倒镇国将军府的人要跟谢观清道歉?魏循只要一想到闻溪那双充满不甘与恨的眸子,心头的怒气便蹭蹭上涨,猛的站起身来。
“我还活着,闻溪就不可能给任何人道歉。”
“不过一次罢了,镇国将军府也没什么损失。”太后也怒了,“你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你皇兄被病痛折磨?”
“是啊,我巴不得他死,你满意了吗?”
“……”
“阿循!”太后咬牙道:“母后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亦是。”魏循偏眸:“你要是执意让镇国将军府的人道歉,明日,我就屠了这皇城。”
“不信?你试试。”
“……”太后瞪大眼,魏长烨也是一怔,瞧着魏循与太后这般相对,心头又稍安,魏循是最恨太后和魏安的人了。
“混帐东西!”沉默良久的魏安终于开口,骂道:“别忘了你姓什么!处处护着镇国将军府对你有什么好处?莫非,你也与旁人一样?”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杀了我?”魏循嗤笑,“那便来杀,反正我不死,我就会护着我该护的人。”
“……”
魏安气的连连咳嗽,太后赶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回眸又看魏循,昔日愧疚心疼早已没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魏循竟然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兄弟之间本该扶持信任,可魏循在做什么?明知谢观清是唯一一个可以保魏安性命的人,还如此!
“你那么怕死,就好好的让谢观清医治,最好长命百岁!”
“……”
月光明亮,显得夜没有那么黑沉。
魏循一路抬脚出宫,心头的怒气一点一
点散了,其实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外面的人用异样的,含恨的目光看他,身上再多几条命案,他也不介意,能够换一个婚姻自由也挺好。
只是,怎么说呢……罢了……
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朝颜,朝颜也看见了他,忙道:“民女见过永亲王。”
魏循颔首,淡淡道:“以后不要入宫来了。”
朝颜不解。
“魏安身边有谢观清,不需要其他人。”
朝颜更不解了,闻溪不是说,她已经把该说的告诉魏循了?还说,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魏循,可眼下,魏循这话什么意思?
魏循却不作任何解释,只道:“你只管跟闻溪说,她会懂的。”
“哦。”朝颜应了声,上了马车回镇国将军府去了。
魏循看看今晚月色,也上了马车,马车正准备启程,魏长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循。”
魏循掀开帘子朝外看,扬了扬眉:“何事?”
“你今日所说可是真的?”
“哪一句?”
“如若太后逼迫镇国将军府的人,你便……”
“你说呢?”
魏长烨眯了眯眼,状似无意问:“那你可还记得我们相约之事。”
“你也怀疑我?”魏循轻笑。
魏长烨摇头,“我只是想确认你要什么,如果……”
“我对那位置没兴趣。”魏循淡淡道:“可放心了?”
“何必与我解释,我又不疑心你,我只是怕……”
“你都敢谋反了,还怕什么?”魏循觉得好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魏长烨四下看了看,皱眉道:“此话不要在外乱说。”
瞧着魏循,魏长烨眉头皱的更紧了,有时候看魏循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令人心安,有时候却又觉得太过漫不经心了,张扬的似乎什么也不怕,不太靠谱。
“行。”魏循道。
“我外祖父那边我已经搞定了。”
“好。”
“等我找一个好时机,再告诉你,你要提前将东西给我。”魏长烨道,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还是要找一个魏安还信任魏循,对魏循还有愧的时候,否则那些信任和愧疚被魏循败完了,事情可就难办多了。
“行。”魏循眼底涌起嗜血笑意,看似在看魏长烨,实则在看这红墙瓦绿的皇宫,嘴角微勾,压根没把魏长烨这个蠢货放在眼里。
第62章 第62章“我要闻溪,要她做我的……
翌日,城中果真乱了。
院中几个婢女都在低声议论,闻溪也没在意,只看了眼,便窝在小蹋上看医书,现在还早,她没必要出去,就让外面再乱一乱好了。
没一会,闻昭便回府了,来了望月阁,闻溪见到她有一瞬的意外,“不是才刚走吗?怎么就回来了?”
闻昭面色微沉,见状,闻溪坐起身来,放下手中医书:“发生什么事?”
“宫中传出消息永亲王城外宅子的那三具尸体,是永亲王杀的,而我给陛下的那两封信,经过帝师与太傅验证,并非出自谢观清之手,一切都是误会,陛下传令皇浦司,谢观清无罪释放。”
闻溪皱眉,她以为外面的乱是百姓生乱,不想,竟是这般?那日的所有事都转变,此刻,那些证据好像一阵风,落在人心头,冷的过分。
“魏循怎么说?”不是他做的事,他总不能认吧?他不认,谢观清怎么可能无罪释放?
闻昭抿了抿唇:“永亲王承认了。”
“……”
“现在外面都乱套了,百姓与不少大臣都在请求陛下杀了永亲王。”
闻溪摇头:“人不是他杀的,他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明明那日……
闻溪万分不解,忽而想起作夜朝颜回来时,魏循跟她说的话,心头沉了沉,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换一个谢观清光明正大的活着,而把这样的事扯到魏循身上?这魏安也不像她想的那般对魏循好啊。
可魏循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承认?他不像是一个会低头,又会替谢观清开脱的人,他那么讨厌谢观清,怎么可能啊。
正想着,闻昭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宫中也下了一道圣旨,三日后,选秀大典,而南梁公主入宫为妃,南梁人大概会在三日后离开。”
原来是有条件的。
闻溪眉头皱的越发紧,不禁想起魏循来,在江南的时候他明明很渴望家人的,可真正回到家人身边时,闻溪很不明白,他怎么会与他的家人们相处成这般呢。
晌午时分,闻溪出了将军府,本想看看外头如何了,抬眼却见将军府对面站了一个人,人群来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极为不友善,却无人敢靠近。
闻溪没让人跟着,抬脚过去:“不知道解释清楚,来镇国将军府做什么?”
说这话时,闻溪难免有点生气,闻溪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想了想,大概是生气于一个人不爱惜自己,不理解魏循为什么一定要让很多人讨厌他?不愿娶南梁公主的方式也有很多,苏锦那边也在下手,他压根就不需要着急。
“你知道苏锦在试着接触魏长烨吗?”见魏循不开口,闻溪问:“知道他为何到你皇兄面前乱说一通吗?”
魏循不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闻溪更生气了,既然知道,魏循就应该明白,他与南梁公主的婚事估计成不了了!而魏安肯定不会让魏长烨娶南梁公主,所以,最后,只能是魏安娶。
所以,魏循还急什么呢?
“魏循,你是疯了吗?”闻溪道:“那三个人是百姓,百姓最是能共情彼此,而皇室的光鲜亮丽,至高之位,都是因为有百姓在下面撑着,安抚不好百姓,你可知后果会是什么?”
“……”
吵闹声与议论声交织在耳畔。
魏循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只是三个字:“对不起。”
“……”
闻溪一愣:“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伤害的是你自己。”
“扰了你的计划。”
“……”
闻溪忽然一下子就很无奈,看着此刻的魏循,明明,她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牵扯的,可看着此刻的魏循,她莫名的,会生出一点心疼,大概是可怜,又为他不公。
又或许,有些时候的魏循在她面前没有外人眼中的那般,他不高高在上,不冷血残忍,也不张扬惹人烦,反而,他有些……怎么形容呢,像是“乖巧”。
就像此刻,他没看她,而是垂着头,低声跟她道歉,说扰了她的计划,可事发到现在,她压根就没怪过魏循,想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去承受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闻溪深吸一口气,魏循大概也是最懂她的人,像此次,她什么也没说,魏循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嘴上欠,面容冷,实则却也在帮她。
她声音缓和下来:“之后打算怎么办?”
魏安不会丧心病狂到,真的要杀了魏循吧?
“不会死。”魏循道。
闻溪轻轻颔首,那魏安还算个人!
上下打量魏循,闻溪问出心头所想:“你今日来这,就为了跟我道歉?”
“嗯。”
“……”
“没必要跑一趟。”闻溪道:“我压根就不怪你,左不过是事情又推后了而已,不过也还好,南梁人就要走了。”
“你回去吧,我要回府了。”
“闻溪。”魏循忽然唤她。
“嗯?”闻溪回眸。
“我和魏安不一样。”魏循道:“你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
闻溪能听得懂这话,可看不懂魏循的神色,有些奇怪又莫名,好像在笑,跟刚才的“乖巧”不符,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淡淡点了点头,便回了镇国将军府。
可惜没有再次回头,不然她就一定能看得懂魏循此刻的神情。
*
今日朝颜没入宫,二人又可以一起探讨医术。
大约暮色时分的时候,太后传唤大臣子女入宫,说是南梁人给太后送去一颗夜明珠,万分耀眼,太后邀一众贵女入宫赏此夜明珠。
闻溪撇了眼正给她挑衣裙和首饰的白音白芷,笑道:“不必挑了,今日朴素些。”
她选了个白色,发饰也只要了个银簪。
白芷皱眉:“二小姐怎么穿那么朴素,当鲜艳一点才好。”
“太后为陛下择选妃嫔,我凑什么热闹。”
观赏夜明珠不过是一个幌子,太后肯定会在今夜就选出几个人选,尤其几位重臣之中更是逃不脱。
闻溪有些无奈,闻瑶定了亲,那镇国将军府中就只剩下她和闻昭,魏安这样忌惮镇国将军府,难保她与闻昭不会被二选一,以此来制衡闻寂之。
到宫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寿康宫内,灯火缭绕,一眼看去,几乎整个汴京城的少女少年都在这了,贵女们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娇艳,或温婉大气。
闻溪在一旁落座,闻昭和闻瑶也在她身旁坐下,正中,一个具物被布掩盖,这当就是那颗夜明珠了。
扫了眼对面的男子席位,闻溪意外,魏循竟然也入宫了?今日外头的人骂了他一上午,在暮色时分时,皇浦司查出,那三位死者是十恶不赦之人,就此,声音才平息下来。
过了好一会,太后才来,众人忙起身。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太后在位置上落座。
“谢太后娘娘。”
太后扫了眼一众贵女,眼底含了笑,“今日,邀诸位入宫,便是观赏这南梁六皇子赠予哀家的这颗夜明珠,近日陛下身子不适,借此对月祈福。”
这是南梁皇室的习俗,以夜明珠对月祈福。
众人站起身来:“陛下福泽万民,定当福泰安康。”
太后挥手,让人将那块布扯下,顷刻间,亮如白昼,众人惊呼。
苏沫最先开口:“愿南越陛下平安康健,顺遂一生。”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太后今夜的心思,想入宫的,自然抓住了这次机会,祈福之语一句接一句,更甚者,准备了孔明灯。
仰头看去,如繁星闪耀,那字迹清晰,还能看到陛下康健四个字。
太后心情极好,忙让人备了孔明灯,众人执笔落字后又一同去往御花园放飞。
闻溪正准备把手上的孔明灯放了,不知道谁从背后撞了她一下,她不禁朝前踉跄一步,回眸看去,却不见身后有人。
“怎么了?”闻昭扶住她。
闻溪摇头,轻声道:“赶紧放了,找个借口离开。”
“好。”
手中孔明灯已经缓缓上升,闻溪四下看了看,准备和闻昭说些什么,忽而就听到有人惊呼,“起火了。”
闻溪看过去,有一个孔明灯落在了树枝上,她面色一变,若是没有记错,那孔明灯似乎是她的,顾不得其他,闻溪当即脱下身上外套,飞身上树,将孔明灯踢下,又用外套扑灭树上的火苗。
飞身下来时,那孔明灯已经被闻昭弄灭了。
众人大松一口气。
太后看向闻溪利落的身影,眉心微皱,却也没开口。
经此一事,还未放孔明灯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尽量找一个空旷点的地方。
不少人目光还落在闻溪身上,窃窃私语。
有人道:“那就是闻溪,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
“倒是与传言不符。”
“那是十分不符,长公主的宴会上她那一手箭术可不是花架子,那日回去之后,我本想让我阿爹去为我提亲的,我阿爹却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阿爹的说的对。”一旁朋友打趣:“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娶到,你看那个三小姐闻瑶,璟嘉世子为了娶到她,可做了不少事。”
“可惜了,今夜是太后为陛下选人的时候,若是那个闻溪没被选中,我明日,一定要再求我阿爹,我未来的夫人就得要个文武齐全的,怎么说,也得能跟我过个两招吧?”
“我也正有此意呢,我一会就跟我阿爹说。”
“诶,你什么意思,别跟我抢行不行?”
“……”
魏循刚进御花园的时候就见到这幅场景,闻溪站在湖边,湖面波光粼粼,她面色不太好看,似是生气,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与一旁的闻昭低语。
而她身旁有不少人,男子众多,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窃窃私语着,大概是想要娶闻溪为妻。
魏循扬了扬眉,转身离开,去了羽宸殿。
魏安比昨日好了不少,已经起身在批奏折,得知是魏循来了,忙让他进来,昨日太过生气,谢观清竟然骗他!甚至滥杀无辜,他脑中一直在回想与谢观清相识的这些年,越想越气。
对于太后说的话他并未来得及阻止,反倒是最后还说了类似的话,今日彻底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可还未等他开口,魏循便开口了。
“此事,我认了。”魏循道:“你用不着再让人去处理街坊的那些流言。”
“……”
魏安赶忙站起身来,“阿循,此事……”
他想道歉,瞧着魏循的面容更是愧疚的不行,可魏循没给他机会。
“皇兄。”魏循抬眸,自从回汴京以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唤魏安。
魏安吓到了却还是下意识的应:“诶,皇兄在这。”
“你给我下一道圣旨。”
“……”
“你要什么?”
魏循抿唇:“我要一个人。”
“……”
顿了顿,他又陈述一遍:“我要闻溪,我要她做我的王妃。”
“……”
“唯一的,仅有的。”
第63章 第63章“小溪,我永生永世都忠……
魏循从羽宸殿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谢观清。
“此次之事,多谢王爷为臣证明。”谢观清眉眼含笑,明知事情如何,却还是要如此说,不过是为了给魏循添堵,被自己皇兄逼迫为自己十分厌恶的人认罪可好受?
魏循步子顿住,似笑非笑的瞧着谢观清,“本王听说,你也想娶闻溪?”
“……”
“臣与闻溪自小青梅竹马,本就有婚约在身,没有什么想娶不想娶,臣与她本该天生一对。”谢观清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若闻溪在这,肯定大骂此人厚脸皮,谁和他天生一对?太恶心了。
魏循也听得皱起了眉头,“你真挺恶心的。”
谢观清也不生气,此处又无人,他便也没平日那般的敬重魏循,淡淡道:“王爷不也如此?”
“闻溪与臣那么多年,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很久。”他知道闻溪肯定是不喜欢他了的,但闻溪也绝对不可能喜欢魏循,就算有可能,他也得把这个可能堵住了,魏循凭什么?
他话落后,却见魏循神色不变,竟然没有生气?
谢观清又道:“臣已经向陛下请旨了,再过几日,臣与闻溪的婚约会再继续。”
虽此次之事,或许会让魏安疑心他,但他还可以用占卜之术。
“……”
魏循神色依旧不变,一点都没生气,只听着谢观清说完后,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魏循轻叹一声:“可你的陛下,是我皇兄。”
谢观清不解,魏安给他赐婚,关魏循什么事?
“你争得过本王吗?”
“……”
“奥,忘了,本王压根不需要争,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不过区区一道圣旨罢了。”
“……”
“至于你与闻溪的那几年。”魏循嗤笑:“全当闻溪可怜你了。”
就是可怜!
临走时,没忍住,又把谢观清打了一顿。
谢观清身侧拳头攥紧,眉眼阴沉沉的,就这样带着一脸狼狈入了羽宸殿。
魏安正执笔在圣旨上落字,知晓进来的人是谢观清,眼未抬,冷
冷道:“谁给你的胆子挑衅魏循?”
外面的事魏安已经知道了。
谢观清撩开长袍跪下,“臣该死。”
“的确该死。”魏安道:“当年,朕赐封你为南越唯一的国师时,你可还记得朕与你所说?”
那一年,谢观清十八岁,而魏安十四岁,魏循刚被寻回来,南越也不如现在,这是魏安登基以来封的第一个重臣,不止因着医术,也因他的一身本事,还是天神择选之人,能造福百姓,解南越危难,是以,魏安愿意奉年仅十八岁的谢观清为国师。
当日,他将谢观清单独唤到羽宸殿,八年来,他们已经是挚友,平日里无人时,总一起下棋,可那一日,他还是拿出君王之威,告诫他。
要永生都为百姓,还要敬重魏循,那是他唯一的亲弟弟,失散多年,而今回来,他就是要让他做人上人,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尊不敬。
谢观清应了,之后他在金銮殿上求娶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闻溪。
那个时候的魏安为他欢喜,也万分安心,一个男人在自己最风光之时求娶一人,并承诺此生唯有她一个,这样的情,很是难得,他是一个好人。
那个时候,他私下里甚至会唤闻寂之叔伯,他感激且信任闻寂之,世上也唯有魏安和太后知道,先帝与闻寂之是结拜兄弟。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好像都变了。
他不知道谢观清是为什么,只知道谢观清忠诚于他,他想做什么,他都愿意为他而做,甚至不惜牺牲与闻溪的那么多年。
可现在看,好像并非这般。
“臣叩谢陛下对臣的信任。”谢观清郑重道:“可此事,臣可以解释的。”
“解释?”魏安冷笑:“证据确凿,你如何解释?”
他疑心朝臣,甚至会杀朝臣,可他从没有动过杀百姓的心思,南越困难之时,百姓于皇室的恩情,魏安不会忘的。
谢观清竟然敢?简直可恨!
“臣承认,臣的确绑架了朝颜,但也只是为了闻溪。”
“为何?”
谢观清在来时早已想好了说辞,眉心微皱,声音低下,故作悲伤:“陛下是知道的,臣喜欢闻溪很多年了,但因着大婚那日,她误会臣至深,是以……”
有关镇国将军府一事,他曾假意求情,留闻溪一命,是以,他话并没有全部说完,而是留给魏安猜测。
“那日不敢认,是怕闻溪更厌恶臣。”
闻言,魏安又想起谢观清这些年为他所做,外头人都说他是贤君,可谢观清却知他最深处的一面。
表面上,霍瑄是他身边的一把刀,查尽汴京所有案件,又为他除尽所有南越逆臣,实则,谢观清才是他的刀,谢观清会猜测他心思,为他除却他所有疑心之人,温润的国师为他手上沾满鲜血,是心甘情愿,亦是忠诚。
面对镇国将军府一事,魏安时而会愧疚,觉得对不住,毕竟,因此,他与闻溪或许会再也没可能,可谢观清还是愿意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疑心很多人,却从未怀疑谢观清。
魏安放下手中笔,面色微缓,语气仍旧生冷:“可你杀了人!”
“此事,臣还是可以解释的。”谢观清面色不变,“与永亲王有关。”
“你找死吗?”魏安面色一瞬间沉下,“若真是魏循做的,他不会不认。”
魏循此次被迫认下此事,魏安已经愧疚的不行,也已经在极力挽救,此刻,谢观清还敢拉扯魏循?
“此事的确与永亲王有关,可人并非永亲王杀的,永亲王不过是从中帮扶一二。”谢观清道。
“帮扶?何意。”
“人是安王杀的。”
魏安当即皱眉:“魏长烨?”
谢观清颔首:“冬狩之时,安王欲要刺杀陛下,却未能成功,可实则安王目标并非陛下,而是永亲王。”
魏安对此不意外,这些谢观清早就告诉他了,也是因此他才会提前防范又将计就计,他意外的是魏长烨的目标是魏循,莫非魏长烨想要刺杀魏循?
“安王想要试探永亲王的背后之势和自身功夫如何,更是想要借机除了永亲王。”
“后来,安王发现陛下如此信任永亲王,安王便转了计划,想与永亲王联合。”顿了顿,谢观清喉咙里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谋反。”
“永亲王应了,所以有了今日。”
魏安眼皮一跳,“绝不可能!”
魏循嘴上不敬,甚至敢把谋反二字挂在嘴边不止一次,魏安生气归生气,可从来没信过,魏循真的会反他,冬狩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动静,此次,便更无可能了,他与魏循才是亲兄弟!!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等等看。”谢观清道:“此次之事,也是因着安王知晓臣曾透露给陛下消息,是以,安王才会想着除去臣,而闻溪,不过是被永亲王利用了。”
最近几年,他与魏长烨的故意交好,是魏安授意的,是以,他随便说,魏安不可能不信他的,毕竟,魏长烨本来就有这心思,魏安也是知道的。
瞧着魏安眼底的神色,谢观清笑了笑,很难过吧,知晓自己的亲弟弟竟然联合他人欲要谋反,杀他!后悔了吧,竟然给了魏循那么大的权利。
说句大胆的,此刻,只要魏循想,整个皇城都可以是他的,只是,魏循名声不好,很少有人服他罢了,可那整个古楼大街可不是吃素的,又与魏长烨联合,若林相再加持,胜算已经过半了。
“但陛下放心。”谢观清表忠心:“臣会站在陛下身前,绝不会让陛下受任何伤害。”
魏安不语,垂眸瞧着眼前的圣旨,双眸微微眯起,是冷然君威,还是继续执笔写没写完的圣旨。
*
魏循本想直接出宫的,想了想又转道去了御花园,一路上步伐轻快,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在宫中走的那么快意。
御花园内,灯光明媚,漫天的孔明灯,如繁星耀眼,闻溪还在那。
魏循手心微微收紧,唇角有笑,心头却有点虚,只靠近了她,没往她面前站。
有时候,闻溪也挺好骗的。
他其实不难过,垂着的眸,只是在掩饰自己心头最深的想法,可闻溪竟然会以为他不开心,不自觉软下的声音,让魏循一下子好像回到了江南的时候。
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的,哭的时候要命的哭,软的时候是真软。
这让他怎么办呢,闻溪真的太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讨厌他的时候,只有闻溪骂着他,又在察觉他或许情绪不佳时,尽量缓和下心绪的关心,虽然不会道歉,可她的行为就是软了。
看着闻溪还在生气的面容,魏循眼底含了笑,那双手环抱于胸前的的样子很像在江南的时候,知道他杀了人,那个很爱哭又天天缠着他要买银铃手镯的少女竟然板着脸教训他,真是人小鬼大。
心头不禁在想,他怎么去告诉闻溪呢,在他确认闻溪真的不喜欢谢观清的那一刻,他已经在计划着要把她娶回家了。
以前是她开心就好。
现在是,他想与她融为一体,然后一起活着。
闻溪正与闻昭说着话,忽然察觉一道直白又炙热的目光,抬头,见是魏循,皱了皱眉,魏循看着她笑什么?这神情,这笑容,哪哪都不正常,缩了缩脖子,退后些。
闻昭看向她,“怎么了?”
闻溪摇了摇头。
“打算怎么办?”闻昭接着刚才的话,问道。
“今日姑且就算了,不太想生事。”
闻昭颔首,又问:“你可能看明白太后的心思?”
“自然。”
正说着,太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众人回了寿康宫,落座,美酒佳肴已经上齐。
“看太后这神色,怕是已经挑中了。”闻昭低声道。
闻溪看过去,太后目光柔和,落在几位贵女身上又移开,眼底笑意盈盈的,太后年近四十,面上实在看不出,听闻,还是少女时期的太后可是汴京第一美人呢,此刻看,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不经意间对上太后的视线,闻溪怔了一瞬,又轻轻移开。
太后在宫中
多年,看人一向准,自然能看得出闻溪在躲避她的目光,不禁笑出了声,也没有生气,偏眸看向魏循,笑意又淡下,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心头泛疼,只能闭了闭眼压下。
魏循透过人群去看闻溪,夜明珠的光亮散在她面容之上,衬得她面容白皙姣好,也更为的清晰,长而卷的睫毛轻垂,不说话,静静的,一身白衣,简单的银簪,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什么清冷之人。
这还是头一次见她穿的那么朴素,与往日的张扬完全不一样,这般模样,却也不失好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议论着她。
旁人说她这样比平日里要好看,说她功夫极好,说她厉害,所以想要娶她。
可魏循此刻在她身上,却只看到了两个字:害怕。
太后的目的明显,在闻溪的心里,镇国将军府肯定会被选中一个人,无论是她,或者闻昭,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那么向往外面,怎么会喜欢宫中枯燥乏味的生活呢。
魏循瞧着有些无奈,闻溪还是不信他。
有他在汴京,谁敢逼着她做不愿意的事?说着会护着她就永远会护着她和她所有在意的家人。
何必委屈自己,喜欢穿什么穿就是了。
魏循起身,想告诉闻溪,可总有人不长眼。
“奴婢该死,王爷饶命。”意外打落酒水的婢女忙跪下求饶。
冰凉的酒水渗进体内。
鼻息间,一抹异样的香气环绕,魏循眯了眯眼,扫了眼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嗓音凉薄:“滚。”
婢女瑟瑟发抖:“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这边的动静并不小,众人齐齐朝魏循看来。
“怎么回事?”太后不悦。
看着魏循湿了的长袍,忙吩咐人为魏循准备干净的长袍。
魏循抬眸看向她,双眸犀利,太后一怔,不明魏循这神色,只听他冷冷拒绝:“不必!”
说完便出了寿康宫。
太后看着他身影,直皱眉,欲言又止的,这么一来,顿时也没了什么心情,人也大概看的差不多了,借口乏了,让魏绾音带着众人继续观这夜明珠。
众人忙起身恭送。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很晚,众人纷纷起身,打算出宫回府,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魏绾音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皱眉道:“何人在外喧哗?”
“公主,出事了!”婢女速速进来,神色惊慌。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魏绾音说着便站起身来,不忘同众人道:“诸位随本宫前去看看。”
闻溪与闻昭对视一眼,彼此颔首,都闻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不会是又冲我来吧?”闻溪说着都气笑了,刚才的账还没算呢!
“先跟去看看。”
魏绾音带头,来到了御花园,与刚才不符,此刻御花园有些冷沉,寒风袭来,带着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细微喘息声。
众人一愣。
喘息声由小变大。
“永亲王。”女子娇柔的声音连同喘息声传来。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
“皇兄?”魏绾音在最前面,没人看见她面上神情,只能听到她看似意外的声音,见她抬脚上前,众人便也跟着,寻声看过去,女子的声音还不断传来,一会唤永亲王,一会唤着阿循的,其中夹杂着喘气声,在这样的夜中,显得格外洪亮,又暧昧极了。
已经有人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了,面色通红一片,有些不敢上前。
闻溪已经惊呆了。
魏循?
声音越发近了,几个婢女打了灯笼,照亮前路。
“皇兄?”魏绾音尖叫。
“……”
闻溪看过去,只见前方草丛中,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面色当即一热,转身不再看,与闻昭对视,闻昭轻轻攥着她手心,朝那方看了眼,面颊也是一红,又不敢置信,竟然是魏循?魏循竟然……
魏循不是……
看了看闻溪,终是没有开口。
众人也被这场景吓到了,知道对方是魏循后,不少人好奇女子会是谁,毕竟,魏循可是从不近女色的,竟然会在今日,与女子行这等事?还是在御花园,就这般的把持不住?难道以往的不近女色都是假的?
苏沫下意识的看向闻溪。
闻溪察觉,回视她,不过一瞬又移开,回眸,闻昭也在盯着她。
闻溪:“……”
都看着她做什么?
“沈渔?”一片惊呼声中,不知谁唤了声。
“是忠勇国府的沈渔!”
“……”
“竟然是沈渔。”
早就听闻沈渔喜欢魏循,不想,今日,二人就在这御花园内……
魏绾音心头哼笑两声,才叫人前去将那不要脸的二人分开,凉水落在身上,互相交缠的二人总算清醒过来,沈渔看到面前那么多人时,惊了一瞬,可当反应过来后,知晓身边的人是谁时,面色红通通的,故意往身旁人怀中靠了靠。
目光直直看向闻溪,似是挑衅。
闻溪:“……”
有病吧?
魏绾音见状,眼底虽觉厌恶,可想到闻溪,心情就又好了起来,魏循与沈渔在一起了,看闻溪以后怎么办,没有人会在帮她了!想着,她转身看向闻溪,嘴上却道:“皇兄,臣妹知道你喜欢沈渔,可你也不能……”
话未说完,便被身后沈渔的惊叫声打断。
魏绾音看去,面色当即大变。
众人也看清了是怎么回事,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那男的压根不是魏循!
沈渔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忙捡起地上的衣裙盖住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看沈渔的目光也带了嘲讽。
太后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准备睡下了,一听御花园发生这等事,忙赶来,可人却不是魏循,脸色铁青,男子还是忠义侯的嫡次子,只让人将这二人扔出宫去,不许二人再入宫。
众人也就此散了,陆续出宫。
“闻捕快。”闻溪几人刚转身,便有太监声音传来,一看,竟是陈公公。
陈公公道:“陛下有请。”
闻昭颔首,回眸对闻溪说:“你和阿瑶先回府,我去去就来。”
“谁愿意和她一起回去!”闻瑶冷声道。
闻昭皱了皱眉,想要开口,闻溪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吧,这样,你也不孤单。”
闻昭笑了:“好,若是冷便先出宫,去马车上等我。”
“嗯。”
闻瑶也走了,没一会御花园内就只剩下闻溪一人,月色还算亮,她站在湖边,静静等着,已经这样晚,闻昭应该不需要很大一会便会回来。
不经意间抬眸,见右边假山旁有一人蹲在那,借着月色,她大概能认出那人身份,是魏循。
闻溪意外,她以为他出宫了。
魏循还蹲着,一动不动,似乎是不舒服。
闻溪抬脚过去,“魏循,你怎么了?”
“中毒了。”魏循声音有些弱。
在宫中,谁敢给魏循下毒?莫非……闻溪心头一惊,忙伸手去为他把脉,哪知,指尖才刚触碰到魏循,便被他握住,他手心滚烫异常,与她十指相扣,魏循站起身来,将人往假山内一带。
“不是毒。”魏循声音在她耳畔落下,“是药。”
“……”
“春药。”
闻溪大惊失色,赶忙挣脱魏循,魏循顺势松手,转而攥着她手腕,借着月色打量她,双眸迷离,哑声问:“刚刚你以为那人是我的时候,你心头是什么情绪。”
说着,还朝闻溪凑近,如同疯魔。
闻溪气的用力踹魏循,骂道:“你又发的什么疯?”
魏循像是听不见,双眸一直落在闻溪身上,炙热而暧昧,瞧着她用力挣脱却挣不开时的惊慌,魏循唇间轻扯,唇瓣若有似无的划过闻溪面颊,令闻溪浑身一颤。
冷风幽幽,她忽然也热的不行。
魏循又凑近她,花香萦绕鼻尖,闻溪没来由的紧张,拳头攥紧,真的好想弄死魏循和那个给他下春药的人啊!眼睫微微颤抖,却在此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逗你玩的,我才没有中药。”
“……”
热气喷洒在闻溪面颊,闻溪心跳加速,好久后才反应过来,对上魏循含笑又欠揍的双眸,想骂人。
“魏循!你要死啊!”
“嗯。”魏循笑:“想和你一起死。”
“……”
闻溪一时无言,这人又发什么疯
“小溪。”魏循双眸垂下,笑着唤她,语气却极其认真:“我永生永世都会忠诚于你。”
“……”
“我记得,在江南的时候,你说你也挺喜欢我的,还喜欢江南,想要永远跟我一起生活在江南的,可怎么回了趟汴京,你就变了呢,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讨厌我。”
“以后我们一起活着,我会一直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第64章 第64章“嗯?”魏循……
“嗯?”魏循轻声问:“行不行。”
闻溪抬眸看他,四目相对,月色沉沉,彼此双眸只倒映着彼此模样。
魏循的声音在耳畔边落下,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夜,他和她说了很多话,闻溪其实都记得,但她不知道怎么与魏循解释她的现状,也听不懂魏循今夜的话。
以后?
她没有听懂魏循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她和魏循哪里有以后啊,即便有,也是彼此相望的以后,或许也无法能够相望,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么喜欢汴京,她的以后或许会在别处。
人生又这样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可她唯一能确定,这一生,她不想与任何人,任何一个男子再走到那么亲密那么亲密的关系,她不惧怕前路,只怕再次信错了人。
可魏循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这让她很是生气!
没忍住,闻溪一脚踹向魏循,魏循并不躲,由她撒气,是以,他顺着她的力落了湖。
闻溪怒道:“你就适合在湖水里冷静冷静!”
说着,抬手去擦面颊,上面好似还残有温度,她活了两世了!!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子这般靠近她!还是唇对脸颊!天杀的,她真的很想弄死魏循!!!
一直以来,魏循在闻溪心里,其实都算一个还是特别的存在,像朋友又像亲人,他知道她的很多事,她亦是,那三年,她都记得,是以,有时候明明不想过多靠近魏循,可瞧着他不开心,闻溪还是愿意低声和他说点好话。
毕竟,如果她不说,就没有人会对魏循好,或者哄哄他,而在没有人对她好的时候,魏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是以,在她这里,她会永远为魏循心软。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可今夜!!!!真是气死她了!她再也不要搭理魏循,再也不要为他心软,再也不想管他!!再也不要把他当朋友!!再也不要把有些话跟他说了!!
魏循爬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瞧着气的不轻的闻溪,弯了弯唇:“你这一脚,可把我踹疼了。”
“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
闻溪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走。
魏循见状,忙跟上去,偏眸瞧着她,今夜,本来是只想逗逗闻溪的,谁想,竟是没克制住……
想开口解释的,却也不知道怎么说,闻溪显然真的不想要再搭理他了,可是那怎么能呢,抿了抿唇,他道:“要不然,你再打我两巴掌?”
“……”
“你这是什么癖好?被人打着开心?”
“……”
“倒也不是。”魏循道:“只是想要你开心。”
“开心?”闻溪气的不轻:“你离我远点,我就开心了!”
“可是……”魏循说了两个字,又顿住,缓缓道:“那以后,我都让着你行吗?”
“……”
闻溪皱了皱眉,脚步放快,总算是出了宫,上了马车,没一会,闻昭也出来了,掀开帘子上了马车,抬眼便见闻溪的面色不太好看,还有些红,本想开口询问,闻溪却道:“先回府。”
一路上,闻溪都没有开口,那是又气又怒,还羞!太过分了简直,以后有魏循的地方,她绝对不去!
回了望月阁,沐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的不行,每次睁眼,都是一片漆黑,她在心里大骂,天杀的魏循!
一闭眼,又都是魏循的那双眸和那温热之感,酥酥麻麻的,久久无法平静心绪。
天杀的魏循!!!!
她以后!!一定!!一定!!要远离魏循!!!忘记有关魏循的一切!!!不然会完蛋的!!她不能喜欢魏循,也不可以去喜欢!!!
绝对不可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隐约记得入睡的那一刻都还在想着要远离魏循!
可老天似乎在跟她开玩笑,一觉醒来,一道圣旨砸下,她与魏循竟然被赐了婚!
得知消息的时候,闻溪正在用膳,乍一听闻,猛的站起身来。
她终于!!终于明白魏循昨夜说的两个以后是什么意思了!!!!
天杀的魏循!!!
“二小姐。”闻寂之书房的小厮前来,“宫中来人,将军唤二小姐前去接旨。”
闻溪咬牙去了,往地上一跪,魏安真的赐婚她与魏循,婚期也定下了,下个月的十五!!!,今日已经是一月二十八!!!还有十七天!!!就只有十七天!!她就要与魏循成婚了?
圣旨在手,如滚烫山芋。
闻溪看向闻寂之,“阿爹!”
闻寂之让人给前来的陈公公拿了银子,又看着他离开,才看向闻溪,将人带入书房。
“怎么回事?”闻寂之皱眉,昨夜不是太后为魏安挑人嘛,怎么倒是魏安为魏循和闻溪赐了婚?
“难不成陛下是听了苏锦所说?”
闻言,闻溪更气了,她实在没想过,她竟然会跟魏循成婚!!
魏安无缘无故的又为何给她赐婚?难不成还真是因为苏锦?天杀的!!!
她得去问问魏!!
*
魏循与闻溪的赐婚圣旨才一出来,整个汴京城都惊讶非常,酒楼茶坊都在谈论此事,谢观清知道的时候刚醒,他冷冷盯着纱帘外的裴南:“你说什么?”
裴南又道了一遍:“魏安给魏循和闻溪赐了婚,婚期定在了下月。”
谢观清面色一瞬间沉下,魏安给魏循和闻溪赐了婚!难怪,魏安昨夜告诉他“至于你与闻溪,不必想了,朕另有安排!”
“原来如此!”
“安之。”纱帘内,女子白皙光滑的手指攀上他胸膛,嗓音轻柔,想要安抚他。
“滚出去。”谢观清将人冷冷推开,女子身上无衣物,裴南当即垂眸,帘子内窸窸窣窣之声响起,女子穿好衣物才掀开帘子下去,待听不到脚步声,裴南才道:“何必迁怒于她,这几年你不好过,她亦如此。”
“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谢观清冷声道。
裴南颔首:“我已经将你与魏长烨有关的东西都毁了,旁人若要查魏长烨,也不会疑心于你。”
“魏循那边呢,我还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与魏长烨联合了!”
“联合了。”裴南道:“魏长烨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大约会在明日动手。”
明日,南梁公主入宫,又是选秀,宫中定然忙乱,而京羽卫被闻淮带去了战场,霍瑄也不在,宫中便只有禁卫军和内卫,而这两拨人,同样听命于魏循,乍一看,魏长烨的胜算或许会大一些。
谢观清道:“今日,若魏长烨说什么,我们都应下,但明日,我们不动。”
“不动?”裴南皱眉:“趁机杀了魏安不是很好?南越陷入大乱,对我们才有利。”
“你别小看了魏安。”谢观清冷笑:“他只是身子不好,并不是蠢货。”
“再者,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先观看再帮扶。”
“明日若动,就是杀了魏循。”谢观清道:“魏安那个身子,没那么麻烦。”
“明白了。”
裴南下去后,谢观清不禁眯了眯眼,他其实有点不信魏循会与魏长烨谋反,镇国将军府是一定会护着魏安,魏循恨魏安他也知道,可如果闻溪护着魏安,魏循绝对不可能与闻溪兵戎相向的。
而在他说了那么多后,魏安还给魏循闻溪赐婚,这又是为什么?半点不疑心?还是不信他所话?又或是……
谢观清手心收紧,让人备了马车去往公主
府,魏绾音一听谢观清来了,欣喜万分,提起裙摆便小跑着前去正厅。
“阿清哥哥。”她笑着唤他,双眸下意识落在他手上,这几年来,每次谢观清来寻她,她第一时间都会看向他的双手,可每一次都一样,失落的收回目光,不过转瞬又换上笑意。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魏绾音道:“你用膳了吗?”
连着的关心问候,半点没有平常在旁人面前的跋扈,此刻的她,温柔而娇俏。
谢观清不说话,面色不太好看。
魏绾音察觉:“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观清颔首:“我收到消息,魏循要在明日…逼宫。”
魏绾音瞪大眼:“魏循要…逼宫?”
“我本想告知陛下的,可经过此次之事,陛下似乎没那么信任我了,可我又怕……”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皇兄怎么能疑心你!”魏绾音回过神来,气道:“魏循竟然敢逼宫!简直找死!阿清哥哥放心,我一会就入宫告诉皇兄,绝对不会让魏循得逞!”
“好。”谢观清扯唇:“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入宫注意安全,若陛下生气,便不要说了,乖乖回府。”
魏绾音听到前一句时,失落不舍更重了,可当听到谢观清又主动关心她时,鼻尖莫名一酸,瞧着他背影,没忍住,唤道:“阿清哥哥。”
“嗯?”谢观清回眸。
“下次来,你能不能别再忘了给我带凤梨酥?”
“你喜欢这个?”谢观清皱眉,怎么同闻溪一样。
魏绾音点头。
“明日给你买。”
“好。”魏绾音笑了,可瞧着谢观清远去的背影,笑容又渐渐淡下。
他好像忘了。
当年初见,他们是靠着一袋凤梨酥才活下来的。
第65章 第65章“舒服了?”
永亲王府。
魏循才出去,就见外头站着的闻溪,眸色冷沉,双拳紧攥,下颚扬起,冷冷的盯着他,是来兴师问罪。
魏循摸了摸鼻尖:“我正准备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闻溪嗓音冷漠,有点逼迫。
魏循对上她双眸,承认的话就在嘴边,硬生生的咽了进去,不能诚实说,如果诚实说了,闻溪怕是会更生气!
是以,他故作惊讶:“你不知道?”
双眸微垂,完全不敢看闻溪,没法骗她,嘴角也难以压住,只能看向一处。
“我该知道什么?”
“陈公公来我府中了,说是陛下给我俩赐了婚。”
话音刚落,陈公公刚好从永亲王府里出来,他听到了魏循的话,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才躬身道:“王爷,老奴先行告退了。”
“嗯。”
闻溪听着魏循的话,上下打量他,“这么说,你也是刚知道?”
闻言,魏循心下一紧,抱臂斜靠在府门边上,神态又如以往,语声带了些意外:“你莫非早就知道了?”
是会倒打一耙的。
闻溪冷冷道:“那你昨夜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后。”
“以后?”魏循想了想,“以后我们不都是生活在汴京吗?”
他淡淡解释,又有疑问,“这话有何不妥?”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垂眸思索。
“……”
闻溪不说话,眉头紧皱,看魏循的神色,他似乎也是刚知道,莫非还真的是因为苏锦那几句话?闻溪咬牙,若是如此,或许还有法子可以取消这婚约,又或者,更快的,就是让魏循自己退。
魏循看出闻溪的盘算,道:“我听陈公公说,陛下原本是有意再为你和谢观清赐婚的。”
“……”谢观清?
“但后来,因为苏锦的话,便改了想法。”
魏循道:“然后昨夜,太后看中了闻昭,有意让闻昭入宫。”
闻溪当即瞪大眼:“你说什么?”
太后看中了闻昭?
听着闻溪冷了不止一倍的声音,魏循抿了抿唇,还是开口:“今日,魏安赐了这道圣旨,想来,闻昭是不用入宫了。”
说这话时,心里一直默念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闻溪听明白了,她与闻昭还是二选一,要么入宫,要么嫁给皇室子弟,这样,闻寂之也随时能被牵制,往后,镇国将军府的所有,也都会是皇室的。
所以,她嫁,闻昭就不用入宫?若是她不嫁,或者让魏循自己跟魏安说不娶,那闻昭还是会入宫的,因为,她们二人总要有一个用来牵制闻寂之或者闻淮。
所以,她必须嫁了?
呵,更讨厌魏安了。
闻溪缓了会,彻底平静下来,也不再抱怨,嫁就嫁,魏安想要镇国将军府的忠诚,疑心病竟是如此的重!那她就用魏循护着整个镇国将军府!长长久久的护着!
就是可惜了!闻溪心头那大胆的想法又冒出来,魏循不会谋反,不然,她一定拔剑为他而战!
瞧着魏循,她真是想撺掇他谋个反啊!!奈何,闻寂之太忠,魏循又没那个心思!!!
闻溪咬牙切齿。
魏循瞧着她,以为她还在生气,上前想要安抚,闻溪却在此时开了口:“我们要约法三章。”
魏循心头猛然一跳,闻溪这话的意思是应了?不会做什么事来破坏这件事?脑子还未回神,嘴上却已经应下。
“第一,不论何时,你要永远站在我这边。”闻溪道:“我亦会的,我会完完全全保护你。”
“好。”
“其余的,过后我再跟你说。”一条其实已经够了,一时间,闻溪也的确想不出什么了,只要魏循一直站在她这边就可以。
“好。”魏循压着心头的情绪,抿了抿唇,心头的那三个字才渐渐停下。
闻溪算了算时辰,淡淡道:“那日你说,要把苏锦的人头取来,所以,我便暂时没有对付他,明日,南梁人就会离开,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人头血腥,我给你带一件他的贴身信物。”
“就要人头。”闻溪道:“再血腥的也见过了。”
魏循手指微缩,意外于闻溪说的淡淡,再血腥的?回想了下,莫非是说冬狩之时?
闻溪对上他有些意外的双眸,又道:“我记得很久之前,你曾说我善良,与你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可今日,我想告诉你,我其实不善良,我也会杀人的,若是你喜欢的是我的善良,那你可能是喜欢错了人,日后,我们也要同处,但你要提前看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
魏循弯下身凝着她冷漠双眸,弯唇笑,一字一句道:“往后,我杀。”
他喜欢的是闻溪,杀人也好,不杀人也好,都只是闻溪,善不善良的又如何,只要是闻溪就可以,以后,他也会与闻溪一直在一起,杀人这样的事,他可以全包!
一想到闻溪会与他成亲,魏循心头有些热,昨夜一夜没睡,圣旨一落,更是难安,他太了解闻溪了,闻溪不愿意的话,她会想办法破坏的,可她的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家人。
魏循忽然很心疼闻溪,如果此刻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这样故意如此,闻溪是不是也会被迫应下,他心下愧疚,但又没办法把好不容易等来的事情而毁了,只能在心头发誓,以后绝对不骗闻溪,他在一日,就会保镇国将军府一日。
话已经说明白,闻溪转身就准备离开,手腕却被魏循拉住,这次,闻溪没有着急甩开,而是看向他,“有话说?”
“明日。”魏
循道:“不要出府。”
闻溪一听就能察觉魏循话里的意思,问:“有人要生事?”
魏循颔首。
“南梁人?还是……”
“谋反。”
闻溪一听,挑眉:“你吗?”
魏循微怔,“你好像很开心?”
“那我更要出府了。”
“做甚?”
“我帮你啊。”
“……”
魏循眯了眯眼:“那夜不是还说要为了魏安杀我?”
“现在不一样了。”闻溪挑唇:“我站你这边。”
“……”
魏循手心微热,笑出声:“那我还真想谋个反,输了也心甘情愿。”
“?”
“你在身边。”
“……”
闻溪道:“我才不想死,我要长命百岁的。”
“好,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魏循在心底向天神起誓:闻溪长命百岁!
“……”
“昨夜之事呢?”闻溪想了想,又问:“原尾是何?”
听她提起昨夜,魏循扬眉:“你先回答我,昨夜我问你的。”
“我就没以为过那人是你。”虽然震惊,但也是不信的。
“为何?”
“或许,直觉。”
魏循听满意了,解释道:“昨夜,没中药,但也差点,所以最后,她自己食了恶果。”
这个她,应当是沈渔。
闻溪想起冬狩之时见到沈渔,明明,她的性子热烈又勇敢,坦荡而善良的,这样好的姑娘,还是走错了路,毁了自己,也如魏循所说,是她自食恶果,不算可怜。
闻溪点头:“那我回府了。”
“嗯。”
从西街出来,刺眼阳光迎面洒下,闻溪下意识眯了眯眼,谢观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闻溪神色冷清:“国师拦我去路做甚?”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魏循,我帮你如何?”谢观清道:“只要你肯告诉我重生之法。”
闻溪嗤笑:“国师怕是误会了,我很想嫁给魏循。”
“不可能,你很讨厌他,以前……”
“过往如云烟,国师还活在过去?”
“那你也不可能喜欢魏循。”谢观清盯着闻溪双眸:“小溪,我是认真的,只要你……”
“谢观清,你是南越人吗。”闻溪打断他,嗓音含笑,神色却没有半点温度。
谢观清面色微变,转瞬又恢复正常,“我在南越生活多年,南越就是我的家。”
“家?”
呵。
“堂堂国师,竟连天神都不信。”
“天神于我如师,我如何不信?”
“你那日发誓的那样坦然,竟半点不虚。”
谢观清袖中拳头收紧,眼眸微冷,“不是我做的,如何能不坦然?”
“不是你做的?”闻溪冷笑:“此处无人,你还跟我装?朝颜不是你带出宫的?人不是你杀的?”
“哦,差点忘了,人真的不是你杀的,是大理寺卿之子,你身后的幕僚!”
谢观清眼皮猛然一跳,一把抓过闻溪,“你还说你不是重生的!你都知道!”
“现在是在街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动手吗?还是要我大喊你并非南越人!”
谢观清不放手,眼底的神色已经被疯狂的执念掩盖:“只要你告诉我重生之法,你要什么都可以,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也可以!”
闻溪上下打量谢观清,眼底神色令人心惊,话语又令她意外,“你要重生之法做什么?回到过去?”
“还是……”
谢观清摇头,喉咙里缓缓吐出一句渗人的话:“我要复活一个人。”
“……”
闻溪心头惊讶,她一直以为谢观清是想要自己回到过去再杀镇国将军府,不想,竟是这般?他是不是疯了,人死怎么复生?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生的,有时夜里睡不着时,翻来覆去的想,最终只有一个结论,上天可怜她。
可谢观清这样的人,死了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谢观清话出口就后悔了,闻溪竟然套他的话!!!他又攥紧闻溪手腕,“告诉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闻溪皱了皱眉,用力挣开,一脚将人踢的飞出去一米远,嫌恶的擦了擦自己腕间,谢观清这点功夫都不够她看的,还敢威胁她,简直可笑!
街道上都是人,谢观清重重砸在地面,百姓都认识他与闻溪,纷纷止步围观,谢观清胸口疼的面色涨红,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只恨恨盯着闻溪。
闻溪扫了眼围观之人,缓缓开口:“你要我怎么说?绑架我身边人还不够,今日还要来威胁我,我不跟你走,你就要杀了我?”
“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你与长公主的事真当我不知道吗?不止长公主,你府中还有女人吧!!在我们有婚约之时,你就与其他女子……”
说到这里,好似说不下去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所以,你现在又凭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们好聚好散,若你再纠缠我,我一定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出来!”
说着,便上了马车,上去时还不忘擦了擦那压根没一滴泪的眼睛,这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只以为是她哭着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众人窃窃私语,闻溪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谢观清与魏绾音?还不止一个魏绾音,府中还有着其他女子?还是在二人有婚约之时。
闻溪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后方越来越多的人,冷冷勾唇,昨夜魏绾音敢陷害她,让御花园差点因她而失火,当时,她没做什么,不代表永远都不做什么,这两个贱男贱女,就该一起下地狱,恶心的过分。
没一瞬,整个汴京城都传遍了,谢观清背着闻溪与魏绾音行苟且之事,街坊嘲讽辱骂之声比比皆是。
魏绾音听闻的时候正准备出府,听着外面的人骂她骂得那样难听,气的连门也不敢出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外砸去。
“闻溪!贱人!”
她什么时候与谢观清行那种恶心之事了!从未有过!谢观清待她亦是温和疏离的,从没有碰过她,闻溪胡说八道什么!!!!
贴身婢女青黛忙安抚:“公主别生气。”
“本宫如何能不生气!”魏绾音胸口上下起伏,“那群刁民,知道什么!竟敢辱骂本公主,本公主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全杀了!”
面目狰狞,语声凶狠,令一旁几个婢女一惊,纷纷跪地。
青黛忙道:“公主息怒。”
闻言,魏绾音浑身一抖,好似才冷静过来,瞧着自己被茶水溅湿的手背,自己刚才的话音好似还没有散去,她有些失神,新上的热茶,能倒映着她此刻模样,她下意识抚摸自己面颊。
青黛见状,吩咐一旁婢女:“都下去。”
待只剩下她二人,魏绾音缓缓开口:“本宫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到从前。”
青黛抚上魏绾音手背,轻声道:“公主,没事的,奴婢在。”
魏绾音喉头翻滚:“你看看本宫,本宫是不是不像从前了?”
记忆深处,好像有一个人跟她说,她是世上最纯真的人,善良又漂亮,可现在看着,她好像是一个很坏的人啊。
“公主只是太生气了,公主尊贵,更不是谁都能言语的。”
魏绾音摇头:“不是的,我想要闻溪死。”
青黛道:“国师很早之前就对公主有心,可后来,国师却要娶旁人,公主殿下不开心实属正常,眼下好了,公主殿下有机会招国师为驸马。”
“皇兄母后不会答应的。”
“此次,事情传遍,公主若是请旨,如何不能?”
“……”
*
闻溪回到镇国将军府将军府的时候,一眼看到在门口等着的闻昭,闻昭见到她,快走两步,皱眉道:“去哪了。”
闻溪道:“我刚从永亲王府中回来。”
闻昭意外:“你愿意?”
“嗯。”
“你喜欢永亲王吗?”闻昭看着闻溪面色,有些担忧,魏循虽然待闻溪不错,可她只想她的妹妹们能够嫁给喜欢的人。
闻溪不答,只道:
“阿爹呢,我有话跟阿爹说。”
“书房。”
姐妹二人抬脚去往书房,今日的书房倒是热闹,闻瑶竟然也在,彼此看了一眼,也难得的没发生什么摩擦。
“阿爹。”闻溪看向闻寂之道:“不必为我担忧了,我愿意嫁给永亲王的。”
闻寂之一怔,他正想着怎么处理此事呢,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闻瑶就站起身来,“闻溪,你疯了吗?竟然要嫁给永亲王。
闻溪皱眉:“我嫁给谁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闻瑶冷笑:“他杀人如麻,我是怕你这性子,嫁过去没两天,就被他弄死了!”
“胡说什么!”闻寂之面色一冷。
闻瑶咬唇,“阿爹,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您当初就该听我的,在闻溪与谢观清解除婚约后,给她订一门亲事,嫁了也就算了,您看看现在,她竟然要嫁给人人避之不及的永亲王。”
“……”
闻溪看向闻瑶,嗤笑:“我还不知道,你背地里竟然那么担心我,这是怕我嫁不出去?”
闻瑶竟然让闻寂之给她订亲,真是没事找事!
“谁担心你!我是怕你丢镇国将军府的脸!”
“怕我丢脸,还是怕璟嘉世子不娶你?”
闻瑶气急,“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在大婚当日被退婚!”
“还真让你失望了!”闻溪道:“你消息不实便问问阿爹,我与谢观清的婚事是我退的,他那种破乞丐,焉能配得上我。”
“说得你多高贵似的,我看,你嫁给永亲王,还不如嫁给谢观清呢。”
“你若是那么喜欢谢观清,不若你转而嫁给他?”
“……”
“镇国将军府里,也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在这里日复一日的提着谢观清,怎么?你为不能嫁给谢观清而可惜?”
“阿爹。”闻溪看向闻寂之:“我看,不若把闻瑶和璟嘉世子的婚事退了,让她嫁给谢观清算了!”
“谁要嫁给谢观清了!”闻瑶不是不知道谢观清构陷镇国将军府,可那不是也澄清了吗?并不是谢观清,闻溪不是很喜欢谢观清?她这是为她好,闻溪竟然还如此不领情!
“够了。”闻寂之眉头紧皱:“你们二人每每见面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姐妹二人,怎么跟个仇人一样?”
“是她不好好说话。”闻瑶冷哼道。
闻溪懒得搭理她。
“你看看你,这种神情真的很讨人厌!”闻瑶却不依不挠。
“闻瑶,别逼我打你。”
“……”
“打我?来啊,你也别逼我揍你!”
“……”
闻溪也不惯着闻瑶,就照做了,扬手甩了她一个巴掌,闻瑶没反应过来,似是不敢置信闻溪真的敢当着闻寂之面打她,闻溪哼笑:“舒服了?”
“……”
“你真要是犯贱,天王老子在我都敢打你。”
“……”
“阿爹!”闻瑶当即告状。
闻寂之脸一黑,“怎么打自己妹妹,道歉。”
“她让我打的啊,我一向听劝,肯定就得打。”闻溪耸肩:“不行她也可以打回来啊,我也让她打,可是她不敢啊,那与我何干?”
“自己受着呗。”
“……”
“我就不打扰阿爹休息了,我回院子了。”
闻寂之气的脸色铁青,看了眼正哭着的闻瑶,心头长叹,扫了眼闻昭,闻昭会意,但也没动。
“……”
“不哭了。”闻寂之无奈道:“想要什么,阿爹给你买。”
“我要闻溪给我道歉!”
“……”
第66章 第66章翎国
闻溪回了望月阁,朝颜正好也在,二人商量着一会出府采药,今日,朝颜要教她如何解毒。
二人去了上次去的雾灵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
路过古楼大街的万储阁,朝颜勒马,脆声道:“一直听闻万储阁的酱板鸭,我还没吃过呢,阿姐,我们上去看看。”
闻溪抬眼看去,万储阁的酱板鸭在汴京很是出名,人之众多,估计要排队。
“我们先看看,若是久明日再来。”朝颜拽了拽她衣袖。
“好吧。”闻溪翻身下马,将草药放置好,才抬脚进去,却有人前来引着二人进去,闻溪一愣,回眸看朝颜,朝颜笑了笑,进了二楼雅间,看见一人,闻溪才明白过来,脸色冷了。
“什么意思?”
“她想见你一面。”朝颜轻声道。
“你是我的人还是她的?”
“……”
听出闻溪话里的生气,朝颜忙道:“阿姐,别生气,她求到我面前了,我也没办法了,之前,她也帮过我。”
“我回府等你。”闻溪淡淡道,打算离开,身后之人却站了起来:“闻二小姐留步,今日我来,是有要事与闻二小姐相谈。”
“……”
闻溪回眸,嗤笑:“南梁公主说有要事与我相谈,可是等我离了这后,便前去告知我们南越陛下,我今日所言?”
“你误会了,今日出门我并未带任何一人,只为自己与你相谈,事关自己,怎会告知他人?”苏沫道:“皇兄所做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我深感抱歉,可皇兄是皇兄,他所做是为南梁,而我今日,只为自己。”
“我对汴京并不熟悉,也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道入了宫会有何光景。”
“所以?”闻溪盯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苏沫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个人护我周全。”
南梁已经不似以往,没有多少人会仗着她的身份让着她,宫中勾心斗角她知道,她不想死在南越皇宫,是以,想寻求一个人护她周全。
闻溪好笑:“公主怕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大臣子女,如何能插手后宫?”
“你马上就与永亲王成亲,你不能,永亲王可以。”
“既如此,你应该去找他。”
“找过了。”苏沫惭愧:“他让我滚。”
“……”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闻溪道:“那你既然怕,又为何不逃?”
“我若逃了,南梁百姓怎么办?”苏沫抿唇:“来南越就为了以我一人之身,换南梁平安的。”
闻言,闻溪心下有一瞬的愣神,看不出这个苏沫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虽怕但不逃,只是为了南梁子民,与上次见到不太一样,闻溪上下打量苏沫,扬了扬眉。
“那你可知你们南梁六皇子近日动作频繁?”
如此上蹿下跳,就不怕魏安一个不高兴,让人将他们扔出南越!
苏沫点头道:“知道,我猜你们南越陛下肯定也是知道的,但他不出手,估计是觉得南梁不足为惧。”
说这话时,又有几分的哀,曾几何时,在列国,南梁也算是泱泱大国,南越落魄时,南梁一直是第一大国,后来,南越日渐强大,南梁居身第二,昔日大国,如今,竟是连一个弹丸小国也打不过了,之后的南梁也必须靠着南越。
“孤身一人在他国,我只想活着,是以……”
闻溪道:“我能力有限,怕是帮不了你。”
听着闻溪的拒绝,苏沫手心紧了紧,“听皇兄说,镇国将军府也在探查东夷国。”
这是要与她做交易了?闻溪眯了眯眼,不语,只看着她。
“我母后的密探来到了南越,将有关东夷国的一切都交给了我,此事,只有我和我母后知,而这内容,可帮你,又可保你阿兄一命。”
“南梁皇后的密探?”闻溪挑眉:“苏锦不知道?”
“我母后只有我一个孩子,她探东夷,只为我。”
南梁皇后与苏沫都不受宠,此次让人给她偷偷送信,苏沫很是惊讶,而事关东夷,苏锦或是南越人早晚都会知道,此事,她先知道了,她就可以用这个来与人交易,例如镇国将军府。
这是南梁皇后命暗卫告诉她的,是以,她趁着苏锦与大臣们议事之时去找了朝颜,在这里等了很久,总算是见到闻溪。
苏沫将手中的信递给闻溪,“你可以看看,若对你有用,我们再
谈也不迟。”
闻溪伸手接过,大概扫了眼,面色微变,目光落在最后那句话上。
南越骠骑将军孤身前往东夷国都,下落不明。
苏沫道:“这个消息不会有误的,前往探索的是我们南梁的大将军陵羽,你也不必担忧,知道你阿兄下落不明的时候,母后已经让人在四处寻找了,你阿兄不会有事的。”
苏沫知道,母后这是在为她铺路,南越的镇国将军府誓衷南越,情深义重,若她救下闻淮,镇国将军府是会报恩的,苏沫不是很了解镇国将军府,她也不知道母后为何要给她引路到这,只知道她所看到的闻溪,是一定会记着这样的恩情,会护着她的。
她听母后的,也信闻溪,所以,她来了。
果然,沉默一会,闻溪的声音响起了,她问:“你想要什么?”
“南梁平安。”苏沫道:“还有身处南越皇宫的我。”
“我知道了。”
“……”
瞧着闻溪远去的背影,苏沫心头微松,转身回了驿馆。
踏入驿馆,抬脚就看到一人。
苏沫心下一紧,柔声唤:“皇兄。”
苏锦面色微沉,冷冷看着她:“去哪了?”
“我听闻汴京城万储阁的酱板鸭很好吃,特地去买了些。”苏沫笑道:“皇兄明日就要离开南越,臣妹很是不舍,也怕。”
“怕什么。”
“孤身一人在他国,自然是怕的。”
苏锦冷哼:“母后可是给你来了信?”
“没有。”苏沫否认,手心却悄然出了汗。
“当真?”
“自然,母后就算来了信,皇兄应当是第一时间收到的,怎么会先到臣妹手中呢。”
苏锦扫了苏沫一眼,冷嗤道:“你真是除了脸蛋漂亮,其他的都一无是处,明日入了南越皇宫,可别再丢人现眼!”
“是。”
“明日,我离开时,会留下一个人给你,你有事可以让她转告我。”
“没事的皇兄。”苏沫道:“臣妹身边有砚秋就好了,砚秋与臣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很了解臣妹的,她定然会照顾好臣妹的,皇兄不必为臣妹担忧。”
“砚秋刚刚误食了一碗粥死了。”
“……”
苏沫面上笑意一颤,不可置信看向苏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皇兄说什么?”
“砚秋死了。”苏锦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让人将她埋了。”
苏沫泪水不自觉落下,她死死咬住唇,没有让自己哭出声。
“不过一个婢女,我重新给你就是。”苏锦道:“别过度悲伤,明日就要入宫。”
苏沫擦去眼角泪水,压着哽咽道:“多谢皇兄,臣妹先回屋了。”
“嗯。”
往日看着还有几分生气的屋子,此刻竟是显得这样的死气沉沉,很暗又很冷。
苏沫坐在床榻上,看着外面缓缓升起的月亮,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向温柔的眸子里,出现了恨。
在南梁,再怎么被欺负,她也没那么恨过,而今,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人死了,才不是什么误时!砚秋才不会误食粥,砚秋根本就不喜欢喝粥。
她还没有办法大哭大闹,苏锦回去,会跟父皇告状,母后日子会不好过的,她只能努力的活着,活得长远,母后才能平安。
屋外有响动,似是有人敲门,她起身前去开门,门口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份蒸饺。
她弯身端起,上面有一封信,瞧着这熟悉的字迹。
她忽然抖动着肩膀哭出声来。
这世上除去母后,也只有他待她最好了,可是怎么办呢,她还是来了南越……
*
今夜的汴京城有些静,才只是入夜,城中便没了人,微风轻起,吹起每一座府宅的灯笼,光亮忽明忽暗,照着整个汴京城的地面,显得幽静,又有几分诡异,凉飕飕的。
睡不着的人亦不止一个。
镇国将军府中,闻寂之书房。
闻寂之手中有两封信,一封是闻溪交给他的,另一封则是他的人送来的,而屋内,除却闻昭,还有一个黑衣暗卫。
默了很久。
闻寂之最先出声,“我果真没有猜错,如今的东夷国不似以往,不是一直在蛰伏,而是彻底换了君主,一个并非东夷人的君主。”
闻溪皱眉:“可是阿爹,这翎国不是早就亡了吗?”
今日看到苏沫给她的信,闻溪都不止不住的讶异,上面写了如今的东夷国国君并非东夷人,而东夷国的军队打法与十年前的翎国万分相似,如此,还需怎么猜。
闻寂之摇头:“阿淮孤身入东夷国,定是发现了什么,等他回来便知晓了。”
“可是阿兄……”
“无需担忧,阿淮不会有事的,我也会派人前去的。”闻寂之道:“不早了,你们先下去休息。”
“是。”闻溪与闻昭齐齐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天已经这样黑了。”闻溪瞧着此刻的夜,不禁感叹。
“嗯。”闻昭也抬眼看去:“马上,天就亮了。”
闻溪道:“总有人不希望天明,也总有人期待着天明。”
“……”
第67章 第67章魏长烨谋反了
清晨时分,浓雾弥漫,四周的景物模糊又暗沉,如五更天的光景。
外头的打鼓声与百姓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今日,是魏安登基十年来,初次选秀纳妃,宫中由太后主导,秀女依次入宫。
一道圣旨被立为贤妃的苏沫,便从驿馆出发,街道之上,万分热闹,南梁太傅与苏锦随身在侧,送他们的南梁公主入宫,用南梁的习俗,撒金银,引得南越百姓欢呼争抢。
瞧着南越一众百姓和这汴京城的繁华,苏锦眼底微热,下意识攥紧了缰绳,总有一天,南梁也会如此,阳光缓缓洒下,眼前景更明了些,远远瞧着那高城红墙,他冷冷勾唇,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苏沫手持圆扇,偏眸去看苏锦,不知为何,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瞧着前方,又有些忐忑,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父皇说的不错,身为皇室子女就不能自由,最终,还是只能从一个宫中出来又入了另一个宫中。
但她不悔,只愿南梁百姓能够与南越百姓一样。
将苏沫送至宫门口,苏锦与太傅便勒马了。
太傅轻声问:“殿下,我们何时动身?”
“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太傅皱眉:“可南越陛下说了,今日就让我们出汴京城。”
那话表面听着好听,怕他们出来太晚,南梁皇帝忧心,而近日南梁皇后身子不适,是以,便不久留他们。
可都是在官场十余年的,谁听不出这是在赶人?太傅也理解,毕竟,他们在南越这样久,南越有所防范也是对的,可苏锦此刻是什么意思?
“去安王府。”
“殿下!”太傅急了:“这般时候可不能再掺合进去,若是……”
“什么时候,本殿下做事需要听从太傅的了?”苏锦面色微沉:“太傅别忘了!父皇让我们来南越的真正目的!”
“臣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苏锦冷笑:“太傅别忘了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可别因一次出使南越,而断送全家前程!”
“臣不敢。”
“不敢?便滚去驿站收拾东西,告诉几位大臣,日暮时分,城外十里坡汇合。”
“是。”
“……”
*
“你醒那么早。”朝颜刚从屋内出来,便见坐在石桌旁的闻溪,单手执着棋子,似是在思考。
闻溪没有说话,朝颜也没再打扰她。
此刻的闻溪,好似看到了山谷,浓雾弥漫,如幽静,看不清前路,而一人被困其中,狼群环绕,那人身上染血。
寒风袭来。
闻溪身体微颤,手中子落到棋盘之上,她看过去。
唯险,得胜。
她唇瓣微抿,从褂上来看,阿兄的确被困,她甚至能感知到阿兄的鲜血,闻溪手心下意识收紧,杨九州在那里,阿爹也派了人过去,阿兄应当不会有事的,那个胜,定会让阿兄平安回
到汴京中的。
抬眸,阳光已经落满了整个望月阁,闻溪心头轻叹,还是扬手打乱桌上棋局,又重新布了一局。
不知过了多久,闻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如此,那便都死在这里吧。”
上一次,她得知谢观清竟然仅用占卜就探出她乃重生时,令她心惊不已,回府后,她用灵棋占了朝颜过往未来,再占谢观清时,却发现什么也占卜不到,曾怀疑自己是否是学的不够好,杨九州却说,灵棋通她性,是她心乱了,所以无法占卜。
可后来,她又试过两次,仍旧不行。
这让她不解,也不敢轻易拿这占卜之术去与谢观清比较。
而今日,再占卜,她却占卜到了谢观清的出处,与她先前的怀疑所差无几。
闻溪心头微松,看来,近几日的卷宗没白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好戏就要开始了。
扫了眼正在拣草药的朝颜,道:“收拾一下,你先入宫吧。”
朝颜手中动作微顿:“现在吗?”
闻溪颔首,见朝颜朝她走来,笑了笑:“不必害怕,有些事情会在今日有个了结,记得我昨夜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昨夜,她二人可是快五更天了才睡。
“好,那便入宫吧。”闻溪起身进了屋内,换了身衣裙,与朝颜同时出府,却去往不同的方向。
皇浦司。
闻昭正在找卷宗,忽而听到脚步声,回眸看去:“小溪,你先坐。”
说完,又埋头翻找,眉心时不时皱起,整个有关汴京,或朝臣,或案件的卷宗都在这了,怎么会找不到呢,她明明记得,之前就在这的。
“闻捕快。”一个捕快从室内出来,将手里的卷宗递给她:“你看看,你要的是不是这个。”
闻昭忙伸手接过,展开来看,面上一喜:“是这个,辛苦你了。”
“小事一桩。”捕快咧嘴一笑:“大人说了,他不在京中,我们便听你吩咐,闻捕快若想要让兄弟们做什么,尽可直言。”
闻昭也笑了,“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好。”
“我昨日忘了跟你说。”待屋内只有二人时,闻昭才开口:“大理寺卿之子已经死了,没法查。”
“死了?”闻溪一愣:“何时?我怎么没听说?”
“在阿爹从北凉回来的那一夜。”闻昭道:“被永亲王杀的。”
闻溪皱眉,她还好奇,怎么重生后,不见那大理寺卿之子跟在谢观清身边了,原来,竟是死了,还死的这样早,可见,她的重生还是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不少东西。
“你看看这个。”闻昭将手中卷宗递给闻溪,轻声道:“谢观清十岁入宫救治了陛下,那时先帝尚在,先帝龙颜大悦,本想让他入宫,进入太医院,可他拒绝了,什么都没要,只要了一座府邸,说是想有一个安身之所。”
闻溪瞧着卷宗上的记载,淡淡道:“也就是如今的国师府,离镇国将军府不远,我每次出府,几乎都能够遇见他。”
闻昭道:“我昨夜去问了在府内多年的老管家,那几年,谢观清常常在镇国将军府外徘徊,管家以为是他想来看你,便没有阻拦。”
“此事我知道。”闻溪道:“是后来从江南回来后知道的。”
谢观清告诉她,他每夜都在镇国将军府外,只是想看看她,尤其她走失那几年,他更是日日夜夜的在着,当时听在心头只觉甜蜜,现在回想,只道不同寻常。
“你让我找这些有关谢观清的卷宗,可是怀疑什么?”
“那日在宫中,你可看出谢观清的什么不同寻常?”
闻昭对上闻溪视线,缓缓道:“他不像南越人。”
“不是不像,是他压根就不是南越人。”
闻昭眸色微惊,当即反应过来:“所以,你怀疑什么?”
“不是怀疑,是确认。”闻溪道:“他是翎国人。”
“翎国?”
又是翎国!当年的翎国因镇国将军府灭亡,谁想,竟然还有皇室血脉存活于世,而今,翎国霸占东夷,卷土重来,怕是有所预谋。
而十五年前,翎国灭亡,那一年,谢观清刚好七岁。
“谢观清恨阿爹。”闻溪道:“他的恨意明显,我感受到了。”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谢观清为什么恨闻寂之?是以,她让楚楚,白音,甚至是她自己,都有跟随过谢观清或是他的身边人,可什么也探不到,唯一知道的便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南越人。
而从朝颜口中又得知,谢观清的病不是无法根治,而是有人不为他治,甚至,把他往死路上拉。
那日宫中,她也知道谢观清不会死,堂堂国师,魏安最信任的人,陛下的医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魏安又怎么会让他死呢?百姓更是不愿意让他死。
是以,她让朝颜说了那些话,引谢观清的动作,她看着谢观清淡定的忠诚发誓,由此可确认,他也不是南越人。
再后来,便是看到了苏沫给她的信,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将二者联合在一起了。
谢观清恨闻寂之,恨镇国将军府,是因为,闻寂之灭了他的国,他潜伏汴京,只为报仇,是以,才会有那句,对她只是利用,只为报仇,只为杀了镇国将军府所有人。
而今,她的一褂,将这怀疑稳稳做实。
“原来如此,我南越的国师竟是他国细作?”闻昭冷笑:“陛下当真是糊涂了!”
“他的糊涂自有人治!”
“我一会便入宫。”
“不急。”闻溪制止她,道:“先把南梁人解决了,今日,是皇家的争权夺利,阿爹已经去了,我们便不掺和了,以免陛下怀疑我等意图。”
“这南梁人意图太过明显了。”闻溪嗤笑:“我看,他们此次目的压根不是为了和亲,怕是为了乱南越的。”
闻昭当即站起身来,唤道:“来人。”
“在。”
“南梁六皇子欲勾结我国安王,扰乱南越朝堂,即可将南梁使臣拿下。”
“是!”
*
宫中,金銮殿上。
朝臣面面相觑,该汇报的事已经汇报完毕,往日,这样的时候,魏安总会直接下朝,今日,却是一言不发,这般模样,让朝臣心头摸不着头脑,有些不安,有大臣犹豫着想要问一问可是发生何事。
魏安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魏循呢。”
“回陛下。”陈公公忙道:“老奴派人去请了,永亲王身边的太监元墨说永亲王身体不适,是以,今日早朝便没有来。”
不止今日,很多时候魏循都不来上朝的,魏安一开始生气,后来也就算了,今日是怎么了?
“你亲自去。”魏安攥着手中的玉扳指,道:“告诉魏循,朕在这里等他。”
“……”
朝臣不明,窃窃私语,莫非今日魏循不来,他们便无法下朝?
“是。”陈公公躬身退出去。
谢观清冷眼瞧着魏安,他这是还不信魏循会谋反?扫了眼窃窃私语的群臣,越发肯定心头的那个想法了,幸而他毁了证据,无人疑他!
“陛下。”林相缓缓开口,“可是出了何事需要永亲王去做?若是,陛下不妨吩咐臣,臣定当竭尽全力。”
忽而闻言,魏安这才抬眸看向林相,这个三朝元老,他的恩师,亦是魏长烨的外祖,若非有他,这么些年,魏长烨的野心不会日渐壮大。
他唇角轻扯,却答非所问:“林相可知今日安王为何也没有入宫?”
对上魏安视线,林相怔了一瞬,忙垂下眸道:“臣不知。”
话虽如此说,心头却在疑惑,魏安为何这样问他?莫非……
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
“咚。”一道钟声突兀的响起。
朝臣心头一震,有人惊呼:“那是武德门方向传来的钟声!”
“是登闻鼓!
登闻鼓不会轻易被敲响响,怕是出事了,下一刻,便似验证般的,有脚步声簌簌传来,紧接着,一个带刀
侍卫便快步进了金銮殿。
魏安不悦道:“是何人敲响登闻鼓?”
“陛下不好了,安王起兵造反了!”
一句话,在整个金銮殿炸响,朝臣纷纷瞪大眼,魏长烨造反了?
“来人啊,护驾!”闻寂之夺过那侍卫腰间的剑,一马当先护在魏安身前,众臣也才渐渐回过神来,忙道:“此处我等会护好陛下,还望大将军定要铲除谋逆之贼,莫让逆贼入宫,污了陛下眼。”
闻寂之并未开口,只等着身后的魏安吩咐。
魏安扫了眼殿中景,轻笑出声,朝臣看向他,不解,只听他道:“安王既是如此迫不及待,便让他带兵进来吧。”
“陛下!”朝臣大惊。
魏安并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他缓缓站起身来,外头的喊杀声已经传进来了,他面上神色不见惊慌:“禁卫军何在?”
“在!”禁卫军众人速速而来。
“前去保护太后和今日入宫来的秀女。”
“陛下不可。”一大臣劝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该护着陛下。”
“去吧。”魏安看向禁卫军统领,仍旧坚持。
“是。”禁卫军统领跪地抱拳,然后带着人离开。
魏安缓缓转身,坐回了龙椅之上,眸色微,淡淡道:“让武德门的侍卫退开,告诉安王,朕与文武大臣就在金銮殿,他若想要这位置,便来这取。”
前来禀报的侍卫闻言,面色颤了颤,还是咬牙应声退下去。
第68章 第68章玉玺
正直午时。
武德门外,杀声震天。
“把门撞开。”魏长烨坐在马背之上,冷冷勾唇:“谁先进入武德门,赏黄金万两。”
众兵闻言,更是卯足了劲,用力去撞那紧闭的武德门。
“王爷。”身边幕僚皱眉道:“不等永亲王了?”
“此物在手,还等他做甚?”魏长烨将荷包内的东西取出来,阳光落在上面,发出闪闪亮光,幕僚认出这是什么,眼眸不可置信瞪大:“玉玺?”
他跟在魏长烨身边多年,从未听他说过,手中有什么玉玺啊,若有玉玺,他早就反了,怎么会等到今日?那这玉玺从何而来?
“玉玺在手,魏循还有什么用处?”魏长烨轻哼,一开始找魏循,只想要用他的权助他,可魏循却告诉他,何必如此麻烦,一个玉玺便可名正言顺的拉下魏安,至此,他才知,原来,玉玺竟是一直在魏循手中!
凭什么啊!他才是长子,皇位本该就是他的!父皇却给了魏安!凭什么!魏安八岁的时候,他已经十三岁!!!朝臣不选他竟然选择了那一身病痛的魏安?
而太后那个老货!往日里说把他也当亲生,可结果呢!力排众议都要保魏安的皇位!!!不就是怕自己问鼎了高位来报复她吗!
听魏循说这玉玺还是父皇遗旨里指明了要留给他的,难怪魏安不纳妃!原来是,想着等他死后,再将皇位传给魏循,名正言顺,真可恨啊!他也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魏长烨越想越气,冷冷道:“派人去永亲王府,本王今日不止要皇位,还要魏循的项上人头!”
“是。”
魏循也真是蠢,竟然真的就把玉玺给了他,有了玉玺,他还可调动青甲卫的人,如此,他的兵力再度扩大,能够与他一战的恐怕也只有京羽卫了,可京羽卫被闻淮带去了战场,那此时,他破一个皇宫岂不是轻而易举?
“玉玺在此,谁敢阻拦?”魏长烨高高举起手中玉玺,扬声道:“本王才是先帝传位之人,魏安是谋反逆贼!诸位可不要助纣为虐,速速开门,本王或可饶尔等不知之罪。”
他话音刚落,武德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内卫统领带人立在一侧,见状,魏长烨挑眉:“本王一直觉得内卫统领头脑最为清醒,今日……”
“王爷误会了。”内卫统领打断他,声音冷硬:“臣是受陛下指使,为王爷开门的。”
“魏安?”魏长烨意外,眼底一片嗜血:“他这是心虚了?”
“陛下与文武大臣皆在金銮殿,陛下说了,若安王想要什么,便去那取。”
魏长烨眼眸微眯,魏安竟然这样说?不怒不反抗?甚至还主动邀他前去,这有些不同寻常啊,一旁幕僚思索片刻道:“王爷,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诈?”魏长烨哼笑:“城外的巡抚大军和青甲卫都已经跟随本王,今日,本王势在必得。”
说着,便翻身下马,身后大军紧随其后。
入了武德门,他一声令下,巡抚大军便拔剑与内卫的侍卫兵厮杀在一起。
魏长烨则带着青甲卫的士兵大步往金銮殿去。
剑与铠甲的摩擦声响遍宫中,金銮殿内的文臣围在一起,武将则是执剑护在魏安身前,大有一副若想要伤害魏安就先把他杀了的气势。
脚步声近了,每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林相。”有人克制不住出声:“你不会是与安王一伙的吧?”
闻言,众臣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靠他近的,纷纷远离了些。
林相不语,只冷冷盯着说话之人。
“据我所知,你与安王一向亲密,尤其是近一月,安王每每登临相府,直到入夜才回自己府中,你们二人可是在密谋今日之事?”
“林相,你也要谋反?你难道忘了陛下是如何待我们的?”有人怒道:“林相此举,可谓是忘恩负义!”
“……”
“安王唤我一声外祖,他若登临我府中莫非我还能不应?”林相一甩衣袖,沉沉道:“抛开这层身份,王爷登我府中,我又如何能将人赶出去?”
“是吗?”工部尚书冷哼:“那林相面上为何丝毫不见震惊?这般平静,分明是早知此事。”
“……”
魏安扫了眼林相,并不打算开口,抬眸,魏长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手中的东西显眼,他一眼就看到了,还有那一片的青甲卫。
直逼他而来。
魏安也没有慌乱,他只是忽然想起,魏循回汴京的第二年,他就开始扬言魏循可以用他的所有权势,魏循的话就是他的话,旁人猜测纷纷,此举分明如同双君,朝臣极力劝他,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仍旧坚持自己所言。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心绪,如果真要用一个词语来说,那便是讨好吧,是的,他讨好魏循,想要挽留魏循,想要告诉他,皇兄有的他也会有,他才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整个南越。
可这么多年来,魏循从来没用过这些势,包括那相当于国库的古楼大街。
而面前的青甲卫,是他送给魏循的十七岁生辰礼,青甲卫在南越军队当中,是个很不同的存在,历代如此,唯有手持玉玺之人可以唤动,不论做什么,手持玉玺便能让青甲营的人为你做事。
他们十七岁生辰那年,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魏安留了魏循一个人,诺大的华清宫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是绝对不可能走向他的,是以,他便站起身来走向他,在他身旁坐下。
“阿循。”魏安轻声唤他:“明年,闻溪与谢观清就要成婚了。”
“……”
“你若真的喜欢闻溪,皇兄给你下旨,皇兄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为你让步。”
“……”
“不必。”
“为何?”
“她又不喜欢我。”
“……”
魏循道:“她只喜欢谢观清。”
“那你也太无能了啊,连谢观清都比不过。”
“……”
“别生气,皇兄给你备了生辰礼。”魏安见他面色不对,笑道:“你肯定喜欢的。”
“不必。”魏循站起身来,冷冷拒绝:“你的东西我没有一件是喜欢的,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子。”
魏循没有要,之后,魏安还是让人给他送去了,装在一个不是很起眼的盒子里,连同一车的金银珠宝,用不起
眼的盒子,倒不是不想引起他注意,而是怕魏循知道了不会要,或是大发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那样想的。
这一年,还算平静吧,他以为,魏循不知道,因为,听陈公公说,魏循看都没看,直接就将东西扔进库房了,后来他也旁敲侧击提醒过他去看看,不知道他看没看,留意着他每一次入宫的神情,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直到今日,看到此时此景,这每一幕,都在告诉他,魏循知道,不仅知道,他还把玉玺给了魏长烨。
魏循到底知不知道这玉玺代表了什么?
他肯定知道的,可他还是给了魏长烨,他真的要同魏长烨一起反他,杀他。
真是好得很啊,他这个亲弟弟竟然要连同外人来逼他退位?魏安面色微白,连连咳嗽出声。
“陛下。”谢观清想上前去,却被魏安摆手制止。
魏长烨让人将金銮殿里里外外团团围住,四下看了看,竟是没有禁卫军,这里没有,那定然是在太后那里,魏安竟然没有让人在这里埋伏或是保护他?这让他意外,不过也没多想,吩咐人前去寻太后,那个老货,他总要弄死她的!
魏安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撇了眼里里外外的青甲卫,淡淡扯唇:“安王今日如此阵仗,是想做什么?”
“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魏长烨抬脚踏入金銮殿。
“这话,朕倒是听不懂了。
“听不懂没关系。”魏长烨摊开手心,玉玺在上,他道:“不知陛下与朝臣可否认得此物?”
见到他手心的东西,几个老臣面色已经变了,玉玺!魏长烨手中怎么会有玉玺?有朝臣从未见过的,询问身旁人,得知后,面色大惊。
“当年,父皇本是传位于我,还将玉玺给了我,是太后篡改圣旨!”魏长烨道:“我这人重情,一直视你为亲弟弟,便想着你若为君待百姓与朝臣好,那我便就让给你了,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自私狠心。”
“镇国将军府为你征战多年,你竟是联合谢观清要杀了镇国将军全府之人,还在有证据指认谢观清时,多次包庇!如此,算什么好君王!”
谢观清眉头狠狠一皱,“安王慎言!”
魏长烨这是什么意思?昨日还告诉他让他与他里应外合,今日就在众人面前这样抹黑他!
“慎言?”魏长烨冷嗤:“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这些年,你一边撺掇本王谋反,一边告诉他本王的所为,而这所有,都是他指使的。”
“安王!”谢观清厉声制止,心里却在想,魏长烨何时知道的?何时聪明了?瞧着他手中玉玺,心头不禁冷笑,今日如此,莫非是想要名正言顺的登位?
都谋反了,竟然还在乎是否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还是一个蠢货,谢观清猜测,魏长烨或许压根不知道,此举,不过是为了抹黑魏安,魏长烨今日竟是如此自信自己可以赢?
“不仅如此。”魏长烨道:“诸位大臣或许不知道,你们这位贤君可是杀了不少人。”
“安王!”工部尚书怒了:“你一个谋反逆贼还敢对陛下不敬!我看,你这玉玺分明是假的,先帝在时,早就立了太子,先帝去了,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哪来的什么篡改圣旨!”
“太子?”魏长烨冷嗤:“你们怕是忘了,我南越唯一的太子是魏循,他算什么太子!当年,魏循“死”后,父皇病情加重,临终前,父皇唤了本王入宫,父皇告诉本王要善待朝臣与百姓,做一个好君王!可父皇驾崩后,太后却篡改了圣旨!”
“当年父皇驾崩,从未留有圣旨,何来的篡改?”魏安冷声道。
“有没有圣旨,当问在场的人才是。”魏长烨道:“父皇驾崩当日,不止我,还有一人在场。”
魏长烨敢说这话,便是有人会为他作证,魏安偏眸看去,目光却已然落在林相身上,殿中渐渐静下。
大约半盏茶后,才有人开口。
“当年,先帝的确留有圣旨,传位于安王。”开口的人却不是林相。
魏安目光缓缓移到说话的那人身上,似是气笑了,“帝师?”
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他连闻寂之和林相都没有跪过,就跪了帝师,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恩师,在幼时,没有办法出宫去玩,日日吃苦药时,是帝师偷偷给他带一点蜜饯,又跟他说很多趣事,告诉他,等他好了,就带他出宫去看看。
身处高位这么久以来,疑心病如此重的他,就一直信任三人从未变过,帝师,谢观清和霍瑄,后面两人,都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时间几乎与魏循不在的时间一样,无论身世还是待他的样子,都太像魏循了,所以,他留着二人,信任二人,如同左膀右臂。
而信任帝师,不为什么,就只因为他是帝师,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恩师。
“诸位可听见了?”魏长烨扬眉:“本王才是名正言顺!魏安不过是谋权篡位的。”
此话出,魏长烨党的朝臣便站出来了,纷纷支持他。
“诸位大臣如此支持安王,是也想要谋反?”沉默良久的林相出声,扫了眼支持魏长烨的几个朝臣,“可别忘了家中子女!”
几位大臣纷纷看向魏长烨。
“外祖父此话何意?”魏长烨冷眸微眯。
“陛下一直都是太子,先帝驾崩,陛下登基乃是理所当然。”
魏安对上林相的视线,手指微微蜷缩,有些不明林相这话,倒不是听不懂,而是不解,他为何会这样说,林相应该是和魏长烨一伙的。
“诸位朝臣或许不知。”林相顿了顿,又道:“我与镇国大将军却知,南越的太子,一直都是陛下,从不是永亲王。”
“外祖父。”魏长烨咬牙:“你可知你这话的后果是什么?
“你不必威胁我。”林相道:“你第一次登临相府,邀我谋反时我就告诉你,我生于南越,只忠南越君主,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反我答应了先帝要护着的陛下。”
魏长烨牙齿都快咬碎了,“我何时邀你谋反!玉玺在我手中,父皇传位的人是我!”
“陛下登基之时,玉玺是我亲自奉上的。”
“外祖父!”魏长烨心头燃起怒火,这老不死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跟他商讨此事?怎么……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魏长烨怒火更甚,老不死的竟然骗他!
他怒道:“外祖父可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亲人!”
他若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这个老不死的!
“没忘。”林相嗓音轻轻,夹杂一层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再是你阿娘的父亲,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
第69章 第69章“杀无赦。”
“没忘。”林相嗓音轻轻,夹杂一层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才是你阿娘的父亲,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说完,林相便从袖中拿出几封信件和一个黑色匣子递给魏安,恭敬道:“陛下,安王谋逆,证据都在这里,至于玉玺……”
“外祖父!”魏长烨怒不可遏,他攥紧了腰间剑柄,有那么一刻,真想一剑刺死面前人。
魏安眉梢微挑,只扫了一眼却并未打开来看,而是看向魏长烨,威严道:“你若是此时认错,朕看在兄弟情分可饶你不死。”
魏长烨不屑笑出声,“你以什么身份让我认错?谋反逆贼?”
“……”
魏长烨不想再与之废话,环视四周朝臣,缓缓将玉玺扬起:“魏安在位期间,包庇罪犯,杀害大臣,让百姓无辜惨死,此举,实在不配为君!本王今日来此,只为诛杀逆贼,还百姓与朝臣一个安宁。”
“诸位,当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
“安王本就是先帝择选之人,臣等定是遵先帝遗嘱。”帝师最先开口,站到魏长烨身侧。
本就是魏长烨一党的大臣也纷纷开口,不过一瞬,这个金銮殿就分成两派,一派以闻寂之和林相为首支持魏安,一派便是支持魏长烨。
“镇国大将军倒是忠心,魏安疑你杀你,你不论何时何地都选择站在他身前。”魏长烨瞧着闻寂之,嗤笑:“本王有时真替将军悲哀又惋惜,将军竟是忠错了人,若是这几年是本王在位,定不会疑心将军。”
“我呸。”闻寂之听不下去了,冷冷道:“我闻寂之从不与奸佞之人为伍,生来只忠陛下,心甘情愿为陛下战死沙场,你算什么东西?偷来的玉玺还敢示人?真是恬不知耻。”
本就军中粗人,面对这种人,更没有什么温和可讲,魏安疑心他,这一点他也知道,可他从不怨,也不恨,甚至在他包庇谢观清时,闻寂之也是理解的,因为,魏安选择了保护自己。
身而为臣,即便是君要他死,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既如此。”魏长烨抹了把脸,轻飘飘道:“那便动手吧。”
外头的青甲卫当即冲进来,凌厉的剑光在眼前闪过,众人瑟瑟发抖,青甲卫一剑杀了一位大臣。
鲜血喷溅。
众人惊呼,瑟缩成一团。
“本王再给诸位最后一次机会。”魏长烨淡淡扯唇:“青甲卫和巡抚大军都已经在宫中,内卫的人和禁卫军没那么快赶过来的,诸位可是当真要追随这谋权篡位之人?”
这是很明了的告诉众人,整个宫中已经在他掌控之下了,他手中又有玉玺,追随谁对自己有好处显而易见。
选择追随魏安的朝臣脸色惨白,已经有人有所动摇。
魏长烨又道:“魏安自私无情,疑心深重,利用朝臣又暗地里杀害朝臣,就连他同胞亲弟也不愿意追随于他,本王今日以这玉玺示朝臣,便是不想诸位再被他所蒙骗。”
“这话何意?”有朝臣颤声问:“莫非永亲王……”
“是。”魏长烨道:“当年藩王之乱,魏循本没有死,是魏安从中捣鬼,就怕魏循活着这皇位不属于他!可他似乎想错了,即便魏循不在,父皇也从来没有过要立他为君的想法!”
“魏循是因魏安才流落在外之久!诸位可看清楚了,你们所追随的陛下是什么人!”
“……”
“妖言惑众!”闻寂之冷哼,一剑斩下离他最近的青甲卫一人的头颅:“即便手中无兵,本将军也可将这群蝼蚁杀了个干净!”
“闻寂之!”魏长烨笑出声,这闻寂之挺有种,一会儿,他就要用他的血来让所有人都追随他。
“外祖父呢,还要帮魏安?”这是他给林相的最后一次机会。
“阿烨。”林相道:“不要争夺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是不属于我的?”魏长烨冷笑:“外祖父啊外祖父,你为了魏安诓骗于我,给我设计,待你下了黄泉,见到阿娘可有想好怎么同她解释?”
“你阿娘若在,决不会让你如此。”
“是吗?”魏长烨冷哼,阿娘若在,定是第一个支持他的人!
“外祖父既是如此执意,那便别怪我了!”
“阿烨!”林相袖中拳头攥紧,“你忘记外祖父如何跟你说的了?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你忘记你阿娘临终前……”
“你也配提我阿娘?”魏长烨面色一沉:“是你忘了阿娘的话!”
“杀了吧。”魏长烨不再多言,转身,面无表情吩咐。
话音刚落,殿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刀剑声,几个武将执剑与青衣卫的人厮杀在一起,文臣瑟瑟发抖,也有大胆的,工部尚书捡起地上的剑,大声道:“保护陛下,诛杀逆臣!”
魏长烨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低叹:“不自量力!”
今日的阳光不错。
他望着外头金灿灿的阶梯,面上洋溢冷笑,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此次,他必赢,霍瑄不在,京羽卫不在,剩余的四支军队有两支都臣服于他,玉玺在手,他登位,简直名正言顺,那些还在挣扎的,真是愚蠢。
先前,苏锦还想要来分一杯羹,也真是自不量力,那公主长得确实漂亮,可世间美人之多,若为一人而折服,简直有损颜面!再者,就如今的南梁,还敢跟他谈条件,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至于魏循嘛,以前只觉这人狂妄自大,不好相与,多番试探只为探一探其身手和背后之势如何,如今看,也不过如此,此刻,估摸着,他的人已经取了魏循的项上人头了!
魏长烨眼底一片炙热,这位置最终还是要落到他身上来的。
“嗖!”不知何处,一支箭矢簌簌而来,就擦着魏长烨的面颊过,魏长烨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无数箭矢便簌簌而来,魏长烨赶忙抬剑抵挡,“关门!”
殿门被关上,殿内立刻陷入昏暗,而外头的箭矢也就此停了下来。
魏长烨看向魏安,没想到,竟是留有后招!
魏安眯了眯眼,笑道:“安王,可别把人想的太蠢了。”
魏长烨双眸凌厉看向外头,只见,宫殿之上,有士兵埋伏在那,手持弓箭,正对着金銮殿内,魏长烨心头微沉,他进金銮殿时那里还没有任何的埋伏,人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在那里埋伏的又是什么人?
不可能是禁卫军或是内卫的人,若是巡抚大军或是青甲卫的人败了会有人告诉他,没有便是好消息,那那些手持弓箭的是什么人?在南越汴京城中就只有五支军队,如今,也没有藩王,即便有,他是突然起兵,也没有人会在那么快的时间赶来。
魏长烨攥紧了手中剑,不论是什么,都到了最后一步,总该赢的,他有玉玺!扫了眼几个受了伤已然支撑不了多久的武将,魏长烨当机立断:“先杀魏安。”
“是。”
还不等青衣卫有所动作,金銮殿内,便忽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这般的热闹,安王怎么也不派人来告知本王一声?”
魏长烨面色一变。
魏循!
他还活着?
魏循缓缓从后方走出来,殿中有些暗,看不清他此刻模样,众人只能听见他声音与脚步声。
每走一步他的笑声便传入众人耳朵,令人心头颤动,又止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谋反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算本王一个。”
闻言,魏长烨眼眸微眯,状似无意问:“阿循,你怎么在这?”
魏循走至魏安身侧,双手环绕于胸前:“听闻你谋反,前来助你啊,你开不开心?”
“……”
魏长烨此刻哪能真开心啊,听着魏循这话,他心下微缩,觉得不太正常,扫了眼外面众人,他问:“这些人是你的?”
“本王若是不来,你便输了,是以,特来送你一程。”
“……”
闻言,几个才因外头那群弓箭手松下心的朝臣,心脏当即又提了起来,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有人开始不管不顾,骂道:“永亲王!你竟敢谋反!陛下平日里如何待你的?你忘了?果真狼心狗肺!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如此丧心病狂,不顾亲兄,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嗯。”魏循笑,语声平静却又残忍:“想骂便骂吧,为了报答,待会儿,本王会让你们死得更为漂亮些。”
说到漂亮二字,他唇角笑意放大,笑声就这样响彻整个金銮殿,阴森森的,有几分可怕。
魏安就着黑暗去看魏循,他能感受到魏循在他身侧,想伸手去拉他,魏循却抬脚走开,走到魏长烨身前停下,弯身拾了一把剑,轻轻道:“这剑尖如此锋利,你说,若是捅到魏安身上会如何?”
魏长烨愣了一瞬,弯唇:“阿循不若试试?”
心头终于松下一口气,魏循还是与他目的一致。
“好啊。”魏循斜眼睨着魏长烨,“那就试试。”
“嗯。”魏长烨还挺期待着魏循一剑夺下魏安的命,那样的场景定然漂亮,可在他的期待中,肩胛骨忽然一疼。
“感觉怎么样?”魏循手下用力,鲜血喷在他面上,他的笑颜在这一刻显得妖艳残忍,如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魏长烨疼的上不来气,瞪大的双眸是不可置信,魏循?这是?做什么?捅错了人?
正想着,耳畔,又传来魏循的声音:“霍瑄。”
“臣在。”金銮殿中又有一人出现。
“凡是谋逆之人。”魏循声音缓慢,一字一句道:“杀无赦!”
第70章 第70章“吵得本王耳朵疼!”……
“砰。”金銮殿门被人从外撞开,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纷纷涌
入,毫不费力拿下青甲卫之人。
殿中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众人也能够看清眼前景,只见,刚还满是杀气的青甲卫,脖颈上纷纷被架着一把剑,气焰瞬间消了不少。
那黑衣铠甲士兵神秘又冷漠,闻寂之扫了眼他们剑柄的标志,大概识得,这些人应当就是传闻中的皇家亲卫,人之众多,各个精锐,不上战场,只护君,平定皇室叛乱。
他只在先帝在时见过一次,如今再见,真是有些意外,这些人竟然是受霍瑄统辖,光看霍瑄的手中剑便明了了,可霍瑄前几日不是离京了?何时回来的?闻寂之双眸微眯,眸光缓缓落在魏循身上,唇角似有似无勾起,此子颇有先帝风范!
霍瑄瞧着众多的青甲卫,没有立即下杀手,转眸又问魏循,再次确认:“怎么处置?”
“离京几日,耳朵不好使了?”魏循薄唇轻启,凉得透彻。
霍瑄摸了摸鼻尖,这人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半分耐心也没有,无奈摇头,手掌扬起,下令:“杀!”
一声令下,人头落地,鲜血喷洒。
有人因这血而大惊失色或当场晕厥,有人却因这血而兴奋。
“开心了?”魏循问魏长烨。
魏长烨脚边滚落三个人头,浑身湿哒哒的,是汗亦是血,面前的魏循神色半分不变,那眼底笑意格外的渗人,他瞳孔不禁瞪大,有种要碎裂之感,原本的胜券在握在这一刻散的不成样。
腿脚都发了软。
魏循感受到手心的颤动,眼眸微顿,上下打量魏长烨,讥笑出声:“这么胆小?”
“……”
他手指轻拍魏长烨苍白犯冷的面颊,眼底一片嗜血:“那你谋什么反啊?”
魏长烨喉头翻滚,“你算计我。”
“何时啊?”
“你说你与我是一样的,你说你跟我一起,你说,你站我,你还说……”
魏循眉梢微扬:“本王说你就信?”
丝毫不遮掩,不伪装,就是说了,谁能奈他何?
“此刻,本王说本王是魏安,你是不是就得给本王磕一个?”魏循说着,一脚踹在魏长烨膝盖处,迫使他跪下,魏长烨顿感羞辱,想要站起身来,身上的疼痛却只能让他就这样受着。
解决好了魏长烨,魏循才抬眸看向他身后的大臣,几个大臣面对魏循忽然看过来的目光,本就发抖的身子瞬间抖如筛糠。
魏循食指轻点,淡淡数了下有几个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个啊。”
他嗓音很轻,也只是简单的数数,可落在几人心头,就像是阎王在向他们招手,众人赶忙跪下。
“王爷饶命。”
此时此刻,谁还管玉玺,谁又敢管名正言顺,魏循在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求饶若晚,可是要死人的。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臣等都是被逼迫的!”
“哦?”
“是啊,王爷,是安王用臣的家人胁迫臣!”
“是是是,安王手上的玉玺其实是假的!”
“我等是被逼迫的!还请王爷饶命!”
“是吗?”魏循居高临下瞧着向他求饶的九位大臣,其中不乏二品官员,帝师倒是稳稳站着,面上没什么表情,亦不求饶。
“是是是。”
魏循道:“看不出来几位大臣心中竟是如此有爱,本王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之辈。”
闻言,几个大臣心上一喜,刚想谢恩,魏循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本王乐意再成全诸位一次牺牲自我而护全族的机会。”
“……”
几人不明,面面相觑,又有几分不安。
霍瑄把玩着手中剑,皮笑肉不笑解释:“王爷的意思是以死谢罪或诛九族,二者选一。”
“王爷!”几人还想要再求饶,魏循将自己的剑从魏长烨肩胛骨抽出,一剑杀了那个求饶声最大的,冷冷皱眉:“真是吵得本王耳朵疼。”
谁还敢说话。
支持魏安一党的朝臣,纷纷往魏安身边凑,不敢说话,也没能松下一口气,谁也探不明白魏循今日是想干什么。
“我要杀所有人。”魏循这话是对魏安说的:“你可有意见?”
“……”
魏安盯着魏循,从魏循出现,他就没开口说过话,眼底神色变幻万千,谁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知道,支持他的朝臣,定是期望着事情有个转折,因他而改变的转折。
但其实,没有,他没有任何的安排。
今日之事,他早就知道,他不让任何的兵力在这金銮殿护着他,而是选择去护太后和秀女,无人知,他其实是在等魏循。
这么多日,夜里辗转悱恻,难以入睡时,他都在想谢观清同他说的话和与魏循的年幼时。
幼时的魏循性子不似现在,他大胆张扬,却很温暖,对很多人都很好。
小的时候,他因为身子不好,父皇多疼爱他些,魏长烨便看他不顺,总是欺负他,他也没能力去还手,魏循知道了,总是第一个将他拉起来,然后打回去。
小小的一个人啊,站在他面前,那一刻还真有几分大人样。
“皇兄,你不要怕。”回去的路上,小魏循温声安抚他:“阿循会一直保护你的。”
“一直是多久呢?”小魏安面色苍白,瞧着自己的亲弟弟,虚弱又无力的问。
小魏循想了想,眼眸弯起:“那当然是我活多久就护你多久。”
“来。”说着,他弯下身:“我背你回宫中,母后肯定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等会儿再回去。”小魏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今日之事不可以让母后知道,否则母后会担忧的。”
“那你穿我的衣服。”小魏循快速将身上服饰退下。
“不行的阿循,你会生病的。”
“没事,我天天练武,身体很好的!等皇兄身子好了,皇兄也要跟我一起习武,下次,魏长烨再敢欺负皇兄,若我不在,皇兄便可还回去!”
“你为何会不在?”
“我当然会一直在。”小魏循扬眉:“我以后可是要一直在皇兄身侧,为皇兄守万里江山的,日后,谁敢觊觎皇兄江山,我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皇兄也会一直在阿循身边,让阿循一生无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不能说皇兄的阿循半分。”
“……”
忆往昔的时候魏循已经走到了跟前,魏安缓缓回过神来,仍旧没有开口,而是看向还在魏长烨手中的玉玺。
魏循自然知道魏安是什么意思,扫了一圈朝臣,才开口道:“魏长烨手中的玉玺的确是真的。”
闻言,支持魏长烨的看到了希望,既是真的,那魏长烨就是名正言顺!他们不该死!可此时,又没人敢站起身来,大声支持魏长烨。
“不过嘛。”魏循弯唇:“玉玺是本王的。”
众人一惊,怎么又来一个?
魏循目光落在魏长烨面上,缓缓伸出手,未开口,只看着他,神色已经表达了一切,魏长烨攥了攥手中玉玺,冷笑道:“你要早说你也想要这位置,我便不来了,这玉玺本是父皇给我的,我一向待你如亲弟,自是愿意给你,你又何必如此算计我!”
魏循就看着他演。
“阿循,此次,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与旁人不一样!”
“说完了?”魏循偏眸。
魏长烨还是不愿意把玉玺给他,那一副神情就像是真的失
望透顶,又无助,守着亲人唯一给他的东西。
“给你点好脸色,你还演上瘾了?”魏循瞬间没了耐心,双手叉腰,扫了霍瑄一眼,霍瑄会意,粗暴抢了递给魏循。
魏长烨还想再演,魏循一脚将人踹飞。
“你再动一下试试?睁大眼睛看看,本王是怎么谋反的。”
“……”
魏循将玉玺侧面露向群臣,看清楚了的,心头已然一震。
只见,那被金龙环绕的玉玺,侧面竟是刻了一个字,不大不小,一个循字格外的明显。
若说名正言顺。
循才是。
自古以来,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有皇室中人的名字被刻在玉玺之上,这显然是先帝所刻,这是何等的坚定选择与宠爱?
“老东西们,可看明白了?”
“……”
“谁才是名正言顺,用不着本王再解释吧?”魏循笑:“赶紧吧,给本王磕一个。”
“……”
“闹够了?”沉默良久的魏安终于开口。
“没有。”
“……”
众人一时不明,目光在魏安与魏循身上来回看。
魏安深吸一口气,“你还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谋反啊。”
“……”
魏安额角突突跳,忍了又忍,最终只道:“今日之事,全权交给永亲王处置。”
说着便想起身,嘴角却涌出一丝鲜血,他眉心微皱,一口鲜血便猛然吐出。
“陛下!”谢观清最先反应过来,想去为魏安把脉,手指才刚搭上他脉搏,便被人一把推开,魏循嗤笑:“你这个废物,看得明白吗?”
谢观清皱眉,对上魏循双眸,心下不由得一沉。
“我来。”朝颜一直在金銮殿后,就等着此时出场了。
消失已久的陈公公也在此时回来,“陛下,闻捕快和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在外求见!”
魏循抬眸,闻溪也看到了他,白皙的面颊上染血,眼尾有几分残忍的味道,却在看到她时漾开来,唇角有笑,有几分温柔,可此刻在这样的场景看着,越发残忍了。
四目相对,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魏循会意,退后两步,接下来,就是闻溪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