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生辰快乐。”
冬日的阳光很是柔和,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显得那么温柔而暖,一眼望去,金灿灿的。
“小溪。”镇国将军府门前,一道声音响起。
闻溪抬眸,微微皱着的眉头就此舒展开来,提起裙摆小跑上前,灵动的双眸含了笑意,欢快唤道:“阿爹!阿兄!阿姐!”
“怎么一个人回来?”闻寂之朝闻溪身后瞧瞧了瞧,微微蹙眉:“白音白芷呢?怎么没在你身边?一个人怪孤单的,遇上事了可怎么办?”
“我让她二人继续在宫门口等着朝颜,再说了,在汴京城能有什么事啊,阿爹担心过头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一旁闻淮问:“耷拉着个脑袋,不开心吗?”
“小溪。”闻昭也开口:“发生了何事?”
瞧着面前三人担忧的神情,闻溪轻叹一声,对这几人,她从来不遮掩,永远可以说想要说的话,也不觉丢脸。
“阿爹。”
闻寂之颔首:“阿爹在呢。”
闻溪道:“我活了这样久了,以前,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对谁有愧疚或者心虚之情,但最近,我发现,我对一个人很是愧疚,并且是真心实意且浓烈的愧疚。”
“人小鬼大。”闻淮轻轻弯唇:“不过才十八岁,正直年少呢,哪里久了?阿兄看你莫不是心乱了?”
“阿兄!”闻昭横了他一眼,她哪里听不懂闻淮话里的意思啊,皱眉道:“你别打岔,听小溪说。”
“……”
闻淮挑了挑眉,还想再开口逗逗闻溪,却对上闻寂之的目光,只能乖乖闭了嘴,静静听闻溪说。
闻溪道:“我因为一场梦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兄了,所以,我去找了魏循,让他出城去,护着阿爹阿兄平安入城,他应了。”
闻昭听到这话时,心头酸涩又愧疚,闻溪那么害怕,也没有跟她说,她竟然也不知道,忽然就很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关心闻溪,让她一个人怕了那么久,深吸一口气,继续听闻溪说。
闻溪简略中间波折,抿了抿唇,接着道:“但他说了一个条件。”
“让我嫁给他。”
“我也应了。”
“可其实,我是骗他的,我没想过要嫁给他。”
“……”
闻言,三人都沉默了,之后的事他们也就知道了,闻淮与闻寂之总算明白,为何在闻溪与谢观清大婚那日,魏循那样看着闻溪,原来,竟是这般,被骗了。
闻寂之眉心微拧:“小溪,阿爹从小就跟你说,行事要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论因何,若是无法做到,便不能应,更不能因对方待你独特,便如此的任性妄为。”
“我哪有。”闻溪撇了撇嘴。
“……”
对上闻寂之看过来的视线,闻溪咬了咬唇:“好吧,我承认,我是起了坏心眼,利用他,欺骗他。”
“但阿爹,你相信我,我从不说谎的。”
“……”
“魏循是第一个。”怕闻寂之生气,闻溪忙举手发誓:“也是最后一个。”
“……”
“还直呼其名?”闻寂之道:“我们做臣子的当对他们敬之才是。”
“我与魏循在他还未回汴京时就相识了,一时叫顺口了。”
闻寂之轻叹:“既是觉得愧疚,那可与永亲王道歉了?”
“道歉了的。”闻溪点头:“今日,我在宫门口瞧见他了,他极其不开心,我本想安慰他的,但他好像不想看见我。”
“原本没什么的。”闻溪攥紧了手心里的荷包:“可我忽然想起在江南时,因他,我没有挨过一顿饿,一顿冻,想着,就越发愧疚了。”
魏循走后,她前去追了魏循的,但魏循走的很快,追了很远,直到不知不觉回到镇国将军府,她都没有瞧见魏循身影。
“小溪若是还愧疚,便给永亲王送些东西补偿一二。”闻昭温声道,她以前很不喜欢魏循,但自从知道,原来,在闻溪丢失的那三年竟是魏循一直在照顾着闻溪,她很是感激。
“此时的他,估计什么都不缺。”闻溪又一声长叹。
“那在江南时,永亲王可有什么喜欢的?阿姐派人去寻来,到时候,小溪给永亲王送去。”
闻溪脚步忽而顿了顿,想了想,心头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他或许只喜欢一样,但此时的我不能给他。”
“……”
“那便别想了,先回院子休息会。”闻寂之道:“一会,我和阿淮还要入宫,若有事,晚些时候再说。”
“阿爹还要入宫啊?”闻昭道。
“嗯。”
“今日原本是陛下生辰,因着刺杀一事,宴会没办成,那会宫里来了消息,陛下传众臣入宫呢。”
“朝颜还真有点本事。”一旁闻淮道。
他才回到府中一会,宫中就有消息传出,魏安已经清醒,未责难魏循,反而,还在第一时间派人给永亲王府送去不少的好东西。
此时的群臣心头怕更是难安了,朝颜还是魏循带进宫的,而太后那边明眼人也都看得出铁了心的要护着,先前,辱骂魏循,朝他扔石子的人,难保魏循不会报复,太后不会怪罪。
闻溪扬眉:“那当然了。”
“……”
“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闻淮不禁失笑:“你俩去休息吧,我跟阿爹还有事。”
“好。”
“我先送小溪回去。”闻昭道。
距离望月阁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时,闻溪步子猛然一停,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小溪,怎么了?”
闻溪问:“今日是正月初一,陛下的生辰?”
“对啊。”闻昭道:“怎么了?”
闻溪愣了愣,那今天也是魏循的生辰啊。
“我要出府一趟。”丢下一句话,闻溪便跑出府。
“诶!小溪!你去哪?”闻昭瞧着她背影,不禁摇头。
“……”
*
西街极为冷清,阴沉又潮湿。
魏循欣长又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黑色大氅与这抹黑融为一体,明明不过十八十九的年纪,此刻看上去,却没有半分明媚朝阳,反而沉重而黑又冷。
抬脚跨进府邸,入了书房。
没一会,书房便被人轻轻叩响,他眉眼不耐。
“王爷。”元墨躬身进来,手上端了一碗色香俱全的面,他语气恭敬:“奴才记得今日也是王爷的生辰呢,是以,特地做了碗长寿面。”
魏循迟迟没有开口,书房内极静。
元墨以为是魏循又生气了,手抖了抖,胆颤抬眼看向他,却见,他盯着托盘上的长寿面看,那神情,像是惊奇,从没见过,又像是意外,有人记得。
“王爷。”元墨并不明,只能小心翼翼开口,又唤了声。
出奇的,今日魏循说话,这样的平静,又有些失神,就好像灵魂不在此处了。
“本王不过生辰。”
可这话落在元墨口中,还是让他怕的不行,一时不慎,面碗摔碎在地上,发出响声,魏循面色变了,元墨当即扑通跪地:“王爷饶命,是奴才多嘴,多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他并不知魏循从来不过生辰。
只是他跟在魏循身边这样久,年年陛下生辰,宫中大摆宴会时,魏循都一个人坐在那里,平日脾气不好的人在那日难得的静下,回府后,他又一个人坐在树下喝酒,也不知在想什么。
元墨从小在宫中长大,他约摸可以猜出,魏循大概率是不太开心,但他不敢问,只是默默给他准备上一碗长寿面。
心头又不禁感叹。
明明是同一天生辰,好像就没人记得。
汴京人对他也很是排斥,若不是他脾气暴躁,又残忍爱杀人,估计就没人想要去记得他,甚至,很多人都在想着,他为什么不死在那一年。
但元墨却觉得,魏循并不是外人口中的那般,他的所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魏循瞧着散落一地的长寿面,元墨用手不停收拾,他眉头拧了拧:“不必收拾了。”
元墨不解,又听魏循问:“面是你做的?”
“是。”
“再去做一份吧。”
闻言,元墨心头一喜,忙站起身来:“奴才这就去。”
跟了魏循这样久,这是魏循第一次这样跟他说话,大许是认可他做面的本事?那他更要努力了,不能做一事无成的人。
魏循瞧着外头的身影,不过因他的一两句话,就开心成这般?愣了愣,不理解,开心就那么容易吗?
他垂眸,继续描还未完成的画。
忽然,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眸色微顿,随手拿了几本书遮住桌上的画,书房门又被人敲响,他手指微微蜷缩,没有应。
第三次被敲响之时,房门才有了些动静,轻轻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颗脑袋便露了出来,眼珠四处转动,嘿嘿笑声入耳。
“永亲王,你在吗。”少女声音清甜,明明瞧见眼前人,却还是故意问。
“我进来了。”
“……”
脚步声越来越近,魏循终于抬眼,目光却是下意识落在她手腕:“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玩啊。”闻溪眼眸弯了弯,走至他身边,“你在作画吗?”
魏循伸手拦住想要靠近的她,声音冷沉别扭:“我说过了,不要来找我。”
闻溪也没再上前了,轻哼一声:“你这个气能不能明日再生?我也就今日来找你,你这种态度,让我很生气。明日我真的不会来了。”
“那今日还来做甚?”
“!”
“魏循!你不要太过分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跟人低过头呢,你是第一个!若不是念着从前,我今日还真不来。”
来时的愧疚在瞧见魏循这般语气神情时,渐渐消散,魏循好似并不在意,也不需要。
魏循额角突突跳,他咬了咬后槽牙,讽笑出声:“这般施舍语气?闻溪,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
“我从来就不在意你做什么,你在哪里,又或者是你对我如何。”
“你简直莫名其妙!”闻溪怒道:“我什么时候说施舍你了?你怎么老是这般,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就滚。”
“……”
“我凭什么滚啊?你怎么不滚?”
“……”
魏循懒得搭理她,起身便要先行离开,哪知,刚刚还跟他双手叉腰,瞪大眼吵架的人,脸色忽然一变,往他面前一站,笑容动人,手上的东西也展示在他眼前。
“好啦,不逗你了。”闻溪嗓音含笑,一字一句道:“阿!循!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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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求之不得”
东西晃眼,闻溪明媚笑容若隐若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说着话。
魏循眉间有一瞬的失神。
闻溪道:“陛下已经召了群臣进宫,晚上或许有宴会,或许会热闹,但我猜,你应当不入宫吧。”
往年魏安生辰时,闻溪倒是瞧见魏循了,与热闹的宴会不符,他极为冷清,四下环顾,好像也没人祝他生辰快乐,远远看着他,挺孤单的,她本想着等宴会结束后,去悄悄跟他说一声生辰快乐,再将自己很喜欢的凤梨酥分给他。
结果呢?
每当这个想法才起,魏循便开始生事,找谢观清的麻烦,闻溪气的,真想暴打他一顿,那想法也就破灭。
那么讨人厌,难怪无人祝他生辰快乐。
“我去东南街买了凤梨酥,我跟你说,汴京的凤梨酥比江南的还要好吃。”闻溪将手里的凤梨酥打开,“今日太过匆忙了,过几日行不行,或者明年,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再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在江南那三年,她每年的生辰时,魏循嘴巴虽然讨人烦,但他还是会给她准备好她说过的所有喜欢的东西。
她很高兴,也问魏循生辰何时。
魏循却说,他忘了,也不喜欢过生辰。
直到再重逢,闻溪才知道,他的生辰是与当今帝王同一日,这样盛大的日子,他怎么会忘了呢,再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死”的那一天,也正是他的生辰呢。
魏循垂眸,瞧着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将包装好的凤梨酥摊开,他胸口微微起伏,耳畔还是闻溪夸赞凤梨酥好吃之语。
再抬眸。
闻溪面容就在眼前,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极其漂亮灵动又惧傲气的双眸,红唇齿白,笑容明媚而真诚,也不是头一次这般近距离看她,但是头一次,他压不住心头那股情绪。
或许,也没想过压。
“为什么?”他抬脚上前,对闻溪,他真的看不明白也猜不透。
什么为什么?闻溪一阵莫名其妙,想开口,手臂忽然一沉,她怔住,以为魏循想要和她说什么,哪知,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魏循竟然用力推了她。
闻溪一时不稳,便朝后摔去,落空之感不禁让她瞪大眼,偏偏魏循还有些坏的弯了弯唇,然后伸手又攥住她手臂,往边上一带,她整个人便坐在了一旁紫檀木椅上。
闻溪反应过来,当即大骂:“魏循!你疯了吗?你想
吓死我是不是?”
魏循打量此刻的闻溪,因怒而泛红的面颊,微微滑动的喉头,还有颤动的睫毛,他不禁笑出声来。
很久之前,他不愿意在闻溪面上看见这样的神情,但此刻瞧着这般的闻溪,好像更为漂亮。
“闻溪。”他俯身与她对视,语气嗜血而又带着几分警告:“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靠近我?”
每说一个字便逼近闻溪一分。
竟是如此不听话。
对闻溪,他已经忍得够久了,这么久以来,唯一没有克制住的也就两次。
一次被骂的狼狈的跟条狗一样。
一次利用带欺骗,气的他想要发狂,甚至一度想要杀人,理智被拉回还是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那个在江南说会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小溪。
这是第三次了。
在他感觉周围至暗之时,闻溪又来他身边,温柔的跟他说,有她在,别怕,她信他,他忽然就想起了江南的初遇。
遇见闻溪的那一天,他本来是去寻死的。
可后来呢,他将闻溪带回了家。
而今,与当年无异,瞧着闻溪担心的眉眼,他好像也没那么想死了。
“闻溪。”魏循薄唇轻启,却是问:“你真的不喜欢谢观清了吗?”
闻溪不说话,皱眉瞧着魏循越发危险的双眸,倒吸一口凉气,她有些后悔来了,愧疚个鬼啊,以后见到魏循绕路走,这人简直有病!!祝他生辰快乐也有错?孤单一辈子吧!
魏循面容越发近,她抬手想要推开他,不想,却被魏循制住。
“你的武功,有一半都是我教的。”魏循语气里是气定神闲的恶劣:“还敢同我动手?”
闻溪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般小瞧她?
“闻溪,再敢骗我,我真的弄死你。”
魏循双眸阴郁,疯狂,毫无理智可言。
闻溪动了动手腕。
下一瞬,寒光一闪而过,魏循微微偏头,攥着闻溪的手也被迫放开。
“在汴京,不说其他,就单武功这一块,我敢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闻溪单手把玩着手中银簪,瞧着魏循,眼尾微扬:“你还真当我打不过你,我不过是对你没防备,你敢不敢跟我正面打?别整这些阴谋诡计。”
“是吗。”魏循下意识抚了抚刚刚被银簪刺激到的面颊,似笑非笑:“谁公认的?我得挖了他的眼睛,他将我这第一放哪去了?”
“……”
“你争什么争?”闻溪站起身来,瞪着他:“要争我也不怕你,这么多年,我可是学了不少本事。”
“没我厉害也是徒劳。”
“……”
“那你现在是不是要跟我打一架?”
魏循摇头。
“那我走了。”闻溪此刻只想快速逃离这。
才走两步,手臂又被人攥住,闻溪回眸,不悦道:“魏循,放手!”
魏循掀了掀眼皮,平静询问:“你说,若是我此刻杀了谢观清,你会不会心疼?”
“……”
闻溪挣开魏循手心,沉沉道:“不可以!”
魏循眯了眯眼,里面的暗红幽火好像随时都会涌出,“那你就是骗我,你还喜欢谢观清!”
“他的命是我的。”闻溪冷冷道,她还没让谢观清尝尝从神坛跌落的滋味,要杀也是她动手,魏循凑什么热闹?
“你不要动谢观清,打他揍他我不管,就是不能要了他的命。”
“若我偏要呢?你要为了他,来找我拼命吗?”
“?”
“谢观清的命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杀。”
“……”
“魏循。”闻溪回想刚才魏循眼底的汹涌,彻底冷了脸:“我再警告你,再敢对我发疯,我弄死你!”
“弄死我?”魏循眸光凝了一瞬,便低低笑出声。
“……”
“好啊。”魏循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求之不得。”
“……”
*
此时,羽宸殿内,烛光明亮。
谢观清收了手中的银针,然后缓缓起身:“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好。”魏安面色还有些苍白,想到什么,又道:“她为朕把脉时,应该是察觉出来了。”
谢观清知道他说的是朝颜,轻轻颔首:“陛下放心,臣会与她说明的,此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若是陛下实在担忧……”
谢观清未说完的话,魏安懂,缓缓摇头:“不必,她的医术不错,若能留在南越也是极好的。”
谢观清手心缓缓收紧,魏安这意思是想要留朝颜在身侧?一点都不怀疑朝颜与镇国将军府的关系,抿了抿唇,他缓缓开口:“陛下,有件事,臣不知该不该说。”
“朕与你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日长公主中药,臣不是没有办法解,而是制解药的过程怎么说也是半个时辰,可朝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解了长公主的药性,若不是提前有了解药,绝不可能那么快。”
闻言,魏安忽然想起魏绾音跟她说是闻溪给她下的药,皱了皱眉,可如果是闻溪给她下药,为什么还会让朝颜为魏绾音诊治?
谢观清又道:“而镇国将军府内何时又多了这样的人?医术的确不错,如果是用来危害皇家,那就是……”
魏安双眸微微眯紧:“此事,朕会让霍瑄去查的。”
“是。”谢观清目的已经达到,只要魏安不相信朝颜就可以,他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去华清宫等朕,告诉一众大臣,朕稍后就到。”
“是。”
陈公公躬身进来,为魏安奉茶,魏安接过茶盏,却未喝,而是垂眸瞧着茶盏内的茶叶,过了会,才出声:“此次,你怎么看?”
陈公公身子低的更低了些,知道魏安指的是什么,却不敢说,而是道:“此次,永亲王为了陛下寻了个小神医来,可见,永亲王心中还是牵挂陛下的。”
魏安冷笑,“老东西,说吧,朕又不会怪罪你。”
“……”
“朕昏迷时,镇国将军府可有动作?”魏安轻抿一口茶,淡淡问。
陈公公摇头:“回京的路上,都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女护送陛下回宫的。”
陈公公简单描述了当时场景。
魏安挑眉:“这般说来,镇国将军府当真无二心?”
这话,陈公公就不敢回了,胆敢妄议朝政,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霍瑄呢?”魏安又问。
“在殿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
不一会,霍瑄便抬脚进来,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坐吧。”魏安朝一旁指了指。
“多谢陛下。”
霍瑄才坐下,便听魏安问:“此次,镇国将军府如何?”
霍瑄垂垂眸道:“并未有任何异动,时时为陛下安全着想。”
与陈公公答的无异。
魏安轻轻点头,不知想到什么,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桌面上,许久后,才问出那个一直环绕在心头的话:“阿循呢。”
“此次,他没有动作?
“……”
霍瑄摇头道:“永亲王是直接承认他刺杀陛下,欲谋反。”
“……”
这件事陈公公已经跟他说了,只是又听到霍瑄这样说,魏安还是生气,那般时刻,他还上赶着去承认,若不是太后在,有不轨之人想要对他下手,可谓是轻而易举。
“魏长烨那方底细可摸清楚了?”这才是此次将计就计的最终目的,魏长烨竟敢有不轨之心,就别怪他不放过他!
“大致一二。”霍瑄将手中册子呈上去,道:“上面的人都是与安王殿下有关系的,在一旁有标注的是近这两日与安王殿下私下来往密切的,至于刺客,该死的都死了,没有抓到活口。”
“昨夜今日他都在宫中,没有异动?”
“不曾。”
魏安眸色微凝:“那便不是冲朕而来了?”
既是敢刺杀,却没有任何动作。
想了想,魏安又看向手中名单,然后拿起笔在几个人的名字之上画了个圈,冷声道:“寻个机会,除了。”
“那司马家呢?”
“堂堂御史,还是三朝元老,竟生二心,此次便拿他开刀,震
慑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
“是,臣这就去办。”
“嗯。”
“等等。”霍瑄走了几步就被唤住,他忙转身:“陛下有何吩咐?”
“那个被阿循带入宫中的女医,你去查查底细。”
“臣已经查清楚了。”霍瑄道:“名叫朝颜,半年前入的汴京城,这半年来一直住在城南的一个巷子里,没有亲人,白日里就游荡在街道,偶尔靠医术赚银子,却因年龄小被人瞧不上,时常饿肚子,与镇国将军府二小姐闻溪在古楼大街相遇,闻溪觉她可怜,便带回了镇国将军府。”
魏安一愣,看着霍瑄的神色带了笑意,“有你在朕身边,朕方能安心。”
刚才对朝颜起的怀疑也消散了不少。
“走吧,同朕一起前往华清宫。”
第43章 第43章“跟我回家吧。”……
原本还一片明媚的天空忽然被蒙上一层黑,风声止住,院中花草隐于黑暗之中,极静。
而屋内,少年少女对立,气氛又是不同,书桌上的书与画散落一地,好像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衬得整个书房雾蒙蒙的,暗沉又危险。
少年下颚渗出丝丝血迹,妖艳如黄泉路的曼珠沙华,可他却还能笑出来,眸光盯着面前少女看,好像在回味刚刚被纤细柔弱指尖触碰之感。
过了会,才出声:“好本事。”
“……”
“魏循,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闻溪收了银簪,皱眉瞧着面前人,前几日看着还算正常,今日怎么跟疯了一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警告她,又莫名其妙的要杀谢观清,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要死在她手里,真是疯了!阴晴不定的。
不过入了趟宫,鬼上身了?
“还是发生何事?”闻溪声音微沉,那夜,魏循当众承认他刺杀魏安,欲谋反之时,她在魏循双眸里看到死意与试探。
不明试探为何,但她懂死。
江南相识的第一年,魏循眼中从来没有生机,总是阴沉沉的,无时无刻都在想死。
可此时,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有皇兄,有母后,有家人,闻溪以为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可当她瞧见时,还是止不住的心惊害怕。
亦是忽然明白,他回汴京,或许不为归家。
“你若有事,我定然也会帮你的。”闻溪顿了顿又道:“但你不可以对我发疯!也不要去死,汴京热闹地方多,你若是还觉孤单,就早日成亲吧。”
最后一句听到魏循耳朵里极其刺耳。
“还有,不可以去杀谢观清。”
“……”
魏循轻嗤:“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
“你的谢观清都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还念念不忘?”说的那是一个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
“……”
闻溪嘲讽回去:“你有骨气?”
“你牛。”
“你厉害。”
“你是汴京城最有骨气的人!行了吧!”
闻溪越说越气,魏循凭什么讽刺她啊?她现在对谢观清压根就没有任何想法,魏循不知道在那里瞎说什么?简直气死了,她冷哼一声:“哼,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翻我……”
说到此,闻溪突然就顿住了。
“怎么不说了?”
这欠揍的语气。
“你管我呢!”闻溪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心却悄然出了汗。
“闻溪。”魏循咬了咬后槽牙,“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还挺能装。”
“……”
我不知道!
魏循轻哼,眸光落在她腕间若隐若现的手镯上,气又消了些:“我刚刚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
“……”
“那个梦。”
“就是一场梦,别无其他。”
魏循瞧着闻溪,她神色淡然真诚,不掺一分假。
“那你与谢观清呢?”
“大婚当日你也在场,你没见他怎么坑害我镇国将军府的?光是这一点,我就想杀他一万次,怎么可能再喜欢他?”闻溪冷笑。
所有都提前防备?这也是梦?
魏循显然还是不信的,可闻溪这样说,他便也不再问,眸光转了转。
“那我给你的东西,谢观清碰过吗?”
“……”
闻溪沉了脸:“你老提谢观清做什么?他站我俩中间吗?”
她现在一听到谢观清就很烦,觉得恶心,偏偏,每每跟魏循在一起,他总是把谢观清三个字挂在嘴边!
闻溪眼底的厌恶烦躁明显,魏循弯身捡起刚刚从闻溪身上掉落的荷包,然后递给闻溪,闻溪伸手要接过,却在触碰到荷包之际,落了个空。
“你有完没完?”
魏循抚摸那还有温热之感的荷包,眼尾猩红渐渐散去,显出一份柔色,闻溪瞧着,不觉温暖,只觉冷意连连。
因为,魏循从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人啊。
“闻溪。”他忽然开口,像春日暖阳,又像阔别多年的尘封已久。
闻溪心跳忽而静止。
紧接着,魏循的话语一个接一个砸下。
“跟我回家吧。”
“……”
“魏循!你疯了!”闻溪尖叫:“你要有骨气!”
说完,不顾任何,一把推开面前的魏循,撒腿就跑,连轻功都忘了用,心跳砰砰。
魏循瞧着外头消失极快的身影,缓缓抬手抚上胸口,唇角翘起,笑出声来。
“骨气?那东西拿着做什么?”
“……”
*
闻溪一溜烟冲进镇国将军府,差点撞倒了准备出府的闻寂之与闻淮二人。
闻淮朝闻溪背影道:“后面有洪水猛兽吗?你跑那么快做甚?”
“这是怎么了?”闻寂之皱眉:“不是说去给永亲王道歉吗?”
闻淮耸了耸肩:“阿爹,你觉得小溪会道歉吗?”
“我看她这样子,莫不是又跟别人吵架回来。”
“吵架?她跟谁吵架需要跑成这样?”
应该别人跑才对。
闻淮思索一瞬,还是没想到。
闻寂之道:“一会入宫,若是瞧见了永亲王……”
“阿爹,我知道的。”不等闻寂之说完,闻淮便道:“但我觉得阿爹也无需那般担心,外人虽言永亲王其人冷漠暴躁,但我看着永亲王还不错啊,那夜进城,阿爹不是也与他近距离接触过。”
“我们是臣子,不论永亲王其人如何,都要敬而远之,更不能轻易得罪。”闻寂之又不解:“话说回来,永亲王怎么会提了那种条件?”
这两年,魏安与太后没少给魏循物色王妃,都被他以非常暴力的手段解决了,因此,京中贵女对他,也只敢望而却步。
闻淮摸了摸鼻子:“有件事,阿爹或许不知道。”
“何事?”还未听,闻寂之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永亲王曾来镇国将军府与小溪……”闻淮说着看了闻寂之一眼,见他瞪大眼睛,便没再说。
“然后呢?”
“小溪拒绝了。”闻淮轻咳一声:“还骂了永亲王一下午。”
“……”
“什么时候的事!”闻寂之瞪着闻淮:“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年前吧。”闻淮说着,尴尬的笑了笑。
闻淮可不敢说,他也做过类似的事,否则,闻寂之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
可闻寂之是什么人,战场之上,掌管千军,纵全局,又怎么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神色何意。
“说!”闻寂之沉沉道:“还有什么事,是我不
知道的!”
“……”
闻淮抿了抿唇,“就是我之前因为看不过永亲王欺负谢观清,帮谢观清出过头,小小得罪过一次永亲王……”
“还有阿昭……”
“你们三个是不是要气死我?”闻寂之气的脸色涨红。
“……”
“都给我去赔礼道歉!”
“反了天了,还敢得罪永亲王,告诉小溪!明日打开她金库,该拿的都拿上,去好好道歉!不要让镇国将军府无端多了个敌人。”
*
闻溪回到望月阁时,朝颜已经回来了,见她面色红扑扑奔进来,忙放下手中医书:“你怎么了?有人追杀你啊?”
“不是人。”闻溪在石桌旁坐下,接过白芷递来的茶,一饮而尽。
“不是人?那就是狗喽?”
不然,怎么跑成这样。
“你怕狗啊?”朝颜问。
白音白芷皱眉,闻溪不怕狗啊。
闻溪喘了口气,此刻满脑子都是魏循的那句话,魏循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怎么可以就这样说出来了!!
她虽然活了两世,可两世都不过十八岁,唯一接触过的男人就是谢观清,之前,谢观清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和守礼的,碰到她发丝都会脸红的那种,她亦是,二人也没有说过什么什么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而魏循?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跟他回家?他疯了吧!
哪有男子跟女子说这样的话,简直过分啊!也吓死她了!
“你真怕狗啊?”朝颜又出声问。
“不怕啊。”
“那你怎么心跳那么快?”
“有吗?”闻溪伸手摸了摸,扑通扑通的,“大概是跑得太快了。”
“奥。”朝颜轻轻颔首:“等晚点我去你屋里找你,我有话跟你说,我现在要弄点药材,明日还要入宫。”
“好。”
闻溪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魏循那双侵略又含占有的双眸!她后悔的直跺脚,早知道,就好好呆在府里了,真是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出问题了!
*
华清宫,是用于宫中各种宴会的。
今日,是魏安生辰,却遇上刺客一事,魏安本来算着今年的生辰宴会便不弄了,与太后和魏循,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也就是了,可太后却坚持,魏安便只能听从,还是选择在华清宫面见众臣。
魏安与太后到时,华清宫内已经坐满了朝臣,纷纷起身。
“臣等参见陛下太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安扶着太后坐下,才在自己位置上落座,“平身吧。”
“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群臣落座后,太后忙朝下方看去,却没有瞧见熟悉身影,失落的垂了垂眼睫。
魏安看了眼那空位,问一旁陈公公:“朕让你去请永亲王入宫,人呢?”
陈公公忙道:“老奴并未见到永亲王,只见了王爷身边的太监元墨,元墨说王爷身子不适,无法入宫。”
“怎么回事?”魏安皱眉:“生病了怎么没人告知朕?府中人是干什么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太监的声音。
“永亲王到!”
第44章 第44章何为镇国?那便是了。……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太后忙朝殿外看,那熟悉衣袍才只入眼,眼眸便克制不住的酸涩。
她的阿循最喜欢穿漂亮的长袍了,每年他国上供的好衣料,陛下都送给了她,魏安身子不好,不能随意用衣料或是香料,她便都给魏循做了新衣,让他看时,他的小手总是不停指画。
“母后,这里不好看。”
“我不要绿色的,我要小老虎。”
“……”
才多大啊,就知道挑选衣服样式了,她真是哭笑不得,可她太忙了啊,也就那两年,亲手为他做过新衣,其余时候便都没有了,更没有时间陪魏循。
直到藩王之乱后,她彻底失去魏循,再也没有人那般顽皮的唤她母后,又温暖的说好喜欢母后,最喜欢跟母后在一起了,她的心才彻底空下,几乎哭瞎了眼睛。
她的阿循那么小,她也不舍,午夜梦回时,她也恨自己,可她没有办法,当日情况,她只能保一个。
如今再看魏循,他缓缓而来,又落座,目光从不在她与魏安身上停留,张扬的个性,谁也不惧,面上虽有笑,却不真,冷的让人无法去靠近他。
太后喉头翻滚,攥了攥拳头,才没让自己失了态。
魏循偏眸看向众臣,轻轻扯唇:“怎么不说了?”魏循漫不经心把玩着酒杯,“本王打搅了诸位兴致?”
“……”
群臣面面相觑又紧皱眉头,魏循这般语气,可别又是来生事的,不经意对上魏循视线,心头颤了颤,纷纷看向魏安。
坐在太后身边的魏绾音,面上原本还有笑意,却在看到魏循后变了脸色,一见到魏循她就会想到昨日,她差点死在羽宸殿,又怕又恨,她忙往太后身边缩了缩,柔弱又乖巧的唤了声:“母后。”
太后现在无心管辖魏绾音,她扫了眼群臣,面色极为难看的林相与几个老臣,她心里清楚,若这几人开口,定是要为难魏循。
魏安面色如常,好似无事发生,指了指面前的一道菜,笑道:“母后,这道八宝如意鸭不错,母后尝尝。”
说着,又看向魏循:“阿循,你面前的面,可是母后亲手做的,不许浪费啊,一碗长寿面,寓意福寿绵延,岁岁平安,这是母后给你最好的祝福。”
众臣闻言,怔了一瞬,魏安好像并没有任何在意,甚至没有一点怀疑魏循。
魏循淡淡撇了眼面前的面,瞧着倒是有些独特,汤汁上浮着用红萝卜刻画成的顽劣小老虎,鹰,小狗,小猫,甚至还有小兔子,就连原本该有的葱花也用红萝卜代替。
香味四溢。
“母后,为什么生辰的时候都要吃长寿面啊。”
“会岁岁平安,福寿绵延,所以,阿循不可以挑食哦。”
“那明年我也要吃长寿面,我要活很久,要一辈子跟母后父皇还有皇兄在一起。”
“好,母后明年给你做,阿循不许不吃。”
“母后也要给皇兄做,让皇兄也平平安安的。”小阿循轻轻动了动身子,“母后,那明年我生辰的时候,你能不能陪我去御花园里玩,昨日,大皇兄都有他母妃陪着放风筝的,我也想母后陪我。”
“当然可以啦,母后陪阿循去,不让我们阿循一个人。”
……
“阿循,你自己到外面玩。”
“今日是安儿生辰,安儿说想吃母后包的饺子。”
……
魏循拂袖,碎裂的声音响彻华清宫,面落了一地,热气当即冒起。
众臣面色皆变。
“你做什么?”魏安不悦。
“不喜欢。”魏循却淡淡回他三个字。
“……”
魏安心头怒意在瞥见一旁太后伤心的神色时,顿住,忍了又忍,今日这般时刻,群臣都在,实在不该闹了笑话,可偏偏,魏循这脾性,真是让他怒意蹭蹭。
席间,林相似是要开口,魏安见此,提前开了话头:“此次,狩猎场刺杀一事,让朕瞧见了众卿的忠心,朕实属感动,众卿可谓是辛苦了,不必担忧,朕已无碍。”
他说着,便端起酒杯:“望我南越上下永远如此齐心,共创未来国之安宁。”
众臣心下亦是感动,忙站起身来,高呼陛下万岁,然后与魏安一同饮下杯中酒。
坐下后,便有人开口:“那这刺客……”
众臣很心有灵犀的看向魏循的方向,魏循却未抬眸,只缓缓从胸前掏出一个荷包细细打量,阴郁的神色变了又变,仍旧盯着,就像是荷包上有个人,让他移不开眼。
红色的爬山虎,挺漂亮的。
他画的。
送给闻溪的十一岁生辰礼。
谢观清没碰过。
还有腕间的银铃手镯,也是他送的。
谢观清没碰过。
心头不禁笑出声,当真糊涂了,他若死了,闻溪被人欺负怎么办?
余光瞥见一旁谢观清,真是厌恶极了,每每宫宴要挨着他,魏循真恨不得把人弄死在这,看着就心烦,但今日心情不错,就暂时放过他。
但还是想开口讽刺几句,却瞥见他腰间一物。
好面色又是一沉,杀意冒起。
那荷包?是闻溪绣的!
不是被他抢了吗?谢观清为什么还有?闻溪又重新给他绣的?何时?
他要打死谢观清!
然后将闻溪带回江南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只听“嘭!”的一声。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听到谢观清咬牙切齿的声音:“永亲王!莫要太过分!”
众人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只见,谢观清一身的狼狈,而他面前一桌的美酒佳肴都落在地面,一向如清风挽月的人,此刻,面目狰狞,魏循却仍旧好好坐着,那神情,如同看跳梁小丑,手指环绕一个荷包。
“本王过分?”一幅你能奈我何的语气。
魏长烨常与谢观清在一处,自然识得那是谢观清的贴身荷包,皱了皱眉,魏循真是他见过最无聊的人了,抢什么不好,专抢谢观清的荷包了。
魏安面色难看至极:“又怎么了!”
这二人每每宫宴不出问题是不是就浑身不舒服?
谢观清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刚刚他正好整以暇的瞧着众臣欲要对魏循发难,杯中酒刚要入口,魏循一脚便踹翻了这一桌美酒佳肴,他也落了一身狼狈,不仅如此,魏循还很羞辱的将他荷包抢了去!
他已经忍了魏循多次,此次实在难忍。
谢观清道:“永亲王欺人太甚!”
魏循将荷包塞进袖口,轻轻颔首:“就是要欺负你。”
“……”
就是要欺负你?这是什么话?
谢观清被气的不轻:“臣自问从未得罪过王爷,王爷为何屡屡为难臣?”
“你长得丑啊。”
“……”
“本王见到丑物便会头晕目眩。”
“……”
“臣看,怕不是因此。”谢观清死死盯着魏循,旁人不知魏循,他还看不出吗!简直笑话!他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就先娶了闻溪!心头的怒气越来越汹涌。
“那你觉得为何?”魏循似笑非笑。
谢观清怎么可能说出来?万一说了,魏安成全魏循那可怎么是好。
望向群臣,谢观清深吸一口气,面部狰狞之色缓缓退去,婢女已经将一片狼狈收拾好,他重新落座,冷笑:“王爷不若说一说怎么看待此次狩猎场刺杀一事?”
“与本王何干?”
“王爷那夜所说之话,臣等可是都听到了,今日,王爷莫不是要装糊涂?”御史台的司马大人听到魏循这话,忙道。
有司马大人开了话头,其余朝臣也敢说上几句,证据都在,魏循怎能轻易逃脱,不过几句,就将那夜之景描的绘声绘色,说着,又纷纷朝魏安行礼:“陛下,永亲王残杀忠臣,刺杀陛下,绝不可轻饶。”
说完,又跪下,又道了一遍绝不可轻饶。
魏安瞧着跪下的几个大臣,不禁眯了眯眸子,若非此次将计就计,他还不知,这个朝堂竟是有那么多魏长烨的人!表面兄弟和气,温和有礼,又敬重他这个君王,实则,背地里,暗养势力,残害手足!
他的外祖还是门生众多的林相,若当真有心要反,可谓轻而易举!
“众卿起身吧。”魏安缓缓开口:“此次,朕能够醒来还是因着阿循带进宫中的神医,而,霍瑄也已在查此事,阿循与此事无关。”
“若真无关,刺客身上又为何会有永亲王的令牌,永亲王又何以要承认?”司马大人道:“臣等知晓陛下仁厚,可永亲王胆大妄为,实在不可饶恕,陛下此次若是不罚,众臣恐会寒心啊!”
这是要逼着魏安处置魏循了。
魏安不语,只是扫了眼霍瑄,霍瑄会意,站起身来,道:“永亲王的确清白,那日令牌也不过是为引出幕后真凶,如今,已然寻到,一会,皇浦司自然会抓人,诸位大人实在无需担忧。”
魏长烨端着酒杯的手一凝,冷冷看向霍瑄。
“那永亲王为何承认?”有大臣还是没放弃:“而永亲王杀害朝臣亦是事实。”
“甚至还想要杀林相!”有人将话头引至林相身上,“林相,您当日也是在场,永亲王残暴无德,如何能轻易饶恕。”
林相乃文官之首,门生众多,又是众臣主心骨,陛下信任之臣,若林相与他们统一,魏循不会毫发无伤。
林相没让几人失望,站起身来,恭敬道:“陛下,三位大臣不能白死。”
对此,霍瑄早已准备好,淡淡道:“吏部尚书,户部尚书二人与刺客脱不了关系,至于翰林院侍读,构陷永亲王,又对其出言不逊,暗律,的确该杀。”
“……”
刺客与户部尚书何干?魏长烨心头不禁冷笑,魏安竟是要保魏循到如此地步?
魏长烨看了魏循一眼,才又看向一众群臣,面上一副温和:“本王早就说了,此事定然不会是阿循所做,诸位大臣有所怀疑,也是理解,毕竟那日,镇国大将军听从阿循吩咐围了整个狩猎场,众人难免心下不安。”
闻言,闻寂之怕魏安误会,忙站起身来:“当日刺客突然来袭,陛下又陷入昏迷,臣才率京羽卫围住整个狩猎场,并非听从永亲王命令。”
“不是听从?”有武将冷哼:“当日,我等都在,大将军莫不是以为我们都忘却了?”
魏循甚至还帮闻寂之证明,二者瞧着关系并不简单,可先前,从未听说,二者有交情。
“林相,您不也瞧见了?大将军当日是与永亲王站在一处。”
林相当日对闻寂之的骂语众人也还记得,就当众人以为林相会如当日那般时,林相却不说话了,只是看向闻寂之。
林相脑中此刻都是那日回京路上的画面。
他被带入一个分岔口,焦急的想要看看魏安如何了,却见,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往一条路去,而那本该是魏安的马车里却无人,他当时就有所猜想,直到马车帘子掀起一角,见到魏循方确定,心下更是焦急,他想让人掉转马头去追魏安。
却见闻淮离开,而镇国将军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执剑护着那辆马车杀出去,女子眉眼坚毅而冷漠,剑法精绝而迅速,不让任何一只箭矢靠近马车,那是闻溪,他见过的,很好的一个孩子,就是闹腾了些。
温婉女子身上似是有伤,却仍旧坚持,平日温柔的眉眼也在那一刻沉下,一剑杀一人,拦一箭,有些吃力却很是坚韧,那是闻昭,他更是晓得,他总拿这个很厉害很聪明的姑娘给他们相府的子女做榜样。
比她们要更小些的一个姑娘,瞳孔微颤,有些怕,剑都险些拿不稳,可瞧瞧身旁的二人,又是努力克服,而她们面前,是一身铠甲,执带血利刃的少年,尽量护着所有人,不让任何人受伤,那是闻祁。
林相当时就怔住了。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何为镇国?那便是了!
第45章 第45章本事在手,方能做成想做……
“林相如何看待此事?”听着下面的大臣之语,魏安看向林相。
“陛下。”林相缓缓朝魏安行了一礼,语声恭敬:“大将军掌管千军,为保陛下安全,围了狩猎场不让任何人靠近,乃本职,而当日那般情景,大将军若不动,才是不忠陛下,其罪当诛。”
闻寂之眉心微跳,意外于林相竟然会帮他说话。
不止闻寂之,就连刚刚想要将林相拉入他们之中的大臣更是面色一变。
林相又道:“而回京之时,大将军护着众人与陛下回京,未有一人伤亡,此举,让臣不禁想起这些年来,大将军为南越四处征战,而臣等却在这繁华汴京之中享安宁,臣心下感动,又热泪盈眶,也方明白,并非南越安宁美好,而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为臣等负背前行。”
“……”
林相这话出,谢观清第一时间看向魏安,见他眸中似是有所动容,攥紧了手中酒杯,也是忽然明白,魏安的将计就计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要探魏长烨虚实,更是要试探镇国将军府是否有二心。
“是啊。”魏安笑道:“父皇在时便说唯有镇国将军府,会舍命护君,护万民。”
如此,便是不怀疑镇国将
军府。
“诸位爱卿也不必如此担忧,宴会散去之后,霍瑄自会抓人,切勿随意猜忌,互相生了嫌隙。”魏安道:“南越众人当齐心才是。”
众臣跪地:“臣等遵旨。”
“太后风寒未好,朕先行送太后回寿康宫。”
“恭送陛下,太后娘娘。”
魏安扶起太后,又看向魏循:“阿循,朕有话同你说。”
“没兴趣。”魏循眼未抬,只轻轻转动酒杯把玩着。
魏安额头青筋暴起,想骂又忍了忍,平复下心绪要开口却见魏循站起身离开。
又是一声“嘭。”
谢观清的一桌美酒佳肴又飞了。
“魏循!”魏安再也克制不住,怒道:“跟朕回宫……”
他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一声的响动。
是谢观清与魏循打起来了。
在他们一侧的朝臣忙往旁边去,生怕被殃及。
魏循一拳落在谢观清面上,瞧着他白皙的面颊之上有了青紫,嗤笑出声:“你就这点能耐?”
谢观清武功并不是很好,在这方面他一直都知道,可魏循实在欺人太甚!一场宫宴让他丢两次脸!偏偏无一人为他言,而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会想起闻溪来。
咬了咬牙,攥紧拳头朝魏循挥去,可连他身都未靠近,便被一脚踢翻在地,狼狈如斯。
群臣目瞪口呆,虽常见谢观清与魏循打架,或是谢观清单方面被打,可还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谢观清。
嘶。
太疼了。
亦无人敢上前去帮扶,那不是找打嘛。
魏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咆哮:“你们二人!给朕滚去青玄宫!没朕的吩咐不许出来!”
青玄宫内,可以说是这两年来专为魏循和谢观清弄的,也是奇了怪,二人一进那里,便安静的出奇,魏安也落得清净,也是因此,二人朝堂之上若是动手或是争吵,魏安一律将人隔开关在那里三日,清静了再放出来。
魏安话落便有侍卫上前来,想要扶起谢观清,却被他避开,自己咬牙爬起来,拳头攥紧,死死盯着魏循。
魏循道:“别看了,你打不过本王的。”
“……”
*
“你不必陪哀家回宫的。”在去往寿康宫的路上,太后看了看魏安面色,担忧道:“你身子还未好全,便好好休息,今日还是你的生辰,当好好过才是。”
“母后在身边,儿臣对过不过生辰的并不在意,儿臣也已经有很久,没有陪母后好好说说话了。”
“都多大了。”太后笑:“还要黏着母后?”
“再怎么大不也是母后的孩子?”
婢女太监跟在他们身后很远,并未能听见,这个高高在上,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君王私下里竟是会与太后这般说话。
太后心头无奈又宠溺,忽而想起魏循,面上神色忧伤:“安儿,不要伤害阿循,他够苦了,你不要逼他。”
魏安笑意敛了敛:“母后觉得儿臣会伤害阿循吗?阿循是儿臣的亲弟弟啊,可他太气人了,如此顽劣,日后如何是好?”
“他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不瞒母后,儿臣打算为他指婚了。”
太后皱眉:“你问过阿循意见吗?”
“一会,儿臣便唤他来。”
或许不需一会,那青玄宫困不住他的。
“也好。”太后轻叹一声:“成了婚,性子或许会稳重些。”
*
魏安与太后离去不过一会,群臣也陆续离开华清宫,纷纷出了宫。
闻寂之在宫门口遇见林相,四目相对,还是他先开口:“今日林相所言,寂之在此谢过。”
林相的那些话,不单单在为他证清白脱嫌疑,还在消除魏安对他或多或少的怀疑,不知是否有用,可有人这样为他说话,他心头亦是万分感激。
这就无异于,他为国征战沙场,旁人却说他此举是功高震主,而有一人却懂他为何打胜仗,何以要打胜仗。
“我不是为你。”林相淡淡道:“我只为南越。”
“你的那些儿女好好培养吧,望他日各个都能为我南越尽一份力!”
说完便拂袖离开,抬脚之际却又在想,今后他是不是也得换条路教养子女,方能为南越尽力,又沉沉一叹,如今的南越好像不像曾经了。
*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微风拂过,寒风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唤回几分清醒。
“昨夜没睡好?”望月阁内,白音刚从屋内出来,就见一脸困倦的白芷。
白芷点头。
“这我守着,你去给二小姐做些吃的。”
“好。”
二人正说着,朝颜便来了:“阿姐可在屋里?”
“二小姐在的。”白音掀开帘子:“姑娘进去吧。”
朝颜抬脚进入屋内,闻溪正半躺在美人榻上看书。
“你在看医书?”朝颜目光落在闻溪手中的书上,轻声询问。
“嗯。”闻溪又翻了一页,缓缓坐起身来,朝颜也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要学医吗?”
“学啊,为何不学。”
朝颜抿唇,有些不解,但也未直接问,而是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想学医是不是就想着在有一日陛下旧疾复发之时,可以帮得上忙,然后一点一点顶了谢观清的位置。”
闻溪也不遮掩,坦诚道:“是。”
“那此刻,我们一起,我可以医治陛下,你为何还想要学医?”
朝颜不禁想,是否闻溪不信任她?
闻言,闻溪目光微顿,缓缓从医书上挪开,看向朝颜,弯了弯唇:“那是你的本事,不是我的。”
身处这世道,唯有手握本事,才能做成想做一切。
朝颜明了,却不意外。
她又问:“那你为何想要顶替谢观清?甚至想要杀了他?你们二人自幼相识,他还是你的未婚夫。”
“阿颜。”闻溪合上医书:“你今日屡屡试探,是在担忧什么?”
朝颜手心微微收紧,反问:“你信我吗?”
“我若是不信你,便不会让你入宫去。”闻溪道。
更不会选择由魏循带她入宫。
“而我与谢观清,那都是数年前了,就如大梦一场,如今也是梦醒了。”
“如此,可还有疑问?”
朝颜摇头,想开口,却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状,闻溪笑出声:“你倒是敏捷,还能看出我这有人。”
“先下去吧。”她话落一瞬,窗外似有影子闪过,不过一瞬便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良久,朝颜才开口:“今日我入宫为陛下诊治时,我发现,陛下其实并未中毒,甚至都没有任何昏迷迹象,但我没敢跟任何人说。”
今日,她其实就只是把了脉,写了个药方,而那药方还被魏循撕碎了,魏循走后没多久,魏安就清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医醒魏安的人。
闻溪面色微变:“没中毒?也未昏迷?”
朝颜颔首:“陛下会吐血昏迷,是因服了一种药物,不过也是短暂昏迷罢了,实则,并无大碍。”
她也假借拿药材之名,去过太医院偷偷看过谢观清开的药方,和药渣,药方确实是解毒的,可那药渣却不是。
闻溪皱眉思索,一盏茶后,恍然大悟,恐怕这一场刺杀,怕只是自导自演,又或者将计就计。
为的是什么?
魏安就如此信任谢观清吗?他就不怕谢观清给他的药并非他所想?
那为何,他不信镇国将军府呢?阿爹阿兄为他征战列国,这般,也不值得一丝信任吗?
“谢观清呢?”闻溪问:“可看出什么?”
朝颜摇头:“如果再没有我阿爹的消息,那我阿爹就一定是被谢观清杀了。”
“无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话虽如此说,闻溪却是又开始担忧魏安对谢观清的信任来,魏安越信任谢观清,镇国将军府越危险。
而谢观清不会医,却能在魏安身边近十年,身边一定是有高手的,偏偏,派出去的人却都靠近不了国师府,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探一探那高手身份。
【注:!!!!宝子们不好意思,先道个歉,前段时间改了文,所以章节字数有了点变动,也就相差一百字,也没什么影响的宝子们放心~晋江币也没有什么变化,都是一样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差的那点字数会用点来代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
第46章 第46章“和亲”
宫中。
陈公公刚到青玄宫门外,正想进去唤魏循,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去,竟是魏循从里面翻墙出来了。
陈公公呆了一瞬才上前去,小心翼翼道:“王爷,陛下请您去羽宸殿。”
“……”
魏循本就打算去找魏安,一路上走得极快,陈公公忙小跑着跟上他。
抬脚进入羽宸殿的时候,魏安正在独自下棋,见他进来,笑道:“阿循,坐朕对面,陪朕下盘棋。”
魏循并未应,而是挑了个位置坐下,见他这目中无人的样子,魏安面色一沉:“朕在跟你说话!”
“魏安。”魏循缓缓抬眼,敢直呼当今陛下名讳的他还是头一个,“你是不是太卑鄙了。”
“魏循!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别以为朕真的不会动你!”
“那就来啊。”魏循摊手,似乎毫不在意。
“……”
魏安瞧着魏循,知道他此刻心头有怒气,压了压心头情绪,他冷冷道:“此次之事,不是你想的这般。”
“……”
魏安解释:“此次,是朕将计就计,目的是想要摸清背后之人,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想要趁此试探你。”
他们兄弟二人,即便魏循此刻恨着他,又厌恶他,魏安还是能看明白他眸中情绪。
“阿循。”魏安道:“你信皇兄,皇兄从未疑心过你。”
“你也别怨母后,母后是气急了才说了那样的话。”
太后与他说时,他心头是惊讶的,究竟有多气,太后竟会那般说,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魏循的那句话,只一句,便让他想要骂魏循的所有话都烟消云散了,这几年,他面对旁人时,处处温和,人人都说他是仁君。
可面对自己亲弟弟时,屡屡暴躁怒意,他并非想要如此,实在是……
魏循嗤笑,“你信不信我,我从不在意。”
“倒是有一事,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
“何事?”
“镇国将军府。”魏循道:“你为何想要杀闻寂之?”
“朕何时要杀他了?”
“魏安,你说这话时,你心头不虚吗?”
“魏循!”魏安咬牙:“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你八岁那年,闻寂之扶着你登高位,护着摇摇欲坠的南越,后来,在迫不得已之下,你让魏绾音前去和亲,寻求他国庇护。”
那是南越最黑暗的时刻。”
南越百年来,只有他国公主前来和亲,从未有本国公主前去和亲,魏绾音去和亲的那一天,南越所有活着的人几乎闻到了死气。
“后来呢?”魏循凉凉道:“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拼死为你而战,仅用三日,为你夺回被他国抢去的三城,暂让他国不敢妄动,而闻淮,前去接回半路的魏绾音。”
“那一年的闻寂之扬言,要为南越战至死亡最后一刻。”
一句话,传遍列国,震慑列国。
魏循语气嘲讽:“今年,闻寂之为你收复北凉,南越彻底重回当年盛世,结果呢,在他得胜归来的那一天,你却给他安了个通敌叛国罪!”
“你胡说八道什么?”魏安目眦欲裂。
“胡说八道?你当我蠢吗?”
“你真当我不知道那麒麟玉?”魏循逼问:“你为何让我去找?”
“闻溪与谢观清大婚当日,你又为何骗我去往城外?你在利用我。”
“又是此次,你假装重伤昏迷,你试探闻寂之,试探我,试探群臣。”
“魏循!”魏安语气警告,让他不要再说。
帝王之怒,魏循丝毫不怕,直视魏安:“当年的藩王之乱,若非闻寂之,你说,还会有今日的南越吗?”
魏安胸口起伏不定,可在听到藩王之乱几个字时,所有的怒气又都没有了,不为其他,只为魏循,那么多年了,这是魏循头一次跟他说当年的藩王之乱。
那是他们的恐惧,阴影,亦是魏循“死去”的那一年。
“阿循!”魏安睫毛轻颤,轻声唤着他,
魏循眼底除了冷漠恨意便是嘲讽,他不理会魏安因怕,而柔下的嗓音,继续道:“你甚至卑鄙到在她的大婚,在闻寂之得胜归来的那一日。”
“谢观清是受你所迫还是你二人一直在联合?”
如果是联合,那谢观清该死!如果是被迫,更该死!竟然妄想杀闻溪。
“朕说了没有!”
“那闻溪呢?”魏循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利用她对付我,真当我不知道吗!”
“魏循!”魏安像是被戳中心头最深处的想法,恼羞成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砰!”
同时,魏循也站起身,一脚踹翻面前案桌,撞至一旁金柱之上,桌案当即四分五裂。
魏安瞪大眼:“你要做什么!”
“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魏循说着,便抬脚离开,屋中却突然出现几个黑衣暗卫。
魏循笑出声,“你要杀我吗?”
四目相对,魏安瞳孔颤颤,他怎么可能杀魏循?
魏安冷声道:“谁敢对永亲王无礼!”
暗卫忙退下。
魏循凝着一圈暗卫,最终,目光落在一人身上,眼熟的太过刺眼,残忍一掌打在暗卫面颊之上,不过一瞬,暗卫口吐鲜血,再无声息。
其余暗卫大惊,纷纷跪地:“王爷饶命。”
魏循咬了咬后槽牙,眸中残忍之色挥之不去:“掌嘴!”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羽宸殿,魏安心头震震,眼前迷糊,只能看清魏循远去的背影。
“陛下!”陈公公惊呼:“快传国师!”
听到后方声音,魏循步子顿了顿,还是抬脚离开。
*
翌日。
霍瑄带领皇浦司众人连捉拿忠勇伯,御史府两位大臣及其家眷,连同户部尚书与吏部尚书二府家眷,如此阵仗,弄的城中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何事,直到圣旨下出。
司马大人与忠勇伯行刺陛下,意图谋反,而两位尚书乃是帮凶,不可幸免,全府于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城中热闹之声鼎沸,流言四起,传遍大街小巷。
一辆马车缓缓在安王府停下,里面的人下来时,脸色阴沉的如乌云密布,小厮瞧着不禁颤了颤身子,不敢发一言。
魏长烨走进书房,书房内早有人在等他,瞧着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袍,面上虽有淤青,可他唇角微弯,温和的令人觉得身处春日。
魏长烨压着怒气,讽道:“国师如此厉害,不想,竟也有算错之时!”
此次,他损失太大了,魏循不仅安然无恙,他背后的势力与身手如何,也没试探到,那夜派出去的高手无一人回来,这已经让他难安,而今,魏安又抓了那么些人,这让魏长烨更是不安了,总觉得魏安知道了什么。
“此次,是臣疏漏,算错一人。”谢观清开口。
“疏漏?”魏长烨怒极反笑:“本王看你是被魏循揍的脑子没边了吧,蠢货!”
“……”
谢观清面色未变,对魏长烨的烦躁怒意,并不以为然,自己蠢还要怪他吗?给魏长烨倒了一盏茶,才缓缓开口:“王爷放心,此事,臣会找法子补救,不让那些人牵扯出王爷。”
“你说得好听,本王如何能放心?”
“陛下就算怀疑,也无证据。”谢观清道:“即便有,陛下也不敢轻易动王爷不是?”
毕竟,他的外祖可是林相。
“那魏循呢?”
“他如此恨陛下,那王爷又何必抽出时间对付他?”谢观清道:“为何不能联合呢?事成之后再除去也不迟啊。”
闻言,魏长烨眸光微深。
谢观清见状,弯了弯唇,起身离开,他是从后门出的安王府。
“主子。”外头早已等候的车夫上前,低低唤道。
马车往前行驶,谢观清指尖挑起车帘看了一眼,眼眸微凌,淡淡启唇:“甩开身后的尾巴。”
“是。”
一路回到国师府,才入垂花门,便听下头人禀报,那人回来了,谢观清当即转身去到后院。
后院凉亭,一人身着黑色长袍,风帽遮面,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只觉神秘冰冷,听到脚步声靠近,才缓缓侧了侧身子,一缕发丝不知何时被风打落,竟是苍白色,像是老者,可他脊背挺直,看上去又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裴南!”谢观清见到他,脸色沉下,或许是极怒,声音都抖了一瞬:“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你在这里,我自然是回来的。”裴南道:“不过是躲了几日风头罢了。”
谢观清咬牙:“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闻寂之与闻淮能平安入城?”
“还记着上次?”裴南好笑:“败了再来也就是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听着裴南淡淡之语,谢观清一时控制不住,拽起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
裴南不悦皱眉:“城内你都没处理好,若我真动了,你此刻还能站在这?”
“闻寂之若是不进城,那日镇国将军府满门都会死在我手中!”即便闻溪是重生,只要闻寂之死了,这局便是赢的,可偏偏……
“我看见了永亲王。”
“所以你就放弃了?”
裴南不语。
谢观清额角青筋暴起,怒火蔓延全身,过了好久好久才松开裴南,沉声道:“下次再敢私自下决定,扰我计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裴南眼眸微转,道:“这几日我回了趟那。”
谢观清微愣,眼底怒气渐渐消散,看着裴南,眸色渐深,不知在想什么。
“你不必担忧,他很好,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去。”
闻言,谢观清攥紧了拳头,“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杀了镇国将军府所有人的!”
他其实可以立马再设局,可他还是想等等,他想要重生之法,比起报仇,他更想要父兄先活过来。
裴南颔首,然后从胸前掏出一瓶药:“不必如此着急,倒是你,寒病在身,冬日就少出府邸,这药可缓解你身体疼痛的。”
谢观清伸手接过,温热之感刺激手心,他手心颤了颤,又攥紧,仔细瞧着这极为特别,刻着画的药瓶,太过仔细,没发现黑衣人眸中闪过讽色。
*
闻溪听闻司马一府被抓时,眉梢动了动,霍瑄竟是如此的利索?
暮色时分,又一则消息传入朝中,震惊朝野上下。
几日前,南梁与东夷国交战,东夷国胜了,屠杀南梁两城百姓,南梁因着瘟疫一事本就元气大伤,东夷国却在此时与之撕破脸,南梁本想着,不过区区弹丸小国,腾出手收拾了就是,不想,南梁竟然败了,败给曾需要依附于他们存活的东夷国。
因此,南梁派公主前来和亲南越,寻求南越庇护。
魏安召集群臣入宫,商讨一夜,决定闻淮先带兵前去东夷国附近探查,不过换了一个君主,战斗力便如此凶猛,实在可疑,而这般的国家若是强大起来,对南越亦是不利。
至于和亲一事,魏循想要再考虑考虑。
群臣陆续离开后,谢观清瞧着魏安纠结的神色,道:“陛下,关于和亲一事,其实不必如此为难,永亲王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与南梁公主当是配的。”
魏安最近已经择选了几个大臣府中的姑娘,正准备拿画像给魏循看看,不想,南越就前来和亲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魏循,可又怕魏循不应,而魏长烨,他又不放心!
“朕怕阿循……”
“陛下乃一国之主,若是陛下下旨,永亲王自是无法反抗的!”
魏安轻叹一声:“待南梁公主与使臣前来,你前去将人迎接入城。”
“是。”
谢观清走后,魏安唤道:“陈公公。”
“陛下有何吩咐?”
“去太后宫中取些糕点送去永亲王府。”魏安道:“告诉阿循,让他这两日得空了入宫一趟,朕有事同他说。”
“是。”陈公公退出去,不过一瞬走进来,“陛下这两日睡不安稳,这红枣桂圆羹是杜嬷嬷送来的。”
“母后做的?”魏安心头一暖,唇角扯出笑来,“告诉母后,别忘了阿循的。”
“陛下放心,杜嬷嬷已经出宫送去了。”
魏安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面上笑意又淡了几分,心头轻叹:“你说,阿循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呢?”
“他是不是一直都在恨着朕?”
“怎么会呢。”陈公公忙劝慰:“王爷啊就是面冷心热,其实心底里还是很在乎陛下的。”
“是吗?”魏安苦笑:“朕怎么感觉,他越来越讨厌朕了。”
“也不知道,他在江南的那几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魏安一直很想问问魏循,可自打魏循回来,对他不是恨便是厌,明明,曾经是那么亲近的人,此刻却无法靠近。
第47章 第47章南梁公主
闻溪是在第二日清晨才得知闻淮要去往战场了,心头一怔,忙跑出院落,闻淮与闻寂之刚从书房出来,便见到闻溪跑来。
“小溪。”闻淮温声唤道。
“阿兄,你要走了吗?”闻溪定定瞧着他。
“原本是明日启程的。”闻淮道:“但陛下说等阿爹安插在东夷国的密探回来之后再前往。”
“我还以为又要见不到阿兄了。”闻溪松下一口气。
瞧着闻溪神色,闻淮心头又软又疼的:“待天下太平之后,阿兄日日在府中陪你玩。”
正说着,闻昭也回来了:“阿兄,你要走了吗?”
闻淮双手环抱于胸前,瞧着两个妹妹担忧焦急的模样,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嘴里却道:“我说你们两个,这几日不是一个比一个能干?又独立?大事小事也不与我和阿爹商量,今日,倒是又变成粘人精了。”
“嗯?解释一下?”
闻溪知道闻淮指的都是些什么事,伸手摸了摸鼻子,不敢看他:“阿兄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
“……”
“阿爹还不知道呢。”一直沉默的闻寂之出声:“你跟阿爹说说?让阿爹看看你们两个有多能干多厉害?多独立?”
“……”
空气中默了一瞬,便响起阵阵笑声。
闻溪道:“就那样那样然后那样,反正我挺厉害的。”
“……”
闻寂之瞪了她一眼:“下次做事之前再不跟阿爹说一声,阿爹要揍你。”
“……”
*
一月中旬。
南梁公主与南梁六皇子入汴京城,谢观清出城相迎,听闻南梁公主美貌惊人,百姓在长街两侧站满,酒楼亦是被一众贵女与少年包下,就为一睹这南梁公主风采。
“来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
闻溪坐在窗边,从上往下看,却是狠皱眉头。
南梁马车缓缓驶入城内,谢观清与一男子骑马在前带队。
若猜的不错那就是南梁六皇子,苏锦。
他们身后是一辆马车,一眼看去,里面光景若影若现,又是一览无余,薄纱随风翻飞,奇异香气蔓延开来,至众人鼻尖,令人心旷神怡,又被吸引住目光,而那位公主殿下端坐在内,一身单薄的桃粉色裙装,衬得她娇俏又妩媚。
“看来,南梁此次真是急了。”闻昭刚坐下,也瞧见了下头景。
竟让公主入他国时,这般的袒露在众人眼前,南梁皇帝这是怕南越留不下一个公主?听着下面那些言语讨论,闻昭也止不住皱了皱眉。
“来的这个南梁公主名叫苏沫,听闻是南梁最小的九公主,不过十七岁。”
“你今日不忙?”闻溪看向闻昭。
“忙啊,刚刚路过这时瞧见你了,便想着上来看你一眼。”
这几日皇浦司可谓是热
闹,她估计要忙一段时间了,与闻溪怕也见不了几面,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忙过,只是不知这两日为何,闻昭心头空空又不安,总想见见闻溪,这种感觉就像是她走失的那几年。
“你去忙吧,我身边有人,不必担忧我。”
闻昭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闻溪看着她背影良久,终是在她背影将要消失时唤道:“阿姐,待你忙完后,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好。”闻昭回眸:“阿姐去望月阁寻你。”
又坐了会,闻溪也起身离开,今日来这,并非来看这南梁公主,出了酒楼,车队正好驶过,她瞧着谢观清,不料,谢观清也正朝她看来,闻溪眸底一片厌恶。
谢观清脸色微变,又是这样的神情!想要再看闻溪,却见她垂下眸,毫不犹豫离开,谢观清气的咬牙!
南梁公主和六皇子被安排在了驿馆内,等着明日再入宫觐见魏安。
苏沫一下马车,便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侧婢女忙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入了驿馆。
“公主,先喝口热茶。”婢女给她倒了一盏茶,看她面色微白,眼眸微红,又忙替她拉了拉大氅。
苏沫伸手接过,扬唇一笑:“我没事,不要担心。”
婢女吸了吸鼻子,看附近没人,才敢轻声道:“奴婢是替公主委屈。”
身为南梁公主,虽说是前来和亲的,可寒冬腊月的,他们却选择让苏沫这样入南越都城,马车只是被纱幔轻围,有风拂过,便可见她面容与穿着,在南梁,这可是极大的不敬与侮辱。
那无数双眼睛落在苏沫身上时各样的眼神都有。
她在南梁可是公主啊,不是什么供人观赏的玩物。
苏沫放下茶杯,唇角笑意盈盈:“我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这是屈辱。”
“我是南梁的公主,享受万千荣华,国家有难,这是我该为子民所做的,我倒觉得,这是光荣,我来了,南梁子民,父皇,母后都会越来越好,我很开心。”
“而且。”苏沫顿了顿,又道:“南越众人早晚一天也要见到我,或早或晚都是一样的,你别为我难过,若是六皇兄看到,会生气的。”
话落,便有脚步声靠近,婢女忙擦了擦泪水,退到一边去。
苏锦站在门外,双眸没什么情绪:“我的人打听到南越陛下有意赐婚他同胞亲弟与你。”
苏沫站起身:“好的皇兄,待臣妹收拾一番便去永亲王府先行拜访。”
闻言,苏锦冷了一日的脸,这才稍微缓和,轻轻颔首:“传闻,永亲王不近女色,可有句古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亦不信世上真有男人不近女色,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
*
魏循昨夜一直在宫中,今日才出宫,也未坐马车,身侧只跟了个元墨,抬脚入西街,将要到府门口时,却见门口站着两个人,还是女的。
元墨见魏循不走,这才顺着他视线看去,忙解释道:“王爷,那是……”
“让她滚。”不等他说完,魏循便道,说着,还用帕子掩了掩口鼻,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元墨看了看魏循面色,不敢多说,忙小跑至苏沫跟前:“公主殿下,我们王爷不喜生人靠近,公主还是先离开吧。”
“我们公主是来找永亲王的。”婢女皱眉:“什么不见生人?若是日后成婚要如何相处。”
“……”
元墨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也不跟她们说场面话了,忙道:“我们王爷让你们滚。”
“……”
闻言,苏沫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缓缓抬眼朝远处的人看去,距离不算近,看不清他具体五官,只能看出这人好似一身的寒气,那掩鼻的厌恶,让她有些难堪,忙拉着婢女便离开了。
元墨又小跑回魏循身边。
却又听他道:“让南梁人将永亲王府里里外外洗干净。”
“……”
“王爷……”元墨真是怕极了魏循,南梁公主不过在那站了一会,就要求南梁人清洗永亲王府,这传出去怕是不好……
毕竟,汴京城内私底下可都传开了,此次南梁公主入京便是要嫁给魏循的。
魏循却是扔了手中帕子:“那你也滚。”
“……”
*
“哐啷。”驿馆内,碎瓷片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苏沫身上,烫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可瞧着面前的苏锦,却不敢开口。
“你做了什么?”苏锦怒声质问。
“臣妹什么也没做。”苏沫忙摇头,心头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
“什么也没做?”苏锦明显不信,“没做永亲王会让你滚?没做他要求南梁为他清洗府邸?”
在来南越前,他们已经将南越众臣和魏循性子都摸了清楚,就连近身的人也未放过,见苏沫回来时,元墨跟随在侧,苏锦心下还一喜,不想,元墨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无比难堪,甚至一度想弄死苏沫这个丢人现眼的蠢货!
此次跟随而来的南梁大臣面色也是难看至极。
苏锦冷声道:“带公主下去!”
婢女忙应声,扶着苏沫离开。
“殿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大臣站出来,“那永亲王性子如此,殿下实在不必为此而迁怒公主啊。”
“那太傅说怎么办?”苏锦冷哼:“难不成真要让人去清洗那永亲王府?让谁去?太傅吗?还是本殿下!”
每说一个字,苏锦额角都抑制不住的跳动。
虽说此次是以和亲目的来寻求南越庇护,他们该低调行事,可要受这般的辱,他做不到!父皇更不会同意!即便以后南梁恢复曾经,这般侮辱还是只会跟随!
一想到南梁会被列国耻笑,苏锦心底怒火便克制不住。
“说话!此次你们几个跟来做什么?看戏吗?”苏锦咬牙切齿:“本殿下告诉你们,若此次南梁在南越丢了脸,本殿下杀了你们全家!”
“……”
南梁大臣吓出一冷汗,慌忙跪地。
“殿下不若求见南越陛下。”南梁太傅皱眉道:“南越百姓都道他们的陛下乃仁君圣贤,与永亲王是全然相反的性子,若南越陛下从中调和,想必永亲王也不会如此难为人。”
其他大臣忙附和。
“那还等什么!”苏锦抬脚出驿馆:“先去宫门口。”
*
魏安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一青,魏循明摆着是故意的!他就不明白了,魏循为何屡屡与他对着干?昨日与他说的话又忘了!
南梁公主貌美,他有何不满意的!
这些年,他也给魏循赐过不少女人,魏循却紧闭永亲王府,若是有人胆子大的,敢舞到他面前去,那下场一定凄惨。
魏安都要怀疑魏循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
“陛下,国师求见。”小太监躬身进来,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
没一会,谢观清便抬脚进来,“臣参见陛下。”
“外面的事朕已经听说了。”魏安道:“朕估摸着南梁六皇子与南梁朝臣便要入宫了,你带人前去将永亲王府洗干净了,然后告诉南梁六皇子,朕会补偿公主所受委屈的。”
“……”
他去洗?
魏安可真会为他找事!他若去了,指不定魏循怎么为难他。
“放心去吧。”魏安看出他心头所想,笑道:“朕一会儿就宣阿循入宫。”
“……”
谢观清也只得站起身来:“陛下放心,臣会处理好的。”
瞧着谢观清出去的背影,魏安轻轻摇了摇头:“去唤阿循入宫来,朕在坤宁宫等他。”
坤宁宫…
陈公公一愣。
“去吧,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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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你做的?”
城内今日热闹非
常,上午讨论南梁公主美貌,此时,便开始讽笑南梁公主,人才在永亲王府门口站了一会儿,魏循便嫌弃的要求南梁人将永亲王府洗干净。
南越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和亲的公主前来,可这是头一次,闹了这般的笑话,现在,谁不知,魏循厌恶极了那南梁公主。
闻溪听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白芷说的绘声绘色,就跟在场一样的,周围婢女纷纷捂唇直笑,闻溪用书轻轻敲打她:“再乱说话,我就要罚你了。”
白芷忙收了话:“奴婢不是想着给二小姐说些趣事听听嘛,今日外头可都热闹极了,二小姐不知道,国师真的带人去洗了永亲王府。”
“一国公主前来他国和亲,这不是什么趣事。”
“奴婢知错了。”白芷抿了抿唇,道:“明日二小姐要入宫,奴婢先伺候二小姐休息吧。”
闻溪颔首,这两日睡不太好,眼下也有些困了。
*
天刚亮,随着一声二小姐起身了,望月阁的婢女嬷嬷鱼贯而入,为闻溪梳妆,今日要参加宫宴,自然得穿得体些。
姜嬷嬷一边为闻溪梳头一边夸道:“咱们二小姐生得顶漂亮,日后啊,想嫁什么样的如意郎君都是能嫁的。”
闻溪笑道:“嬷嬷,您难不成不知道我这个人不经夸的吗?”
姜嬷嬷偏头看向闻溪。
闻溪道:“您一夸我啊,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一会该闲不住,要惹事了。”
屋中婢女愣了一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二小姐能惹多大的事呀,这不是还有小将军和大小姐在嘛。”
闻溪问:“阿姐今日也去吗?”
她以为闻昭忙得该顾不上了。
姜嬷嬷点头:“老奴刚从大小姐的院子回来呢。”
闻溪点了点头,伸手拿了块白芷递来的糕点塞嘴里,静静等着姜嬷嬷为她梳发。
待收拾好,已经巳时。
闻溪就带了白芷白音两个婢女出府,一眼瞧见门口的三个人,闻昭,闻瑶,还有闻祁,似乎都在等她。
“小溪。”闻昭第一个发现她,忙上前两步。
闻瑶听见声音也回眸。
闻溪今日身着一袭紫绡翠文裙,又添一件软毛织披风,纤眉朱唇,眼尾上挑着,通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张扬气息,墨发之上的两只海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慢死了!”闻瑶冷道:“每次入宫都要等你!”
说话时,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这身衣裙上看,这明明是她早就看上的!可何氏偏偏说,要给闻溪送去,昨夜气的她一夜都睡不着!
今日见到她穿,更生气了!
“走吧。”闻溪没搭理闻瑶,转而朝闻昭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意思啊闻溪!”闻瑶气急,闻溪竟然无视她!
“要入宫还是要在这吵架惹众人观望?”闻溪淡淡回眸。
“别说了,快走吧。”闻昭道:“阿爹阿兄都已经入宫了。”
说着,闻昭与闻溪便上了同一辆马车。
“阿瑶。”一旁皱着眉的闻祁缓缓开口:“有事回府再说。”
闻瑶这才不情不愿的上了另一辆马车。
*
华清宫内,席间几乎坐满了,闻溪几人刚在位置上落座,便听闻太监尖细嗓音传来。
“陛下驾到。”
众臣忙起身跪拜。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魏安在高位落座,目光看向魏循的位置,却不见人,皱了皱眉,正想问身旁的陈公公,便听得外头一声永亲王到,心下松了一口气。
众臣又忙起身:“臣等见过永亲王。”
魏循缓缓坐下,姿态慵懒,单手撑着下颚,扫了一眼群臣,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处,“不必多礼。”
众臣心头一震,他们向魏循行礼时,魏循一向选择无视,狂傲的不行,今日,这是转性了?怀着忐忑坐下。
闻溪缓缓直起身子,却撞上一道似笑非笑的双眸,他手指微动,像是在与她打招呼。
“……”
闻溪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垂眸看去一边。
宫宴之上!半点不知收敛!
“陛下。”南梁六皇子苏锦找准时机站起身来,“小妹很喜欢南越光景,是以,今日特地准备了一舞,以达欢喜之情。”
南梁人高兴了就喜欢跳舞,这并不足为奇。
只是眼下,南梁公主献舞,朝臣之中有谁不明白为何。
魏安对此倒没有任何意见。
倒是一直沉默的魏长烨开口了:“听闻南梁公主曾在十五岁时以一舞名扬天下,不想,今日竟是能亲眼见到。”
苏沫站起身来,白皙的面容此刻微微泛红,身姿婀娜,众人目光跟随她步伐至舞台中央,丝竹声缓缓响起,她却是忽然看向魏循,一双眸子黝黑又含水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魏循自然察觉这目光,烦躁皱了皱眉,有一瞬间动了想把这一桌美酒佳肴踹飞的想法,最终还是忍了,将美酒在周围一点一点洒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他这是做什么。
正低头交耳间,便听见他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落下。
“近者死。”
半点不留情面,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公主瞧着他的神情,没几个人看不明白的,可偏偏魏循整了这么一出,那极具威胁的话,差点没把魏安气吐血。
苏沫被魏循这话吓得咬住唇,强忍着心头的凉意与害怕,缓缓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风落于舞台之中,她身上的绯红裙装也露在众人眼前。
惹得不少人惊叹。
本就白皙的面容被这绯红衬得更加白亮,纤细手臂缓缓伸出,长袖微拂,玉足轻起,盈盈一握的腰肢婀娜摆动,清澈懵懂的双眸,此刻却是媚眼如丝,勾的无数双眼睛失了神。
苏锦扫了一眼这席间的人,眉眼微扬,好心情的将面前酒饮下,只是一抬眼,却瞧见对面的魏循,好面色忽然就没有了,从苏沫上去之后,魏循就没抬过眼,是苏沫不够吸引人?还是魏循压根就不喜欢女的?
他可不信这世间真的有男人不近女色。
见魏循动了动身子。
苏锦扯唇,他就说嘛,哪有人不近女色!哪有人会拒绝苏沫这样柔弱温软的女子,魏循还是抬眼了。
但不过一瞬,苏锦面色又难看起来。
魏循是抬眼了,但却不是看苏沫,苏锦顺着魏循视线看过去,也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回眸又看魏循,苏沫还是听话又努力,见到魏循抬眼,长袖若有似无的扫向魏循。
魏循抬手,用长袍轻轻挡去,丝竹声也在此时停下,他站起身来,径直出了华清宫。
魏安眸色沉沉:“干什么去。”
“换身干净的长袍。”
“……”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魏安脸色变了又变,喉间一口老血死死卡着,陈公公见状,忙给他递了茶,热茶入喉,缓了缓,魏安才扯唇笑道:“南梁公主舞姿,当真绝美。”
苏沫在苏锦身边坐下,面色羞红不已,不敢去看任何一人,这般柔弱姿态,让苏锦心头更是窝火,就连魏安开口,也未回。
苏沫嘴巴缓缓浮出一抹腥甜,她轻轻用手指擦了擦嘴角,若有似无的偏眸,朝一个地方看去,少女眉眼动人,手心轻轻捂唇,与身旁人低语,不知说了什么,二人同时弯了弯眉,这般瞧着,倒是一副极美又温馨的画作。
那方魏长烨又开口,附和魏安之语:“陛下说的极是,南梁公主舞姿在这列国怕是还没几个人比得上。”
这般夸赞,苏锦不由得眯了眯眼,抬眸看向魏长烨,魏长烨大方朝他举杯,“六皇子跋山涉水前来我南越,当真辛苦了,今日这宴会,便是我南越
陛下为六皇子与公主还有几位大臣接风洗尘的。”
魏长烨这话不仅让南越朝臣听着舒心,就连南梁朝臣一直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松下,纷纷站起身来,朝魏安道:“外臣多谢陛下。”
魏安轻轻颔首,无奈道:“六皇子勿恼,朕这个同胞亲弟脾气差些,人是极为善良的,若他日与公主成婚,定然会待公主好的。”
善良?南越朝臣听在心头都觉得虚。
而原本只是传言的事,现下魏安这般说,魏循与苏沫的婚约就算是定下了,要说差什么,便是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南梁几个大臣心下总算是安了,倒是苏锦,面色如常,似是在思索什么。
“小溪。”闻昭低低道:“要离那南梁公主远些。”
她瞧着那南梁公主,绝不是个外表这般柔弱的人,而她刚刚看向闻溪的方向,眸色深深,似是盘算。
闻溪颔首,心头却道,她要小心的人可多了。
偏了偏眸,不过,她也不惧。
不经意间瞥到谢观清一眼,忽而想到什么,她轻声问闻昭:“每年三月时,南越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问神,而在那一日国师可是要占卜天神之意?”
闻昭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每年这一天,你不是都说没兴趣瞧嘛。”
即便那一天是谢观清最耀眼的时刻,闻溪也从没出现过,就呆在府中。
“倒不是没兴趣。”
闻溪只觉得太残忍了,因为,在那一天,不止谢观清一个人可以问神,只要是南越人,会占卜的都可以登上问神台,若占卜神意准确,降福于南越百姓,那此人便是天神选中的人,或奉为高位,或黄金万两,若不能,便要生生剜下心头肉,祭祀于神。
历代国师便是从这些人中挑选出来的,唯有能通神意,被神认可者,才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
谢观清便是在问神台胜于前任国师,又因一手医术,才被魏安封为国师,那一年,是南越最震荡的时刻,那个时候的谢观清才只是十八岁,便能占卜神之意,为南越降下一场大雨,所有的干旱地区复生,全国上下欢呼,奉他为神之徒。
四年来,也无人占卜神意准确得过谢观清,是以,百姓对谢观清都是非常敬重。
闻昭问:“今年小溪可是要去瞧瞧?”
“我不止要去瞧瞧。”闻溪挑眉道。
她还要赢。
此时,魏循已经回来了,他在位置上坐下,显然是已经听闻了刚刚魏安的话,面色不太好看,死死盯着魏安,手中酒杯被他缓缓攥紧。
魏安瞪着他,神色暗含警告。
“阿循,南梁公主你必须娶,只要你娶了她,你要什么皇兄都给你。”
“你要是不喜欢她,晾着她也行,日后再娶你喜欢的女子入府,听话一点。”
昨夜之语,响在耳畔。
魏循心头冷哼,他的拒绝魏安是半点听不见?昨夜还说再等两日,今日就把事情定下了!好得很!
魏安怕是忘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人人讨厌他,那此刻,再讨厌一点又何妨!
魏循将酒杯用力按在桌上,然后站起身。
见状,魏安心脏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两国和亲,代表和平,魏循若是生事,只会让南越难堪,陷入尴尬境地,南梁亦是会不满,若魏长烨借此生事,又得处理麻烦。
他想唤他,警告他,却已然来不及。
魏循瞳孔之中映着闻溪面容,她看着他,知道他要做什么,眉头紧皱,似是不赞同,魏循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了。
他接受不了其他人靠近,更从来没有幻想过要与别人共度一生。
一手掀翻面前佳肴,无视周围声音。
魏循道:“本王生性暴躁,爱杀人,若是伤到了南梁公主,南梁诸臣可得忍着!”
又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魏安猛地站起身来,瞧着魏循离却的背影,怒道:“你给朕回来!”
“反了天了!”
“魏循!”
帝王之怒压的重人面色惊变,他怒骂魏循,却也未叫禁卫军将其拿下,而是任他离开。
众人面色各异,若说谁心情好,当属魏长烨了。
好好的一场宴会,随着魏循的离去,一阵惊慌无措又阵阵后怕,闻溪目光落在那碎瓷片之上,瓷片上有血迹,是魏循的血,她眉头皱的越发紧,若是实在不喜欢,其实可以私下再与他皇兄说,这般闹,南梁本来是低下的一方,此次,怕是要赖着南越,南越无礼在先,自然得先安抚南梁。
这和亲一事,怕也是会有些许变动。
例如,魏循改成魏长烨,但这机率渺小,魏安多疑,他当不会放心将南梁公主嫁给魏长烨,壮大他的势力。
即便此时的南梁需要南越庇护,那两年后呢?五年后呢?谁能保证南梁不会翻身,毕竟,南梁之前也算是泱泱大国。
闻溪猜,这婚事最终怕还是要落到魏循头上。
瞧着那明艳血迹,她心头轻叹一声,思绪有些飘,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魏绾音站起身来打破这僵下去的局面:“皇兄,南梁公主初次来我南梁,以后也是要长久留下的,今日,不如就由臣妹带着公主去御花园瞧瞧吧,与我们南越贵女熟识熟识。”
“好。”魏安对魏绾音的懂事识大体很是高兴,心头对魏循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
闻溪与闻昭对视一眼,也缓缓起身随着一众贵女与魏绾音退出华清宫,去往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梅枝傲立,寒风中暗香浮动。
大家各自赏梅,分散各处。
一眼望去,如朵朵娇艳的花朵,耀眼又漂亮。
魏绾音带着苏沫四处观看,瞧着她眼底的颤色,温声道:“公主别害怕,本宫那二皇兄的确喜欢杀人,但公主放心,二皇兄是绝对不敢伤害公主的。”
苏沫缩了缩脖子,一副胆小柔弱样。
魏绾音瞧着,看了看四周,又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若是公主不愿意嫁给二皇兄,其实,可以另寻他路。”
“……”
苏沫震惊看向她,魏绾音却只是弯了弯唇,佯装什么也没说的样子。
“那个人……”苏沫抿了抿唇,才低声问:“是谁啊?”
魏绾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哼一声:“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
“她和永亲王关系很好吗?”
魏绾音摇头:“不好。”
想到什么,又嗤笑出声:“汴京城内没几个人喜欢她,她虽不像本宫皇兄那般会杀人,可却讨人厌的很。”
“她曾经有一个未婚夫,便是因她这般,在大婚当日退了婚。”
“未婚夫?”苏沫道:“可是当朝国师?”
魏绾音意外:“你知道?”
苏沫摇头:“刚才席间瞧见那位国师时不时看向她,眼下听公主殿下这么说,便明了了。”
闻言,魏绾音面色变了变,咬了咬牙。
贱人!
苏沫目光缓缓移开,落到不远处的闻溪身上。
闻溪对这样的目光极为敏感,无奈耸了耸肩,看向闻昭:“我就说吧,今日准有戏看。”
“阿姐在这,无人能动小溪。”闻昭攥了攥腰间令牌。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笑声传来。
闻溪看过去,只见以魏绾音为首的几个贵女站在一处,冰冷的湖面微微浮动,下一瞬,便有人吃力爬上来,笑声更甚,无人帮扶。
苏沫害怕道:“她没事吗?”
“身体如此强壮,怎会有事。”魏绾音说着看向闻溪。
闻溪有一瞬的疑惑,可当看清落水之人是谁时,眸色一变,当即站起身来,抬脚过去,扫了眼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人,解下身上披风给她,才缓缓看向魏绾音得意的面容。
“你做的?”
第49章 第49章今天双更
“本公主不屑于做这些。”魏绾音轻哼:“不过是她没站稳,掉下去的罢了。”
“不信你问她们。”魏绾音说着,淡淡扫了一圈周围几个贵女,几人点头附和:“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闻言,魏绾音瞧着闻溪越发得意。
闻溪对上她视线,尽量压了压怒气:“自己掉的?”
身后的闻昭忙推开一个贵女,看到浑身湿透的人,面色一惊:“阿瑶!”
闻瑶一见到闻昭,不知是冷还是什么,竟是哭了出来。
“别怕别怕。”闻昭忙将闻溪脱下来的披风盖在闻瑶身上,
将她抱在怀中,看她还是冷的发抖,又忙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给闻瑶披上,然后扶着她起身,站到闻溪身前,直视魏绾音,声音微沉:“不知臣女妹妹何处得罪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竟是狠心至此!”
寒冬腊月,那湖水如此冰,感染风寒是小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呢?堂堂公主竟是如此狠辣!
“闻大小姐可知道污蔑本公主是什么下场?”魏绾音冷哼:“她自己掉下去的,关本公主什么事?”
“污蔑?”闻溪开口,“公主殿下平日里不照镜子吗?一时忘了自己究竟是何模样了?”
瞧着闻瑶发抖的身子,她实在没忍住,实在是很生气,气闻瑶,也气魏绾音,她知道,此时人多,况且他国公主还在,不该闹笑话,但魏绾音实在欺人太甚!平时恨她,算计她便也罢了,现在直接动到镇国将军府的人头上了。
这一点,她无法忍。
“闻溪!你什么意思!”魏绾音听不懂闻溪说的话,可话是从闻溪口中出,那定然不是好的。
“倒不是我说的公主殿下。”闻溪淡淡勾唇:“是国师。”
魏绾音一愣,谢观清?
“公主殿下不是喜欢国师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魏绾音瞪大眼!关于谢观清一事,她才和太后解释清楚,眼下闻溪又说!!这里离寿康宫不算远,太后若是知晓了她骗她,那定然会生气”
“是不是胡说公主殿下清楚。”闻溪道:“公主殿下屡屡看臣女不爽,不就是因为臣女与谢观清有婚约吗?因此,每每宫宴之上才会处处针对臣女。”
“那是因为你讨人厌!”魏绾音咬牙:“你问问整个汴京城的贵女,谁喜欢你啊?
闻言,闻昭冷冷皱眉:“小溪有的是人喜欢,至于其他的,我们镇国将军府不需要,公主殿下也勿帮小溪担忧,有臣女在一日,小溪便可自由自在,不用像旁人家那般,限制这或者那。”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跟你说话了吗?”魏绾音狠狠瞪了闻昭一眼:“不过入了皇浦司,被皇兄夸几句,真以为你厉害了?任何人都怕你?”
“本公主看你们姐妹二人简直是找死,竟然敢公然反驳本公主。”说着,便想动手,闻溪拉开闻昭,“看来,国师说的还挺对的。”
瞧着闻溪似笑非笑的神情,魏绾音动作一顿:“他说什么了!”
谢观清跟闻溪说她什么了!
闻溪笑出声:“国师说,公主殿下脾气差,又蠢,还长得丑,处处不如臣女。”
尾音故意拉长,十分欠揍。
“……”
魏绾音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气的发簪都跟着颤动,“闻溪!”
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不顾任何就要上前去打闻溪,闻昭想拦,又被闻溪拉开。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魏绾音面上巴掌印明显,她瞪大眼瞧着与她一样倒在地上的闻溪。
闻溪抬手捂着右脸颊,一脸无辜:“公主殿下,臣女到底何处得罪你了?”
“闻溪!”魏绾音气的脸都歪了,她根本没碰到闻溪!闻溪竟然敢污蔑她!看她不撕烂她的嘴!这个贱人。
魏绾音爬起身来便要朝闻溪踢去,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到闻溪身上,二人就此扭打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
整个御花园都是魏绾音的尖叫哀痛声。
“闻溪!你滚开!”
“不要掐我!”
“啊!”
“闻溪!我要弄死你!”
周围人被这场景弄得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还是闻昭一声小溪,才让众人回了神,忙去扶魏绾音,却怎么也分不开。
有的贵女还被一脚踹翻倒地。
混乱的不成样子。
“闹什么?”一道威严之声传来,闻声,贵女纷纷跪地:“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闻溪与魏绾音还扭打在一处,听到声音,闻溪住了手,双眸微转,开始求饶,又故作哭腔:“公主殿下,臣女不敢了,您饶了臣女吧。”
“臣女知道错了,不敢冲撞您,也不敢招惹国师了。”
魏绾音整个人都在怒火之中,并未发现后面多了人,她瞧着身下的闻溪,冷笑:“现在求饶?晚了!本公主要弄死你!”
说着,便用力去拧闻溪手臂,闻溪皱了皱眉,攥住她手腕,四目相对,闻溪又含了笑意,极为挑衅,用嘴形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闻溪手指用力,惨叫声再度响彻,魏绾音面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偏偏闻溪还在那里故作求饶,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她今日!压根就没有伤到闻溪分毫!闻溪一直在打她!她竟然还敢装委屈?贱人贱人贱人!
“还不把她二人拉开!”太后脸色铁青,终是动了怒。
魏绾音总算听到太后声音,忙回头去,身上疼死了,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母后,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太后瞧着缓缓爬起身的魏绾音,狼狈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公主样?而她身旁的闻溪,亦是一身狼狈。
“跟哀家回寿康宫!”
闹成这般,若是被人看到了,实在太过丢人!而且今日,南梁朝臣还在。
寿康宫内,太后瞧着下面跪着的四个人。
三个镇国将军府的,一个面色如常,一个一脸狼狈,一个面色清白,浑身湿透,太后看向杜嬷嬷:“先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是。”杜嬷嬷应声后便带着闻瑶下去了。
太后这才看向魏绾音,堂堂公主竟是落成这般样子,真是让人生气,她问:“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母后。”魏绾音抚摸着疼痛不已的手腕,泪水簌簌落下:“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对儿臣不敬,儿臣想要教训她,不想,她竟然敢同儿臣动手!”
“母后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太后看向闻溪,“公主所言可为真?”
闻溪摸着脸颊的手缓缓放下,触目惊心的红痕显露在众人眼前,她眉眼低垂,声音委屈:“臣女不敢。”
“公主殿下将臣女的妹妹推入湖中,臣女只是想问问公主为何要这般,谁知,公主就生气的打了臣女。”
“闻溪!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魏绾音尖叫,她根本就没有打闻溪,反倒是闻溪打了她很多地方!
“绾音!”太后不悦,闻瑶那一身的湿,她也看见了,想来,闻溪是没有说谎的。
“母后,儿臣没有打她,更没有推闻瑶!”
“那她怎么落入湖中了?”
“她自己掉下去的!”魏绾音道:“您不信随便问问在场的人,她们都可为儿臣作证!”
太后看向站在一侧的几个贵女。
“公主所言可真?”太后冷冷道:“若敢说谎,别怪哀家手下不留情!”
几个贵女慌忙跪地,正想开口,却听到杜嬷嬷的声音:“娘娘。”
闻瑶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面色也缓和了几分,太后让人给她递了个汤婆子,出声问:“公主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掉入湖中的,可是真的?”
闻瑶抿了抿唇:“臣女不知。”
“只知道脱离危险后,抬眼便瞧见,公主要发了狠的打臣女姐姐。”
闻溪看向闻瑶,眉眼微沉,闻瑶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她身侧拳头微微收紧,不敢去看。
魏绾音道:“母后,您看,她落水与儿臣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分明是闻溪妄图构陷儿臣!”
“太后娘娘。”闻昭缓缓开口:“臣女妹妹并非构陷公主,”
太后不说话,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看,最终落在闻溪身上,此事,她已然猜透了个七七八八,魏绾音有错不假,可这个闻溪也不是全然清白,实在太过伶俐了。
但也未表现出来,只淡淡道:“绾音,近日无事不要出公主府!”
堂堂公主,接二连三的被人看了笑话,成何体统?
这是要禁足?
太后信了闻溪的话?
魏绾音面色大变:“母后,您要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
“下去吧。”太后扶了扶额,语气带了几分微压:“不要去扰你皇兄。”
“母后!”魏绾音不情不愿的被人带下去,临走前还不停辩解着。
太后却不再搭理。
待寿康宫静下,杜嬷嬷忙给太后递了茶,太后轻抿一口,便听杜嬷嬷道:“太后今日有些偏袒将军府的小姐。”
“当年,若非她,哀家与安儿都寻不到江南去。”
也
幸而是在宫中宴会上瞧见闻溪戴着她曾为魏循求来的福瑞菱花,这才顺着她口中语寻去。
闻溪口中,她与魏循就只是相识。
或许年幼又或许什么都不明白。
太后却是能确定魏循,那福瑞菱花是她吃了半年的斋才求来的,保佑一人平安顺遂的。
魏循却将这样的东西给了闻溪。
可见,闻溪对魏循来说并不简单。
太后又一声长叹,此次,魏安要魏循娶南梁公主,魏循反抗成这般,太后不禁想,既是要赐婚,那还不若娶一个让他欢喜的。
至于南梁公主……
想了想,太后道:“去唤安儿过来。”
第50章 第50章“跟我回家。”
出了寿康宫。
闻溪走的很快,闻昭扶着闻瑶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很难得的没有吵架,出了宫门,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待入了镇国将军府,闻溪想了又想,还是停下脚步,身后的两个人差点撞上她,闻瑶皱了皱眉:“你干什么?路都不会走了吗?”
闻溪转身,冷笑:“你会走路,所以你自己掉进了湖里?”
闻瑶喉头一梗,目光有一瞬的闪躲。
“闻瑶,你真是个蠢货!”
“你凭什么骂我!”
闻瑶说着,便想同闻溪动手,闻溪一把制住,瞧着闻瑶这面目狰狞的样子,她嘲讽道:“跟我就敢这般豪横?怎么不见你跟别人这般?”
“被人欺负不知道还手吗?”
闻瑶恼羞成怒,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礼吗?”
“我无礼?”
“难道不是吗?你没有教养,无礼!给镇国将军府丢脸!不需要你提醒,外人问我,我也不会承认我与你有关系!你才丢人!”
“今日是我多管闲事,早知道就让你冷死在那好了!”
“我让你救我了吗?我需要你救我了吗?你装什么假好人!”
“……”
“别吵了!”瞧着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就快克制不住动手的样子,闻昭不悦皱眉,“小溪少说两句。”
闻溪道:“我没打算跟她说话,太蠢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吗!”
“阿瑶!”闻昭厉声制止:“你怎么可以这般同小溪说话?”
闻瑶冷哼,不听。
“此次对小溪,你没一句道谢便也算了,还出言对她不敬,平日里,母亲就是这般教你的?”
“长姐怎么不说闻溪,她先骂我的!”
“小溪说的不对吗?”闻昭冷冷道:“你难道不蠢吗?”
“……”
“小溪想要帮你之时,你如何做的?旁人欺你时,你又敢不敢同小溪这般说话的态度去待旁人?”
“真是长本事了!”
“阿爹从小一直跟我们说什么?你都忘了是不是?”
闻昭瞧着闻瑶此刻模样,心头真是厌恶极了何氏,好好一个人,竟是被教成这种样子!
“吵什么?”闻祁刚进府,便听得三人的争吵,见到略显狼狈的闻溪,愣了愣,偏眸看向眼眶通红,面色苍白的闻瑶,不悦道:“闻溪,你比闻瑶大,就不能让着她一点?除了惹事生非你还会干什么?”
“?”
闻溪心里正窝着火,一听闻祁这话,顷刻爆发:“闻祁,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会做的事情可多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连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都分不清。”
“我又凭什么要让着闻瑶?你算什么东西啊,敢跟我这样说话?”
往日再怎么说,闻溪也会很客气的唤他一声阿兄,今日,这两个字,她实在唤不出口。
“阿祁,小溪不比你小吗?”闻昭脸色也是难看的不行,今日之事,闻溪出面帮闻瑶,可闻瑶却在太后面前说,她不知道,如果太后有意为难闻溪,那闻溪就会被定一个污蔑公主的罪责。
结果呢,一回府,闻瑶就开始张扬跋扈,甚至敢同闻溪动手,闻祁还敢在这说闻溪,真是太生气了。
“你身为兄长,这是你该跟小溪这个妹妹说的话吗?”
“你也是长姐,那你为何只护闻溪?”闻祁冷哼:“闻溪本就爱生事,还不能旁人说了吗?阿爹阿兄你们三个每次都纵着她,她每次欺负阿瑶时,你亦是偏帮闻溪。”
“何为偏帮?”花厅内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闻溪看过去,是两个少年,闻淮和璟嘉世子。
“闻瑶。”璟嘉世子看着闻瑶泛红的眸子,清俊的面容溢满担忧:“谁欺负你了?”
“……”
闻瑶手心一颤,下意识看了闻昭一眼,闻昭面色如常,只是盯着闻祁的神色越发冷了,她轻轻摇头:“没事。”
璟嘉世子上下打量她,见她除了面颊有些红以外,其余的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这才松下一口气,缓缓看向闻昭和闻溪,见闻溪狼狈的样子,以为是二人又打架了,他皱眉,淡淡道:“闻瑶性子时而霸道些,望闻大小姐和闻二小姐,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别与她计较。”?
闻溪直接气笑了,正打算开口,闻淮便站到她身前,淡淡道:“璟嘉世子来找阿瑶,眼下既是找到了,不如先回府?我们镇国将军府处理家事,外人不便在场。”
“……”
璟嘉世子面色微沉,“阿淮此话何意?”
闻淮与璟嘉世子曾是挚友,出了那事后二人便不来往了,今日能够出现在一处,还是他刚好回府,正巧遇上来寻闻瑶的璟嘉世子,便将人带进来了,谁想,一进来便见到这般场面,这也就算了,璟嘉世子还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闻淮哪能忍!
“我的两个妹妹年纪都尚小,性格也挺霸道的,我怕她们忍不住要对世子动手,而我忍不住帮忙,是以,为了世子安危着想,世子还是先回府的好!”
“……”
见璟嘉世子不动,闻淮也不再管他,转而看向闻祁,“两个小孩闹矛盾,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闻祁抬眸看着闻淮,身侧拳头攥紧。
“谁年纪不小?谁不是妹妹?身为兄长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闻淮面色冷沉,平日里的温和不复存在,闻瑶看着,不禁有些害怕,想要帮闻祁说话,却又不敢。
“身为兄长,连妹妹惹事都纵不了,不能善后,还配为兄长吗?”闻淮冷冷道:“小溪就算把天捅破了,都有我为她补。”
“以后我再听到你这样对小溪说话,我绝不饶你。”
“还不带着阿瑶回院里休息!”
“是。”闻祁应了声,便带着闻瑶先下去了。
“怎么弄的这一身?”闻淮转身看向闻溪,扯了扯唇,温声问:“和谁打架了,赢了吗?”
“魏绾音。”闻溪也笑了:“我是谁啊,那当然是赢了。”
闻淮与闻昭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
“你啊,胆子可真大!”闻淮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但没事,阿兄在。”
“走吧,阿兄送你们回院子。”
去望月阁的路上,三人一直在说话,说的不过都是些琐碎,笑声不断,闻淮闻昭目光一直落在闻溪面容上。
“小溪。”闻淮忽然唤她。
“嗯?”
“别在意闻祁的话,他就是一头蠢猪。”
“他说什么了?”闻溪道:“我都忘了。”
“……”
到了望月阁,闻淮走了,闻昭跟着闻溪进去,二人在石桌旁坐下,婢女上了茶点,闻溪捻了块凤梨酥放嘴里。
“你有话跟我说?”
“小溪。”闻昭抿了抿唇:“你还怪我吗?”
“……”
闻溪没有立即回答。
“小溪。”闻昭伸
手拉过闻溪:“阿姐真的很在意你,先前,是阿姐糊涂了,眼睛看不清,你别生阿姐的气了好不好。”
“……”
“好不好嘛?阿姐以后天天给你买凤梨酥,你要什么阿姐都给你买好不好?”
越凑越近。
“我不要。”闻溪淡淡说着侧了侧身子,可在人瞧不见的眼底其实已经有了笑意。
“小溪。”闻昭轻轻晃了晃闻溪手臂:“别生阿姐的气了。”
“阿姐喜欢你,喜欢你各种惹事,然后阿姐为你善后。”
“……”
“阿姐会一直护着小溪。”
“……”
闻溪被缠的没办法,抬眸看向闻昭,心头长叹一声:“其实,我早就不生阿姐的气了。”
闻溪气的从来都是自己,她看不清谢观清,也导致了闻昭看不清,可她们谁也没有错,该死的是谢观清!
“……”
闻昭鼻尖一酸:“真的?”
“嗯。”
“小溪!”闻昭一把抱住闻溪,竟是抖动着肩膀哭了起来,闻溪愣了一瞬,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见到闻昭哭。
第一次是在她被寻回来的那一年。
心头有些疼,回抱住闻昭,眼眶湿润。
*
夜深人静时,闻溪翻来覆去睡不着,穿好衣服,她翻身至屋顶,平躺着看今晚的月亮,眸色幽深,蕴含很多事。
忽然,一抹黑影从眼前浮过,闻溪当即坐起身来,追了上去。
黑影极快,最终进入一座府邸,闻溪看过去,是国师府。
是谢观清背后的那个人?
她还未去,这人就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了?
闻溪双眸凌厉,决定去探探,她脚步放轻,缓缓靠近国师府,巨大的压迫迎面而来,危险蔓延,她皱了皱眉,正准备再往前去,手腕却是一紧,在黑暗中被阻挡了去路。
闻溪心头一惊,忙看过去,一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双眸阴鸷。
“翻了永亲王府的墙还不够,还要来翻国师府的?”
“……”
是魏循。
闻溪瞪大眼:“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魏循不说话,只是拽着闻溪手腕,看样子,是要拉着她下去,闻溪忙推他:“我有事,你别捣乱。”
“什么事?”魏循不放手:“来看谢观清?”
“……”
闻溪莫名其妙:“我来看他做什么?”
“那你为何在这?”
“有人引我过来的。”
“引你来国师府?”魏循明显不信。
“……”
“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闻溪反问。
“来找你。”魏循道。
“……”
“找我做什么?”闻溪更莫名了。
听着闻溪语气里的毫不在乎,魏循咬了咬牙:“闻溪,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娶南梁公主?”
“……”
“又不是我让你娶的!”闻溪有些生气。
魏循真的是莫名其妙!找她发什么疯啊。
魏循轻嗤:“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吗?你想让我娶了南梁公主,以后彻底离你远远的。”
“……”
闻溪不说话了,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见状,魏循双眸冰冷,有一瞬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闻溪,盯着她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脑中闪过的是这些年。
七岁之前,他想要活一辈子,永远跟父皇母后皇兄在一起。
可七岁,他死在漫天黄沙之中,他的亲人果断放弃他。
再睁眼,他到了一个叫江南的地方,觉得自己真是命硬啊,竟然没死,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也还好,就是很多人不喜欢他,他也没那么想活着。
九岁,他挑了一个阳光很好的天气去死。
但也就是那一日,他遇见一个很烦的人。
真的很烦。
哭声那么大。
吵得他头疼,他真的好想骂人。
结果呢。
他又没有死成,还将人带回了他自己弄的小家。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生活三年,那人还告诉他,很喜欢江南,会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十二岁,他们的第四年马上来了,可那人却不见了。
他找了她两年!
在汴京见到时,他忽然就笑了,原来,不是丢了,也不是死了,而是抛弃他了,并且,还与人定了亲!
与人定了亲!
还因为谢观清骂他!讨厌他!
今日,明明知道他生气,他不愿,还敢对他使眼色。
呵?
让他坐下?让他娶南梁公主?
凭什么?
凭什么闻溪说什么是什么?
凭什么她喜欢谢观清?凭什么她可以待谢观清那么好?每每与他在一起,虽在笑,却夹杂利用!半点不真诚!凭什么?
魏循一身的怒气,等了闻溪很久,又见她踏夜来国师府,魏循只觉脑子嗡嗡的,他知道不该,可心头的疯狂与想法实在克制不住。
语气偏执而不容拒绝:“跟我回家。”
什么都不要了,他要带着闻溪回江南去!
江南才是他们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