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是要还甘蔗的?”苏嫦娥按住唇角冒血的地方,瞅了瞅苏蕊,这个搅屎棍子!吓死她了!
刚才苏蕊死活不转过来,还是她掰着她的小肩膀转的,呵,出息。
苏蕊脸颊似火烧,她坐在方池野对面战战兢兢,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雷劈成灰。
秦山放下怀抱里的甘蔗说:“对,昨天捡到一根甘蔗,被值班的战士误吃了。我们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自然要把甘蔗加倍奉还。”
方池野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很好,眉眼比照片上的更精致活泛。他上次收到信,光顾着处理还没来得及回信,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小姑娘自然不知道他是谁,丧头丧脑的模样挺有趣。知道她担忧的事,方池野不说破。
部队初来乍到,跟地方部门说好下个月才会接手军管区内的治安问题。这种小打小闹算个事?
他听战士复述过汪路兴的被打缘由,没想到小姑娘怪有侠胆豪情。方池野陷入思考,一时间无人说话。
苏蕊低头看着布鞋面,脏了吧唧上面还有水泥点。反观不远处的锃亮的军靴,她自卑了、她羞愧了。
让这位仁兄套被套,似乎有些屈才了。
见她偷偷抬头瞄过来,方池野把视线落在别处,让她尽情打量。
苏蕊的目光逐步放肆,越看越觉得方池野好看,这么俊美罕见的五官!这么有力强健的臂膀!的的确确专属于男主角啊!
本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听到战士称呼他“方团长”,她忽然反应过来是方池野。这本年代文中的小坝村情节展开了!
按照原定的情节,她此刻已经被锁在家里跟山里暴戾鳏夫准备结婚了,这么说来,她是绕过既定路线啦?
方池野安静看着小姑娘的表情,这张小脸真是精彩纷澜。修长有力的食指在茶几上点了点,苏蕊瞬间拉回注意力,目光从他的手背、小臂扫向凤眼。
似乎觉得这样唐突了,苏蕊马上把视线下挪,最后目光定在紧抵在喉结的风纪扣上。随着喉结的一上一下,性感又克制,苏蕊觉得自己要栽。
这哪里是男主角,这就是个男菩萨啊。
她斜眼往苏嫦娥那边看,呵,小乐色还不如她,眼珠子都直了,说起话来嗓子夹的细细的!要不是还有位“副连长”吊着她,估摸这时已经跟人家套近乎了。
方池野见她面上老老实实,背地里把人捆起来抽,一肚子黑水,不由得压着唇角说:“好了,要是没什么事,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苏蕊噌地站起来要往外面走,又被方池野叫住:“等等,甘蔗没拿。”
苏蕊转头抱着甘蔗一把扛起来,非常凶猛。
方池野绅士地走到门边替猛兽开门,笑着问:“对了,还有件事。”
苏蕊昂着头扛着甘蔗:“什么事?”苏蕊心中石头落地,美滋滋地想,她只是个炮灰女配,万万不要爱上她噢。
方池野长得漂亮,说话的声音也清澈明朗,身上的味道也干净好闻,但就不干人事:“忘记告诉你,在治安室打架给予口头警告一次。”
苏蕊憋气:“......”住脱口而出的脏话,苏蕊扛着甘蔗,倔生生地走出去,理都不想理他。
活该他单身solo到六十岁没对象,该!
再!也!不!见!
苏嫦娥扭到方池野边上,撩撩头发刚要开口,苏蕊背后像长了眼睛喊道:“二姐!该回家奶孩子啦!”
天杀的搅屎棍子!
苏嫦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
汪路兴这件事,就这样落下帷幕。
他后来又找过大姐几次,都被苏蕊撵走了。
过了一周,苏蕊在家缝棉被。今年手上有钱,她把新旧棉花掺在一起弹了。
上次从治安室回到家,她疯狂地给大兄弟吐黑泥,男主角了不起了?管天管地还管炮灰啦?
她在愤怒下,描写方池野是个青面獠牙,头上长犄角的混球。表面上人五人六,骨子里不像个好人。
回到家复盘后,她琢磨着对方应该猜到那一票是她干的。
因为派出所没证据,证据在部队,于是把她叫过去,表面上说是还甘蔗,实则为敲打。好告诉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震慑她早日金盆洗手,别在吊着人抽!肯定是这样!
苏蕊知道要跟男主角保持距离,一来怕蝴蝶效应把主要剧情给扇歪了,二来怕主角光环太大,不小心把她炮灰了。
思前想后,还是大兄弟好啊。要是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也不可以!
给犯罪者一次机会,那谁给被伤害的人一次机会!
苏蕊疯狂吐槽方团长整整五页,这是男主角吗?这是绝世大寡男!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她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套被套的好苗子,看他脑袋瓜子里的水,捉弄人的态度,这人肯定有大病,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信寄走以后神清气爽,整个人佛了起来。
她专心缝棉被,忽然听到外面有喧闹声。
她把针线往竹笸箩里一甩,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
十多位妇女们围着一位年轻军人从门前路过,苏蕊扶着小矮墙震惊,这不就是那位莫欺少年穷嘛!
“陈海盐大哥!”苏蕊喊了一声。
陈海盐随军调配到家乡参加建设,上级领导特批他一天假,让他回来看看家中父母。
陈海盐路过苏家心里还嘀咕能不能看到苏红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本还有些失落。结果苏蕊的一声大哥,喊得他来了精神:“是我!小蕊妹妹!”
苏蕊忙说:“你等等!”接着风风火火跑回屋里,把躺在床上还在恢复上一段失败恋情的大姐拽起来:“大姐,快起来,陈海盐回来了!”
苏红佩蔫儿吧唧地说:“陈海盐?我跟他不大熟。”
苏蕊心想,你跟他不熟,我跟他熟啊!当年为了打探你的心思,他的三瓜两枣全被我骗来了吃了!
可惜后来被苏玉琴棒打鸳鸯,八字没一撇人家就去当兵了。
“别管熟不熟,快跟人家打个招呼。”苏蕊给苏红佩披上外套,探头往窗外看,正巧遇到一脸忐忑的陈海盐。
陈海盐站在苏家门口不是小事。
他如今当兵回来,算是荣归故里,锦衣还乡。从默默无名的小战士,因为立功破格提拔成副排长,是四个口袋的军官了!
加上他年轻,未来可期,还知根知底。他前脚进小坝村,后脚就被广大妇女同志们包围住,嘘寒问暖,心思活络着呢。
香饽饽般的陈海盐紧张地站在外面,终于等到朝思暮想的苏红佩出来。人虽然有些憔悴,但没有出嫁,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苏蕊站在苏红佩边上,冲陈海盐挤眉弄眼。陈海盐双手握拳垂在裤缝边上,结结巴巴地说:“苏红佩同志,好、好久不见。”
苏红佩抻着衣摆,小声说:“好久不见。”
陈海盐身边还围着不少小孩,叽叽喳喳要糖吃。他从兜里抓了一把给了她们分,然后下意识地要给苏蕊。
发现有无数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动作,他刚想把手缩回去,苏蕊一把抓住手心里的糖,脆生生地说:“我替我大姐谢谢你的糖,我爹让你回头上家吃饭来啊。”
单身姑娘不好邀请,她只能把苏力推出来。想必她爹不会拒绝的。
苏蕊把糖塞到苏红佩手里,就听陈海盐飞快地说:“这次时间不够,下次、下次我一定提酒来。”
苏蕊脆生生地说:“行。”
有戏,嘿嘿。
苏蕊和苏红佩望着陈海盐离开,等到人走光了,苏红佩摊开掌心看着五彩斑斓的水果硬糖说:“这可怎么办,明天这帮人就得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苏蕊巴不得传出去,让她大姐先把绯闻对象的名声打出去,谁要是想跟陈海盐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比不比的过她大姐。
再说了,今天陈海盐明显还对大姐一往情深,大姐的好日子要来了。苏蕊美滋滋地拉着苏红佩坐下。
苏红佩望着苏蕊不赞同地说:“人家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热乎你就要找人家来吃饭。万一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苏蕊拉着苏红佩的手说:“不要为未来的事情烦恼,要抓住眼前的幸福,懂吗?”
苏红佩跟汪路兴掰了以后心灰意冷,不觉得男人是什么好东西。更不会往那方面想。
陈海盐是什么人?无依无靠地在部队闯出一片天,是小坝村广大妇女同胞们承认的男子汉。岁数也比她小三岁,家中虽然穷,但父母和善,是不少待嫁姑娘的第一人选。
她呢,老姑娘一个。全村上下都知道她跟汪路兴处了六年...说到底,她都嫌弃她自己。
‘所有人请注意,所有人请注意。广播通知。’
‘下周六下午三点,将开展拥军晚会。请有时间参加的乡亲,到联防办,也就是原青凤中学参与晚会。届时,将有部队领导与广大官兵们与大家见面。’
‘......’
后面广播一连重复了三遍,苏蕊静静听完,转头看到苏嫦娥一张方块色子脸出现在面前。
她被广播的内容吸引,喃喃地说:“部队领导?广大官兵?我的亲娘,会不会是相亲啊!”
苏蕊睨她一眼:“美得你。”
其实不光苏嫦娥这样想,广播播完以后,许多村民们走出家门相互打探着消息,似乎也都往这方面想。对于难得有娱乐活动的她们来说,无疑于是平地一声惊雷。
“拥军晚会?”苏蕊坐在炕边,抓抓脑袋瓜:“该不会能见到方池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