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三天后我还能见到完整无缺、身上没有任何伤疤的你们。”
凌寒之语调虽然平静，却显得相当幸灾乐祸。
系统了然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的没错。
凌寒之此人极为阴险狡诈，最喜欢降维打击这一套，胆子也大得很，完全不怕联系上两家实际的掌权人后，会不会遭到疯狂无比的报复。
不过——
怎么说呢，系统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的。
不过龙天和蔚景焕就惨了，一个个面如菜色，脸都发着绿。
毕竟大家都对家长有着天然的畏惧……一出问题就找家长什么的，简直有点太卑鄙了吧！
两人这么想着，可当他们看着笑着的凌寒之时，心又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蔚景焕最先动身，定定看了凌寒之几秒后，便干脆道：“三天，三天后，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凌寒之挑眉：“好。”
随即，蔚景焕转身离去，仿佛一丝留恋也无，可微微颤着的指尖，无意中暴露了主人的情绪。
他情绪还是不似表面那般稳定的。
系统看见了，可是并不打算告诉凌寒之。
如今，场上只剩下凌寒之与龙天了。
龙天心乱如麻。
他其实是跟凌寒之认识时间最短，但却是受剧情影响最深的人。
那么——他又该如何做，剧情又能干涉到什么地步呢？
凌寒之眼珠子漆黑，默默看着龙天的一举一动。
龙天脸色惨白，他并不害怕所谓的家长，他只是在挣扎，在虚构出来的幻境与逐渐模糊的现实中挣扎着。
到底什么是幻境？又什么是真实？
这个世界真的有它表面上的这般简单吗？
龙天不知道。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龙天看着眼前始终安静的凌寒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能问问，真正把我放在路边的……是谁吗？”
凌寒之冷淡道：“司机老王。”
闻言，龙天眼底最后一丝光芒熄灭，整个人垂头丧气，宛如失去了灵魂：
“我明白了，谢谢你。”
随后，龙天也转身离去了。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凌寒之自己。
哦，还有系统。
凌寒之看着他们远去，对着空荡荡的楼道，说：“走吧。”
系统忍不住道：“就这样？你就这么简单放过了他们？”
凌寒之一边走回晚会现场，一边漫不经心道：“怎么可能？”
“我分别给他们公司的实际掌权人打电话可不是为了简单告家长的，当然是分别从他们公司收了不少利息啊。”
“……比如？”
“蔚景焕的父亲说，如果我能让他幡然醒悟，送给我一个项目，要是能让他回来继承公司，几千万的大单子任我挑选。对了，他还友情赞助了我们这边制作的新剧，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龙天的爷爷，处理更为干脆，先是拿五千万砸我，事成之后还有一笔。”
“他们都这样了，我为什么还要找他们麻烦？”
系统：“……”
真不亏是你啊，资本家。
“而且”，凌寒之语调微微上扬：“你真的以为那两家出生的人很好惹？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他们自然而然会因为他们这么多天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怎么可能自己出手？
从始至终，他都没跟他们在一个阶层上。
系统啧了一声，脊背感到些许凉意。
狠，真狠，哪怕惹小人，都别惹凌寒之。
两人回到了晚宴。
凌寒之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系统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语气急切：“你回来干什么！剧情还没被打破，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的！”
按照原本的剧情，凌寒之会遇上龙天的未婚夫，被当成小三打了一巴掌，最后视频流传出去，被网暴了许久。
系统暗自着急：“你快走——”
凌寒之无辜道：“可惜，你说晚了。”
下一瞬，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就是凌寒之？”
声音很大，语气间的不善也相当明显。
几乎是瞬间，全场的目光都朝着凌寒之的方向聚集而来。
原来不管在哪里、在什么场合，吃瓜的人只多不少。
凌寒之表情没什么变化，抬眼朝着来者望去，快速给他下了几个定义：
长得还成，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
但应该有用。
凌寒之思考片刻，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吗？”
完全不用系统介绍，凌寒之已经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步氏集团小少爷，与龙天有联姻。
虽然两人并未正式结婚，但他俩未婚夫夫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了。
小少爷穿金带银，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不可置信用手指指着自己：“你居然问我什么事？我问你，你跟我未婚夫的事情是真的吗？”
哇哦——
众人的眼神更加炽热了，好刺激的瓜！
与此同时，凌寒之的脑海中再度亮起一条规则。
规则第三十二条，与别人吵架时，请确保身边没人哦。
下一秒，很多明明隔着很远的人，声音却无比清脆传入了两人耳朵里。
“啧，没想到凌寒之是这种人。”
“很明显吧，长得就一副小三样，现在好了吧，苦主都找上门了。”
“真不要脸！”
凌寒之微微挑眉。
这一条规则，对应的是烘托气氛的群众们。
系统语速很快：“凌寒之，你不用打理他们说的话，只是剧情干涉、他们无法控制自己才会说出口，等剧情结束之后就好了，到时候他们自己都不会记得的。”
“我知道。”
凌寒之随口回复完系统，站起身来，比小少爷高出整整半个头，眼神向下看着，即使毫无情绪，在身高的压迫感下，也显得居高临下。
小少爷被这么盯着，耳尖瞬间红了，不由自主地微踮脚尖，企图不让自己输了气势，像只炸了毛的猫咪。
他毫不客气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凌寒之淡淡道：“假的。”
小少爷气势瞬间缩了回去：“是、是这样的吗？”
凌寒之坦荡：“是的。”
小少爷狐疑盯着凌寒之看了会，当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与微微上扬的嘴唇时，突兀移开视线：“我信你这一次。”
“不过，”小少爷从一旁价值几十万的手提包中拿出手机：“你加我个好友，我怕你骗我！”
系统：“……”
这本书中小少爷的人设，不应该是恶毒、蛮不讲理，多次让主角受在大雨中下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心一意只喜欢龙天想要成为龙夫人这样的吗？
凌寒之微笑着道：“难道小少爷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有恶毒和蛮不讲理两个词就可以概括他吗？”
系统不解：“什么意思？”
“一个人从出生，到慢慢长大，性格上多少有些变化，绝对不是简单的两个标签可以概括。”
“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受过最大的曲折恐怕就是别人抢了他的未婚夫，在世俗的眼光下，他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暧昧不清的龙天，还有恋爱脑上头的我。”
凌寒之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
系统心绪很复杂，沉默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倒也不用把自己骂进去吧。”
凌寒之微微一笑：“我又没做过，我心虚什么？”
随后，他也拿出手机，干脆利落让对方扫了微信，两人正式加上好友。
小少爷脸红得很，看着手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随后，他便一溜烟跑远了。
系统：“……他真的喜欢龙天吗？”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啊。
凌寒之微微眯着眼：“或许吧。”
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开头，却是烂尾般的结局，不少人瞬间不感兴趣收回了视线，场上再度恢复为风平浪静。
刚刚还吃着凌寒之瓜的大佬们又开始笑里藏刀地攀谈起来，也不忘奉承着凌寒之，一切都正常到了极点。
凌寒之漆黑的眼珠沉静看着这一切，手指微微摩挲着。
这是真实。
这才是真实，如此鲜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
系统闷不做声了许久。
他在思考一件事，一件他认定了很久，却被凌寒之轻而易举推翻的事情。
绿江市的人到底算什么？
主角？配角？反派？
在之前，他只认为所有人是推进【剧情】的工具，但被凌寒之点醒后，他好像懂了什么，又不是很懂。
系统彻底消沉下来。
凌寒之在解决完小少爷后，整个晚会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在即将离场之际，凌寒之又遇上了张总。
他依然是那么大腹便便，脸上带着和睦的笑意，对着凌寒之笑着摆摆手：“凌总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跟一开场时一模一样的台词。
系统下意识问道：“没什么镜头的路人，在遇上主角时，只有三言两语的关键词可以触发了。”
凌寒之没有回答他，反而笑脸盈盈看向张总，温声道：“张总，嫂子的感冒现在好了吗？”
闻言，张总脸上的笑意扩大：“好了好了！回头上我们家来，我让你嫂子展示下厨艺，红烧狮子头可好吃了！”
凌寒之眼睛弯弯：“好。”
如此家常、温馨、稀疏平常的对话。
真的是系统所说的，没什么镜头的路人吗？
凌寒之问：“系统，这个答案，你现在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