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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清白==

    明明是白日, 众人的心都沉到谷底,谢国公府一向是清流名门,竟然会有人在府上对二少夫人下手, 这事传出去, 坊间估计没人敢信。

    说话的功夫,陈氏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里尽是不忍,二房是让人讨厌, 但是出了这么个事, 让人心里格外的不舒服,陈氏显然是已经看到了那个孩子, 她走到谢老夫人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谢老夫人脸色完全沉了下去,说想进去看看那个孩子,然后让陈氏仔细盘问。

    江鸾这时走到陈氏身边, 小声将方才御医说的话重新跟陈氏说了一遍, 陈氏只一听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后院是她在管,章婉莹就算最后生得是小公子, 那也继承不了谢国公府的爵位,有谁会想着对章婉莹下手,别是林氏自己自作孽,为了让自己儿媳生个儿子出来给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一夜没睡加上出了这么个事让陈氏变得格外疲惫,她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林氏, 好声好气的问章御医:“章太医,婉莹她是因为误事了什么东西才导致肚子里的孩子……”

    要是能知道是因为误食了什么, 就能知道婉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了。

    当初章婉莹有孕也是宫里御医给诊的脉,当时分明是能探出滑脉的,怎么这孩子生下来会这么小,而且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事关谢国公府,章御医不敢贸然判断,只客客气气的对陈氏道:“不知道下官能不能看一下二少夫人平日的安胎药的药方”

    陈氏也是好说话的人,御医都这么说了,她二话不说让人去拿药方,再让人将郎中还有章婉莹身边的侍女给押过来,几人的脸色都灰白一片,跪地求饶。

    陈氏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跪着的郎中,一字一顿的质问:“崔郎中,二少夫人这一胎一直是你在负责,我记得她刚怀上孩子那会儿身子就特别不适,那时了是崔郎中说女子初次有孕这样也正常,我跟老夫人也信了,结果呢,这难道也是因为女子初次有孕吗?”

    这是她们谢国公府用了十几年的郎中了,若非信任,不会让他一个人照料怀了身孕的女子,谁知在他手上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下次还出这样的疏忽,陈氏简直不敢想。

    崔郎中冲着陈氏叩头,响声一声比一声响,没几下头就青了一大块:“夫人明鉴,下官开的药方确实是安胎药啊,下官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其他几个伺候章婉莹的小丫鬟也以头叩地,磕头的声音此起彼伏,院子里一团乱。

    陈氏不想冤枉人,但也不想放过始作俑者,她指使几个粗使婆子按住郎中跟小丫鬟,冷声道:“是不是还要等章御医看过还知道。”

    江鸾给陈氏端了一盏热茶,陈氏冷然的面色缓和不少,还是鸾儿最好,陈氏低头喝了口茶,语气柔和的开口:“鸾儿,你已经在这陪了一晚上,就先回去歇着吧。”

    反正这事大概就是林氏犯了糊涂,她若不心

    虚,脸色怎么变得这么苍白。

    江鸾轻轻点了点头:“那儿媳就先回去了。”

    侍琴上前扶自己少夫人,张妈妈临走前瞧了一眼脸色苍白,尚无法回神的二夫人,她怎么觉得这件事就是二夫人做的,不然二夫人何至于此。

    一路上,江鸾都在想这件事,她想到章婉莹还未怀上孩子的时候就时常请郎中,身子尤为不舒服,等到怀上孩子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后来在年关前那一段时间,这种情况明显改善许多,如果怀孕之后的药方跟吃食没有问题,那很有可能是怀孕之前吃了什么不敢吃的。

    前世到她跟郎君出意外之前,章婉莹并没有怀上身孕,而这一世……

    有一个念头在江鸾脑海中盘旋,难道这一胎是人为,因为想着事,江鸾眉眼轻轻蹙了蹙。

    回到芝兰苑,张妈妈试探着对江鸾道:“少夫人,老奴刚刚发现二夫人脸色不太对劲,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二夫人所为”

    她倒不是故意怀疑二夫人,而是二夫人表情看着就很不对劲,她合理怀疑这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二夫人,因为不管是郎中,还是府中的厨娘,他们为何要去害二少夫人,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没对任何人产生怀疑。

    因为将来要继承国公府爵位的是长房的孩子。

    “你是说”江鸾回想起来刚刚二婶婶脸色确实极为惨白,这位二婶婶惯会给人找事,若是她怀有不该有的心思去弄什么偏方,或者是受人蒙骗不小心害了二堂嫂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可能。

    “少夫人,您还记不记得二少夫人在怀孕之前有一段时间身子哪哪都不舒服,而且整个人弱的几乎风一吹就倒,那时候二少夫人就整日都在喝药,少夫人当时不是还让老奴留意二少夫人的药方,只是因为很快就有郎中给二少夫人诊脉诊出来二少夫人是怀上身孕了,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二少夫人身子之所以不适是因为初次有孕,老奴就没有留意了。”张妈妈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少夫人:“但是如果二少夫人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怀上孩子,就是因为喝了那个药呢”

    张妈妈没有陪着少夫人来谢国公府之前,是江国公夫人王氏身边最重用的嬷嬷,江国公府与谢国公府家世相当,张妈妈什么时候没见过,她总觉得二少夫人这孩子怀上就有蹊跷。

    江鸾清眸一凝,细细思索张妈妈的话,依着她两世对二婶婶的了解,这像是二婶婶会做出来的事。

    侍琴原本还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二夫人会这般大胆:“那照张妈妈这么说,二少夫人这个孩子一开始就有可能不正常,而且她怀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吃了有利于女子怀孕的药,这个药方还是二夫人给她的。”

    “这只是老奴的一个猜测,兴许不是。”张妈妈道。

    侍琴却是觉得张妈妈说的非常有道理,说不定就是这样,她微微咬了咬牙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二夫人还真是个黑心肝的,这样不是害了二少夫人吗。”

    二少夫人如今亏了身子,想要将身子调养好都不知道要等几年呢。

    张妈妈也可惜那个刚出世就没了的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奴也只是猜测,说不定二夫人没有那么蠢笨,老夫人跟夫人那边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少夫人肯定也累着了,不如先歇一会儿吧?要是有消息老奴就告诉你。”说完,张妈妈又看了一眼少夫人,见少夫人眼底还有乌青,显然我累了,张妈妈开口道。

    “也好。”江鸾神色凝重,眸子却是含了水雾,显然是困。

    屋内的香炉里烧着檀香,因着心里记挂着事,江鸾便在美人榻上歇息一会,侍琴在她身上搭了一个毛毯,随后悄然走出去,合上门。

    就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谢老夫人那边已经查明了真相,第一次在人前重重的斥责了二夫人,让她去跪祠堂,并派人传信请谢二爷跟二公子谢云回府。

    江鸾再从醒来,屋内一团漆黑,她嗓音还有几分沙哑,朝外喊了一声。

    侍琴连忙进来:“少夫人,您醒了。”

    江鸾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天色快要暗下去了,她问:“事情可查出来了?”

    “已经查出来了,御医看过二少夫人所有的药方,安胎药确确实实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二少夫人被诊出怀孕之前喝过的药方,那个药方里含了很多大补之物,虽然确实可以更快的让女子怀上身孕,但如果过度进补,就会不耐/受,并且损害女子的身子。”

    “二夫人现在已经全都招了,她说这个偏方是在清泉寺求的,说是对女子有孕极有好处,老夫人说二夫人被骗了,那个所谓的得道高僧根本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二夫人在那又哭又闹,闹得二房一团乱,然后老夫人让二夫人去跪祠堂了,二夫人现在还在祠堂跪着。”

    今日最伤心除了二少夫人,便是谢老夫人了,毕竟这个孩子,众人都很期待。

    “郎君呢?”江鸾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

    侍琴:“公子下午回了府,他还进来看了少夫人,只是没多久老夫人就派人过来请公子过去,公子现在在老夫人那里,公子说晚些来陪少夫人用膳。”

    “你扶我起来吧。”

    侍琴连忙上前服侍她起身。

    ***

    正堂,谢老夫人跟谢国公坐在上首,下首分别坐着谢承,陈氏等人。

    谢老夫人这短短一日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又伤心又气:“我已经派人请了老二回来,林氏做出这种荒唐的事,你们说说要怎么办”

    第62章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休妻==

    这事不是什么小事, 谢老夫人开口之后,也无人吭声,陈氏是一早就猜到林氏又犯了糊涂, 这次的糊涂不仅是害了她自己, 还害了别人,所以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谢国公觉得这事是二房的事,他也不好过多的插手, 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等他二弟回来, 这事闹得是何等难看,除了休妻,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老夫人目光从谢国公跟陈氏身上划过,没忍住开口:“林氏自从嫁到我们谢国公府就没完没了的作妖, 还处处对自己的丈夫不满意,没给她挣个诰命夫人回来,等枫儿成婚之后, 她那目光又盯到婉莹肚子上了, 她的心思, 老身还能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等婉莹生个儿子, 她就可以在我们谢国公府作威作福了,谁知因为她蠢,被人骗了,这样的人再待在我们谢国公府,老身就算死了都不能闭眼。”

    谢老夫人算是看出来了, 这人留在谢国公府也算是个祸害,也别怪她冷漠无情, 实在是林氏跟她们谢国公府不合,再让她待下去,谢老夫人担心会害了其他的孩子。

    陈氏已经听出了谢老夫人的意思,扪心自问,她是非常不喜欢林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摸透了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是这次的事情,林氏做的简直是太过分了,母亲要是不能早下决定,又如何给国子监祭酒那边一个交代,陈氏朝谢国公看了一眼,谢国公接受到爱妻的视线,硬着头皮上前给谢老夫人斟了一杯茶,开口道:“母亲的意思是”

    “老身的意思是直接休了林氏,这样算是全了我们谢国公府的清净,既可以给婉莹一个交代,也可以给章家一个交代。”谢老夫人也不想再喝茶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林氏这个蠢货,靠偏方怀上孩子,亏她想得出来,那药她怎么不自己去喝,婉莹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孙女,这事必须得给章家一个交代。

    要是不休了林氏,那就只能分家了,只是当年谢老国公在世的时候,说谢家不能分家。

    谢老夫人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事今天必须得解决,不然她们谢国公府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

    以前谢老夫人只是觉得林氏有些蠢,现在却觉得她不仅蠢,而且还毒。

    谢国公略微思索一番,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章家一个交代。

    谢国公正欲开口,周妈妈疾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丝不苟、面色随和的谢二爷,谢二爷与谢国公是亲兄弟,长得很像,但许是谢二爷是做生意的,棱角没有那么锐利,看起来也更加随和一些,一看就是那种好脾气的人:“老夫人,国公爷,二爷回来了。”

    当初就是谢二爷执意要娶林氏,谢老夫人想着谢二爷的性子与林氏正好互补下,才咬牙答应了,哪成想成就一段孽缘。

    “儿子给母亲请安。”

    “先别急着请安了,想来在路上下人已经将林氏做的那些事情告诉你了,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谢老夫人直接摆了摆手,不打算跟他浪费时间。

    谢二爷眉梢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一直在外忙生意,家中后院的事情自然交给了林氏处理,他信任林氏,所以家宅后院的事情他一贯不过问,谁知道在这件事上,林氏犯了这么大的糊涂,就连他听的都心惊肉跳,可想而知母亲有多生气。

    “这件事确实是林氏做的太过分。”于是谢二爷毫不犹豫的开口。

    他难不成还想继续包庇林氏。

    谢老夫人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老身不想听这些废话,林氏这下已经不是做的过不过分的事情了,而是因为她的愚蠢害死了我的曾孙女,而且导致我的孙媳难以再怀上身孕,林氏平日爱作妖老身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件事伤害了家里的孩子,若是老身这次再原谅了她,她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将我们谢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

    如今子承跟鸾儿正是恩爱的时候,要是鸾儿有孕,林氏还这么作妖,谢老夫人觉得防不胜防,其他的林氏爱怎么作妖她无所谓,但不能伤害家里的其他孩子,这是底线。

    “母亲,儿子知道这次是林氏做的太过分了,但她可能是关心则乱,这事儿子也有错。”谢二爷还是第一次被谢老夫人这么斥责,他自知林氏有错,但他是她的丈夫,若不在外维护她,那也算不上真男人。

    “老二,你这是要替她掩盖过错啊,她是关心则乱吗?她是想要倚靠婉莹肚子里的孩子压过长房一头吧。林氏事事都要与长房比,心里怨怪老身偏袒长房,怨恨怎么不是你继承了谢国公府的爵位,为此不惜拿偏方让婉莹早些怀上孩子,若不是因为这偏方出了问题,眼下府中最得意就是她了吧。”提到这事,谢老夫人心里恨得滴血,说出的话也不给谢二爷面子了。

    谢二爷还是第一次见谢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当即就跪了下去:“是儿子的错。”

    “老身知道这些事都是林氏所为,这本不是你的错,老身之所以请你回来,就是商量要如何处置林氏,给婉莹、给婉莹那刚出生就没了的女儿、给章家一个交代。你若选择站在林氏那边,甚至想着如何帮她找补,那老身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今晚咱们谢国公府就把这家给分了。”

    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谢国公府不能分家,以至于谢老夫人说完这话,谢二爷都愣了。

    “二弟,你现在是当局者迷,林氏她不仅害死了枫儿的孩子,而且因为她那个偏方,导致婉莹日后难以怀上身孕,这事若是被章家知道,你觉得章家会如何做咱们谢国公府行事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若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包庇林氏,那日后我们谢国公府的清流之风就成了笑话。娶妻娶贤,二弟有这么一个夫人,只怕终究成了祸患。”看着这个尚在心存幻想的弟弟,谢国公在旁边提点,多年夫妻,这时候舍不得也是正常,但再舍不得都要舍得。

    谢二爷对上兄长那充满暗示的眼神,几乎能猜到母亲会做出何种决定,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母亲的意思的”

    “老身的意思就是你马上写下和离书,休了林氏,林氏的嫁妆可让她尽数带走,至于枫儿他们,既然冠了我们谢家的姓,那就是我们谢家的孩子,跟她无关,我们谢国公府要不起这么会谋算会害人的二夫人。”

    “你自己看吧,你要是不想休了林氏那晚上就把家给分了。”

    谢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让陈氏扶她进去歇息一会儿,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陈氏端庄上前扶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走了,谢二爷还在那跪着,他的情绪非常复杂,但他也明白只有休妻,才能换来谢国公府的安宁,可是多年夫妻,林氏再不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休了她,谢二爷还是会不忍。

    当初便是因为谢二爷的优柔寡断,所以他没能入朝为官,最后做起了生意,时至今日,他还是一样的优柔寡断。

    谢国公脚步沉稳,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你好好想想,别再惹母亲生气了。”

    正堂的争吵其他人是不知的,但是听说章婉莹醒了之后一直在哭闹,药也不喝,水也不喝,江鸾亲自过来探望,下人连忙迎她进去,屋内的血腥气减轻不少,但还有残留。

    “二堂嫂节哀,孩子肯定会再有的,二堂嫂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养身子。”

    “我还会有孩子吗?”章婉莹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的罗帐,刚刚流了好多眼泪,现下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但她脸色白的吓人,面色是那么悲伤,声音更是轻的像一阵风,若不细听,都听不见。

    她不是没察觉到不对劲,但对婆母的信任压过了这抹不对劲,在知道孩子去世的那一刻,章婉莹的心都冷了,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她觉得很冷。

    江鸾抿了抿唇,语气温柔且坚定的安慰她:“一定会有,只要二堂嫂将身子养好,孩子肯定会再有。”

    章婉莹眼角的泪已经留了下来,神情又悲伤又柔弱,她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总要跟眼前的女子争,争了又如何,不争又如何,明明她出阁之前是家中最受宠的姑娘,最得祖父喜欢跟骄傲的一个孩子,结果出阁之后她变得越来越自私,甚至动不动就嫉妒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兴许就是因为她是个坏人,所以她那可怜的女儿才不想认她这个母亲吧。

    江鸾沉默了下,拿手帕替她擦了擦泪,章婉莹缓了许久,才认认真真的开口:“鸾儿妹妹,谢谢你。”

    ***

    在紫霞阁待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章婉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江鸾才回去。

    昏暗的屋子之中,谢承正在闭眸假寐,听到盈盈的脚步声,谢承才将眼眸睁开,抚了抚袖摆,脚步轻缓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夫人回来了。”

    在他怀中的江鸾轻轻点了点头,容貌一如既往的清婉动人,但是情绪明显很低落,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谢承知道她在难过,薄唇抿了下,轻柔的舔了下她的耳垂:“我带夫人去个地方。”

    第63章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郎君哄人==

    无边的月色之中, 江鸾被抱着站在城墙上面,春风一阵一阵的往人身上刮,但因为她是依偎在男子怀里, 所以没有感觉到冷。

    从她们这样的角度看, 可以看到京城最繁华的景色,这种感觉很舒适, 江鸾那种低落的情绪确实缓解了不少,她浅笑了下, 嗓音被微风吹得更加轻柔, 细细的:“郎君怎么带我来这儿”

    “这不是想着哄夫人高兴。”谢承轻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知道妻子心里不好受,但别人的事再重要, 都比不过妻子。

    这一点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但江鸾心情确实没有刚才那么低落了,她眉眼微弯, 轻声道:“郎君怎么觉得这样就能哄我高兴了?”

    谢承也不知道要如何哄妻子高兴,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 而且妻子也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但他就是不想她不高兴。

    “那夫人现在高兴吗?”谢承未答,眸光深深的看她一眼,温声反问一句。

    夜色之中,江鸾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红,还有些烫, 只是因为有风在吹,所以看起来不这么明显, 她其实不想跟他说自己高兴,但她确确实实是很高兴。

    谢承结实的手臂横在妻子的腰间,也不催促她,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怀中的妻子轻轻点了点头:“妾身是高兴的。”

    谢承抱着她的力道加大了许,又在她唇瓣上亲了亲,嗓音沙哑、混沌不清:“夫人高兴就好。”

    知道妻子记挂白日的事情,谢承说完又补了一句:“二叔应该会与二婶婶和离。”

    闹出了人命,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但在江鸾印象之中,谢二叔对自己夫人还是极其爱护,当年也是谢二叔执意娶如今的夫人,谢老夫人才同意她们的婚事,所以江鸾不觉得这事是谢二叔的主意:“是祖母的意思”

    妻子好像一直都很聪慧……

    谢承笑了笑:“确实是祖母的意思,准确来说,不是和离,是休妻。”

    江鸾猜到祖母肯定很生气,又想到下午紫霞阁的场景,她依偎在他怀里,揪着郎君的衣襟:“这事确实是二婶婶的错,要是不重罚二婶婶,无法给二堂嫂跟章家一个交代。”

    谢承手掌抚摸着她的脊背,意在安抚她。

    在城墙守着的侍卫看到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皆自觉的退到一旁,眼神不敢往这边多扫一下,直到谢大人与谢少夫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侍卫才连忙拱了拱手:“谢大人,谢少夫人慢走。”

    夫妻俩回到谢国公府,已经快子时了,因为近日谢国公府不太平,所以下人没有将公子跟少夫人出府的事禀报给谢老夫人,但管家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看到二人,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少夫人。”

    谢承语气浅淡的“嗯”了一声,带着妻子进去。

    因着不知道公子跟少夫人去了哪儿,芝兰苑是灯火通明,看到两人的身影,张妈妈连忙让人将煮好的红枣姜茶端到屋里面去,再让人准备热水。

    谢承沐浴出来,便见妻子坐在窗台边,捧着手中的茶盏在那小口小口的喝茶,垂眸间尽是温柔,谢承脚步一顿,他觉得妻子害羞的时候格外动人。

    “好喝吗?”谢承心尖一动,径直朝她走了过去,温润的嗓音从江鸾的头顶上落下来。

    “郎君要尝一下吗?我让人……”江鸾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桌上,准备让人再端一盏进来。

    话音还未落,谢承那坚/硬还泛着些许热气的手腕便掐住妻子细软的腰肢,让她与自己肌肤相贴,吻就这么落了下去:“何须这么麻烦。”

    江鸾还没反应过来,粉红的唇瓣便被他含住,轻轻吮吸,女子“唔”了一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吻得更/深,连挣扎都没了力气,只能乖乖巧巧的由着他吻。

    “确实很甜。”吻到江鸾有些坐不稳,郎君才大发善心的放开她,不等她嗔怪,谢承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方才是子承的错,我抱夫人去沐浴。”

    没多久,温泉池里面再次传来旖旎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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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色还是暗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江鸾来正堂的时候,谢二叔还在外室跪着,身体跪的笔直,江鸾身为小辈,路过的时候向谢二叔问了声好,“二叔。”

    即便是跪着,谢二叔的表情依旧随和,他语气温和地“嗯”了声。

    下一刻,周妈妈从里屋出来,亲自迎江鸾进去:“祖母。”

    “你二叔还在外面跪着”谢老夫人沉着的脸色马上转晴,招呼她过来坐下,问。

    “是。”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声音故意加大不少,像是在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他爱跪就让他在那跪着,都多大的人了,还分不清是非,林氏愚蠢,他也要跟着蠢,这能怪谁。”

    如果说老二最后要因为林氏违背他父亲生前的遗愿,宁愿分家也要保住林氏,那谢老夫人要敬他一句“真君子”,这样她日后只当没这个儿子。

    但同时,谢老夫人也了解这个儿子,她知道老二最后肯定会做出合适的决定,这件事已经是实打实的是林氏的错了。

    跪在屏风外面的谢二叔自然听到了谢老夫人的话,他苦笑一声,此刻他的内心备受煎熬,如果不妥协,他就要失去母亲,甚至是家人,但如果妥协了,就好像显得他很没有担当,连自己的夫人都可以随便舍弃。

    一晚上,谢二叔想了很多,其实脑中想到的最多的还是父亲生前对他的教导,那时父亲一直盼望着他能够入朝为官,可是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后来在娶林氏这件事上,他又辜负了母亲的期望,那这次呢,他还要让母亲再失望一次吗。

    谢二叔心里的秤已经开始发生了偏移。

    谢老夫人才不管外面的人在想什么,只管与江鸾说笑,而林氏自然还在祠堂里面跪着,略摸到了半上午,暗沉的天色渐渐亮起来,暖阳从外面照进来,周妈妈面色严肃的从外面走进来,小声道:“老夫人,二爷说他愿意听从你的意思,休弃二夫人。”

    尘埃落定了……

    谢老夫人松了口气,幸好这个儿子最后没有犯糊涂,她面色缓和不少,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谢二爷在外室跪了一晚上,腿早已没了知觉,是被下人扶着站起来,他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想向谢老夫人问安,被免了:“母亲。”

    “听周妈妈说,你想通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谢老夫人也很心疼这个儿子,让他坐下,道。

    “此事确实是林氏的错,诚如母亲所说,林氏与我们谢国公府不合,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伤了其他的孩子,所以儿子愿意听母亲的,休弃林氏。”

    他知晓因为继承爵位的人是兄长,林氏对长房那边一直不满,要是这次怀上身孕的人是江鸾,谢二叔自己都不敢保证林氏会干出什么样的事,他但凡有一丝良知,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林氏为何会在我们谢国公府为非作歹吗?因为她算准了你的良善,算准了你最终还是会为她妥协,所以她可以在我们谢国公府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前老身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呢,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过分,到了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步。”谢老夫人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所言皆是出于真心,还是很满意:“让她回归本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若是要怪就怪老身,不要把气撒到别人头上。”

    谢二叔无奈笑笑,母亲这还怕他多想:“母亲说这话就是折煞儿子了,儿子知道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家里的孩子,也是为了我们整个谢国公府,所以儿子心里没有怨恨,这件事是林氏她做错了,她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儿子这就回屋写休书。”

    章家已经派人过来了,他们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事,给章家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便让小厮扶他回屋,还让人去请崔郎中。

    事情得以解决,谢老夫人话也多了起来:“其实你二叔跟林氏刚成婚那会儿,感情可谓是和睦,祖母那时候觉得林氏许是有些争强好胜,没有什么坏心思,谁知道她这么善妒,婉莹未嫁到我们谢国公府前,也是个好孩子,结果也这么信任林氏,若早知如此,祖母当初真不该让她进门。”

    因为谢国公府教导出来的孩子都是品行端正之人,所以明面上相处都很和睦,大家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江鸾:“祖母当时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这不是祖母的错。”

    周妈妈也附和:“是啊,老夫人,当年你不是因为心疼二爷才同意那林氏进门吗,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二爷硬是要娶了林氏,现如今不就是拨乱反正,以后我们谢国公府肯定更加荣华。”

    “不说林氏了,昨夜鸾儿跟子承怎么这么晚出去了?”闻言,谢老夫人立马就笑了。

    还不等江鸾回答,谢老夫人又道:“鸾儿可不许瞒祖母,祖母什么都知道。”

    江鸾莞尔一笑,将去城墙的事告诉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摸了摸她白嫩的小手:“鸾儿有心了,你跟子承一定要一直恩恩爱爱的,祖母还等着抱你们两个的孩子。”

    当天下午,林氏被从祠堂放出来,迎接她的是一封休书,林氏将那休书当场就给撕了,又哭又闹,但没有谁在这个时候上前安慰她,她想求见谢老夫人,谢老夫人自然也不见她,直到下午,谢国公府派人通知她母家,她的嫂嫂亲自过来领人,将她给带走了。

    章家那边心疼女儿,当然想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又听说林氏被休弃了,便想着劝女儿和离,但是章婉莹称这件事自己也有错,现在母亲已经离家,日后她会好好与二公子谢枫过日子,孩子日后还会再有,让家中的祖父还有父母不要为她担心,章家这才算了。

    而江鸾跟谢紫妍时常会过去探望章婉莹,章婉莹身子也在慢慢恢复。

    春去夏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皇宫那边也出了一桩事,那就是圣上不知怎的,突然龙体抱恙,御医开了许多方子,都不怎么管用,还是年仅十二岁的七皇子楚翎靠看医书摸索出了一个药方,圣上一喝,龙体更胜从前,隔日便册封七皇子为郡王,还是少年的七皇子一时风头无两。

    这晚,江鸾与谢承在窗边下棋,下人温了一壶热酒呈上来。

    第64章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开始==

    夫妻俩少有这么惬意的时候, 江鸾下棋的时候,水盈盈的眸子时不时的就往谢承身上瞥,谢承知道她想问什么, 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知道夫人想问什么, 但这只是开始。”

    谢承不是个喜欢等的人,既是已经做了决定, 那再等只会节外生枝。

    只是妻子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她看出来了, 谢承当然不会瞒着她。

    侍卫们都在屋外守着, 屋内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江鸾抿了口梅花酒, 入口很甜,梅花的香气也很浓郁, 她轻声问:“那郎君会引人怀疑吗?”

    “我可以理解夫人是在担心我吗?”谢承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淡笑一声:“夫人,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 也不可能以下犯上, 胡作非为。

    江鸾脸颊一红, 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实在是这件事太巧合了, 怎么圣上突然龙体抱恙,御医开的药方也无用,最后靠的竟然还是七皇子进献的药方。

    七皇子一直养在太妃膝下,是最不受圣上重视的皇子,却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圣上的注意, 圣上一下子变得对七皇子这么重视,打了太子党跟静王党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就很巧合, 巧合到让江鸾觉得这一切背后都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现在看倒不是这样。

    因着误解了他的意思,江鸾有些不好意思,她再次抿了口酒,轻轻摇了摇头:“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夫人愿意与我说心底话,这是好事。”许是因为今夜气氛正好,明月配美酒,谢承眉目看起来也更加温和,他伸手捏了捏妻子柔软的指尖:“七皇子殿下能力不逊于太子殿下跟静王殿下,但也今后能有多大造化,还是要看他自己。”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跟明显了,江鸾当然听懂了,是人都有私心,都有自己想要拥立的新君,可那个位置就只有一个,她前世虽然没有活到最后,不知道最后登上皇位的究竟是谁,但她觉得如果最后登基的是静王殿下或是太子殿下,他们都不会放过谢国公府很江国公府。

    所以私心里,江鸾还是希望七皇子最后能登基。

    谢承只要一眼,便能看出妻子在想什么,他在棋盘上落下一个黑子,含笑的嗓音很温润:“自然,子承定会竭尽全力让夫人如愿。”

    只要是妻子心中所求,谢承都不想让她失望,妻子上次与他提七皇子,就不是空穴来风。

    依着如今朝中的局势,七皇子最后若是能登基,对谢江两家都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意上头,江鸾觉得很热,不仅仅是脸颊烫,就连心尖都在颤,她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蛊惑自己,不然她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江鸾抿了抿唇,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郎君说的话,妾身听不太懂。”

    “你是我妻子,不管你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让你如愿。”谢承低笑一声,明明他滴酒未沾,说出话的嗓音却像酒一般醇厚:“不然夫人嫁给我,岂不是委屈了。”

    这声“委屈”让江鸾怔了怔,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却见他眉目认真的看着自己,唇角带着温和的笑,仿佛在告诉自己他说的话是真的。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般缱绻的氛围,这种缱绻的氛围让江鸾觉得有些受不住,她轻轻咬了咬唇,想别开眼,年轻郎君却已经先一步捏住她的手腕,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蜻蜓如水的吻:“刚成亲那会儿,子承确实不知道如何疼人,所以让夫人受委屈了,往后子承不会再让夫人受委屈。”

    若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未成亲前,他就会花更多时间与妻子好好培养感情,不然这实在是一件憾事。当然,他与妻子还有很多时光,他会好好待妻子。

    这个吻虽然轻但郑重,淡淡的梅花酒香在两人之间弥漫,两人皆有些醉了,之后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徒留那棋盘跟梅花酒盏在那孤零零的摆着,上面的棋局还没有结束,但看局势,白子会赢。

    华贵的衣裙跟精致的衣袍滑落到地毯上,鸳鸯帐中传来男子略带沙哑的嗓音:“都成亲一年了,夫人还没有习惯吗?”

    妻子还是太敏感了,而且很容易害羞。

    “郎君不许说。”江鸾倏然睁开眼,杏眼中盈满了一层水雾,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儿,让人很想欺负她。

    谢承最是受不住妻子这种眸光,他微微笑了笑,将妻子抱到他身上:“那夫人坐/在上面”

    这样就是她掌控他了,之前也是这样,许是喝醉了酒,女子胆子也更加大一些,她先是咬了咬唇,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已经是坦诚相对了,谢承一边扶着她的腰,一边温声提醒:“夫人可以温柔一些,不然容易弄疼自己。”

    你倒是不怕,就怕她没个“轻重”,弄疼了自己,那妻子肯定要与他闹好几天脾气了。

    江鸾被他扶着腰,坐/下的时候并没遭什么罪,只是觉得有些酥/麻。

    她按照他的指示,特别温柔的磨/蹭,这种温柔磨得谢承额头出了一层汗,揽着她细腰的手臂紫色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谢承有些无奈的在妻子耳垂上咬了咬:“夫人也不用这么温柔。”

    到这时,江鸾酒劲已经上来了,被他这么一说,江鸾有些委屈的看他,眼底浮现一层粉红色,像是哭了:“那郎君想如何”

    还没有醉到不认识人。

    醉了的妻子往往更加磨人,谢承不想在她喝醉的时候欺负她,与她打着商量:“那要不我来。”

    江鸾自然不愿,谢承只能妥协,一手扶着她的腰肢,一边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尽力克制着那种汹涌的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见妻子没有了力气,谢承才重新将她抱在身/下,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这次我来。”

    喝醉了又有些困的江鸾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谢承就笑,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和的很,但另一边显然没有那么温和,甚至逼得女子流下泪珠,江鸾有些委屈的想要咬他的肩膀:“郎君,你欺负我。”

    谢承太阳穴轻轻点了点头,大手继续安抚她,语气愈发温和起来:“没有欺负,夫人不是很舒适吗?”

    她哪里舒服了……

    江鸾酒意稍稍清明了些,她觉得这人是在强词夺理,刚想挣扎却被他堵住唇瓣,想要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任由他“欺负”。

    门外的人听得也是目红耳赤,公子跟少夫人虽然成亲有一年了,但还是跟新婚的时候一样恩爱。

    侍琴看着手中端着的醒酒汤,试探性的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这醒酒汤还要送进去吗?”

    “先温着吧,晚些再送进去。”张妈妈略一思索,开口道。

    侍琴点头:“那奴婢先拿去温着。”

    屋内的动静持续到后半夜,喝醉了之后又经历一场欢好,江鸾累得没有一丝力气,谢承抱着妻子沐了个浴,再喂她喝了醒酒汤,然后揽着她歇下。

    江鸾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暖阳刺醒的,她揉了揉自己的眼,昨晚的记忆慢慢的在脑海呈现,她们本来是准备一边下棋一边喝梅花酒,最后却变成了……

    而且她因为喝了两杯梅花酒,就轻而易举的被他给蛊惑了,不仅身子情动了,连心都不受控制的动了动,所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一想到昨夜的场景,江鸾就有些懊恼,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

    听到动静,正在偏房处理公文的谢承缓步走进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江鸾没想到他还在,又想到今日是休沐日,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谢承看出她是不想说,便在床边上坐下来,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郎君在趁人之危。”江鸾抿了抿唇,温柔的嗓音带着娇嗔。

    谢承微微挑了挑眉,把玩着她柔软的指尖:“我何时趁人之危了难道夫妻欢好也叫趁人之危,这我就不认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郎君都有理。”江鸾被她噎了一下,昨夜他就是说了一堆才导致她意乱情迷,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见妻子是真得有些生气,谢承正色,扶她坐了起来,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安抚的吻:“是我的错,今日子承休沐,我陪夫人去珠宝斋”

    金银首饰谢国公府都不缺,但妻子好像也喜欢逛京城的珠宝斋跟绣坊,是以谢承才有这么一问。

    江鸾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幸好现在还不是太晚,她轻声道:“不用夫人陪,五妹妹不久就要出阁了,妾身今日要与她去珠宝斋看首饰。”

    这是谢紫妍跟江鸾约好的,她还险些忘了。

    第一次被嫌弃的谢大人:“……”

    他就这么不遭妻子待见……

    谢承提了一口气,再次看了妻子一眼,伸手搂住妻子的腰:“那我服侍夫人起身。”

    第65章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温柔体贴==

    何为温柔体贴……

    这便是。

    “郎君今日不用上朝, 也不用处理公务吗?”江鸾还是习惯让侍琴来,她抿了抿唇,轻声反问。

    “夫人很想我去处理公务”谢承微微挑了挑眉, 知道妻子不待见自己, 但没成想她这么不待见自己,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盼着自己去处理公务。

    江鸾还想继续解释:“妾身……”

    可不等她解释, 谢承已经揽腰将她抱起,放在菱花镜前, 镜中的女子面容像花一般美丽姣好, 脸颊还带着些许的粉色,又娇艳又动人。

    谢承最喜欢的便是妻子垂眸害羞的时候, 他眉目深了几分,开始替妻子描眉, 若是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是恩爱到不能再恩爱的夫妻。

    等下人们得到允许进来,便见公子牵着少夫人的小手, 两人“你情我侬”, 好不恩爱, 下人们连忙低下头。

    谢承淡淡道:“传膳吧。”

    “嫂嫂,我来了。”用膳用到一半, 谢紫妍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结果一进来还看到温文尔雅的兄长,谢紫妍连忙立定:“兄长好。”

    谢家还真是不管是哪个兄弟姊妹,都畏惧谢承这个兄长,前世也是, 江鸾有些好笑,她语调很温柔, 轻声问:“妹妹用过早膳了吗?”

    “嫂嫂,我已经用过早膳了。”谢紫妍乖巧的点了点头,应该说谢国公府用早膳的时辰都很规定,若无特殊情况,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用过早膳了。

    江鸾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连忙开口:“那妹妹在里屋等我会,我马上就来。”

    “嫂嫂还是先跟兄长好好用膳吧,我不着急。”谢紫妍连忙摆了摆手,一溜烟的就钻进里屋。

    见妻子明显有些着急了,谢承轻轻蹙了蹙眉,替妻子盛了一盏红枣桂圆粥:“夫人且先好好用膳。”

    于是江鸾又被迫多用了一碗粥跟几道糕点,等确定妻子确实用好了膳之后,谢承才放她离开。

    江鸾与谢紫妍同坐一辆马车出去,马车上面,江鸾正低头砌一壶茶,她砌茶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清婉,而谢紫妍时不时的就看了自己嫂嫂一眼。

    江鸾轻轻眨了眨眼,笑着问:“五妹妹有话要跟我说”

    谢紫妍偷看嫂嫂被发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道:“嫂嫂,我是觉得你跟兄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觉得堂兄跟嫂嫂真的是太般配了,简直是画本子里走出来的才子佳人。

    江鸾心尖轻轻跳了下,那股子燥热又涌上心头,也许不用人提起,她也知道她跟他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妹妹觉得是什么不一样了?”但是江鸾还是竭力维持着镇定,浅笑着问。

    谢紫妍略一思考,特别认真的开口:“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一样,但是我觉得最大的不一样应该是兄长待嫂嫂不一样了,以前兄长跟嫂嫂也是恩爱的紧,但是因为兄长是恪守规矩的人,像在外人面前,他待嫂嫂可能就没有那么的温柔细致,兴许兄长是在伪装,但我今日发现,兄长满心满眼都是嫂嫂,而且我发现兄长也愿意为了嫂嫂打破规矩了。”

    “反正我能看出来,兄长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嫂嫂。”

    谢紫妍觉得自己平日里话也不多,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很想跟嫂嫂说这些,因为她觉得堂兄是真的很喜欢嫂嫂,不过她觉得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嫂嫂,嫂嫂刚嫁过来那会儿,四姐姐就很喜欢嫂嫂。

    她也很喜欢这个温温柔柔的嫂嫂,跟喜欢自己的亲嫂嫂是一样的,前段时日母亲被父亲休弃,她心里不舒坦,便是嫂嫂在宽慰她,她也很感激嫂嫂。

    江鸾手心在冒汗,有些发烫,她莞尔一笑,道:“五妹妹的话,我听到了。”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她也不能否认,她的心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就算是在前世,他也给了她正妻该有的体面与敬重,并没有让她受到实实在在的委屈,唯一两次吵的比较凶,她回了江国公府,最后也是他先低头。

    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她会好好思索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谢紫妍便笑了,等嫂嫂为自己倒茶的时候,她更是笑眯了眼,毫不吝啬的夸赞:“嫂嫂煮的茶真是格外香甜。”

    “五妹妹的嘴更甜。”

    珠宝斋是京城很有名的首饰店,很得京城一众夫人跟小姐的喜欢,因此来京城珠宝斋看首饰的人也多,不过巧合的是江鸾跟谢紫妍一进去,就碰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对方也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们,疾步走过来:“哎哟,没想到在这遇到鸾妹妹,真是赶巧了。”

    “怀芳姐姐。”江鸾浅声一笑,笑容娇媚,紧接着江鸾跟谢紫妍介绍:“这位是赵三夫人,也是李家三小姐。”

    因着与兵部尚书府定亲,谢紫妍已经认识了兵部尚书府的人,但这位已经出阁的三小姐,谢紫妍之前还未见过,以至于谢紫妍有些慌乱:“赵三夫人好。”

    李怀芳自认自己脾气还算随和,没成想还会有人怕自己,这位谢五姑娘还真跟寻常女子不一样,李怀芳握住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我们紫妍妹妹还真是小巧可人,难怪我那个傻弟弟一直念念不忘,除夕夜宴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见紫妍妹妹,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紫妍妹妹且看一下自己有没有喜欢的首饰,今日怀芳姐姐必须要送你一份礼物,算是贺你新婚之喜。”

    李怀芳的态度让谢紫妍一下子卸下紧张,她先是望了一眼嫂嫂,见嫂嫂向自己点头,才有些乖巧的道:“谢谢怀芳姐姐。”

    李怀芳是个急性子的人,说要挑选首饰便要紧赶着挑,几乎是将不同的首饰都给谢紫妍比划了一番,然后都要了。

    慢慢的,来珠宝斋看首饰的人就更多了,洛嫣在家里学了许多天的规矩,也想来街市看一看,礼部尚书心疼女儿,也没拦着她,等她带着小丫鬟进来不急不缓的逛着的时候,小丫鬟突然扯了扯她的袖摆:“小姐,那不是谢少夫人跟赵三夫人吗?”

    洛嫣顺着她指的目光一看,那不是谢少夫人跟赵三夫人还是谁,想到如今朝中的局势,又想到自己将来所要嫁给的人,洛嫣没有办法,即便不熟也要上前打个照面:“没想到会在珠宝斋见到谢少夫人跟赵三夫人,真是好巧。”

    静王殿下背后是整个南疆,还是有争储的机会,她洛嫣既要嫁给静王,那自然要好好的辅佐静王殿下。

    江鸾跟李怀芳同时回过头,便看到一温婉大方的女子正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笑容让人觉得很舒坦,几人非常有默契的向洛嫣福了福身:“王妃娘娘。”

    “洛嫣尚未嫁到静王府,谢少夫人跟赵三夫人不必如此。”

    李怀芳是清楚如今京中情形的,而且夫君之前也与她说过,谢大人意在支持七皇子,但明面上还是支持太子殿下不是,加之静王殿下那边虎视眈眈,导致朝中局势非常诡秘,以至于面对这位准静王妃娘娘,李怀芳也不知如何跟她接触。

    倒是江鸾,非常落落大方的开口,嗓音轻灵婉转:“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便无更改的道理,洛姑娘成为静王妃娘娘,真是可喜可贺。”

    “借谢少夫人吉言。”洛嫣再次端庄一笑。

    难怪说谢少夫人很得谢大人的喜欢,这般貌美,一看就有手腕,也不怪别人喜欢,她也是近日才听说原来当年谢少夫人做常宁公主伴读时,皇室几位皇子对她都颇为殷切,这其中就有静王殿下,那日除夕夜宴,静王殿下想娶的人本来是谢五姑娘,后来是因为有了圣上的旨意,静王殿下才要娶她。

    她始终觉得静王殿下是个比起真心更看重利益的人,所以她已经能够预料到今后过得日子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她只能将自己的利益跟静王殿下的利益牢牢的捆在一起,这样她以后在静王府的日子才能过得好,正因如此,她才会有不满,也有不甘心。

    只是洛嫣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她作出大家闺秀的模样,笑容满面的与三人道别。

    而江鸾等人接着挑了几样首饰,便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菜馆——望江亭,望江亭的菜式很复杂,既有京城特色,也有江南各带的特色菜,李怀芳未出阁的时候就很喜欢这家的菜式。

    李怀芳一来,望江亭的少东家就着急忙慌的迎上来,在得知她旁边的两个女子是谢国公府少夫人跟谢五姑娘之后,少东家更是觉得蓬荜生辉,将她们带到最大的一间包间,让店小二给她们介绍菜式。

    确定完菜式,李怀芳摆手让众人都在外面守着,隐蔽宽敞的包间里面便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李怀芳道:“鸾妹妹,京城最近的新鲜事,你可是听说了?”

    第66章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热闹==

    李怀芳出身兵部尚书府, 算是武将之家,她从小就长在汴京,这京中是既繁华又热闹, 坊间的传言好像从来就未断过, 有皇室的,也有各大世族的。

    江鸾:“我倒是没太在意这些。”

    “那自然, 鸾妹妹与谢大人这般恩爱,肯定日日黏在一起, 没时间在意这些也正常。”李怀芳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门外有侍卫跟暗卫把守,她揶揄的开口:“去年年底圣上不是将梁王府的小郡主周若涵跟刑部尚书府苏小姐赐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一月之前,周小郡主与苏小姐便进了东宫, 起初倒是还好,因为太子殿下雨露均沾,甚至为了周小郡主跟苏小姐忽略了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贤淑温婉, 自然是不与两位侧妃计较。”

    “但是鸾妹妹又不是不知道,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一向是鹣鲽情深,太子殿下刚开始为了两位侧妃忽略太子妃娘娘, 可不代表太子殿下一直会为了两位侧妃忽略太子妃娘娘,谁知等太子殿下更宠太子妃娘娘,这两位侧妃就不满意了,在东宫争风吃醋不说,还将太子妃娘娘给气病了, 现在在禁足。”

    这事闹得京城是满城风雨,这两人之所以敢这么猖狂, 原因是她们的家世是在太子妃娘娘之上,尤其是梁王府小郡主,她那性情跟紫菱郡主是一样的,很泼辣,紫菱郡主的性情还是因为嫁给了江国公府大公子,因着江大公子脾气好,紫菱郡主的性情跟着收敛了不少,梁王府小郡主却还是那不肯受委屈不肯受苦的性情,怎会在东宫安生。

    圣上当初为太子殿下挑选侧妃的时候只考虑了这女子背后的家世,却没考虑这女子的性情适不适合辅佐太子殿下,人都已经入了东宫,只要未犯大错,总不能把人家“送”回去,更别说梁王为本朝立下的战功。

    世家之中,圣上要倚重谢国公府跟江国公府,藩王之中,圣上需要倚重梁王跟吴王,这其中的权衡可不能倾斜。

    “那太子殿下的后院岂不是在水深火热之中”谢紫妍听得目瞪口呆,问。

    之前太子殿下好像还想让四姐姐做侧妃,幸好四姐姐已经嫁给了陇西陈家的表哥,不然这日子该过得是何等艰难,谢紫妍为自己四姐姐感到庆幸。

    “那可不是一般的水深火热了,这事已经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许是因为她的心思一看就能让人猜到,李怀芳忍不住动作轻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开口。

    这事还得解决好,不然太子殿下作为储君,却管不好后院,御史那边肯定会进谏。

    谢紫妍轻轻点了点头,反正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好人,那就让大家多多看东宫的笑话好了。

    “还有七皇子殿下。”李怀芳想到方才见到的洛姑娘,便想到了七皇子殿下:“自从三次陛下龙体抱恙,七皇子殿下进献了一个方子,陛下待七皇子殿下就格外倚重,我听夫君说,自太傅教导七皇子殿下课业之后,太傅对七皇子殿下赞赏有加,称赞七皇子殿下天资聪颖,敏慧从容。”

    所以不怪静王殿下着急,原来静王殿下只用将太子殿下给拉下马,静王殿下就有可能上位,谁知这半路上突然杀出来个七皇子,她听赵子翎说,七皇子殿下除却家世,其他方面并不逊于太子殿下跟静王殿下。

    江鸾听着李怀芳的话,想起了上一世,直到她们发生那场意外,京城好像一直都很平静,似乎所有人都认定太子殿下会登基为帝,如今想来,那不是什么平静,那是风雨欲来。

    女子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睫,清眸水波潋滟,很是清婉。

    “鸾妹妹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李怀芳见她沉思,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问。

    “我是在想七皇子殿下这么出色,将来肯定有一番作为。”江鸾仅仅只是与七皇子殿下见过一面,但她觉得七皇子是至诚至信之人。

    难道谢大人没有跟她提起支持七皇子殿下的事,李怀芳有些奇怪,赵子翎最开始与李怀芳提起这事的时候,李怀芳便是觉得七皇子殿下年岁尚小,这新君之位怎么落都落不到七皇子殿下头上,他们支持七皇子殿下,不完全是在赌吗,赌还可能赌输。

    赵子翎笑得可不开支,将她搂在怀里:“芳儿,你这就是小看谢大人了,莫说七皇子殿下现在是十二岁,就算七皇子殿下是三岁,只要身边有得力的大臣辅佐,都能成为明君。相反,如果为君者本身能力就不出彩,还想卸磨杀驴,那才最让人感到可怕。”

    李怀芳觉得赵子翎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难道是因为谢大人不想让面前的女子担心,这才没有提及支持七皇子殿下的事,李怀芳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笑着附和:“依着七皇子殿下的能力,将来肯定是有一番大作为。”

    用膳的时候,李怀芳可劲的往谢紫妍碗里夹菜,弄得谢紫妍都害羞了,李怀芳觉得分外有意思,忍不住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紫妍妹妹多吃一些。”

    “谢谢怀芳姐姐。”架不住李怀芳的热情,谢紫妍只能都笑纳了,她小声道。

    李怀芳笑了笑,笑容极其开怀:“能娶到紫妍妹妹,真是我那个傻弟弟占尽了便宜。”

    ***

    因着东宫后院不宁,加上罗家公子罗凌在边关惹是生非,已经引起了边关百姓不满,种种事情也引起了圣上的不满,圣上在养心殿严厉的斥责了太子一番,门外候着的内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养心殿的大门被打开,圣上身边的张公公亲自送太子殿下到养心殿外,他心思活络,道:“圣上只是一时动了怒,才大动肝火,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圣上再生气,太子殿下也还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张公公不敢对他不敬。

    楚潇被这么斥责了一顿,心里当然很不满,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副谦虚的姿态:“父皇说的对,这件事是孤没有处理好,孤就是怕父皇气坏了龙体,还希望张公公在父皇身边,能替孤多劝一下父皇要保重龙体。”

    张公公笑了笑,跟他保证:“太子殿下且放心,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从养心殿出来,皇后身边的崔女官又将太子给请了过去,罗皇后在人前一向是高贵大气,端庄温婉,近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可谓是打了个罗皇后措手不及,罗皇后是真的不知道哪里不对了,心累,脸色也疲惫。

    “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子来到内殿,殿中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皇后睁开眼,看向这个最让自己骄傲的儿子,她道:“太子,你身为储君,有女子为你争风吃醋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你又何必掺和进去,这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连你父皇都给惊动了。”

    在世人眼中,太子殿下性子谦和,礼贤下士,有才华有能力,一定会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可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情,除了静王虎视眈眈,还无端冒出了个七皇子,惹得陛下对太子不满,还能体现太子能力也没有那么出色,这让皇后怎么容忍。

    皇后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指责,太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顾及皇后是自己的母后,那种不悦强自压了下去:“儿臣本来没想掺和进去,是心怡被气晕倒了,儿臣这才出面禁了那两人的足。”

    太子妃再如何,那也是太子殿下的正妃,要是传出去太子妃娘娘被府中两个妾室气得晕过去,太子殿下却坐视不理,那众人会如何想太子殿下,又会如何想东宫。

    皇后一时沉默了下,她还忘了这一点,太子妃对她一直敬重有加,又端庄贤淑,这件事确实是她受了委屈,太子出面也是正常。

    为太子挑选两个身份高贵的侧妃,意在巩固太子的储君之位,就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果然,这武将之女就是行为粗鄙,赶不上世家贵女,那紫菱郡主怎么没将江国公府闹得一团乱。

    想了想,皇后道:“这件事太子你没有做错,说来说去还是你父皇为你选的这两个侧妃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寻常人家的妾室也不会这般拈风吃醋,等她们二人解除了禁足,让她们二人入宫来见本宫。”

    梁王府的郡主身份再高贵,那也高贵不过皇室,皇后会好好教她们规矩,东宫后院不宁,影响的是储君。

    楚潇点了点头:“儿臣会跟她们说的。”

    皇后脸色和缓下来:“太子坐吧,后院不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因为这事都闹到你父皇面前了,你父皇近日……”

    “七皇子身份低微,背后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做支撑,你父皇就算再满意这个儿子,他也无力与你争,倒是静王不得不防,静王背后有强大的南疆做支持,本宫始终担心有一日静贵妃会生事。”

    近日圣上极其重视七皇子这个儿子,皇后上回还担心圣上龙体抱恙,七皇子适时献上那个方子背后是有人在操控,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操控,因为皇后问过太医令,圣上龙体确实欠安,越是这个时候,她们越是不能懈怠。

    “静贵妃难道还敢造反”相反,太子楚潇更想提防的是谢承,他觉得七皇子会被父皇跟太傅那般重视,是因为有谢承的手笔,谢承狼子野心,他是不会放心的。

    第67章 第 67 章

    ==第十七章:局势==

    皇后不知道如何与太子说, 总不能跟他说圣上龙体欠安,那样太子保不住会在圣上面前露出马脚,那依着圣上猜忌的性格, 肯定会怀疑太子有异心, 那她们就真的完了,所以皇后没有将圣上的龙体情况告诉太子, 而是说:“静贵妃背后是南疆,她当然有恃无恐。”

    静王之所以敢跟太子分庭抗礼, 也是因为静贵妃母后有强大的倚靠, 七皇子因为年岁小跟生母身份低微,就算得了圣上另眼相看, 无非就是能得到个富贵王爷的位置,但静王就完全不同了, 他完全能与太子相抗衡,皇后在后宫还不是时常遭到静贵妃那个贱人的算计,等将来太子登基, 皇后首先想解决的便是静贵妃那个贱人。

    楚潇原本以为七皇子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患, 不得不防, 但是听自己母后这么一说,他最该防的人还是静王。

    “儿臣明白, 儿臣不会让静贵妃母子越过儿臣跟母后。”想通了这些之后,楚潇阴柔的脸上带了微笑,他朝皇后拱了拱手,跟皇后保证。

    “母后知道太子是最让母后跟你父皇骄傲的,不管是什么事, 母后都相信你能处理好。”太子这一句话,让皇后倍感欣慰, 皇后面色缓和,道。

    “儿臣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不过是女子间的争风吃醋,太子相信自己能处理好,这事怪就怪在府中有人走漏了风声,要是没走漏风声,太子哪用遭这么一顿斥责,太子怀疑东宫有内鬼,他回去必须要将这个内鬼揪出来。

    等太子出了皇宫,皇后才起了身:“走吧,随本宫去见圣上。”

    越是这个时候她这个做皇后的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她是不会让任何人越过太子去,以后的新君一定要是太子,总归不能让静贵妃那个贱人得意。

    ===

    江鸾跟谢紫妍是在京城北街与李怀芳告别,临走前,李怀芳再三叮嘱等过些日子江鸾一定要带着谢紫妍来大学士府赏花喝茶,江鸾笑着答应了。

    听说谢紫妍见了赵大学士府的三夫人,谢老夫人笑了笑:“兵部尚书府关系简单,李尚书跟李夫人的姻缘在二十多年前便是一桩佳话,所以他们教导出来的子女也极为出色,今日紫妍见到的赵三夫人在未出阁前便是一个奇女子,紫妍与兵部尚书府这桩姻缘,是一门极好的亲事,紫妍嫁过去定是诸事顺意。”

    谢紫妍被说得有些害羞,将另外一件事告诉谢老夫人:“祖母,我们今日在珠宝斋还碰见了准静王妃娘娘,礼部尚书府的洛姑娘。”

    礼部尚书府先前是圣上的人,不站任何一个皇子,但礼部尚书的女儿被指婚给静王,礼部尚书很有可能会臣服于静王,有些话谢老夫人不好明说,只道:“如今朝中局势诡秘,我们谢国公府的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皇子太有能力了,势必是有一番争夺,她们谢国公府不能主动掺和进去。

    但即便谢老夫人说得不甚明白,谢紫妍也听懂了,她点了点头:“孙女明白。”

    谢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用过晚膳之后,周妈妈奉谢老夫人的命将谢紫妍的嫁妆单子拿过来,谢紫妍便在谢老夫人屋里多留了一会,而江鸾则是带着侍琴回到芝兰苑。

    芝兰苑灯火通明,张妈妈迎上来,说公子已经来了有一刻钟了,江鸾打起精神,提着裙角走进去,谢承听到脚步声,抬起眼,嗓音温和:“夫人回来了。”

    “郎君。”想到今日谢紫妍在马车中与自己说的话,江鸾还莫名的有几分局促,她脚步盈盈的走过去,没有接他的眼神。

    妻子一走过来,谢承就搂住她的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亲:“可用过膳了?”

    “妾身在祖母那里吃过了,郎君用过晚膳了吗?”江鸾被他抱在怀里,问。

    谢承答:“在书房用过了。”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还有一股缱绻的氛围在空中蔓延,江鸾心里有一股异样,那种感觉又出来了,她挣扎着要从谢承怀里出来:“那妾身去沐浴了。”

    “夫人这么迫不及待”谢承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低头看她。

    江鸾被他这么一提醒,发现外面的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她这么急着去沐浴好像显得她特别着急似的,但她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于是江鸾没有继续再挣扎,她硬着头皮,解释道:“妾身今日在外面逛了一日,有些累了,所以想早些沐浴歇息,郎君话里的意思,妾身听不懂。”

    谢承笑笑,妻子这般聪慧,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她分明是在故意装不懂,许是知道了妻子对自己无意,谢承也不想在小事上与她计较,只是今日妻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是不想看到他,她连正眼都没给自己,谢承笑容忽然淡了许,怀疑她在外面见到了什么人,这般想着,谢承温和问:“夫人今日可见到了什么人”

    “妾身今日见到了怀芳姐姐,还有礼部尚书府的洛姑娘,就是除夕国宴被圣上指婚给静王殿下的那个洛姑娘。”

    修长的指尖轻轻捏着妻子的耳垂,谢承道:“那夫人可受了什么委屈”

    “妾身能受什么委屈。”江鸾觉得他的话奇奇怪怪的,有些懊恼的看了他一眼,嗔怪道。

    妻子总算是看了自己一眼,谢承轻轻送了口气,他是担心妻子本就对自己无意,万一还厌烦了自己,可怎么成,他与妻子肯定是要白头到老,只是这些话谢承没有直接说出来,他在她如蝶翼的眼睫上落下一吻:“夫人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与我说,我为夫人做主。”

    可前世今生,唯一欺负了她的人就是他。

    这些话江鸾没有说,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等天色完全黑了之后,江鸾去温泉池沐浴,谢承也跟着去了,美名其曰洗鸳鸯浴。

    因着江鸾癸水就在这两日,夫妻俩上了榻之后,谢承从身后抱住妻子,骨节修长的玉手搭在她的小腹上。

    浓烈好闻的檀香味从香炉里面飘出来,有静气凝神之效。

    谢承又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到“他”跟妻子一起去清水寺祈福,在路上,他一直在闭眸假寐,妻子好像有话与自己说,见他一直在闭眸假寐,妻子便将话给噎了回去,低头看桌面上的青花瓷盏。

    虽然生在梦中,谢承还是不由的皱了皱眉,他怎会如此待妻子,让妻子连话都说不出口,不知道他是在冷漠什么。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人意料,那就是接二连三的箭宇朝马车射过来,发出“叮”的一声响,然后就是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遭埋伏了,紧接着,所有暗卫跟侍卫奋力抵抗——

    “箭中有毒,公子跟夫人小心。”

    梦中的他倏然睁开眼,拿起了旁边的流云剑,他让妻子在马车里等自己,他知道妻子害怕,但是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安抚妻子,等回去之后他再与妻子解释。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妻子拽了拽他的袖摆,那双眸子格外的清澈如水,又婉约又动人,她只说一句:“郎君当心。”

    男子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以往只觉得妻子还是个小姑娘,动不动就耍脾气回娘家,要不就是故意跟你冷战,不接你的茬,他纵容她一次当然是可以,只是不可能事事都纵着她,如果事事都纵着,她以后还怎么做谢国公府的主母,但这次却让他觉得妻子或许还有另一面,他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淡然的掀开帘子出去,那些个黑衣人全是死士,从四面八方射下来的箭宇也有毒,让人防不胜防,抵抗间,马车已经逼近了悬崖边,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破釜沉舟”。

    他已经猜到了这背后是谁的手笔,等底下的人赶到,只怕还要半个时辰,梦中的谢承眸光微暗,重新掀了帘子,妻子的面色已经很苍白了,但那双眸子依旧明亮坚定,他当时就想,妻子是遭了自己连累,这注定了他对不住妻子,若是他们这次能平安无事,他定要好好待妻子,宠着她,纵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谢承:“夫人相信我吗?”

    江鸾:“妾身相信郎君。”

    于是梦中的他揽住了妻子的腰,踩住最边上的峭壁往下落,他其实有在掌控力道,还是有机会平安无事,可偏偏最后的结局就是不好,梦中他们所遇到的场景就像是事先设好的一个死局。

    之后的梦境谢承在里面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谢国公府少夫人跟公子出事的消息传回到京城,谢老夫人第一个受不住,两眼一黑,卧病在床,宫里派了许多御医过来,依旧无力回天。

    国公夫人陈氏先是遭受了小女儿嫁入东宫之后一尸两命,又逢长子出事,是个铁人也遭不住,于是终日以泪洗面,谢国公一边伤心一边还要安慰自己的夫人,整个人瘦到不行。

    谢承人虽然陷入了梦中,但是思绪却分外清明,他突然明白妻子为何竭尽全力不想让妹妹嫁入东宫做侧妃。

    谢国公府遭受了这些打击之后,二房迫不及待的提出分家,谢老夫人自然是遵从她们的意思,当日便分了家。

    即便如此,宫里的赏赐还是如流水般的往谢国公府送,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更是时不时的就要来探望谢老夫人,像是给足了谢家颜面,又像是皇室对谢家给足了殊荣。

    而江国公府这边,江老夫人身子本来就不好,再经历这个打击,江老夫人就卧病在床了,江国公府的人轮流照顾江老夫人。

    这次轮到的是江书妤,江书妤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再喂到江老夫人嘴里:“祖母快别伤心了,七妹妹若是知道一向疼爱她的祖母为了她日夜流泪,肯定也会伤心。”

    “书妤,祖母是过来人,你在祖母面前就不要装了。”江老夫人看着面前这个大孙女,冷笑一声,道。

    江书妤捏着汤药的碗都握不住了,她面色发白,一门心思的想否认:“祖母什么意思,孙女听不懂。”

    “你是真的听不懂吗?你不是盼着你妹妹出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静王殿下勾搭上的。”江老夫人一看到她这样子,恨得滴血,猛的打翻了她手中的药碗。

    江书妤立马跪了下去:“祖母。”

    “江书妤,当年你祖父不同意你跟谢家二公子的婚事,一来是因为我们江家一旦与谢家结亲,势必会引起圣上的猜忌,二来是因为谢家二公子并非有远大抱负的人,你又是个才女,你祖父知道你心性极高,就算嫁过去夫妻之间也会有许多磨合,所以没有同意你跟谢家的婚事,不让你嫁到谢家也是为了让你日后不要牵扯到那些争斗之中,是因为疼爱你。”江老夫人难掩失望府看着她。

    “可是你是怎么回报的我们,因为嫉妒就要跟静王勾引,想要害你妹妹,你是不是也要害死你祖母”

    江书妤辩无可辩,只能将头叩在地面上,泪流满面的道:“祖母,孙女知道错了,孙女跟祖母保证,这件事孙女也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是太子殿下跟静王殿下一起做的。”江老夫人无力的抚着心口:“我是真不知道咱们江国公府怎么教出来了这么个不顾念姊妹情谊的人,老身是不知道静王殿下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为他卖命,想来要是哪日静王殿下让你毒害祖母,你也是能做出来的,现下静王殿下跟太子殿下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静王殿下,都不适合做帝王。”

    哪有做帝王的人这么容不下人。

    谢国公府与江国公府自本朝初立,就是名门望族之首,等谢国公府与江国公府衰落下去,江老夫人没再看这个孙女,摆手让她下去。

    诚如江老夫人所说,太子殿下跟静王殿下为了新君之位拉拢朝臣,没日的争,可储君还是太子,直到后来,圣上龙体欠佳,卧病在床,静王发动宫变被擒,太子殿下登基。

    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卸磨杀驴,疯狂排除异己,派大臣守寡民脂民膏,惹得天下百姓不满,几年之后,吴王跟梁王以及边关一众兵士联合出兵逼迫楚潇退位,拥护七皇子楚翎登基,天下河清海晏。

    一抹暖阳从窗外照进来,谢承倏然睁开眼,眸光锐利而深沉,他全都明白了。

    第68章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奇怪==

    若是说之前谢承以为自己做的那个梦就是一个很寻常的梦, 因为梦中发生的事情与现下不一样,那他现在已经不怎么觉得了。因为昨夜梦中的场景真实到就像已经发生过了的,甚至那个梦就像他们已经经历过了, 而且在某些点还能对上。

    谢承从小得太傅教导, 是京城世家公子的佼佼者,他是不相信那所谓的“前世今生”一说, 但这样的梦境已经让他不得不相信了,他确定并且坚定梦境里便是前世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的心跳得还很快。

    还有便是他一直怀疑的, 妻子在成婚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明明隐含爱慕,何以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对他隐隐带着怨怪, 甚至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那时谢承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看来,那根本就不是错觉,因为新婚之后的妻子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知道他前世待她不好, 所以对他心存怨怪。

    他无疑是喜欢妻子的, 但前世的他因为恪守世家公子的规矩,所以对妻子表现的很冷淡, 因为他不想让妻子恃宠生娇,他想妻子能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想到这些,谢承眸光幽深,心绪乱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想, 他怎能如此欺负妻子。

    想到此处,谢承搂着妻子腰肢的力度加大了许,他垂眸看着枕在他胸口处的妻子,刚成亲那会儿,他跟妻子之间还隔着‘楚河汉界’,除了鱼/水之欢,两人各睡各的,后来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每晚都是抱着温香软玉的妻子入睡,可前世妻子嫁给自己两载,他们每晚中间都隔着‘楚河汉界’,他还觉得他们那是相敬如宾,谢承心中泛起酸涩,忍住那汹涌的情潮,在妻子的眉眼处落下一吻。

    昨夜两人歇的很早,以至于江鸾被这么一弄就醒了,她睁开眼便对上年轻郎君如玉的脸庞,怔了下,然后眨了眨眼:“郎君醒了。”

    “醒了。”看着一脸迷茫的妻子,谢承凤眸之中既有怜惜,也有几分愧疚,指腹轻轻磨了磨她的眼皮,如果他没有想起前世的一切,只怕妻子还会继续瞒着他,妻子不仅心里对他无意,而且也没拿他当丈夫,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难怪前些日子妻子要跟自己和离,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

    他想告诉妻子,前世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他会好生弥补她,但他又怕吓到妻子,在朝堂游刃有余的谢大人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好,半晌才嗓音低沉的说一句:“夫人,是我对不住你,我会一直待你好。”

    江鸾:“……”

    女子如水的杏眼中浮现丝丝疑惑,还有一些古怪,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些:“郎君为何突然说这些”

    这话好像上次他也说过。

    “反正夫人只需明白,我会一生一世待夫人好,夫人不是喜欢江南吗?等朝中局势稳定,我带夫人去江南可好?夫人若是不想这么早要子嗣,那我们便不那么早要子嗣。”谢承指腹在她眼尾流连,在上面亲了亲。

    只要她别想着离开自己,与自己和离便成,谢承在心里补了一句。

    江鸾被惊讶到了,他怎么说得越来越远,她想去江南那是因为当初她一旦和离,这京城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所以她必须要远离京城,但她自幼长在京城,若是没有和离,那她还是想与家人待在一块,而且她觉得他今日情绪一直有些不太对,江鸾轻声问:“郎君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承心生无奈,这莫不是在怀疑他在说胡话,正欲开口外头侍卫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公子,该上朝了。”

    江鸾以为这人会起身上朝,正想着要不下榻服侍他起身,谁知她刚一挣扎对方就将她压在身/下,对外称他身子不适,就不去上朝了。

    侍卫愣了一下,昨日公子身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日身子就不适了,于是侍卫急忙问公子需不需要请郎中,谢承轻轻蹙了蹙眉,说暂时不用了,侍卫这才意识到不对,又想到公子是跟少夫人在一起,就更明白了,他怕是打扰到了公子跟少夫人恩爱。

    侍卫连忙应“是”,脚步匆匆的替公子去宫里跟圣上告假。

    屋内这会儿很安静,小夫妻俩就这么对望着,最后是江鸾先受不住对方的注视,她率先挪开眼,小声问:“郎君既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还是先请郎中过来吧。”

    “子承身子甚好。”谢承眸色微沉,语气轻柔又无奈的道一句:“只是我今日想在府中陪夫人罢了。”

    “天色还早,夫人再睡一会儿。”

    还不等江鸾反应过来,男子再次掐住她的腰,让她的小脑袋靠在他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她的脊背,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奇怪,但江鸾没有排斥,可能是因为天色确实尚早,江鸾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睡了过去,谢承睁开那双低沉而深邃的凤眸,温柔的在妻子唇角亲了亲,他起身,慢条斯理的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袍,看起来温雅从容,他推开了门。

    “奴婢见过公子。”外面候着的侍女连忙行一礼。

    方才公子说身子不适,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无事。

    “照顾好夫人,要是夫人醒了就派人来书房说一声。”谢承淡淡地“嗯”了一声,道。

    侍女:“是,公子。”

    谢承的侍卫们正规矩的守在书房外面,见谢承过来,拱了拱手:“属下见过公子。”

    谢承进了书房之后,安静的闭了会眸,静王跟太子争锋相对,最后免不了成王败寇,不管是太子还是静王,都是不太能容人的,如何让他们两败俱伤才是谢承应该考虑的,还有七皇子,七皇子毋庸置疑是最合适的新君人选,妻子想必也是梦到了最后七皇子会登基为帝,所以才会在前些日子暗示他。

    上一世是顺康七年,圣上驾崩,太子登基,现如今是顺康五年春,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理清了这些之后,谢承拿朱笔蘸了下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

    “公子。”

    “去清泉寺。”

    现下还是春日,京城的风和煦轻缓,而清泉寺的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带着一股很深的凉意,法慧大师住的厢房在山上面,厢房外面环绕着一层雾,如同仙境。

    小沙弥进去通传的时候法慧大师还在闭着眼,敲着木鱼,他敲/击的动作不停,问:“又有谁来了?”

    今日师父心情好像不太美妙,小沙弥声音就更小了,回答:“是谢大人来了。”

    “请谢大人进来,备茶。”法慧大师似是早有预料今日谢承会来,神色几乎没有很惊讶,他点了点头,道。

    小沙弥马上出去传达师父的意思,并砌了一壶菊花茶,谢承在法慧大师对面坐了下来,法慧大师微微笑了笑,语气难掩慈悲:“今日不是休沐日,谢大人怎么来了?”

    “子承有一事想请教法慧大师。”谢承姿态如谦谦君子,语气也很温和。

    法慧大师将菊花茶推到了他面前,微微笑道:“如果谢大人想问的是‘前世今生’一事,老衲只想说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兴许是因为上一世你们之间有未尽的缘分,所以这一生再让你们重续前缘,又或许是因为你们命不该如此,所以上天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谢大人与谢少夫人新婚之后第一次来老衲这里,老衲便知道谢少夫人是重来一世的人了,想来谢大人也已经看出来了。”

    谢承掀了掀茶盖,他若是看不出来,那他也不是谢承了,更何况今生已经有很多事情与前世不同了。

    “那最后的结局人力可能改”谢承没再顺着法慧大师的话往下接,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法慧大师沉思了会,语气慈悲,道:“除非天命所归,其他皆可人力可改,老衲云游归来时补了一卦,发现七皇子殿下才是众望所归,他所在的宫殿上面环有吉祥气的紫云,谢大人可还有要问的”

    “子承心中的疑惑已经得到答案,多谢法慧大师替子承解惑。”谢承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随和,温润雅致。

    片刻后,法慧大师身后跟着的小沙弥恭恭敬敬的送谢承出去:“谢大人慢走。”

    谢承没有直接回谢国公府,而是去了清泉寺的大殿,他不是喜欢许愿的人,但他此刻很想许一个愿,那就是生生世世都能与妻子结为夫妻,恩爱和睦。

    ***

    芝兰苑,侍琴手法灵活的替江鸾梳妆,在她云鬓两侧插了两支流苏云步摇,女子气血本来就很好,再一打扮,更加璀璨夺目。

    江鸾脑海中还在想他早上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问:“郎君在哪儿”

    公子跟少夫人这是一刻也离不开了,侍琴忍不住笑道:“公子这会儿好像出府了,公子走之前说少夫人要是醒了,就去书房与他说一声,想来公子是一刻也离不得少夫人。”

    “别胡说。”江鸾有些害羞,嗔了她一眼。

    “奴婢哪有胡说,这话还不是从公子的嘴里说出来的。”侍琴明白少夫人没有生气,也笑了笑。

    只是侍琴刚替江鸾梳好妆,府里的管家一脸正色的走进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还隐藏着担忧:“少夫人,静贵妃娘娘有请。”

    第69章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鸿门宴==

    侍琴扶着自己少夫人的手腕, 赶忙问管家:“来人可有说贵妃娘娘请我们少夫人去是做什么”

    “来人并没有说。”管家何尝不知道贵妃娘娘请少夫人去怕是没安好心,可是宫里的命令你不去又不成,装病都来不及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人回来了, 老夫人让老奴告诉少夫人不要太过担心。”

    宫里还有圣上跟皇后娘娘在, 贵妃娘娘在人前一向是最重分寸、想要表现她的温婉大方的,料想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江鸾心里思纣一番,点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少夫人这边请。”管家态度恭敬, 侧过身体。

    国公府的马车早就在外面备好了, 等江鸾上了马车,马车便飞快的往宫里赶, 而静贵妃早已派身边的李嬷嬷在宫门口等着了,谢国公府的马车一到宫门口, 那位身材丰腴,脸色一看就不好惹的嬷嬷笑眯眯的走过来:“老奴见过谢少夫人,贵妃娘娘已经在承乾宫等着少夫人了, 少夫人快随老奴来吧。”

    江鸾浅笑一声, 跟着李嬷嬷去了承乾宫, 静贵妃娘娘出自南疆,又深得当今圣上宠爱, 其宫殿的华丽程度比皇后娘娘所在的椒房殿还要更胜一筹。

    李嬷嬷带着她来到正殿,在门口轻声说了句:“贵妃娘娘,谢少夫人来了。”

    内殿很快传来静贵妃娇柔、甚至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让鸾儿进来吧。”

    “少夫人,您里边请。”

    江鸾目不斜视的走进去,恭恭敬敬的俯身, 向静贵妃行了一个大礼:“臣妇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前静王每次入宫跟静贵妃请安的时候, 静贵妃都会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而这次江鸾来承乾宫,静贵妃早已端庄典雅的坐在上首,语气亲昵的抬了抬手:“哎哟,我们鸾儿来了,快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江鸾腰肢盈盈的站了起来,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日子过得极好。

    “你们都下去吧。”静贵妃看了一眼她,随后让宫殿中的人都下去。

    “是,贵妃娘娘。”

    华丽的宫殿只剩下江鸾跟静贵妃两个人,江鸾面上没有表现丝毫的紧张,实则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担心接下来静贵妃说的事情跟朝政有关,亦或者是跟静王有关。

    静贵妃瞥了她一眼,其实之前江鸾待字闺中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样的女子给静王当正妃就很好,还让静王对她多献殷勤,谁知最后还是世家联姻,静贵妃脸上带笑,慵懒道:“我们鸾儿打从做公主伴读时就是一个大美人儿,就连成亲之后都是这么璀璨夺目,容颜娇美,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江鸾语调轻细:“贵妃娘娘才是倾国倾城之容,绝世芳华。”

    “鸾儿还真是会哄本宫高兴,什么好话都让你给说了,本宫原也以为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圣上的宠妃,想来是没有任何烦恼,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本宫越来越变得力不从心,本宫也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说罢,贵妃娘娘还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

    江鸾沉默了下,直觉告诉她,她应该顺着贵妃娘娘的意思往下说,但她一旦接着贵妃娘娘的意思往下说了,那她肯定就落入了贵妃娘娘的圈套。

    因此江鸾没有接贵妃娘娘这一茬,贵妃见她完全不接话,心里就有些恼了,聪慧之人有聪慧之人的好,但是太聪慧了也会招人厌恶,有些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在明面上,她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才会招人喜欢,静贵妃在心里想。

    只是今日静贵妃既然请了江鸾入宫,那她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开,有些事她不想做也得做。

    静贵妃姿态慵懒,拿指尖点了点搁在青玉桌上的茶盏,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柔和一些,开口:“其实今日本宫请鸾儿过来,是有一事想请鸾儿帮忙,而且这事还不能告诉别人,不知道鸾儿能不能做到。”

    说白了,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就更像一场交易了。

    江鸾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微微一笑,说:“臣妇很想帮贵妃娘娘,但臣妇深居闺中,怕是帮不到贵妃娘娘什么。”

    “鸾儿实在是太谦虚了,本宫一贯不喜欢为难人,本宫让你办的事情对于你来说轻而易举,肯定一下子就能办好。”

    “鸾儿应该知道本宫跟中宫的皇后娘娘不睦已久,本宫从南疆远嫁到京城,所求的本来就是一个安生,奈何总是有人要算计本宫,本宫不得不防,本宫知道鸾儿跟谢大人夫妻恩爱,感情很好,本宫也不是让鸾儿去做什么有伤与谢大人夫妻感情的事,就是想让鸾儿在谢大人面前多帮静王美言几句,这对鸾儿来说应该不是太难吧。”静贵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故意挑了挑眉,道。

    静贵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想替静王拉拢谢国公府,但是她一个身居后宫的嫔妃,总不能将谢承请到承乾宫来当面跟他说,只能从他夫人这边先下手了。

    谢承既然这么喜欢他的夫人,那他夫人说的话,他总会听吧,这是静贵妃下的第一步棋,虽说有些冲动,但她确实没有办法了。

    其实在昨儿个之前,静王跟太子之间只隔了个出身,但自从昨儿个东宫的周侧妃被诊出了喜脉,所有的平衡就已经被打破了,宫里的赏赐那是不停的往东宫里送,圣上更是龙颜大悦,眼看着圣上再次这么重视太子,东宫那边又是如此的春风得意,静贵妃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再坐以待毙,那静王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江鸾斟酌着措辞,想要拒绝:“臣妇……”

    “鸾儿先不要急着拒绝,本宫的意思只是让鸾儿在谢大人面前帮静王说几句好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这个鸾儿要是还拒绝的话,那本宫今日都不想放鸾儿走了。”静贵妃半真半假的笑。

    但是熟悉静贵妃的人就知道她这话并不是什么玩笑话,静贵妃便是那种面上跟你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想方设法的谋算。

    “臣妇回去会跟郎君说的。”她恼,江鸾也恼,只是江鸾不想正面与静贵妃起冲突,所以她没有过多的犹豫,一脸认真的开口。

    虽然她答应了,但是静贵妃还是不太放心,她认真端详着面前的女子,见她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哄骗她的模样,才将那心思给放下来,眼下局势未定,她跟静王还是有能力与皇后母子相抗衡,想来眼前的女子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准备跟她作对。

    “本宫就知道鸾儿还是向着本宫,本宫在看到鸾儿第一眼,就觉得跟鸾儿格外有缘分,那时候就想要是鸾儿是本宫的女儿就好了。”静贵妃脸上笑容很深,下令让李嬷嬷进来,李嬷嬷身后跟着一群婢女,婢女手中端着推盘,托盘里面放的是琳琅满目的首饰,静贵妃便指着那些华贵精致的首饰,道:“这些首饰是上次圣上送给本宫的,但是本宫的首饰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便送给鸾儿吧。”

    “多谢贵妃娘娘。”

    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静贵妃又邀请江鸾在宫里用膳,尝一下她宫里厨娘的膳食,话里话外皆是在说她是如何得宠。

    只是还不等膳食呈上来,圣上身边的张公公就来了,贵妃以为圣上要找自己摆驾,让人将张公公请进来,张公公在圣上身边伺候多年,最是八面玲珑,他进来先是给贵妃娘娘请了个安,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谢少夫人,笑着对静贵妃道:“贵妃娘娘,谢大人方才来宫里给圣上请安,陪圣上下了一盘棋,现下谢大人准备回府了,想接少夫人一起回去,不知道贵妃娘娘可还有其他事要跟谢少夫人说”

    “谢大人竟是这个时候入宫给圣上请安,本宫本来还想留鸾儿在宫里用个膳,那样谢大人肯定是要等急了,鸾儿你就先跟谢大人回去吧。”静贵妃哪里不知道谢承的用意,分明是担心她对他妻子不利,她心里有些不悦,但圣上已经派人出面了,她总不能不给圣上面子,于是静贵妃冲江鸾笑道。

    “臣妇告退。”

    直到走出承乾宫,江鸾才轻轻松了口气,是张公公领着她到宫门口,谢承已经在等着了,当看到妻子的身影,谢承快步走过去,扶住她,见她无事,眉目才缓和下来。

    张公公在边上看得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谢大人这么着急,平日不管是面圣,还是上朝,从不见谢大人这般着急,他笑道:“老奴已经将谢少夫人送过来了,便先告辞了,谢大人很谢少夫人慢走。”

    “多谢张公公。”

    谢承坐的马车里面很是宽敞,像一个小楼阁,他细细的打量着怀中的妻子,指腹停在她的腰间:“夫人没事吧?”

    “妾身无事,郎君今日不是去了清泉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江鸾见他紧皱着眉眼,觉得他太紧张了,又想到这人上午去了清泉寺,清泉寺离京城距离很远,他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担心夫人有事,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什么事都不及怀中的女子重要。

    江鸾心弦动了动,她其实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女子轻轻闭了闭眼,揪着他的领口,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郎君知道贵妃娘娘与我说了什么吗?”

    无非就是跟储君或者是与新君有关的事,谢承能猜到,但还是非常配合的问:“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说让我在郎君面前帮静王殿下说下好话。”江鸾笑意盈盈的回答。

    谢承手掌轻抚着她柔顺的乌发:“那夫人要说吗?”

    “郎君都做出选择了,我再说还不是无用。”江鸾嗔了他一眼,因为他已经决定支持七皇子殿下了。

    谢承轻笑,一本正经的道:“夫人要是开口肯定有用,但夫人要是开口夸赞别的男人,子承肯定会吃醋。”

    这人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话,逗得江鸾忍不住笑起来,眼眸流光溢彩,似秋水般动人。

    谢承心尖又是一动,在她唇上亲了亲,将她搂在怀里,两人的心跳好像在一起动。

    刚好赶上用膳的时辰,谢承低头问妻子想吃什么,江鸾没有什么胃口,说想去南街的那个巷子里吃,马车立马调转了方向。

    陪妻子在巷子里转悠了将近两个时辰,二人回谢国公府,谢国公府门口今日还停留了好几辆马车,起初还以为是兵部尚书府的人来了,然后管家笑眯眯的迎上来:“公子,少夫人,四姑爷跟四小姐回来了,正在正堂给老夫人请安呢。”

    第70章 第 70 章

    ==第七十章:正堂==

    “四妹妹回来了?”江鸾还很意外, 杏眼轻轻地眨了眨,谢承过来扶她,牵住她的小手。

    “是呢, 四小姐跟四姑爷已经在里面了, 公子跟少夫人里面请。”管家看到公子跟少夫人的动作,笑了笑, 开口道。

    谢承低眸看她,意思是在问她去哪儿, 江鸾连犹豫都没犹豫, 轻声道:“郎君,我们去正堂吧。”

    谢承颔首, 嗓音低沉和缓:“好。”

    于是二人一道去了正堂,因为四小姐谢紫涵跟四姑爷陈砚舟回了谢国公府, 谢国公府几房的夫人、小姐跟公子也都到了,谢老夫人还在拉谢紫涵的手,假装有些生气, 说她回自己家怎么也不传封信过来, 这样家里可以派人去城门口接, 谢紫涵听得“咯咯”直笑,伸手抱住谢老夫人的胳膊:“我跟砚舟哥哥想给祖母还有母亲一个惊喜, 所以才没有说。”

    看到她这副模样,谢老夫人就算有再大的气,现在也没了,何况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倒是底下坐着的陈砚舟礼数周全的开口:“是砚舟考虑不周, 下次一定提前派人传信。”

    陈砚舟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名门公子,气度跟仪态都很出众, 成了亲之后,周身的气度还更加柔和了许,看向谢紫涵的目光里难掩柔情,陈氏原先还担心女儿成亲之后会过得不好,这下倒是完全不担心了,正说着话,外头的周妈妈走进来,笑道:“老夫人,夫人,公子跟少夫人来了。”

    “正说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就来了。”谢老夫人狠狠的松了口气,她知道宫里的几位娘娘都是注重颜面之人,鸾儿的身份摆在那儿,料想贵妃娘娘不会做的太过分,只是人一刻没回来,她这心里就一刻放心不下。

    “祖母,母亲。”

    见谢承的手一直搭在江鸾的腰上,即便在人前也未松开,谢老夫人有几分诧异,难道是昨夜子承又孟浪欺负鸾儿了。

    一看到谢承跟江鸾的身影,谢紫涵跟阵风似的,飞快站起来,不过不是去跟兄长打招呼,而是直接过去抱住了嫂嫂,语气很亲昵:“嫂嫂,我好想你。”

    谢承只能放开搂住妻子腰肢的手,陈砚舟就在边上,见状站起了身,笑着对谢承道:“表哥。”

    谢老夫人见状笑骂一声:“这丫头,还是跟鸾儿最亲。”

    还是鸾儿跟她们谢国公府有缘分,府中上下都很喜欢她。

    谢紫涵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想说自己不跟嫂嫂亲,还跟谁亲,她可太喜欢嫂嫂了。

    谢紫涵拉着嫂嫂坐下,谢承则是坐在了妻子对面,大多数时候是谢老夫人出言问谢紫涵在陇西的生活,谢紫涵说了不少陇西的趣事,老夫人听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陈砚舟看了一眼屋内坐着的人,喝下一盏茶,对身旁的表哥道:“表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谢承眉墨如画,看了陈砚舟一眼,见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跟疲惫,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去了书房。

    谢紫涵见状,也说想自己单独与嫂嫂说会话,谢老夫人觉得好笑,便让她们去芝兰苑说会话。

    芝兰苑的后院有一座很大的梅花亭,两人就在梅花亭里坐下,远望过去,景致很好。

    两人聚在一起便没那么多拘束,天气渐热,下人煮了两盏杨枝甘露过来,还有些新鲜的荔枝,江鸾笑意盈盈的问她:“四妹妹在陇西可一切都好”

    “嫂嫂放心,我在陇西一切都好,家中长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我嫁过去之后过得日子跟未出阁的时候差不多,就很开心快乐,只是陇西与京城相隔甚远,我还是很牵挂家里面。”谢紫涵显然是很开心的,没眉目飞扬,与嫂嫂分享自己的开心。

    谢紫涵刚开始嫁到陇西那段日子,非常想念家里,但因为三表哥对她很好,她不想让三表哥担心,所以瞒着不说,还是陈砚舟看出来了,宽慰等开年天气好一点陪她回家看望家人,她原先以为三表哥这话只是想安慰她,没想到是真的。

    方才在正堂听的是她在陇西的生活,这会儿在梅花亭,江鸾就跟她讲府里发生的事情:“四妹妹有心了,家里面也一切都好,五妹妹的婚事在今年除夕国宴上定下了,是兵部尚书府的四公子,兵部尚书府也是好相与的人家,祖母她们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顺康五年了,刚嫁过来那会儿,江鸾时不时的就会想到前世的场景,觉得今后的日子肯定会过的很‘艰难’,指不定走不到最后,但没想到……

    “这事我也听说了,五妹妹性子偏恬静,嫁到武将之家也很好,倒是那二婶婶……”

    不过对方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二婶婶了,谢紫涵以前在闺阁中的时候就不大喜欢林氏,因为她总是挤兑她们长房的人,老是想插手她们长房的事情也就罢了,还嫌弃祖母偏心,时不时的就阴阳怪气一下,幸好二叔将她给休了,不然还不知道那林氏要如何折腾她们。

    想到此处,谢紫涵轻轻皱了皱眉,难免又想到婉莹姐姐,赶忙问:“二堂嫂现在还好吗?”

    “等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二堂嫂,她身子恢复得很好,上次郎中还请了‘医科圣手’的章夫人来给她诊脉,章夫人说二堂嫂的身子好好调养,一两年之后还会孕育子嗣。”

    谢家二郎的脾性更像谢二叔,善良随和,因为是生意人,不怎么在府中,自从二房出了变故,谢二叔休了林氏,谢枫便想走仕途,所以这几个月都待在府中,章婉莹在未出阁的时候便喜欢谢枫,因着林氏的事情,两人之间还生疏了许多,现在倒有几分冰释前嫌之意,上次十公子谢子言来芝兰苑寻谢承的时候,还提过一嘴。

    “二堂嫂也是可怜人,幸好二堂哥像二叔,不然就更让人生气了,我等会跟嫂嫂一起去探望二堂嫂。”谢紫涵点了点头,要是这个时候二堂哥还不陪在二堂嫂身边,她们只怕要走上和离的道路了。

    “不过兄长跟嫂嫂感情这么好,我还以为这次回来我肯定能当姑姑。”

    谢紫涵的婚事当年定的很匆忙,走之前谢紫涵还特意嘱咐兄长一定要好好待嫂嫂,这次回来她看嫂嫂跟兄长感情更胜从前,就是不知嫂嫂为何还没有怀上身孕,按理说兄长日日歇在嫂嫂屋里,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才是,她是真的想当姑姑了。

    江鸾还怔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谢紫涵说的什么,她小手不自觉的摸了下小腹,她对子嗣一事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排斥,但是这事还是要顺其自然。

    “这事还是要看缘分,我跟你兄长都还不急。”于是江鸾浅浅笑了笑,婉约出声,道。

    谢紫涵觉得兄长可能还是急的,毕竟兄长那么喜欢嫂嫂,肯定想有一个流着他跟嫂嫂血脉的孩子,但是这事确实得看缘分:“那嫂嫂跟兄长可要努力,希望等我下次再回谢国公府,就能看到可爱的小侄子跟小侄女了。”

    江鸾闹了个大红脸,问她要不要去紫霞阁看望二堂嫂,谢紫涵马上转移了注意力,跟着嫂嫂一起去了紫霞阁。

    她们去的时候,谢枫也在,正陪着章婉莹在喂鱼,章婉莹笑容虽然很腼腆,但却真心。

    谢枫是从正堂过来的,所以已经见过谢紫涵,他一副翩翩如风的姿态,开口道:“弟妹,四妹妹。”

    打完招呼,谢枫就低头跟章婉莹说了句话,然后离开。

    章婉莹对他笑了笑,今时今日,她心态已经平和许多,没了那些嫉妒与比较,她人也欢愉不少,精神气看起来都更足了,她先是对着江鸾微笑了下,然后又拉过谢紫涵的手,语气有几分歉意:“今早因为有郎中过来给我诊脉,所以还没来得及去正堂见四妹妹,还请四妹妹勿怪。”

    “二堂嫂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本来就是小辈,本来也是我来看望二堂嫂,哪有二堂嫂专门来看望我的道理。”谢紫涵连忙摇了摇头,还有些受宠若惊,她娇俏笑道。

    “鸾妹妹跟四妹妹快进来吧,我茶都已经备好了。”章婉莹也跟着笑了起来,招呼她们进来。

    从紫霞阁出来,谢紫涵又陪着嫂嫂回到芝兰苑,只不过走到半路,她们就看到陈砚舟跟谢承,于是乎,谢承陪着江鸾回芝兰苑,而陈砚舟陪着谢紫涵回到她之前住的闺阁。

    不知为何,两人面前看起来都不太好,回到芝兰苑,谢承没让人进来伺候,而是直接将妻子抱到膝上坐下,他垂眸看着妻子水盈盈的眼眸,忽然道:“夫人想不想去陇西住一段时间”

    “郎君是要做什么吗?”江鸾心剧烈的跳了一下,大概知道他为何心情不好了。

    当前京城的局势看起来很平静,实则诡秘,太子跟静王之间的抵抗已经摆到明面上了,皇后娘娘那边是还没出手,但是静贵妃娘娘那边已经出面,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七皇子殿下,确实是局势复杂。

    谢国公府跟江国公府算得上是太子这边的人,可因为她那句话,面前的男子明显是改变了决定,而这个决定一旦被太子殿下知道,那太子殿下会如何做……

    前世的那场意外再次浮现在江鸾脑海里,她手指忍不住的颤了下,扯住谢承精致的袖子,看着他。

    谢承安抚的摸着她的脊背,他其实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担心,但如果不跟她说明白,她怕是会一直担心,因此谢承笑了下,低声道:“忘了跟夫人说了,我已经想起前世所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