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心灵感应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 双方队员甚至无需去看裁判指引的方向。只看刚刚和饭纲掌猜完硬币后立刻兴奋的高呼“好耶——”的木兔的反应就知道了。
如果木兔笑容阳光的回来，那说明猜输了——毕竟对于木兔来说，满脸笑容已经是他最为收敛的表情了。
于是, 在听到那欢呼声之后，原本已经站在了自己位置微微弓腰准备的神崎忽然一顿。
然后, 在井闼山众人既无奈又叹息的视线中直起腰来, 轻描淡写的走向了发球线后方的方向。
在他微微抬手, “啪”的一声将那边工作人员抛过来的排球单手抓住时, 刚刚因为他的动作就隐隐期待起来枭谷这一侧的观众立刻发出了一阵齐刷刷的欢呼声。
“澈也要发球了！啊——真好啊, 要是能在正式的赛场上感受澈也的发球就好了。”眼看着日向又要因为兴奋直接站起来，旁边黑着脸的影山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按回去。
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 他又忍不住微微意动, 看向了井闼山那边的二传手饭纲掌的位置。
……他记得，在过去观看的录像中, 神崎最擅长的就是进攻敌方的前场。
无论神崎在什么位置，他都能用不同的方式对敌人的前场造成威胁——这其中的受害者首当其冲的就是各个队伍的二传手。
因此，当日向说完这句话之后, 影山却是同样忍不住有些意动，抬眼看向了那边的井闼山。
……
可此时的饭纲掌却不这么想。
他苦笑着对身边的队友点头，抬眼看向那边的神崎时，即使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还是忍不住会微微心悸。
如果可以的话, 他倒是希望神崎的视野能不只是放在自己身上，可这也意味着如果不是自己还会有别人, 总有人会作为那个看破他们整个队伍的通道的人存在, 作为二传手的自己无疑是“最适合”的存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变得强大且不一成不变。
面对神崎澈也这个变化性满分的选手，只有你也一样在变化着, 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完全落入被动的局面。
于是，他看着神崎缓缓举起自己手里的排球，在对方进行瞄准的短短半秒钟期间，饭纲掌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神崎在自己的注视下毫无波澜的将手臂的排球托了起来——
排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盈的飞起，与此同时，神崎澈也起跳的动作显得那么轻松自如。他的手刚刚的抬起，那张毫无情感的脸此刻的专注却让任何人不敢掉以轻心。
万众瞩目之下，神崎用力将自己面前的排球发了出去！
“嘭！”
熟悉的怪异闷响声响起，排球宛如被添加了动力瞬间在所有人的眼前疾驰而出——带着让人难以判断的诡异速度和角度直指井闼山的场地！
急速飞向自己面前的排球带着难以想象的速度，饭纲掌的瞳仁快速收缩了一下，可下一刻，按照井闼山在比赛前说好的，他毫不犹豫的一个下蹲，毫不避让的正面对上了这枚排球！
饭纲掌的选择惊到了众人，解说激昂的声音中也充斥着困惑和不解：
“怎么会！？饭纲选手选择了直接正面接受神崎选手的挑战！”
“是啊，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经过过去的经验我们都已经了解到，神崎选手的发球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他那会通过旋转中途改变角度的发球实在是太容易让接球的人……什么？！！”
忽然，解说丙快速吐出来的话还是没能说完，他便不敢置信的直接站了起来，错愕的盯着场上的画面！
在一众哗然声中，正如刚刚解说讲述的那样，猛然下蹲的饭纲掌手中的排球的确在碰撞之后角度偏移飞了出去——
可在飞出去之前，已经在饭纲掌的帮助下拖延了时间，早就在一旁等待的古森看准时机、毫不客气的飞扑了过去！
“啪”的一声，排球在他伸出的手臂上飞了起来！
接起来了！而且角度相当完美！！
在哗然声中，作为第一自由人的古森鱼跃的动作无比灵活、宛如一条真正的游鱼，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看着这不出自己所料被稳稳接起来的一球，朗声呼唤着：
“——圣臣！！”
在他呼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在观众错愕的视线中，站在球网边缘的那道高大的身影猛然间起跳了！
巨大的身影瞬间笼罩在枭谷前排的鹫尾和木叶的头顶，二人目光微凛，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响起一句“不好”。
他们万万没想到，井闼山会独辟蹊径，用出这招欲擒故纵的方法来！
于是，在意识到佐久早居然就要这么突然的进行扣杀的时候，无论是观众还是在球网下方随时准备拦网的木叶和鹫尾都稍微晚了一点点。
“嘭！”
巨大的扣球声在众人耳畔响起时，起跳拦网的木叶鹫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排球从他们手臂上方快速掠过、而他们根本没有触碰到排球分毫！
他们连阻碍排球的转速和角度都没有做到！
猛地转过头来，木叶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急切的神情——小见！
内心呼唤着自家自由人的名字，而此时的小见春树脸色的确十分难看，看着那枚又急又快的来到自己面前的排球、望着那佐久早标志性的超高转速的球体，他的表情凝重无比。
只能…放手一搏了！小见的内心响起了和观众相同的低语声。
——然而，就在他准备咬紧牙关决不放弃的时候，忽然，他的身侧传来一阵熟悉的沉重注视。
小见：！
此时的枭谷早已不是IH时期和神崎磨合还不够的那支队伍了……现在的小见春树轻而易举的感知到了这无比有特点的注视！
是、澈也！
澈也在注视着自己！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笼罩在小见春树的身上，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同时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神崎那沉重注视蕴含的意味——
忽然间，小见春树的双眼陡然间明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
刹那间，曾经在枭谷的时候，神崎一次又一次的在他们的面前亲自示范来纠正他们的错误的样子重新在小见春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那枚高速来到自己面前的排球，在这一刻，佐久早扣出来的超高转速的排球忽然和记忆中在排球部中时、神崎为他们模仿佐久早扣球做演示的画面完全重合！
*
“啪！”
在哗然声中，这一枚突然袭击且开始汹汹的排球就这么被小见春树硬生生的接了起来！
……但是接得太烂了！观众哗然的看着那枚击中小见春树的小臂、立刻被弹飞偏移轨迹，眼看着就要飞出界外的排球，一个个露出了唏嘘的表情，都已经做好了这一分被井闼山率先拿下的准备——
“嘭！！”
忽然，神崎澈也猛地一个后撤、做出了远比刚刚鱼跃接球的古森难数倍的动作！
——他又把球接了起来！！
而且、而且……
而且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传球！
霎那间，井闼山那一侧的球员和观众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因为眼前的画面熟悉到令他们震惊。
——这不是刚刚饭纲前辈和古森联合起来使用的那个招式吗？！
喂……神崎澈也这家伙难道是疯了吗！？
他怎么敢、而且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他和他们队的自由人在此之前真的没有进行过这种配合吗？！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之所以古森会轻易的接起这枚排球、是因为饭纲前辈一开始想的就不是直接独自一人接起来、而是将接球和二传的工作让自己和古森同时分担……可枭谷他们？！
一边荒谬的看着、一边快速奔跑随时准备迎战的井闼山众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恍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枚排球就这么在神崎澈也的手中、径直飞向了球网的方向、枭谷的前排！
而此时、那里站着的是……木兔光太郎！！
“hey！！”
熟悉的大喊声让井闼山这一侧的观众眼前一黑，他们紧张的盯着赛场，果不其然，猛然间跳起来的木兔光太郎无比精准的将这枚从大后方传过来的高高的排球直接扣了出去！！
“嘭！！”
一如既往无比巨大的扣球声让人心悸，可更让井闼山这一侧的观众绝望的是：他们这边因为刚刚古森和饭纲之间的配合、古森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井闼山的后场！
木兔标志性的超高平行线扣球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突破了井闼山的拦网、重重的落到了井闼山的场地之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靠着在井闼山防守并进攻之后的间歇、枭谷毫不客气的复刻了井闼山的招式，并利用井闼山因为刚刚进攻而疏于防守的漏洞，成功拿下了这一分！
井闼山就这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解说激昂的声音之下，观众们或懊恼或振奋，这半场半决赛的比赛的气氛，就这么靠着枭谷着灵活的反击瞬间被点燃了！
凭神崎澈也的思考量能破解井闼山的计谋并不是难事…关键在于，他的思考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他到底是怎么在瞬息之间完成如此宏大的思考量的啊！！
还有枭谷的自由人…明明没有沟通、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枭谷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进行沟通的？心灵感应吗？！
观众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从这第一枚排球的含金量……他们已经看到了今天这场比赛究竟会多么精彩。
这对老对手，今天显然都是有备而来的！
第142章 捕猎者
在第一球被枭谷以颇涨其气势的方式获胜了之后, 井闼山并没有表现出气馁的意思。
反倒似乎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被枭谷、或者说被神崎破招了，此时的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虽然在比赛前古森说了一大堆关于井闼山这次面对枭谷有备而来的话，但是实际上, 他们最值得提起的其实是日渐成长的“心态”。
要知道，在最开始的比赛中, 就算是佐久早, 在被神崎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局之后眼神也会变得略显焦躁。
但是到了此时, 井闼山已经不会产生太多的波澜了。
古森只是略显无奈的和身前的饭纲掌对视一眼, 微微颔首表示没什么问题就了事。
他们显然没有像观众想的那样或是沮丧或是暴跳如雷, 而是淡定的看着那边同样镇定的神崎，整个队伍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无语感。
更何况井闼山好歹还是和神崎当过“几天”队友的队伍, 他们深切的知道, 在神崎的身边站着时有多爽、站在他的对面时就有多崩溃。
深知这一点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轻而易举化解了这个难题的神崎就这么转身，重新回到发球线之后。
——比赛继续。
“嘭！”
一如既往的声音诡异, 无法让人判断的发球进攻——
虽然现在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多少都已经知道神崎澈也用这样怪异的击球声音和形式，多半是为了避免对方像自己一样看出排球的类型和种类, 但是不止一个人想告诉神崎……
你的这个条件反射是没必要的——毕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拥有这样逆天的思考能力和全局视角的。
排球再次于枭谷的后场飞出，径直朝向井闼山的二传手和王牌二人的面前飞去，可以说是完全发挥了每一个妨碍井闼山的作用。
微微后退的饭纲掌这次不敢贪大，经过了昨天枭谷和狢坂的比赛后，所有人都知道神崎澈也用出的看似相同的招式有多么危险：
“古森！”
饭纲知道, 再次交换位置和职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现在只能像事先说好的那样——完全的相信圣臣！
在万众瞩目之下, 古森在饭纲掌还没有呼唤之前就已经蓄势待发、他毫不犹豫的一个前扑！
他发挥出了全国第一自由人的能力, 角度准确无误的将这枚满是陷阱的排球就这么接了起来！！
“啪！”
“嘭！”
——好快！
当排球被佐久早没有任何思考的打出来的那一刻，全场哗然！
在一阵唏嘘声之中, 神崎皱眉转头，看着那枚刚刚宛如子弹一般迅速落到枭谷场地上的排球。
他无视那边堪堪反应过来的小见懊恼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上骨碌碌离开的排球。
……没有思考。
他微微侧头，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佐久早，目光幽深中带着些许恍然。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预选赛时期古森对自己所说的“针对枭谷”、或者说“针对自己”的想法。
【既然思考会被看破和猜到……那么就无需思考。】
站在原地的神崎抬手回应身边安抚自己的木叶，看向佐久早和欢呼一声的古森的视线带着欲言又止。
他的眼角缓缓抽搐了一下，在木叶担忧凑过来的动作中，他的呢喃声传入了木叶的耳中：
“……用天赋弥补吗？真凶啊。”
木叶：？
他原本到了嘴边的安慰的话瞬间噎住，茫然的看了一眼死死盯着对面的神崎，又顺势看向那边的井闼山众人，一向精明的他罕见的露出呆滞的表情。
……谁？
这话…轮得到澈也你来说吗？！
*
虽然木叶的心底满是槽点，但是不得不说，井闼山转移的这个策略似乎十分有用。
至少就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摸索出了一条对神崎的“专攻”道路。
——靠本能打球。
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无非就是既然思考会被你提前一步看破，那我就不思考！
毕竟某些时候，最适合的打法往往不如本能打出来的让人防不胜防的一球！
……当然，想要实施这个招式，必不能少的就是选手本人的天赋和极强的配合能力，即使其他队伍的选手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但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就一个个苦着脸。
别出心裁的招式是很不错…但是全日本高中，又能有几个井闼山呢？
——但可以有乌野。
有乌野这个虽然技术和能力达不到要求，但是靠本能和默契打球的第一人。
“真的假的？！”
此时的观众席上，从一脸复杂的黑尾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上一秒还看的有些云里雾里的日向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同时又喜上眉梢：
“太好了，这岂不是说我们乌野对枭谷有天然优势……”
“——首先得站在枭谷的面前。”
月岛幽幽的声音吐出了他今天到达场馆后的第一句话。
只不过在日向石化的同时，瞧过去的黑尾却没在月岛的脸上看出任何作为和神崎同为“头脑型选手”的不满。
他挑眉看着专注无比的月岛，看着后者此时一反常态的关注赛场的模样，回忆起在东京合宿时澈也拜托他们“邀请月岛”的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这难道就是头脑5选手间的惺惺相惜吗？
可想到这里，黑尾忽然变得欲言又止，侧头看向身边同为“头脑5”的研磨。
望着后者嘴里含着棒棒糖，低头专注的看着游戏机，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关键画面的样子，黑尾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睛。
所以说…整天把“神崎澈也是个讨厌的家伙”挂在嘴上的研磨，其实和月岛对神崎的想法是一样的吗？
想到如果自己把这句话说出口后研磨会有的反应，黑尾面带笑容的移开了视线，难得乖巧的继续看向赛场。
——很奇怪，显而易见，现在赛场上的神崎遇到了麻烦，但是场下他的这些朋友们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担忧的表情来。
*甚至某个狐狸还在身边同伴无奈的视线下笑的越来越开心。
此时的神崎不知道自己的朋友们对自己如此“信任”，现在的他面对井闼山这别出心裁但是十分有用的对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在跑动着的同时，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下来。
他的眼神在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越来越可怕，宛如遇到了棘手的猎物时的捕猎者，渐渐沉浸其中、饶有兴致。
饭纲掌默然不语，可他额头上的冷汗却比神崎这个体力不支的人更夸张。
在他的余光中，安静的站在角落的那位死死观察着他们的黑发少年的身影如此难以忽视。
神崎的上半张脸微微发黑、时不时颤动一下的嘴里呢喃着饭纲掌听不懂的方位之类的名词。
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很不妙。
可无论此时的饭纲掌神情有多严肃、精神有多紧绷，他都无法理解在自己的攻手队友毫不犹豫的暴扣时，神崎低语了一声和他选择的角度完全不同的方位之后，反而变得隐隐发亮的视线。
……明明、明明神崎澈也低语的都是错误的、甚至有些时候都是相反的，为什么他的双眼冷漠的宛如机器一般冷静、嘴角却微微翘起了呢？
明明他现在才是对于我们束手无策的那个人。
一滴豆大的冷汗从饭纲掌的额头上滑落，令人心悸的对未知的恐怖笼罩着他。
——为什么现在感到恐惧的人会是我呢？
*
望着再一次和自己呢喃出的方向八竿子打不着的佐久早的进攻，此时的神崎淡然的站在边缘的区域，放在身侧的手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一双三白眼此刻却忽然弯起，一抹隐晦的亮光从他的瞳仁中央一闪而过。
在他那张带着冷汗、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将自信和弱气混杂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辨认的叹息和感慨的情绪。
他微微侧头，用手指轻轻抹掉自己滑到了下巴上的汗水之后，眯起的双眼微微一侧，看向那边高高的记分牌：
枭谷vs井闼山。
7:15。
……真可怕。
可此时，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烦心和忧愁的表情，反倒是淡定自若的同时，还带着一抹隐晦的自信。
他微微抬手，在看着井闼山那边的攻手走向发球线之后的同时，昂了昂下巴。
我还是有点慢了。
能让我思考这么久，不愧是井闼山啊。
每次都能给我带来让人感兴趣的新谜题。神崎在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佐久早时，忽然泄出一抹笑意。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对手。
老规矩。
他在观众将视线在意的聚集到自己身上的同时，无视对面佐久早因为自己刚刚那转瞬即逝的笑意而怔住的表情，一步步后退着，最终与井闼山的攻手同时在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
——现在、是反攻时间。
盘旋已久的秃鹫看着下方缠斗着落入下风已久的同伴们，翅膀颤动的它冷漠的双眼忽然凝聚，忽然停下了继续观察的举动。
在那转瞬之间，于居高临下的俯视之中……
它没有看到对手弥漫着血气的伤口。
于是。
——它决定自己来。
*
观众席上，似有所感的研磨忽然一顿，他微微抬起头，任由游戏机里的角色被boss撕成碎片。
面无表情的他盯着场上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气势陡然翻转了的赛场，此时此刻，游戏机里角色落败的低低叹息与他低沉的呢喃声融为一体：
“终于…要来了。”
第143章 怪物
站在发球线之后的井闼山攻手全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此时的他还沉浸在领先的放松情绪中, 对于自己能给对面曾经作为队友让自己十分快乐的神崎露一手，十分期待。
他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和身后信心满满的井闼山观众的笑容几乎一致。
然而, 观众们并没有意识到，在井闼山的队伍中, 那些作为中流砥柱的选手脸上似乎从来没有露出分毫轻松的神情来。
他们从来没觉得, 这个本能式打球的计策会完全桎梏住神崎澈也——或者说, 他们从来没有过自己可以“欺负”到神崎澈也的错觉。
神崎澈也的思考…从来都不是无用功。
永远不要产生自己能在排球场上统治神崎澈也的错觉。
*
“嘭！”
一记完美的跳发, 井闼山每个球员的基本功都相当到位, 排球瞬间从井闼山的场地中疾驰而出、径直飞向了枭谷的后场！
专注无比的小见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落后过多而露出分毫沮丧来，而是神采飞扬, 一如既往欢快的呼喊了一声：
“哈！”
“啪！”
排球瞬间从一个滑行蹲下的小见的手臂上高高弹起, 赤苇的二传毫无间歇，木兔和他完成了一次无比默契的快攻：
“嘭！”
可下一刻, 排球又在已经对木兔的攻势逐渐熟悉起来的古森的手中被接了起来！
在观众紧张的哗然声中，枭谷观众低落的声音带着暗恼，看着那枚再次来到了井闼山前场的排球, 熟悉的画面让他们面面相觑，好像前几球都是一样的。
……
不一样。
在研磨面无表情的视线中，那唯一在他的眼中倒映出的身影默默的跑动着。
一直在前排侧方的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猜到井闼山的进攻方向、观众对神崎的警惕和注意力也随之下降了。
他们并不清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那默默无闻的身影。
排球从古森的手中完成接球、再次来到井闼山的前场的时候, 站在那里的佐久早就和木兔一样，是当仁不让的攻手。
排球就这么在饭纲掌那快且没有多余的思考、精准无误但又平平无奇的二传, 来到了佐久早的头顶！
佐久早表现的也和刚刚一样, 毫不犹豫的起跳、靠着本能和天赋直接将手里的排球扣了下去——
“啪！！”
刹那间，一双阴影中无人察觉的手忽然几乎同时出现！
——而且奇迹般的将佐久早圣臣的排球拦了下来！！
全场哗然！
那枚毫无征兆的被拦下来的排球, 就这么在无人防守的边缘区域，直接落回到了井闼山的场地之上！！
“嗒。”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落地。
隔着球网，震惊愕然的佐久早表情一片空白——他的手腕隐隐作痛。
那熟悉的被拦网产生的钝痛感，让他的手一下子苏醒了。
“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你强他更强”的拦网副攻手…回来了。
……
在所有人、包括枭谷支持者在内的一双双呆滞的眼睛中，站在球网之下随意的捏了捏自己手腕的黑发少年眯着眼睛，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佐久早。
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睛此刻眯起来带着些许的弧度。
就像是在笑着一样。
可当众人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过去的时候，那微妙的月牙弧度似乎又消失了。
因此，现在肯定自己看见了的人只剩下了佐久早一个。
他不再面无表情，而是眉头微微皱起，无视身后观众席哗然和枭谷那一侧沸腾的欢呼声，而是直接快步走上前，就这么隔着球网，声音前所未有的急切：
“——你是怎么做到的？”
神崎平缓的眨了眨眼：
“什么。”
“我说。”被神崎这样回答了的佐久早也不恼，无论神崎是想听自己再重复一遍，还是再承认一遍自己的失败，此刻的佐久早都无可厚非，用更加认真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神崎：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料到佐久早会这么毫不犹豫的重复一遍，神崎稍微努了努嘴，而是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嗯…现在我们还是对手呢。”
现在就这么理直气壮的问敌人是怎么防住自己的攻击的…这对吗？
听到神崎的友善提醒，佐久早表情一滞，随后在身后凑上来“偷听”的古森震惊的视线中，毫不掩饰自己烦躁的神色，就这么直接明了的“啧”了一声。
古森：！！！
神崎：……
二人表情古怪的看着眉头紧皱的佐久早，至少就现在这一刻，佐久早脸上的黑气终于第一次超越了同为阴角、但是比他冷冽数倍的神崎澈也了。
紧急“外交”的古森连忙凑上前，把佐久早在一脸怪异的神崎面前推开——不过是在即将用鱼跃了数次脏兮兮的手触碰到对方之前，先逼退了他。
松了一口气的古森转头看向身后，那再次熟练的躲开了身后扑过来庆祝的木兔的神崎，脸上的表情立刻由含笑变成了苦瓜脸。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无辜的盯着他的神崎：
“澈也！！”
此时的他只有扯着脖子喊，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穿过欢呼和沸腾的观众的呐喊来到神崎的耳边。
“你疯了吗！？”
“自卫。”
“那也过当了吧！”
古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知道现在不合适，我也想像刚刚的圣臣那样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表现出好像连我们井闼山的本能也能猜出来的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你表现的也太像了吧。”古森气呼呼的说着。
神崎：“……”
古森：“……是只是有点‘像’对吧。”
神崎：“……嗯。”
——真的假的？！
心虚的神崎徒留呆滞的古森一人站在球网对面，自己则是草草的回复了他一句后就转身离开，和自己身后安静看着自己的赤苇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然后，在周围的观众或震惊或惊喜的背景音中，神崎默默的扬了扬唇角，和他轻轻的抬手击了个掌。
“啪。”
*
刚刚古森说的的确不错，不过现在的神崎并没有达到能够破解其他人的本能这么恐怖的能力——他只是针对今天的井闼山进行的分析罢了。
要知道，井闼山选择依靠自己的本能打球，一方面意味着神崎澈也无法从他们的小细节中看破他们的想法，而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井闼山要自己抛弃思考。
抛弃思考的结果就是，他们自己无法刻意改变自己的球路，一切只靠习惯——但习惯和今天这一场的表现是可以作为神崎思考的素材的。
他没有和井闼山的本能进行对抗——他还在坚持着进行自己的思考。
神崎破解这一局的办法：就是只针对他们的“本能”和“心情”进行判断。
——在IH的时候，佐久早就和古森说过，神崎可以根据观察自由人这个球队中最中心的人物，进而猜到整个队伍的进攻趋向。
而现在，神崎澈也可以根据十几球给予自己的经验，比井闼山的选手们更了解他们的“本能”，或者说“潜意识”的选择。
——他擅长在球场之外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也擅长在球场中把看似无比复杂的问题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完成解答。
这就是神崎澈也。
一个“头脑排球”的忠实拥护者——只不过他的思考，完全基于他不会存在任何问题的操作和技术之上。
*
“……简直是怪物。”
黑尾喃喃的声音，传入身边刚刚和身边的枭谷观众席一同完成欢呼和喝彩的日向耳中。
此时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余韵的他睁大了眼睛，用力点头：
“对！！”
影山：“不管到了什么情况，澈也总有办法应对。”
日向：“对！！”
夜久：“…凭神崎做事的态度，他面对每一个问题的严肃程度，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日向：“对！”
月岛：“呵。”
“对……”
众人：“你还会说别的吗！！”
那边日向激动但是匮乏的词汇量让身边的人无语，这边，上一秒还为神崎罕见的陷入困境而似笑非笑的宫侑面无表情。
在周围沸腾的观众中央的他格格不入，于宫治斜睨的注视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眼睛不闭上、还是死死的盯着神崎的每一个举措的话，没用的吧。
是很想看神崎比赛、但是不想听周围对他的欢呼吧。宫治一针见血的总结着。
*
在神崎的突破之下，枭谷正式进入了反击——井闼山的进攻无论如何都会被神崎拦下，甚至不只是佐久早、在其他的攻手同样被神崎拦网成功之后，井闼山那一侧的观众席就发出了沮丧的懊恼声。
因为现在就算只是观众也知道了，一个选手一旦被神崎拦网成功一次，那么他接下来的每一次扣球都会无比坎坷。
黑暗中永远会有一道蛰伏已久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无法逃离。
无法战胜。
“嘭！！”
10:15。
“啪！！”
14:15。
“hey——！”
……20:15。
井闼山。
*已经很久没有得过分了。
旁边的休息区，井闼山的教练早就已经站起来了，早在神崎拦住佐久早的那枚扣球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如今的他，只能眼看着井闼山的面前好似有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而即使熬到了神崎轮到后排的时刻，枭谷的地面也宛如被一道大网笼罩着，每次都能精准的被神崎将球或拦下或接住。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一个教练来说十分无力——因为现在的枭谷持续得分不是因为手感火热，因此也就不是一个暂停能够冷静下来的。
现在的情况…就连他一个教练都无法想出对策，他只能寄所有的希望于自己的队员身上。
看着那个对于自己来说也十分熟悉的神崎……井闼山的教练苦笑一声。
如果不是知道没用，他甚至都想祈祷神崎的手轻一点。
好歹有点人情在。
不过如果他知道，神崎“手下留情”的方式是速战速决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产生这个想法的。
第144章 为枭谷喝彩
虽然井闼山的教练在祈祷, 但是很显然，神崎澈也的统治力不是玄学和普通人能够抗衡的。
这位横空出世的大魔王，时至今日, 没人能够破除他的魔咒。
而即使井闼山运用队伍之间的默契和玉石俱焚的打法打算和神崎同归于尽，也于事无补。
最终, 比分定格在了25:20。
枭谷以大逆转的方式, 拿下了这一小局的胜利。
*
舒出一口浊气后, 疲惫的神崎在身边木叶的勾肩帮助下走下了赛场, 在比赛时还好, 一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神崎就感觉自己汗如雨下, 腿也也有些发软了。
井闼山的人腿也软了。
——只不过是被神崎澈也打的。
此时的神崎没有回头去看古森幽怨的目光和佐久早阴暗的注视, 他在木叶的帮助下坐到了椅子上，随手敲了敲自己的膝盖, 低头的那一刻，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灼的注视来到自己的面前。
“……教练。”无奈的神崎一顿，抬起头来, 看向此刻双眼发光的看着自己的暗路教练，在对方忍不住开口夸张自己之前，率先道：
“不如先想想下一把吧。”
他看向瞬间严肃起来的暗路教练，低沉的声音却毫不留情的说出了冷酷的事实：
“在下一局，井闼山的教练不可能允许他们继续在这个策略上下赌注了。”
听到神崎平静的声音,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这次下来神崎多抗拒自己都一定要好好夸一夸对方的暗路教练顿住了，他一如既往的容易被神崎转移注意力, 闻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的意思是……？”
“下一局, 井闼山要拼尽全力了。”神崎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眼前的暗路教练的同时, 越过他，从缝隙间看向了那边的井闼山。
他平静的看向那边在认真的听教练讲话的井闼山众人，吐出来的声音近乎于气音：
“毕竟再不拼命，就只能回家了。”
说到这里的他微微一顿，即使没有继续说下去，暗路教练也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枭谷也一样。
枭谷和井闼山只能有一个队伍晋级春高决赛——下一局，枭谷赢，枭谷进决赛。
反之井闼山就还有机会。
只不过现在的井闼山已经一只脚踏到了红线之上，不比枭谷，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在今天，对于神崎来说并不陌生的这个老对手和他们自己…只能留下来一个。
毕竟没有一个人参加比赛是为了交友，每个人都是为了夺得最后的胜利——在这种时刻，没有所谓的“友谊第一”。
微微侧头的神崎看向那边正在和赤苇开朗的表信心的木兔，微微敛眸。
如果没有木兔，自己连现在的这个状态都维持不住，会比现在更加疲惫。
此时的神崎回想起自己以前被迫独自一人面对一整个项目时的乏力，即使不是体力活动，他依旧感到心力交瘁。
他挑了挑眉，盯着那边注意到了自己的注视，对着自己眨了眨眼，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的木兔。
队友…真的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呢。
*
和神崎想的完全一致，在下一局开始的那一刻，井闼山表现的就前所未有的拼命——他们不再执着于继续坚持上一局中的策略、甚至没有按照任何一种固定的方式打球。
五花八门的招式朝着枭谷扑面而来，就连刚刚还十分活泼的木兔，此时都因为不停招架而显得稍稍有些应付不来，表现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
上一秒要在赤苇的眼神示意下跑过来打球、下一秒就因为井闼山瞬间改变的拦网防守格局而瞬间改变为快攻、被迫挥了个空球。
刚刚被神崎示意一会儿要看准他的位置准备扣球、下一刻就发现自己面对着和自己预料中不同的对手忘记了准备好的球该怎么打了。
——每每这种时刻，木兔都要在茫然落地时接受身侧传来的阴暗森然的注视。
开朗如木兔，在感应到那种注视时，都不敢回头。
“……”再一次盯着汗如雨下的木兔那“自己骗自己”的不回头的背影，神崎面无表情的移回视线。
在看到枭谷的其他队友小心翼翼的注视时，他平静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下一球。”
听到神崎的话，枭谷的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反应，愈发让人怀疑枭谷真正的队长到底是谁了。
只不过现在的神崎根本没时间去顾虑这种过去自己最恐惧的“前后辈关系不对劲”的事。
他眼角微微抽动，看着那边同样气喘吁吁了、但是双眼中的光亮却丝毫没有任何黯淡意味的井闼山，深吸一口气——
……他们疯了吧。
神崎想到了井闼山会拼尽全力、就像昨天最后的狢坂一样，可他万万没想到，以往画风最正统冷静的井闼山疯狂起来，会这么让神崎难以承受。
“……”微微侧身的神崎看向对面的佐久早。
二人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神崎看见了佐久早眼底那除了自己熟悉的冷漠神情之外，还产生了另一种情感。
——坚定。
在看到那抹沉重的目光时，神崎原本有些发软的腿豁然间变得再次有力起来。
事实上，就如同暗路教练想的那样——看样子最冷淡的神崎其实是枭谷队伍中对“胜利”最偏执的那个。
而此时，在井闼山的队伍中，看上去最不会让自己表现出分毫狼狈的佐久早……
——此时才是最拼尽全力的那一个。
神崎不关心佐久早为什么会对于这个胜利如此渴望，毕竟在神崎的世界中，以己度人的他不觉得想要胜利这件事是什么冷门的事情。
可是此时，原本意味自己会再次感受到曾经在面对稻荷崎时心悸感的神崎却有些奇妙。
……他、一点儿也没有不适。
曾经的胃痛、那被高压压迫的头晕眼花的感受，对于此时此刻的神崎澈也来说…竟然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不良反应了，但是现在的神崎知道：
他想要获胜的心情——一如既往。
此时此刻，在观众席感知到暗流涌动的惊呼声中，站在球网两侧的神崎和佐久早四目相对。
只是此时的镜头中，二人都没有露出过去让人熟悉的冷脸。
在屏幕后的观看者惊讶的低呼声中，这两个在大众认知中最为淡漠的两个人，此时一个表情复杂、眉头紧皱，一个微微抬头，抿紧的唇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在对视之中，神崎迎着佐久早“恐怖”的视线，吐出来的气音几近于无：
“……抱歉。”
他在佐久早皱眉的视线下微微抬起了手，却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微微伸直指向了二人头顶的天花板，叹息般道：
“——我要赢。”
“……”
佐久早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坦诚的直言自己的欲望的人，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又像是对于这个答案等待已久了一般。
最终，他张了张嘴，略微发哑的声音惜字如金：
“用不着道歉。”
他面无表情的最终看了神崎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我们也一样。”
*
“嘭！”
排球从饭纲掌的手中被发出来之际，因为过于紧绷而沉寂的赛场像是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一双双少年的眼睛瞬间抬起，直直的盯着那枚高速移动着的排球。
此时的枭谷后场，小见几乎是一瞬间启动，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径直飞过来的排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需要神崎那种“剧透式”的提醒方式，也能精准无误的判断出每颗排球的落点了。
正如现在，或许是因为接过神崎太多无法预测和判断的排球，饭纲掌的发球就像是幼稚园程度一样的难度。
因此此时双眼发亮的小见春树在能看到放大的镜头的观众的惊呼声下，一点点抬起了头，一个急刹车提前预备好的同时，目光显然是看向了枭谷的前场——
他在判断这一球的一传要奔向何处！
而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小见春树而动，电光火石间，他们看到枭谷的两位球员分别站在球网的下方：
分别是木兔和木叶！
而在这一刻，盯着已经后退让出位置的木叶、以及单脚后退，身上的运动肌肉被一瞬间激活的木兔，答案显而易见！
小见春树这一球的朝向会是、也只能是枭谷无可比拟的王牌先生！！
“上吧！木兔！！”
大喊一声的小见即使额头已经流下了疲惫的汗水，可他眼底的光亮却丝毫没有沉寂的意味，甚至反而有种愈来愈亢奋的征兆！
而对于事事有回应的木兔来说，即使他已经不止一次的从赤苇和神崎那里得到“不要随意泄露自己想法”的提醒，在这一刻，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朗声大喊道：
“哟！”
“来吧！！”
他的脚用力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收紧。
在从看似无奈、实际上面带笑容的赤苇从神崎那里得到肯定、将面前的排球二传到木兔的面前时，木兔起跳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流畅的一跃而起，这种他曾做过上万次的动作，再一次于屏幕的反馈，出现在每个人的视野中！
而在镜头中，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一道阴暗又沉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木兔的身侧，站在球网下方的神崎所站立的位置在其他队伍的选手眼中无可挑剔——
就算木兔的这一球被拦了下来，此时的神崎也可以在此时他站立的那个位置完成堪称完美的接应。
于是，在拥有着这样让无数攻手垂涎欲滴的保障的那一刻，木兔高高跃起的身影宛如一张拉满的弓，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蓄势待发！
下一刻，他的的手臂猛地挥了下去！！
在一阵闷响之下，排球瞬间冲破了井闼山的防线、直直的朝着井闼山的场地侵袭而去！
刹那间，这枚排球以无数人熟悉的方式，就这么高高的飞行了许久之后…猛然下坠！
是“那个”！！
在这句心声于无数人心头响起的那一刻，这个在那日木兔大声对神崎道歉后，机缘巧合之下在所有人面前获得了“那个”这一古怪称呼的排球……一瞬间轰然落下！
……
“嘭！！”
重重落地的木兔虽然与神崎的轻盈截然相反，可是下一刻，沉重的木兔再一次精力充沛的高举双手，一跃而起！
他那毫无保留的呐喊声音，瞬间点燃了被紧张的气氛压着的整个场馆：
“世界——为枭谷喝彩！！”
第145章 选错了对手
此时的神崎做出了刚刚宫侑同款的捂住耳朵的动作——特别在木兔在那句话之后呼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 他就捂着耳朵利落的转身，三白眼盯着笑容灿烂的木叶，意识到现在的他是管不住亢奋的木兔了之后, 试图去寻找赤苇。
——却发现刚刚离木兔最近的他根本没有逃过这一“劫”，此时的身形已经被木兔完全笼罩住。
在意识到赤苇替自己承受了太多, 神崎立刻从心的停住了脚步, 后退了两步, 来到安全区域——可背对着大屏幕的他并不知道镜头十分灵性的在木兔和井闼山的人脸上扫过之后, 宛如黏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画面。
于是, 此时的神崎背对着激动的举着写着自己名字的横幅，微微侧头, 看向那边的记分牌。
刚刚的那一球…成功让枭谷拿到了这一局、也是这场半决赛的赛点。
再拿一分。
只要再一分, 枭谷就能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但相应的，现在的井闼山的分数也已经到达了23分之多, 和枭谷之间的分差一直在一两分的范围内死死的咬着。
只是这一刻，眼下的一分已经与众不同了。
微微侧头的神崎看着冷凝的井闼山，看到他们所有人脸上挂着的孤注一掷的时候, 他的内心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其实…刚刚的那一球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像木兔那样高调的——要知道木兔的那番话，不但点燃了枭谷和整个赛场的气氛，还有井闼山的。
此时此刻，无需旁人提醒, 井闼山压抑着的内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这一分并没有那么好拿。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 井闼山与枭谷之间的比分咬的很紧, 枭谷数次抵达赛点，都会被咬紧牙关的井闼山再一次拉回齐平。
在赛场上的选手已经渐渐体力告罄的同时, 场下的观众却不见疲态、甚至因为越来越焦灼的比赛而目不转睛，心随着每一次击球产生的“嘭”的声音而揪起。
神崎跑动的动作也从未停息，只不过因为焦灼的比赛和紧张的心情一直延续，他的表情已经隐约浮现出了些许烦躁的神色。
持续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即使神崎的思维能力异于常人，但他的心态也比一般人要差一些。
……他的耐心快要耗光了。
站在边缘的神崎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枚再一次在双方队员的手中被传递了数次的排球，眼神阴冷的他不再默然，而是缓缓转头。
如果是熟悉神崎的人、或者经常观看他比赛的人就会意识到，当神崎停下了跑动的动作、也站在了最不起眼的边缘位置的时候，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开始偷懒了。
恰恰相反，每当这种时刻——神崎总会宛如开天眼一般。
做出当下局势中最为“正确”的选择。
在第一局亲手将井闼山的防御撕出一道伤口之后，此时的神崎目光幽深的盯着终于拼尽全力、不顾一切的井闼山，眼底的烦躁和强行冷静下来展开的思索交织在一起。
——像是对于负隅顽抗的猎物感到不爽、准备速战速决的捕食者。
“……嘭！”
排球从古森的手中再度被接起的那一刻，紧张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声。
松了一口气的是井闼山的观众，懊恼的是枭谷的观众。
可在神崎的眼中，那枚平稳的飞向佐久早面前的排球，却宛如被人加上了放慢的特效，每一个旋转的弧度和偏移的角度，都完美的在神崎的眼中展现出来。
“……”沉默不语的神崎站在原地，刹那间，他恍惚的再次回到了那个偌大的世间仿佛只剩下他和那枚排球的状态。
黑沉着的半张脸死死的盯着那枚即将被扣击出的排球时，盯着在佐久早的手中瞬间增加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动力快速旋转起来的排球，霎时间，神崎纯黑色的瞳仁中央，一抹诡异的精光一闪而过。
在无人察觉的位置，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神崎苍白的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看到了。
那一瞬间出现的、微不足道的弱点。
*
高台上的解说的嗓子此时已经变得嘶哑起来，他坐不住、身体微微前倾着，眼镜后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赛场上的画面，对着自己面前的麦克风慷慨激昂：
“又一次！佐久早选手又一次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扣球了！”
“招牌的高转速排球来势汹汹，目的地还是枭谷的自由……什么？！！”
忽然，解说本就嘶哑的嗓音音调陡然一变，到了嘴边的话急转：
“即使神崎选手如今没有在前场的位置、无法对自己的球做出拦网的阻截，佐久早选手依旧在空中更改了排球的落点？！”
在无比专注的盯着转播出的赛场画面时，在观众席传来哗然的声音的同时，他几近破音的嗓音彰显着他的不敢置信：
“佐久早选手的这一球…主动去找了神崎澈也选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解说嘶哑的声音传入了观众的耳中，此时也正是他们的心声。
支持井闼山的观众们痛心疾首，对于他们来说，佐久早的这个选择毫无疑问是大错特错的——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然而，此时支持枭谷的观众同样在因为佐久早这一球的去向而感到忿忿：
这球对准他们的第一副攻手，这不是毫无疑问是想逼他接球、进而不能连续击球导致不能进攻吗？！
于是，在双方的观众都握紧了拳头紧张的注视下，佐久早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直接在神崎的注视下将这一球奔着他的面门而来——！
……这就是神崎刚刚看到的“漏洞”所在。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透过眼前径直朝自己而来的排球时，面色冷淡的神崎反而扬了扬眉毛。
不知为何，虽然他和佐久早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是在看到佐久早的选择和目光时，神崎却是一瞬间领悟到了他的真正意图。
后退半步的神崎眺望着对面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佐久早，忽然泄出一抹笑意。
佐久早这一球的漏洞就是……
——想要挑战我。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间，站在那一球的必经之地的神崎微微抬起头，那双三白眼上翻，眼底的大片白色瞬间显露，将那张脸上的冷漠和无情程度瞬间拉高了数倍——在那一刻，无数盯着大屏幕的观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身边工作中那个总是独来独往、却永远拔得头筹的独狼。
于其他人的视线中，神崎淡定的微微后撤了半步。
刚刚在佐久早击球的同时，他依旧早早的在这个位置观察过整个比赛的局势。
望着眼前急速飞向自己的排球时，看着那高速旋转、来势汹汹的排球，站在原地的神崎瞳仁中的倒影随着时间的流逝快速放大——
然后，在排球抵达的那一刻，他紧紧抿起的唇扬起了一抹弧度。
——下一刻，他没有像众人期待或设想中的猛然间蹲下接住这一球，而是在排球尚且高速直奔自己而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向前跑去！
在一众哗然声中，不退反进的神崎先排球一步猛地起跳！
紧接着，在一片不敢置信的视线、井闼山的所有人呆滞、包括佐久早在内都是脸色一变的注视中，高高跃起的神崎一反常态。
他跳的并不高。
但…他扣球了！
在一阵吃惊的惊呼声中，神崎迅捷无比的挥下了手臂！
在排球高速向自己的方向旋转着进攻的那一刻，神崎就这么仗着排球高速旋转的红利，毫不犹豫的直接回扣了回去！！
于是，原本是致命的旋转在神崎的手中反倒成为了借力的动力，让他的这次扣球变得无比流畅、又像是靠着一股巧劲，将佐久早圣臣的攻击巧妙化解，变成了自己的武器！！
……
“嘭！！”
一阵巨响携带着高速旋转的排球乘着烈风，就这么毫无阻碍的朝着佐久早的面门而去！
只是和佐久早的攻击性不同，此时的神崎只是将这一球按照怎么来的就怎么扣回去的方式打了回去。
当愣神的佐久早恍惚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这一球，却因为迟了一步，被那“结合了神崎和自己的力量”的排球在哗然声中猛地突破了防线！
紧接着，他猛地转过头来，在错愕的视线中，看见的却是重重跌倒在地的古森。
……以及、从他面前骨碌碌滚走的排球。
霎时间，场地内一片寂静。
直到趴伏在地面上的古森单手握拳，无声的用力不甘的敲了敲地面，发出郁闷的低鸣声时，一瞬间被冻结住的场地才恍然间被大屏幕中映照出的结果点燃！
顷刻间，全场沸腾！！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将同样心情颇为不平静的裁判的哨声淹没！
枭谷这一侧的观众中，出现几个高壮的男人激动无比的摇旗呐喊的画面，在镜头的角落，笑眯眯的便利店店长同样感慨万分的鼓了鼓掌。
——即使他根本不懂得排球比赛的规则。
但看澈也的那个白头发的队友无比兴奋的冲过去按住神崎肩膀蹦蹦跳跳的模样，澈也应该是赢了的。
真好。
在他们身后的高台上，在兴奋的拥抱欢呼着的列夫和日向的身侧，双手抱臂的黑尾紧紧皱起的眉心终于缓缓的纾解开来。
他含笑看了一眼身边被周围几乎要掀翻这个场地的欢呼声吵到表情皱在一起的研磨，笑容愈发开怀：“研磨，这个气氛，熟不熟悉？”
“……只是半决赛。”
“哦？下一场还看？”黑尾挑了挑眉。
研磨微微一顿，随后先发制人的怪异看向黑尾：“……当然。”
“小黑也会来的对吧。”他看向笑容难掩的黑尾，悠悠道。
在他的视线中，被身后日向和列夫幅度大的动作碰撞到的黑尾笑容猛地扩大，一向不怀好意的嗓音此刻前所未有的明亮：
“——当然！”
第146章 我会战胜你
比赛场上, 有人获胜就有人落败。
当枭谷的支持者和只是为了这场精彩的比赛而兴奋的观众们欢呼着的时候，神崎被兴奋的无以复加的木兔直接压了过来，如果不是身后有笑容灿烂的木叶撑着, 神崎或许会在决赛前被自己没轻没重的队长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另一边——
在趴伏在地面上不甘的用力锤击了地面之后, 罕见的将负面情绪显露的如此明晰的古森虽然心情波动极大, 但还是没让同样心情复杂的队友来搀扶, 而是自己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幽幽叹息一声。
想起刚刚那奇迹般的一球, 古森微微一顿，随后摇摇头, 脸上露出了略显苦涩和心服口服的笑容。
不愧是神崎澈也啊。
比起IH时期, 现在的澈也…终于彻彻底底的进化成为了【魔王】。
感慨万分的他刚刚抬起头，忽然,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微微拍了一下，遗憾的神情一扫而空，疑惑的抬头, 瞬间欲言又止的队友的视线，他一眼看到了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圣臣。
“……”微微沉默了片刻，古森微不可察的叹息，随后重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大步来到了佐久早的身边, 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的手朝着佐久早的肩膀伸去：
“——圣臣。”
可在呼唤声响起的那一刻，佐久早还是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动作, 刚刚阻拦神崎的扣球而被突破的手垂在身侧, 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然而，在成功将自己的手打在了圣臣身上的古森却是猛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圣臣居然没躲？！
在这一刻，刚刚还扬起了笑容的古森终于意识到了不妙，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担忧的靠近一点，一眼看见的就是虽然面无表情、但在古森这个无比熟悉对方的人眼中，此时圣臣的眼中一片…混乱。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古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因为佐久早已经自己开口了：
“……饭纲前辈马上就要毕业了。”他微微转过头来，那眼底的失落和复杂是古森也很少见到的。
在古森恍然又有些难过的视线中，佐久早抿了抿唇，嗓音干涩无比：
“我以为…在饭纲前辈毕业之前。”
“我能带他获得一次春高冠军的。”
他的声音极低，或许是因为刚刚那焦灼的比赛引起的肾上腺素的飙升，此时的佐久早说出了他过去认为自己或许一辈子不会宣之于口的话。
而此时听见了这番话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
古森、震惊抬头的饭纲掌……
以及刚刚从木兔那里逃离、独自来到了靠近井闼山这一边的角落的神崎。
在那边的佐久早被惊愕的饭纲掌立刻挡住的那一刻，僵硬在那里的神崎微微抬起头，那双纯黑色眼中的颤抖和恍然不比刚刚佐久早的淡几分。
就在他听到佐久早的这一句话的同时，豁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站在球网的两侧，面对着自己的好胜心，那时的佐久早同样向自己表面了希望获胜的心情。】
……可那时的自己下意识的将佐久早的心绪和自己重叠，他下意识的将自己内心那股对胜利无比渴望、甚至在IH的那个冠军之前还显得十分偏执的好胜心加注在了佐久早的身上。
正因如此，此时的他听到佐久早的话时，却恍惚的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去看感动的微笑的饭纲掌继续和佐久早和古森之间的对话，他只是表情复杂的微微侧过头来，看向身后仍然没从激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木兔等人。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身后的这些人，除了二年级的赤苇和一年级的尾长……
——全部都是三年级的吧。
看着那一张张此时笑的无比开怀的笑脸，听着身后饭纲掌安慰并感谢佐久早和古森的话，此时的神崎站在原地，明明获得了胜利，可在看向那边的木兔等人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缓缓握紧了。
佐久早的话毫无疑问提醒了神崎。
此时的他原本因为获胜和满足了自己对于胜利无比强烈的渴望的心情，像是缓缓飘向半空中的泡泡，在得知这个现状的那一刻，“啪”的一声碎裂。
尽数变成了泡沫。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本就强于其他人的好胜心，在此刻豁然间被赋予了难以言喻的重量。
比起佐久早要满足三年级的队长的心愿，此时的神崎拥有了不止是三年级的队长、甚至包括了大半枭谷现役队友的愿望。
他转过身来，在那边虽然同样高兴不已、但始终盯着这边看的木叶的眼中，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阵几近于无的低鸣声。
木叶：！！
本就对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不同于木兔的一种“脆皮”的神崎十分关注，此时看到他这幅模样更是微惊，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冲上来的猿杙的手臂扒拉下去，小心且快速的跑向了神崎的方向。
他毫不犹豫的关切搂住了神崎的肩膀，低声凑近他：
“澈也，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最该说出这种话的人刚刚在获胜的那一刻就不顾形象的冲上来庆祝了，因此现在的木叶反倒像是枭谷的领队，低头温声询问着神崎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但此时好心的木叶并不知道，自己也是让神崎感到压力的“罪魁祸首”之一。
于是，在他搂住神崎的肩膀时，却听到了身边人无力的叹息一声的举动。
“……”捂着脸的神崎艰难的将手放下来，幽幽的看着无辜的盯着自己的木叶。
他甚至还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刚刚获胜残余的兴奋——而在这一刹那，看着木叶眼中开怀的笑意，神崎豁然间理解了佐久早的想法。
望着不明所以的木叶，神崎只能无力的推开了他，无声的叹息一声。
因为，佐久早的心愿……
——现在变成我的了。
*
比赛结束，神崎走到渐渐散去的观众席附近，先是找到了相比之下更好找的居酒屋老板和同事们，和那些兴奋无比、俨然变成了“枭谷十年老粉”的家伙们表达了感谢之后，将他们送走，稍稍寻找了一下，正巧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便利店老板。
“……您也来了。”神崎不知为何对此感到莫名的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好脾气还有些呆的便利店老板此刻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
“恭喜你进入决赛，澈也。”
“谢……”
“是我给的工资太少了吗。”便利店老板满脸真诚和心疼的看着神崎。
“……”
——不是啊！！
*
无奈的神崎送走了两个老板。
日向和那边兴奋的西谷等乌鸦原本还打着留下来的想法，不过在黑尾“去看看隔壁结没结束”的“勾引”之下轻而易举的被吸引走了。
而宫治宫侑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就离开了——这一次的宫侑没有继续留下和神崎聊的意思，他自认自己昨天说的话暗示意味就已经十分浓厚了。
他甚至在宫治欲言又止的视线下翘着鼻子说“希望神崎澈也不要因为太在意而睡不好觉影响比赛”的话。
而那时的宫治看着赛场上虽然脸色阴沉、但是跑动显然自如表情也专注的神崎，到底还是把那句“神崎或许已经全忘了”的话咽了回去。
倒不是他“溺爱”自己的兄弟，宫治只是单纯认为，如果自己和宫侑说了这样的话，他今天很有可能还要留下来找神崎聊天。
——那就太麻烦神崎了。
*
独自一人站在渐渐没什么人的观众席面前，再一次对激动无比的夸奖自己的观众略显尴尬的点头致谢之后，松了一口气的神崎这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却看到了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
是佐久早。
望着对方重归于平静的表情，神崎虽然被那阴暗的注视吓得微微一震，不过微不可察，缓慢的眨了眨眼，看向眼前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背着包站在自己面前的佐久早。
“…是临时想到的，还是在IH结束之后新研究出来的技术？”佐久早低沉的声音传入神崎的耳中，而在听到这番话的同时，神崎一下子明白了佐久早指的是什么。
“临时。”神崎淡定的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无数队伍深感绝望的回答。
答案代表的意味很明显，既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那么没有“直接将佐久早排球的转速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也会有其他震惊众人的招式。
“……”听到这个答案的佐久早顿了顿，既有有所预料的默然，又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沉默了几秒之后，在神崎的注视下向前两步，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许。
早就知道了佐久早洁癖有多严重的神崎眉心一跳，看着这出乎意料的行为，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忍了回去。
“……还有机会。”佐久早停住了脚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
他在神崎怔然抬头的视线中，两双向来同样阴沉不耐的暗沉双眼相对，看到神崎眼中的意味，佐久早再度开口。
他平静的嗓音却吐出了并不平静的话：
“在下次的比赛中，我仍然会把球对向你。”
无论这一招对你来说是不是自寻死路。
佐久早面无表情的盯着惊讶的神崎，忽然眯了眯眼睛，声音猛地一沉，在身后活泼的跑过来和神崎打招呼的古森的背景音下，一字一顿：
“下一次。”
“我会为了我自己。”
“战·胜·你。”
……
望着热情的和自己挥手告别的古森以及佐久早毫不留恋的背影，在佐久早嫌弃的问古森“你刚刚是不是把脏手放在我身上了”、而古森委屈的回答“诶——圣臣居然还是有嫌弃我的吗”的背景音下，脑海中回放着佐久早刚刚的那句话。
忽然，他单眉挑起，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笑意。
下一刻，他身后站在门口的木叶背对着身后勾肩搭背笑嘻嘻的队友，在他们同时似有所感的转头的那一刻，对着这边的神崎朗声呼唤：
“澈也——走了！”
站在原地的神崎听到自己身后前辈们的声音，淡定的微微侧头，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那边离去的井闼山众人的背影：
“……来了。”
第147章 不会提前倒下
和井闼山的比赛结束后, 神崎不久就坐着枭谷的大巴车回到了枭谷排球部，只不过今天有点儿不同。
“……”站在训练场上的暗路教练双手抱臂，无奈的看着既没能脱离白天的兴奋状态、又被身体上的疲惫搞得没训练多久就坐在一旁的队员们, 无可奈何之下，对着那边旁观已久的两名经理招了招手。
除了木兔, 枭谷的其他人都处于“仍然想要继续训练但是无论是精神还是体能都警报”的状态, 为了保证明天的状态, 此时的枭谷只能暂停训练, 转为开会。
雀田熏拿出了手里总结出来的小本本, 在那边的后勤成员流畅的把白板拉过来的同时，倒在地面上的枭谷众人发出一阵齐刷刷的哀鸣声。
显而易见, 相比继续进行体力上的折磨, 他们更难以忍受动脑子。
“…你们这群臭小子！”好气又好笑的暗路教练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无奈的盯着他们, 双手叉腰：“坐好了！”
话音刚落，刚刚坐在空无一人的椅子上的神崎忽然感觉自己身边掀起一阵风，一眨眼的功夫, 一个个笑嘻嘻的猫头鹰此刻纷纷聚了过来，在神崎惊讶的视线中将他挤在中央坐下了。
“……！”
从刚刚就精力充沛的木兔晚了一步，他略显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队友们，慌乱的环顾四周，最终颇为光棍的直接在神崎的脚边盘腿席地而坐。
看着自己身前停止了腰板的木兔, 神崎的眉心跳了跳，努力让自己无视面前的家伙。
可渐渐地, 在雀田讲着关于明天他们的对手鸥台的时候, 豆豆眼的木兔时不时就会转过头来，用看似收敛、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嗓音毫无顾忌的询问神崎他刚刚没听懂的内容。
而神崎也发现, 每当这个时候，其他的队友都会竖起耳朵、就连那边讲解的雀田都毫不迟疑的停下话头，等着神崎给大家解释完毕。
神崎：……
对此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的神崎在又一次对一脸茫然的木兔完成解释之后，终于缓缓回了神，他面无表情的转头，环顾四周，盯着不知从何时开始统统盯着自己的枭谷众人，眼角缓缓抽动了一下。
然后，在木叶最先反应过来心虚的移开视线之际，神崎面无表情的将手指上取下来的绷带丢到了地上。
对于神崎的“小发雷霆”，其他人眉心一跳，立刻看向别处，赤苇淡定的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坐在神崎脚边的木兔一脸茫然。
不明所以的木兔挠了挠后脑勺，随手捡起了神崎丢在地面上的废弃绷带，无比流畅精准的丢进了那边的垃圾桶里：
“澈也，鸥台的王牌手有我厉害吗？！”
他骄傲的挺起胸膛，显然在还没得到神崎的答案之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认定。
旁边的木叶斜睨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于木兔的问题略显无奈：“木兔，澈也今年才加入枭谷，之前他没参加过比赛，也不看排球比赛，怎么可能认识鸥台的人。”
“诶——”木兔一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在木兔赞同的对着木兔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之际，忽然，二人身侧的神崎在赤苇的视线中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啊。”
他缓缓举起了手，吐出来的话瞬间让包括经理和教练在内的所有人将视线汇聚了过来：
“话说回来，鸥台的其他人倒还好，王牌…我还真的认识。”
木叶：！！！
木兔：我就知道！
他猛地转过头来，无视自己身后木叶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一脸兴奋的盯着神崎：“我早就猜到啦！毕竟之前春高预选赛的时候澈也就能完美平衡和那么多队伍……呜呜呜！”
面无表情的捂住了木兔的嘴，在瞪大了眼睛的木兔的背景下，神崎木着脸转过头，眼神瞬间变成了熟悉的带着死感的视线，让自己面前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后仰：
“……我们继续说鸥台的王牌吧。”
木叶欲言又止的看着被突然有了神力的神崎捂住的木兔，盯着后者挣扎不开、微微翻白眼的动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从心的沉重点头：
“……好。”
木兔：喂喂！不要轻易的放弃我了呀！
*
在大喘气的木兔趴在后面夸张的面条泪说着“得救了”一类的话时，神崎此时的位子已经不知何时占据在了包括经理和教练在内所有人的中心。
他双手抱臂，看着惊讶的盯着自己的枭谷众人，无语的瞥向那边的暗路教练：
“其他人倒也算了…教练你不知道吗？”
暗路教练一愣，似乎不知道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但是面对神崎面无表情的询问，他还是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老实的看着他：“知道…什么？”
“鸥台的王牌，星海光来。”神崎表情怪异的看着暗路教练：“之前也在国青集训的名单上啊。”
他眼角微微抽动：“而且我回来之后也和你说了一些参与集训的选手的特色吧。”
“……”暗路教练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在神崎双手抱臂的审视之下，莫名有种曾经打排球时面对自己的教练的错觉：
“是、是吗？啊哈哈，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哇！教练在撒谎！”小见春树毫不掩饰的戳穿暗路教练的行为让他额头跳出一个井字号来，瞬间没有了刚刚面对神崎时的心虚，转而恶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小见的头上：
“就你话多！”
“嗷！”
旁边的猿杙笑着阻拦：“教练别拍啦，春树的身高本来就不高，拍的再矮了可怎么办。”
小见春树：“猿杙大和！！”
他张牙舞爪的对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同班的笑面家伙发起了进攻。
赤苇面带微笑，微微侧头看过去，看见的就是额头上带着黑线的神崎，此刻维持着双手抱臂的举动，却有些呆滞的画面。
在赤苇的眼中，神崎的头上飘过几行黑点。
他忍俊不禁的低下了头。
而此时的神崎却不是在因为莫名其妙又开始“舞台剧”的枭谷众人感到无语，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现在的他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
……如果暗路教练和其他人并没有仔细看过国青集训的名单的话……那么照理来说，其他的选手应该也不会知道我会参加国青集训的事吧？
神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
那为什么在我前往集训的时候，几乎每个选手在和我配合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为了今天见到你已经期待了好几天了”这样的话呢？
神崎沉思着。
——其实凭他的脑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自己一直在被过度宣传或者在其他选手的眼中十分出名。
但现在神崎的大脑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
他面无表情的将这个念头挥出脑海。
还是继续聊星海光来吧。
*
那边的枭谷嘻嘻哈哈的，另一边鸥台此时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作为从长野县晋级来到东京的队伍，此时的他们住在旅馆中，不像大本营就在东京的枭谷训练那么方便，不过好在临近决赛，每天的比赛都让人精疲力尽，即使不进行日常的训练，只凭白天的比赛训练量也完全足够了。
更何况…今天鸥台的比赛不比枭谷对决井闼山轻松多少。
他们打满了三局的比赛，此刻正一个个躺在床上躺尸。
“……”沉默不语的星海光来倒在床上，洗漱完毕的他将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一言不发。
路过的昼神幸郎微微一顿，随后好笑的凑过来，随手将自家小巨人脸上的毛巾取下来。
然而，他刚刚拿下毛巾，就看到原本在自己的预料中已经累的睡着了的主攻手正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动不动。
昼神幸郎：！！
吓了一跳的他一僵，随后无奈的看着定定的盯着天花板的星海：
“……光来，你还好吗。”
可在昼神幸郎问出这样的问题后，刚刚还目不转睛的放空的星海就宛如瞬间被唤醒了一般，一下子支棱了起来，眼底带着坚定的看着昼神幸郎：
“当然！”
他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底带着隐隐的火光：
“在正式的赛场上见到神崎澈也…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此时的昼神眉头微挑，和身边的其他队友对视了一眼。
……关于这一点，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
毕竟在之前的比赛中，每当鸥台陷入难题的时候，轮换到光来身边的人总能听到一句：
【怎么可能会在遇见枭谷之前倒下。】
他们合理怀疑，对外形象是个黑切黑的神崎澈也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鸥台在IH倒在遇见枭谷之前，不了解”之类的话，才会让光来这么耿耿于怀。
看着星海此刻握紧拳头，脸上既有坚定、又有对明天的期待的神色，昼神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说起来，其实我也对神崎澈也选手十分好奇呢。”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那边坐在床上的诹访：“话说回来，诹访前辈是怎么想的呢？”
作为鸥台的主将，听到昼神呼唤自己名字的诹访抬头，扬了扬唇角：“我吗？”
他转过身来，略显轻松道：“大概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我也很好奇。”
“之前听和神崎澈也选手打过比赛的二传手说的那么夸张…特别是音驹的队长黑尾选手采访时的话，最开始让我也有些紧张。”
“不过在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却只觉得期待。”他自信的看着眼前的昼神。
作为鸥台主将的他，此刻也的确不能露出任何怯态来。
昼神一顿，正准备露出笑容的时候，忽然，他们的门猛然被拉开，冲进来的大个子坚决的握紧了拳头，不顾自己头上还带着毛巾的样子——
“我会和神崎澈也正面对……啊！”
看着激动的冲进来但是被比他矮一点的门框直接卡在外面的白马，他的惊呼声立刻在狠话之前响起。
“！！”
昼神眉心一跳，连忙和跳下床的诹访一起去“解救”自家被身高困住的超大型队友。
坐在床上的星海微微探头，看着那边坐下的白马揉着自己的额头，没有什么事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坐了回来。
可下一刻，看着那虽然是古朴风格、但自己刚刚进入时却毫无障碍的矮门：……
啧！
第148章 决赛开幕
今天的东京体育馆人满为患。
在这样一场高中的排球比赛中, 难以想象的观众数量涌入场馆，其中男女老少皆有——指的是神崎澈也的支持者。
当一个兴奋的握着横幅、脸上贴着枭谷校徽贴纸的女孩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朋友时，忽然, 在她的余光中，她看到一抹和自己同样装备的冷脸大叔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女孩：？
她脸上的表情比看到鸥台的支持者还要怪异。
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试图将自己脑海中成群结队的大叔的剪影从自己脑海中剔除, 却在下一刻, 被人轻轻的拍了拍肩膀——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朋友的她兴高采烈的转过头来：“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大叔……啊。”
看着身后笑眯眯的陌生大叔二号, 女孩一滞, 看着后者身上没有任何应援的标准，疑惑的眨了眨眼。
然后, 她看到那个温和的微胖大叔轻声礼貌的开口：“您好, 请问春高决赛的场馆往哪儿走？”
“啊…那边。”她指了指路，得到对方点头的谢意, 摆了摆手，迷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
从选手通道入场的神崎站在枭谷的队伍之中，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但也稍微能猜到一点。
不过现在的他显然无暇去顾虑那种事——
站在走廊门口的宫侑随意的抬头，在看见迎面走过来的枭谷时目光微顿，盯着被枭谷其他人“全面保护”着的神崎，扯了扯嘴角：
“猪治那家伙睡过头了，让我告诉你别输的太快。”
面无表情的神崎敢保证, 宫治绝对没说过这样的话。
*
又走了一段路，看见齐刷刷站在厕所门口等待日向的乌野众人, 神崎和友善的他们打了招呼, 感谢了他们的祝福。
然后在听到厕所里传出“什么澈也来了”这样的惊呼、以及紧随其后的冲水声时，毫不犹豫的面无表情推着眼前的木兔快步离开。
*
紧接着, 拐过一个拐角的枭谷又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佐久早、古森和饭纲掌。
热情的古森冲上来拍了拍神崎的肩膀：“加油啊澈也！！”
“我为你准备了神秘礼物！”古森俏皮的对神崎眨了眨眼，“是你最喜欢的哦！”
枭谷的众人惊讶，顿时懊恼最先知道澈也最喜欢什么事物的人居然是井闼山的人。
而此时的神崎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身后同样扑克脸的佐久早拎着的一袋苹果、以及尴尬的饭纲掌手里抱着的西瓜，默默的转过头来，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古森：
“哇，好期待。”
你还记得宫城那茬呢。
*
黑尾：“澈也——加油啊，木兔，别忘了你的终极模式！”
神崎：“离开。”
……
最终，在枭谷其他人渐渐由笑容灿烂、到疑惑、最终佩服的注视中，神崎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头痛的同时，又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一群奇怪的家伙。
不过，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而且。
……还不错。
*
过五关斩六将的枭谷终于抵达赛场门口的时候，一直率领着他们的木兔忽然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他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昂着下巴看向所有人的时候，紧挨着他的神崎抬了抬头，看到木兔缓缓收敛了笑容的脸，却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比赛结束时佐久早的话。
于是，在木兔坚定的看向枭谷众人的时候，站在中央的神崎也在不动声色的盯着周围的前辈们看。
毕竟…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打球了。
想及此处，神崎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微微握紧，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各位！”木兔忽然拍了拍手，即使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汇聚在他的身上，他依旧如此做了，而他的声音也无比洪亮：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赛场了！”
站在木兔身侧的神崎只觉得木兔的声音震耳欲聋，而下一刻，他另一边的木叶毫不犹豫的笑道：
“说错了，木兔。”他直接拆穿了木兔，在木兔的豆豆眼之下，收敛了笑容，轻声道：
“只是今年春高最后的赛场。”
言下之意——这并不是他们排球的终章。
“……没错！”木兔的表情陡然一变，刚刚的严肃一扫而空，顿时露出了阳光的笑容，他面前的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在阵阵低笑声中，站在原地的神崎表情略显恍惚，可下一刻，他的肩膀立刻被旁边的木兔用力拍了一下。
或许木兔只是顺手、亦或者是因为别的，可在他的手落下的那一刻，神崎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随后，他那双纯黑色的双眼明亮了几分。
下一刻，木兔再度响起的声音好似一道阳光，照射进了神崎无神的纯黑色双眼中：
“我们大家，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比赛！”
他单手按在神崎的肩膀上，吐出来的话却是面对着所有人。
此时的神崎微微抬头，呼吸略微沉重的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看向前方的木兔——他并没有意识到，在木兔的话落下时，其他的队友含笑的看了一眼自己和赤苇的方向。
下一刻，众人相视一笑，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欢呼了起来——就和他们比赛胜利时庆祝的动作无异：
“哦——！！”
他们狡黠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步步靠近，同时开口：
“枭谷……”
“——必胜！！”
忽然被众人当做吉祥物一样举起来的神崎：？！！
疯了吗？！
他忽然知道木兔刚刚一直死死按着自己肩膀的意图了。
还我的感动！！
*
片刻后，在观众瞬间响起的欢呼声中，枭谷和鸥台的选手一同进入赛场。
解说上是曾经解说枭谷IH夺冠那场比赛的解说甲和解说乙——因为调任许久没有解说枭谷比赛的解说乙好似憋坏了一般，在解说甲按照惯例刚刚介绍完鸥台比赛后，毫不犹豫的激昂开口：
“没错！作为这次一路艰辛直达决赛的鸥台的对手，枭谷，这支刚刚夺下了IH冠军的队伍，如今再一次站在了决赛的赛场上！”
“如果再夺得春高的冠军…那么毫无疑问，今年的高中排球界，是枭谷的君临！”
旁边的解说甲看的瞠目结舌。
——你这一点儿没按词来啊！！
不过此时似乎无人意识到解说的过分激动，因为在大屏幕出现枭谷和鸥台两个队伍的面孔时，人满为患的观众席已经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欢呼声！
在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枭谷的队长木兔笑容灿烂的对着全场挥手，额头上新鲜出炉的大包也无法掩盖他笑容的灿烂。
场下刚刚还在咧嘴捂着耳朵的黑尾一愣，随后发出了惊天的大笑声，示意身边已经拿起了耳塞的研磨快看。
可惜，导播很快转移了镜头——他们显然是知道观众真正想看的是什么。
于是，镜头一转，在硕大的屏幕上立刻倒映出了神崎澈也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此时的他刘海和眼镜都没有处理，低垂着头只能看清下半张脸，和枭谷的其他人含笑、鸥台的所有成员都带着略显兴奋的笑容不同，此时神崎紧紧抿着的唇好似瞬间给沸腾的场地降了个温。
可下一刻，一阵浑厚无比的大喊声立刻打破了这片寂静：
“澈也！抬起头来！”
画面中的神崎猛地抬头，一双写满了茫然和微不可察的惊恐的眼睛立刻出现在镜头之中。
看着那边果然不出他预料齐刷刷的站在那里的居酒屋众人，神崎头痛的咬了咬牙。
可下一刻，那些人齐刷刷的加油声瞬间响起，有力的声音立刻唤醒了周围面面相觑的其他举着神崎澈也牌子的观众。
他们恍然。
多亏了大叔们！
于是，猛然间从神崎那富有压迫感的阴暗外表下脱离出来，枭谷这一侧的喝彩和加油声与枭谷的拉拉方队融为一体，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呐喊声铺天盖地的朝神崎而来——！
旁边姗姗来迟的宫治一不小心就被这欢呼声震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饭团递给宫侑：
“让我给你带饭，你也真放心。”
知道我忍了多久才把饭团“完好无损”的带过来的吗。
不知道刚刚在神崎面前，宫侑是如何编排自己的，宫治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非要起这么早吗。”
既然很在意，平时面对神崎就给我好好说话啊。
宫侑挑了挑眉，哼笑一声，不作解释的将饭团接了过来。
然后盯着比此时宫治咬了一口的饭团小不少的饭团沉默不语。
……啧。
还是看比赛吧。
*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神崎来到了枭谷的区域，他摇了摇头，比起在赛场上全神贯注，这种时候观众的声音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不知道自己以后要经常面对这种程度的声波攻击，此时的神崎还在庆幸只有决赛才这么夸张。
……
是啊。
决赛了。
神崎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一枚排球忽然从身侧飞过来——他熟练的抬手接住。
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已经做好热身准备的队友们，他们对着神崎露出笑脸：
“澈也，快来！”
捏了捏手里硬邦邦的排球，微微抬头的神崎眸光微闪：
“……来了。”
*
“那就是神崎澈也啊…还真是夸张。”
想到刚刚听到的观众的呼声，此时的昼神额头带着冷汗，感慨万分道。
他旁边的星海却是完全没去看观众的反应，他自始至终，只是坚定且在意的看向那边枭谷队伍中那抹黑色。
那边的二传手兼主将诹访正在和鸥台的教练交流，他们身前就是副攻手，此时的教练正在给他们做心理建设。
——毕竟神崎澈也的扣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能成功拦下。
虽然神崎的扣球次数本就不多，但与之对应的…神崎拦网成功的几率高的吓人。
因为每次的比赛中，神崎澈也前期的拦网成功率很低，但在数次的试错之后，一旦他成功了——就是敌队的噩梦。
“……”听到他们谈话的星海眸光微闪，下一刻，他猛地转头，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眯了眯眼，在其他队友含笑点头的注视下，慷慨激昂的开口：
“从今天开始，无论是拦网…还是被拦网——”
他用力握住了拳头，高昂的声音与闪烁着光芒的双眼均无比坚定：
“神崎澈也在前场的统治…都将会被鸥台打破！”
“我们……”
“——将会破除噩梦！！”
第149章 撞脸与第一球
春高决赛的第一局, 在裁判的一声哨响之下，拉开序幕。
在神崎的注视下，木兔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对面的鸥台猜硬币。
刚刚无奈的摇了摇头的神崎忽然一僵。
在他的视线落到对面鸥台来猜硬币的主将——诹访身上时, 他的表情微微错愕，随后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好眼熟。
寸头、运筹帷幄的微笑、包括脸型和眉眼。
这家伙的脸…为什么那么像我曾经的老板啊？！
*
旁边的木叶看着瘪了瘪嘴回来的木兔, 忍俊不禁的拍了拍身边的神崎：“澈也, 果然和你猜的一样, 木兔果然输……澈也？”
忽然, 感受到了久违的冷气的木叶一愣。
他记得上次遇到这种程度的冷气, 还是在刚认识的时候自己经常性失误的时候。
现在的木叶比起最开始已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失误了，可现在感受到这种冷气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木、木兔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不要杀了他啊澈也！要杀也要等这场比赛结束的吧。
此时的木叶全然不知道自己搞错了对象, 不知道在春高决赛的赛场上……会有撞脸的这种事存在。
而另一边毫无所察的诹访微微一顿、感受到自己身后瞬间落到身上的阴冷注视时, 还在下意识的感慨神崎澈也对二传手的压迫力果然不是虚的。
他告知了猜硬币的结果，同时暗暗擦了一下自己脸侧的冷汗。
站在球网这一侧的神崎面无表情, 在身后木叶担忧的注视下一步步凑近，最终站在了赤苇的身边停住了脚步。
同样觉得自己身边弥漫着冷气的赤苇一顿，在意的转过头来,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木叶，却得到对方指了指木兔、又指了指神崎的焦急的动作。
赤苇：？
没看懂木兔的手语的赤苇沉默了。
他下意识的悄悄看向神崎，却被他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此时的神崎低垂着头，幽幽的视线在没有了刘海的阻隔下如此清晰，阴沉又潮湿的目光让人心悸的同时、不由得毫不犹豫的错开自己的注视。】
许久没有见到神崎这幅模样了, 赤苇一方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方面又为神崎此时表情复杂的盯着对面二传手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毕竟在他的注视中, 他这个给无数二传手带来噩梦的后辈, 此时正时而眼神阴暗、时而眼神清澈的盯着那边鸥台的诹访。
一眼看出神崎似乎在透过诹访看别人的赤苇拍了拍他的肩膀，忍耐着笑意问道：
“没关系吧？”
“……没事。”用力闭了闭眼睛的神崎的大脑还是被脑海中那个“天使版神崎澈也”占据, 将恶魔版本的神崎一脚踢出脑海，他表情复杂的看着对面背对着自己的诹访。
在注意到赤苇在意的目光时，欲言又止的神崎还是直白道：
“我尽量…保持正常。”
赤苇眉心一跳。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神崎说的不是“保持冷静”，而是“保持正常”，这不由得让他怀疑此时神崎脑海中想的那个人到底会给神崎带来多大的影响。
此时还不知道“老板”一词对于打工人的真正含义，赤苇眨了眨眼，信任的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澈也。”
……
赤苇的这句话作用很大，至少让神崎的目光瞬间清明了起来。
他瞬间抬起了头，看向诹访的眼神也瞬间将他与自己脑海中那个自大狂妄、却什么都不懂的老板的脸分离开来，专注的看着在鸥台那侧的副攻手——昼神幸郎的手中被用力发出的那枚排球。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决赛的第一枚排球立刻从昼神的手里被发出，而神崎的双眼也瞬间变得专注起来，后退跑动的脚步自然而然、抬头看向空中的视线却从未偏移。
在他的视线中，这枚排球于他眼中掠过时好似被放慢了速度，每一次的旋转和飞行都无比清晰，在空中飞驰而过的同时，于神崎的视野中旋转的并非毫无规律可言。
瞬间想到了这枚排球的无数种可能的时候，神崎眼中的排球瞬间恢复了正常的速度，直直的朝着枭谷的场地上侵袭而去！
而在经历了数次面对井闼山的经验之后，现在的小见春树对于接这种挑不出错的排球已经游刃有余——
“啪！”
猛地一个下蹲，排球在小见春树自信的一托之下，精准无比的抵达了枭谷的前场！
在一阵惊呼声之下，双方的球员立刻神经紧绷起来！
“……小心神崎澈也！”同样快速跑动起来的昼神朗声道。
显然，他也没觉得自己这教科书式的发球会让枭谷难以招架，只不过想起过去在录像带中看到的枭谷的比赛中的画面，他眉心微跳，下意识的对着身前的队友们呼喊了一声。
——而他的呼喊让原本只是在严肃的旁观的神崎脚微微一滑。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似乎没想到鸥台的副攻手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同时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在神崎的心中，他对于排球的自信心当然让他知道自己是此时赛场上最危险的人，可实际上他接收到的忌惮微乎其微。
像这次这样比赛一开始就被直言“危险”的经历，还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于是，他表情怪异的抬起头，盯着对面好似完全没觉得昼神幸郎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一般的鸥台众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闷闷道：
“木兔前辈，扣球的时候别忘了我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对于一直在紧紧关注着他的双方队员来说：
神崎的话让木兔瞬间警醒起来、却让鸥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来。
“哟！”在应和了神崎的提醒之后，木兔笑容灿烂、脸上带着兴奋和自信的笑容，就这么在赤苇精准的二传之后，毫不犹豫的发起了进攻！
在巨大的击球声响起的一瞬间，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关切的探头看过去——
“春高赛场上的第一球，难道就要这么落地了吗？！”解说席上的人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他也准确无误的说出了之所以这一球这么值得关切的真正原因——
这是这届春高决赛的第一球！
虽然此时此刻排球始终在其他人的手上被传递，但是此时无论是翘首以盼的观众、还是信赖着后辈的枭谷、亦或者只是刚刚高声呼喊要小心的鸥台的选手，此刻此刻内心深处都无比关切一道身影。
——那就是神崎澈也！
作为已经见过太多次在神崎手中出现的逆转的人，现在无数人相信，排球能不能落地、要如何落地……
永远都无法越过那道始终阴暗的注视着全场的第一副攻手！！
*
“啪！！”
排球从木兔的手中被扣了出来，他也如刚刚神崎提醒的那样，在眼前高大的鸥台拦网抵达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将排球以惊人的高度、按照他的超高平行线排球直接大力暴扣！！
巨响之下，排球瞬间中高高跃起的鸥台高墙前跨过！
下一刻，在所有人关切的目光下，在抵达鸥台自由人上林面前的那一刻，以势如破竹的气势瞬间突破了鸥台的防线！！
“哔！”
清脆的哨声响起，木兔重重落地，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裁判的手势，就已经闭着眼睛畅快的高呼了起来：
“Hey——！！”
木兔的声音宛如催化剂，以这第一球的干脆利落，轻而易举的点燃了整个赛场！！
“……”站在球网边缘的神崎眉心微跳，对于耳边的噪音已经习以为常的他淡定的移开视线，将头侧向一旁。
可下一刻，他越过身侧的球网，忽然看到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星海光来。
此时的对方眼角微微抽动着，在其他队友加油鼓劲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站在球网边缘、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神崎澈也，眼底除了挑战之外，还带着些许复杂。
他刚刚听到了木兔扣球前神崎澈也对他说的那句话。
想到杂志上关于神崎澈也的描述，此时的星海光来表情复杂，颜色变幻的十分迅速，看的神崎不由得挑了挑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然后得到星海轻哼一声移开视线的回忆。
“？”不明所以的神崎迷茫的看着不知为何忽然生气了的星海。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没有对每个球员复刻和剖析、让直到现在上了赛场的星海才真正体会到这一点而感到不爽。
此时的神崎没有去考虑星海光来的心情，他只是瞥了一眼旁边的记分牌，在观众被木兔的心情感染的背景音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枭谷拿下了第一分，只不过……
他看着对面重新打起精神来的鸥台众人，目光在掠过对面的二传诹访是顿了顿，随后淡定的直接看向其他人。
——才刚刚开始呢。
在看向对面那个刚刚提醒鸥台众人不要忘了小心我的那个“罪魁祸首”，神崎抬了抬下巴，即使因为身高在仰视、依旧一如既往的会给所有人带来一种莫名居高临下的感受。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昼神后就毫不留恋的移开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到被自己幽幽的盯着的昼神额头上流下的冷汗。
作为第一个直接指出“比下方的鹰群更危险的是最上方盘旋的秃鹫”的人，此时的昼神意识到，自己提醒的代价，就是自己同样被注视到了。
被那个被看见、就永远无法泰然处之的猎手注视着。
第150章 让我扣球
正如神崎所言,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枭谷的表现不但没有让他的支持者们失望，反倒配合愈发娴熟。
甚至在面对着鸥台搭建起的拦网高墙和扣杀时, 表现的颇为游刃有余。
……就像是、事先已经知道了一般。
“啪！”
再一次靠着高平行线扣球在角度上躲过了鸥台的拦网，木兔在身后的欢呼喝彩中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而在他的身后, 站在鸥台那一侧的昼神眉心微跳, 他看着已经用这种方法在鸥台手中夺下了数分的木兔, 忽然若有所思。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边从刚刚到现在, 好像一直都表现的“默默无闻”的神崎澈也。
至少直到现在为止, 神崎澈也都没有展现过他那高超的超高扣球能力、甚至连著名的拦网都没有出现，只是一直低调的站在一旁观察着。
可即便如此, 枭谷的分数却水涨船高, 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渐渐将鸥台的生存空间逼得越来越小。
在这一刻，昼神忽然理解了, 为什么之前在落败于枭谷的几个队伍的口中，他们即使并没有被神崎澈也正面击溃，依旧在赛后采访中懊恼的表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局势就已经在神崎澈也选手的手中掌握着了。】
表情复杂的昼神苦笑一声，虽然他一开始就提醒过大家要多加小心，但没想到还是提醒少了。
就连他自己，也直到这种渐渐危急的时刻，才意识到他们的处境。
想到刚刚比赛前他们对于鸥台会“拼尽全力抵抗神崎澈也”的自信感到有些无奈, 毕竟……
“——澈也根本没有正面和鸥台的人对抗。”
坐在观众席上的研磨听到自己身边的日向等人的阵阵惊呼声，对于日向困惑不解的疑问, 淡定的回答道。
旁边刚刚被木兔的又一次得分惊到的日向一呆, 茫然地转过头来，在冥思苦想之后, 摸到了些许门道，但是还是无法准确领悟：
“……不明白。”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在身边影山无语的视线下乖乖的看着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研磨。
研磨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转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在面对日向的时候，所有的谜语人都会老实：
“好比如现在是赛场，枭谷的其他人是士兵，那么澈也就是躲在后面不露面的指挥官。”
研磨通俗易懂的说法让不只是日向、就连他们音驹队伍里的列夫也在夜久无语的注视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这一次，上一秒还嫌弃的看着日向的影山却是微微一顿，犹豫之后，还是低声道：“但…神崎的位置是副攻——”
“与位置无关。”
这次回答影山的人是黑尾，他笑眯眯的侧头看向他，夜久合理怀疑，如果不是距离不够，他绝对要搭上人家的肩膀：
“神崎这样的家伙，就算他站在教练的位置、甚至也可以说经理的位置上，都能发挥出他的作用来。”
黑尾在影山瞳仁微缩的惊愕注视下，笑眯眯的眺望着此时的赛场。
他的视线追随者那抹好似游离于众人之外、但是实际上一直都在静静的观察着整个赛局的阴沉身影，看着后者灵活的躲避排球直奔自己的攻击、巧妙的做到让自己身后的自由人小见春树接球的动作，扬了扬唇角：
“神崎的能耐……”
“可不只是在球场上能体现出来而已。”
*
此时的神崎再一次躲过鸥台直奔自己而来的进攻，对方试图让自己接球进而无法继续进攻或者防守的计划是妥妥的阳谋。
只不过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在自己拥有这样的一众队友的前提下，神崎都有自信让他们化作泡影。
他身后的小见春树在又一次于神崎的身后完成了一次接球之后，他畅快的大笑声传进对面的鸥台众人耳间：
“澈也！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
听到这坚定的话语，对面的鸥台众人却是头痛不已。
没有小见春树、还会有鹫尾辰生，没有鹫尾辰生，还会有木叶秋纪。
简而言之，想妨碍枭谷的木兔和神崎的进攻和防守，简直比登天还要难——偏偏他们还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默契和所谓灵魂上的契合。
促使他们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只不过是“信任”二字。
因为信任，小见春树能够在听到神崎的声音后不假思索的听从移动；因为信任，鹫尾能在神崎观察对面的同时始终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也是因为信任，木兔能在每一次扣球的时候对于下方的低语声深信不疑。
即使神崎的命令同样也被跳起来拦网的鸥台众人听见、而木兔的这一球也因此会直直的朝着鸥台的拦网防线上扣过去，木兔依旧毫不迟疑——
【因为澈也说的。】
“嘭！！”巨大的闷响声过后，看着那被木兔铆足了劲儿扣出的球瞬间在鸥台的拦网下被弹了回来、但是鸥台拦网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吃痛的咧嘴表情。
而下一刻，站在木兔身侧的神崎毫不犹豫的轻巧起跳——手不紧不慢的将即将落回枭谷场地的排球四两拨千斤的直接推回到了鸥台的赛场上。
“啪”的一声，排球在急急冲过来的昼神快速的鱼跃扑救之下，还是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飞出了场地——
【永远不会有错。】
“哦！！”被拦网成功的木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忿忿，他欢呼的举起双手。
——不明所以的人还下意识的认为这是神崎与木兔早就商量好的配合。
什么？你说既然商量好要被拦下来，木兔为什么还扣得那么大力？
你没看到鸥台刚刚拦网的几个人捂着自己手臂咧嘴的表情吗？！
这肯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落地的神崎背对着自己身后为这一球庆祝的众人，盯着球网对面摔倒在地、表情无奈的支撑着地板站起来的昼神，注意到对方似乎没受什么伤害之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10:3。
早就听说过枭谷的比赛在神崎澈也加入之后节奏出了奇的快，可鸥台的众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被枭谷接连不断的狂轰乱炸式进攻炸的眼花缭乱，此时爬起来的昼神深吸了一口气，也明白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各位。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点了。”
“如果还是任由枭谷一次又一次的缩短回合的轮次，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昼神抬起手来，说出了其他人也意识到的问题。
旁边赛场之下的鸥台教练双手抱胸，在注意到昼神开口的那一刻，脸上原本刚刚浮现出想要喊暂停提示的表情也变回了欣慰。
站在昼神身边的星海眉头微皱，瞥了一眼那边气氛依旧火热的枭谷：“……直到现在为止，神崎澈也都还没有扣过球。”
他冷静的声音也让周围原本因为昼神的话表情微凛的队友一顿，随后无可奈何的看向那边的枭谷。
如果是其他的队伍，攻击一直由王牌打出，或许会被当做是其他的选手能力不过关，但是的枭谷这边，反倒恰恰相反。
——因为面对的队伍还不需要队内的大脑型人物出手的层次。
看到队友们沉重起来的视线，星海没有半分灰心或者愤怒，反而是话锋猛地一转，语气也瞬间变得激昂起来：
“所以！”
“——让我扣球！”
星海的声音虽然不如木兔的大，但此时在鸥台众人的耳边响起时，却是让人振聋发聩！
他高昂的声音彰显着他的态度，与此同时，在鸥台的其他人略微迟滞的视线中，他站在球网的这一侧，毫不犹豫的转过头——
目光定定的落在那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神崎的身上！！
“……”鸥台众人微微一僵，他们这才发现，原来神崎选手刚刚一直站在这里——是因为刚刚的整整半局中，他们都被这种带着威压的阴沉目光注视着，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吗？
不过还真是让人无奈…明明会对这种目光渐渐忽视，但是这眼神带来的威压和阴暗的被窥视感却没有丝毫减轻的意思。
而在鸥台众人惊讶的视线中，他们队内的王牌——星海光来，此刻虽然正面迎接着神崎面无表情的注视，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良久后，在其他人略微有些欣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注视下，他们看到那边的神崎眼神复杂的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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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鸥台要进行反击的事，其实神崎就算没“偷”听到，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他只是没有想到，会有队伍在聊战术转变的时候，像自己一样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可关键在于，自己说提醒的话语时，大部分都是在排球已经在半空中，即使此时再提醒队友也不会被敌人提前察觉到的时候。
而且自己也没有星海光来那么大声！
想到刚刚星海“瞪”着自己大喊要扣球的声音，神崎就觉得自己的脑仁阵阵发痛。
……扣就扣呗。
他在裁判的哨声中，心不在焉的转过身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于自己面前传来的或忌惮或挑战的视线视若无睹。
你扣。
我拦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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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一声哨响之下，排球瞬间在眼底带着冷静笑意的木叶手中被发出，一枚毫无疑问标准的跳飘球瞬间被发出！
在排球快速飞过枭谷的球场、紧接着在鸥台的场地上方猛然间减速、开始悠悠的“飘”起来的时候，鸥台的自由人上林早就做好了接球的准备！
“啪！”
在他一个滑行后，排球瞬间在单膝跪地的他手臂上被托出，伴随着一声脆响，排球直直的朝着鸥台的前方飞驰而去！
而站在球网下方的二传手诹访眉头一挑，想起刚刚光来对他们说的话，抬起双手做出托球的预备动作之前，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寻找让自己身侧的光头跃起扣球的最佳角……
——忽然间，一股诡异的沉重阴暗注视“砸”在他的肩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