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完，谢玦直接拨了个语音过来。
池翰墨接通，听见对面的人问：“你挨打了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人说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兴奋。
池翰墨问：“请问你是做了什么需要挨打的事情吗？”
谢玦答：“数不清楚。”
池翰墨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这句之后，又小声嘀咕：“月考成绩好像还没下来呢吧。”
“……”
池翰墨贴心提示：“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说了，明天就能出成绩，下发卷子。”
“啧，别当传声筒。”语气听起来很嫌弃：“我爸现在干啥呢？找你没，我传授你点逃跑小技巧吧。”
“应该不用，你爸爸直接进了书房，跟着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两人看样子有事情要谈，暂时可能顾不上我。”
“来的应该是我爸公司副总，那你不用管了，早点洗洗睡吧。”谢玦自己已经有点儿困了。
刚洗完澡怼完人，一身轻松。
“还有卷子没做完，写完还要看会儿书。”池翰墨答。
意思是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谢玦顿了一下，问：“我能问一下么，你晚上都几点睡啊？”
下了晚自习就已经不算早了，谢玦自己回家还洗澡吵架乱七八糟一通事儿忙活完，现在眼看着都十一点了，池翰墨还要学习？
池翰墨：“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问啊，怎么说你用的也是我的身体，我这个年龄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
“十二点左右。”池翰墨给出了个答案。
“十二点？不是，你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去学校上早自习，晚上十二点睡啊？”谢玦惊讶道。
“能保证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
“六个小时能够？我们这个年纪得睡八个小时吧。”谢玦听着，觉得“好学生”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不是，下午自习的时候我看你不就已经开始写作业了么，再加上晚自习好几节课，你还没写完呢？效率这么低啊？”
“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完成了。”池翰墨沉默了一下：“但自己的薄弱点要学会总结和完善，自然是要找相关题型巩固和总结的。”
谢玦听明白了，池翰墨这是自己给自己加练呢。
都稳居年纪和班级第一了，还这么卷，还让别人怎么活？
“你……”谢玦想说点儿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不是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灵魂互换，他和池翰墨还真不熟。池翰墨今天晚上没干涉他去网吧啥的，他也确实没必要管池翰墨晚上熬夜学习。
这左右是人家自己的事儿。
谢玦说完一个字，打了个哈气，道：“算了，没事儿。你卷你的去吧，我可要睡了。”
他可没池翰墨那么好的精神。
都不用说学习，就是打游戏打到十二点也肯定上眼皮粘下眼皮了。
说完，谢玦就准备挂电话。
不料电话那头池翰墨“诶”了一声。
“怎么？”
“明天你穿校服，我按你平时衣服穿，是吧？”
“对，咋？”
“要不你选一下明天我要穿什么。”
“你看着选得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谢玦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来：“怎么？”
在学习上完全不花心思的人在察言观色上到底多了几分机灵，他听池翰墨沉默，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池翰墨今天身上穿的校服。
谢玦自己屋子里有个衣帽间，在内墙上有个小开关开门，不算隐蔽，但估计池翰墨没打开过。
他那平时时穿时不穿的校服向来被揉成一团扔在卧室里，家里阿姨或者他妈看见了会洗干净熨好给他挂在卧室床边的衣架上。
——虽然谢玦自己不在乎，但家里人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当这个学生的。
至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常服装，都是被人规整好整整齐齐挂在衣帽间的。
听池翰墨沉默，谢玦心里猜想要么是对方有分寸，觉得衣帽间这种东西有点儿个人隐私，要么就是纯粹不知道怎么打开衣帽间。
谢玦那卧室连上衣帽间、卫生间不知道比池翰墨这个大多少。
半大的少年，再富贵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都是投胎投得好。谢玦家里条件好，从小到大没少和狐朋狗友瞎混，也见过那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嘴上不饶人的孩子。
没见识过池翰墨家里情况也就算了，刚和那坏心眼的“继母”打过交道，谢玦心里终究生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来。
电话里没听见池翰墨回话，他也不细问了。
本来睡意上头的脑袋生出几分清醒来，谢玦语调上扬了几分：“行，那我选吧，看在我明天老老实实穿校服的份儿上，我选啥你穿啥行吧？来，你给我开个视频，我好好选一下。”
“嗯。”
谢玦挂了语音通话，给池翰墨弹了个视频过去。
“按一下墙上那个黑的开关，对。衣帽间的灯在侧边，打开。”谢玦对着视频画面指指点点：“第二排那个有条龙的t恤看见没？明天就穿那个……诶，好像粉色那件也不错。”
……
-
第二天一早，谢玦踩着小声念英文和课文的生意从后门踏进教室，脸色很是不好看。
昨天答应池翰墨来上早自习的时候没什么，想着昨天早上也是早早起床去庙里的，今天应该不难。
可一路往学校来的时候浑身不得劲，这才感觉出来一大早起床去庙里拜佛和一大早起床往学校赶的心情完全就不一样。
越走心里越难受。
总感觉学校会把人的活力都吸走，尤其是一大早。
池翰墨家还比他家离学校远，谢玦这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早起去学校。六点半，他还从来没有为了“上学”起这么早过。
他“砰”地一声把自己撂在座位上，边上的池翰墨从英语书里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晚了二十分钟，早自习快结束了。”
谢玦心道一声“活阎王”，没精打采道：“错过公交车了。”
他今天还真是按照池翰墨的经验，六点三十五就起来了。
就是行动有点儿迟缓，洗漱穿衣服都像个行尸走肉。
等溜达到公交站附近，远远就看见要坐的那一路车开走了。然后谢玦就站公交站等了七八分钟才等到下一趟。
想着晚也晚了，等车开到学校门口，谢玦还在学校门口的早餐摊买了俩肉包子吃了。
池翰墨可不像他家，还有人做早饭，那两扇门关得很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也不知道这人平时早饭都是怎么解决的。
“就错过了一趟车？”池翰墨问。
“就错过了一趟，大哥你体恤一下我，第一次从你家过来上早自习，晚点儿也没耽误第一节课，别那么苛刻。”谢玦边嘟囔边把书包放下：“你家又不是我家，溜达着就到了。”
谢玦家确实离学校近，不用坐公交，溜达着都不到十分钟。
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坐落在重点中学旁边的别墅区。
池翰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玦把空书包乱七八糟地往桌兜里一塞，瞄了眼墙上挂着的表，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早自习还有不到十分钟，连上课间，我眯一会儿，第一节课要上课了再叫我。”
池翰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谢玦前排的于欣然，这小子是踩着早自习的点儿来的，从一到座位上就睡到现在，和后边儿这人趴下的睡姿倒是如出一辙。
他把视线转回到手里的英语书上。
拓展词汇看得差不多了，池翰墨又把整理好的试卷本拿出来，看里面的阅读理解标出来的生词。
这一看看到早自习下课的课间，刚准备把试卷收起来，池翰墨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滴血“滴答”落在了桌子上。
他立刻仰头——流鼻血了。
池翰墨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去了趟厕所，把鼻血处理了一下，然后赶回教室，把睡着的谢玦叫起来，顺便拍了拍前排的于欣然。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
谢玦一脸懵地坐起来，看见的就是鼻子里塞着卫生纸的池翰墨。
“……你被人打了？”
“没有，流鼻血。”池翰墨道。
正说着，边知踩着第一节课上课铃进了班，一进来把手里的试卷往讲台上一放，点起来课代表：“先叫两个人把月考卷子发下去，这节课讲卷子。”
闷热的夏天第一节课就碰上数学课，班里的空调刚工作了一个早自习，温度还没有彻底降下来。
前排站起来几个学生，依言领卷子往下发。
谢玦还没醒神儿，一张卷子就已经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池翰墨，你的卷子。”发试卷的课代表道。
谢玦定睛一看，大红色的数字标着这张试卷的分数。
——136分。
“我靠，这么高的分？”
谢玦小声感叹道。
他侧过头去看池翰墨，却见这人的脸色不太好。
这是不满意？
“不高。”池翰墨皱着眉头把卷子拿过去，看选择题里自己不该错的那两道。
谢玦“嘁”了一声，想，这人又装上了。
“谢玦，你的。”
发卷子的同学把试卷放在池翰墨面前。
谢玦先一步拎过来自己的，一瞧，乐了。
“没想到这次蒙对了这么多选择题？分还挺高。”
池翰墨闻言瞥了一眼，只见谢玦手里那张卷子所有的简答题基本都空着，只零零星星写了几个“解”字。
得分全靠前边的选择。
再看分数——36。
正巧谢玦也转过头，俩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对方手上的卷子。
一个喜气洋洋，一个皱眉思索。
倒是都觉得对方脑子有点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