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别玩了。
◎应黎,你要把我玩坏吗?◎
祁邪钻进来的时候把柜门关得严丝合缝的, 狭窄的柜子里空气逐渐粘稠稀薄,他们靠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吸都会喷在对方脸上。
又热又闷, 闷得应黎快要窒息了。
他出了好多汗, 睡衣都黏在后背上, 贴着冷冰冰的柜子,他打了个寒颤,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祁邪在说什么。
他把祁邪当成玩具?
怎么可能!
他喝醉了胆子有这么大吗?而且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祁邪又在骗他,每次都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存心来逗弄他。
神经病, 应黎又在心里骂他,怒目瞪着面前的人:“我没有, 你胡说!”
黑暗中,应黎企图去捂住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然而他刚一伸手, 还什么都没碰到, 就被准确无误地捉住了。
应黎喘了口气, 感觉祁邪又靠近了点, 他蜷着手脚, 完完全全被堵在角落里,就连另一只手也被攥住了。
祁邪牢牢压着他的两只手, 跟他额头抵着额头:“你有。”
应黎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贴过来, 额头上像多了个火炉,特别烫,应黎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下一秒脖子也被攥住了, 没用力, 但是压迫性很强。
祁邪的语气听上去又急又气,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应黎都有一瞬间动摇了,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有……”
“一点都不记得了?”祁邪的嗓音里夹着火。
应黎忽然觉得好慌,他看不见祁邪的脸,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心跳得更乱了,他绞尽脑汁地去想昨天晚上的事,但是很遗憾,他真的想不起来祁邪说的那些事。
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定格在祁邪半搂半抱地圈着他,仅此而已。
应黎说:“记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酒精害人,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以前面前祁邪只是害怕,现在是又害怕又尴尬。
呼吸交融间,他又听见祁邪毫无羞耻心地继续说:“你说我摸了你的,你也要摸我的,跟我讲公平。”
应黎震惊,整个人彻底呆住了,这绝对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祁邪捏了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少有的无奈:“应黎,你快弄死我了。”
应黎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噼里啪啦的,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喉结被祁邪用拇指按着,他急急喘了两口气:“不可能!你闭嘴,别想骗我,我才不信你说的。”
什么摸来摸去、公不公平、弄不弄死的,应黎是一句也不信,祁邪肯定是骗他的,他简直快烦透了,有点气急败坏地推了祁邪一把。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重物磕到柜子的闷响和叮铃铃的铃铛声响成一片。
应黎愣了愣,怎么那么容易就推开了,是对他没有防备了吗。
祁邪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应黎估计祁邪可能是撞到柜子上了,他只是想把祁邪推开,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你、你自找的。”
祁邪淡淡地嗯了一声。
合上的柜门被他打开,新鲜空气和明亮的光线一起涌进来,应黎不适应地眯了下眼。
祁邪先从柜子里出来,站起来对他说:“你回去打开复读机娃娃听一下。”
应黎抬头看他,看见了他在灯光下的半张脸很红,眼球里遍布红血丝,像是要吃人。
复读机娃娃,谢闻时送他那个吗?他放在行李箱里的,所以祁邪是真的来过他房间!
应黎怒火中烧,刚要发火质问他,祁邪又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听。”
“时间快到了。”
应黎睁圆了眼睛,满脸怒气,你也知道时间快到了,十几万人守在直播间也敢欺负他。
应黎气死了,他忽视掉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慢吞吞从柜子里钻出来。
更衣室的柜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用过了,里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全都被应黎蹭干净了,他的衣服和头发都全乱了,衣摆上的扣子都掉了一颗,脸上也是灰扑扑的,脖颈上白皙的皮肤泛起大片大片的粉色,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
祁邪手指蜷了蜷。
应黎第一时间就去看摄像机有没有没摔坏。
【怎么回事啊,怎么给我看了5分钟的天花板啊!】
【我去其他直播间逛了一圈,都没听见铃声,所以猫猫队长是去抓谁了!】
【小保姆肯定被抓到了吧,柜子慢慢打开的时候真的太惊悚了!】
摄像机运作良好,应黎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确认他们看不出什么端倪才出现在镜头里。
【啊啊啊啊宝贝!亲亲宝贝红红的小脸蛋!】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是队长来了吗?】
【宝贝已经被队长抓到了吗?】
【咋还是没声音?】
应黎低头看了眼领口别着的麦克风,他不会打开,正打算研究一下,对面就伸过来一只手。
修长的指节帮他把麦扶正,麦克风上的小绿点重新开始闪烁。
祁邪说:“快跑,我要抓你了。”
应黎呆愣愣地看着他,镜头没有转过去,粉丝看不见祁邪,只能听见他略有些哑气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队长就在旁边?】
【都五分钟了队长你还没抓他?你行不行啊!】
【你抓小金毛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嗷,轮到小保姆你就让人家跑,双标猫猫!】
【最后五分钟了,刚好是躲的人行动的时间,快跑快跑!】
祁邪看他还愣着,催促道:“还不跑?”
应黎眸光闪了下,拔腿就跑,跑到走廊里才记起GPS被他丢在了柜子里,他想折回去拿,结果转头就看见祁邪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走廊灯灯光一闪一灭,配合着叮铃铃的铃铛声,祁邪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像隐匿在黑暗里狩猎的幽灵。
【卧槽,要不要那么恐怖,猫猫盯上你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应黎卯足了劲往前跑,每学年的体育测试都没这么努力过,等他跑回会议室,发现他居然是第一个到的人。
他气喘吁吁回到座位上,一早就被淘汰的谢闻时凑到他身边问:“队长找到你了吧,他为什么不抓你啊?”
“你看见了?”应黎悚然,神色慌张地问。
谢闻时指了指会议室的大屏幕说:“对哇,大家都看见了,你躲在柜子里,柜子门被拉开,我看见队长的手了,后面怎么了?”
为了防止嘉宾出意外,从他们分开后,大屏幕就自动显示了六个分屏,应黎看了看,祁邪现在还在走廊里。
他咬了咬嘴唇,磕磕绊绊地解释说,“嗯……我当时有点不舒服……他就帮了我一下,摄像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说完应黎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好蹩脚,没想到他们竟然信了,李昌宏还问他:“哪儿不舒服,好点没,要不去看看?”
应黎红着脸摇头,心虚到不行:“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
而后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
沈尧进来之后瞥了应黎一眼,粉丝发的弹幕他都看了,他很想知道那五分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宋即墨看着应黎笑了笑,搞得应黎更尴尬了。
祁邪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人,他只抓到了谢闻时一个人。
弹幕都在嘲讽他。
【队长不适合玩游戏!】
【队长怎么又输了!游戏黑洞实锤了。】
【队长傲娇脸:俯卧撑我可以做,下次请不要再让我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李昌宏笑呵呵说:“来来来,愿赌服输啊,九十个俯卧撑,大家一起监督。”
谢闻时好不容易看见祁邪吃瘪,起哄说:“赶快赶快,队长俯卧撑做的可标准了。”
祁邪没理会他们调侃,摘了铃铛,挽起袖口开始做俯卧撑,他的睡衣领口也大,摄像师还专门给了特写,耸动的腹肌,肌肉隆起的手臂,微汗的脸颊。
【我知道导演为什么要让他们穿睡衣了,版型宽松,动作稍微大一点就露。】
【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队长的腹肌!】
【摄影师必须加鸡腿!小脸通黄!】
【谢谢,今天晚上的春梦素材有了。】
应黎很圣母地想起祁邪腿上的伤口,也不知道祁邪换药了没有,不过只看了两眼他就把视线移开了。
应黎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一直看他,换没换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伤口裂开了,血迹印出来会很明显的。
九十个俯卧撑很快做完,应黎控制不住地去看祁邪的腿,没发现上面有丁点痕迹才眨巴眨巴眼睛去看别的地方。
惩罚结束之后,李昌宏又宣布了奖励:“第一名可以向节目组许一个愿望,只要是在节目组的能力范围之内,节目组都会满足你。”
【那我许愿导演把节目组送给我。】
【许愿节目组多整点骚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应黎身上,应黎认真思索片刻,甚至还参考了弹幕,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愿望:“我没想好。”
李昌宏也没为难他:“那就先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许也行。”
【啊啊啊啊两轮游戏都做完了,直播是不是要结束了啊,才一个多小时,我好恨啊。】
【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别告诉我又是几天后,我会等死的。】
宋即墨跟弹幕互动说:“不会太久的,等明天的慈善晚会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月就没什么行程了。”
【意思就是到时候每天都会直播了?!】
宋即墨笑着说:“那就要看导演的意思了。”
李昌宏接话道:“咱们是档旅行综艺,前几期节目播的多是他们的生活日常,后面几期就会安排他们去几个地方旅游,估计到时候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去哪些地方能透露一下吗?】
“保密。”李昌宏故作神秘,又说,“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下期节目再见。”
直播结束,应黎半条命都没了,玩个游戏仿佛经历了场大逃杀一样,他休息了一阵手脚反而更软了。
边桥问他:“要一起回去吗?”
应黎还有话要问祁邪,可扭头一看,祁邪早就走了。
应黎心里有些莫名的生气:“行。”
两个人边说边聊回到房间,推开门,应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闻着特别舒服。
应黎:“你点了熏香?”
边桥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嗯,出门的时候点的,跟送你那个是一样的味道。”
应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还要洗澡吗?”
“要,我只要出去过房间,回来就一定要洗澡。”边桥微笑说,“你先洗吗?”
“要不你先吧。”应黎想起祁邪在更衣室对他说的话,抿了下嘴唇,“我想待会儿再洗。”
边桥:“好,那我先去洗。”
浴室里渐渐响起水声。
应黎拉开自己的行李箱,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了那个复读机娃娃,然后看了眼浴室里的人。
谢闻时说过这个娃娃最长只能录三分钟,三分钟能有什么……
应黎插上有线耳机,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按下播放键。
复读机的音质并不是很清晰,除了电流声之外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小,听不清楚。
应黎调大音量,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
这个复读机不能调进度条,应黎也不清楚录了有多长时间,过了一分钟都没有其他动静,他刚想关掉,耳机里就突然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
哑声哑气,带着点懵懂,还黏黏糊糊的声音:“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不一样?”
应黎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了,他在问谁?
复读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应黎全神贯注去听,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他说:“你的好看。”
应黎懵了,祁邪的嗓音很有特点,音质偏冷,压着嗓子说话时会有很重的颗粒感,应黎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顿了一会儿,应黎又听见自己犯迷糊地说:“嗯,但是你好长啊。”
应黎更懵了。
祁邪严肃地对他说:“别玩了。”
但自己好像不是很怕他,还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为什么啊?你都看了我好久。”
“你还摸我了,都不公平。”
应黎想象不到自己说这两句话时的样子,更想象不到祁邪当时的状态。
“还想玩?”
他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嗯,要公平!”
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沉默,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应黎没数,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呼吸了,喉咙里很哽,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连吞咽都忘记了。
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场景,他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颤抖着手想要拔下耳机,祁邪又说话了。
他的嗓音比应黎以往听到过的都要哑,像是含了沙。
应黎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应黎,你要把我玩坏吗?”
作者有话说:
没给你打个中国结都算他手下留情了。
推一推好友的文!
《我靠直播扎染爆红星际》/明春不渡
下面是文案
——
【温柔坚强扎染传承人*热烈直球外交官】
看似睚眦必报暴躁傲娇实则自立自强温柔善良受
表面热烈直球单纯内在腹黑算计占有欲强醋精攻
——
蓝星扎染传承人明意车祸去世,醒来后成了星际时代的贵族少爷。
因为精神力受损,父亲对他百般嫌恶,把他当做联姻的工具,任由他被人肆意欺辱。
只待他嫁入柏家,便会被一脚踢开,生死由命。
面对上流社会的群嘲,明意利落解除婚约,转头进了星际直播区,做起了扎染直播。
很快,一个名叫【意】的直播间席卷星际直播区,带起一阵传统扎染风潮,各种扎染产品层出不穷——月季裙子、星星手提包……
星际居民:谁也别和我抢!
——
星际科技高速发展,却也带来一系列的生态问题,植物在恶劣的环境下难以生存,日渐消亡。
星际居民日常只能喝清蒸营养液、红烧营养液。
明意满头黑线:这是什么东西?
于是,意外发现自己制作的扎染布能够吸收污染物的明意,化身植物培育师,开始培育珍稀植物。
不久,星际居民再一次沸腾。
什么?竟然是珍稀植物廖蓝草!
什么?蔬菜水果可以正常买卖!
什么?植物培育师和扎染主播是一个人!
被人扒下马甲的明意:微笑jpg.
——
后来,明意的扎染作品登上星际时装秀,成为帝国百年来绝无仅有的设计师。
后来,生态危机来临,明意成为最大珍稀植物供应商,帮助帝国度过难关。
渣爹得知明意爆红的消息,再次准备扒着明意吸血。
可是房门打开,星际第一外交官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他,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戳穿。
而明意则慵懒靠在沙发上,睥睨着他,不似从前。
欢蛋脑洞文,宝贝们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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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第一个表白的人竟然是……
◎我身上全是你掐出来的疤◎
一遍播完了, 应黎没有按下开关,复读机自动循环播放。
暧昧的声音再一次通过耳机钻进应黎的耳朵里,滋滋的电流声混合着细微的水声, 全开的音量, 应黎神经都麻了。
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没有印象, 也不记得自己做过那种事,但是他能脑补得出来, 是他先有了反应, 恬不知耻地去蹭人家,蹭完之后还要公平, 人家不跟他玩他还闹脾气,很无理取闹。
最后几秒钟, 他听见了祁邪浓重的呼吸声,叫他别捏别掐, 却又纵然他,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身体的部分器官当成一个新奇的玩具, 而且真的差点把人玩坏了……
证据就摆在这里, 祁邪没骗他。
应黎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想关掉复读机, 可他的手指僵硬到不听使唤,连抬一下都很费力, 只能任由荒唐的声音侵袭他的耳朵。
“别玩了。”
“还想玩?”
“要公平。”
“应黎, 你要把我玩坏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应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明明很讨厌祁邪的,沈尧问他的时候, 他会捂着耳朵说不想听见那个名字, 祁邪一碰他, 他也会很反感很抗拒。
酒精问题,一定是酒精问题。
“我洗完了。”
浴室门打开,边桥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应黎灵魂出窍般愣着蹲在地上,头低低埋着,像个蔫头蔫脑的小蘑菇。
边桥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走过去问:“在听什么?”
“没什么。”应黎骤然回神,脸烫得厉害,“你洗完了吗?我去洗澡。”
他慌慌张张把娃娃塞进行李箱,拿上睡衣钻进浴室,背影跟逃似的。
边桥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应黎捧了两捧凉水洗脸才清醒过来,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进洗脸盆里漾开阵阵波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眼睛也红,身体好像又热起来了。
那股热意直到他洗完澡,钻进被窝都还没退却下来。
明天还有活动,不能再想了,应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都赶出脑子里,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凌晨一点,应黎翻了个身,睡前忘了拉窗帘,清冷的月色顺着窗框爬进来洒在地板上,有点刺眼。
他打算起身去关窗帘,静悄悄的屋子里就突然响起边桥的声音:“睡不着吗?”
应黎惊讶地扭过头,看见边桥面对他侧躺着,毫无睡意地睁着眼睛,他点了下头:“嗯,有点失眠,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好像也有点失眠。”边桥语气温柔,“聊会儿天?”
应黎又缩回被子里,把被子盖到了下巴处:“行。”
屋子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盖得严严实实应黎反而有点热,闷了一会儿就把脚伸出来了。
边桥看了眼问:“你睡觉穿袜子?”
应黎不自觉缩了下脚:“嗯,穿着睡舒服。”
“很可爱。”
“什么?”应黎寻着声音望向他。
“我说很可爱。”边桥翻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禁牵起唇角说,“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喜欢穿着袜子睡觉的人。”
应黎眨了眨眼睛:“第一个是?”
边桥轻轻抚摸着手臂上那些疤,眸子里藏着很深的情绪:“之前跟你讲过,在火场里救我的那个朋友。”
应黎记起来了,是那个自己有机会可以逃出来,但是却选择回去救昏迷的边桥,最后跳楼自杀了的朋友。
应黎抿着嘴唇,他有时候嘴挺笨的,尤其不怎么会安慰人,偏偏他共情力还强,听到这种故事会不自觉把自己代入进去,无论代入哪一个都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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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眼圈又开始泛酸了,就听边桥说:“其实我也喜欢男生。”
应黎愣了下,缓缓转过头,屋内光线暗淡,两张床隔的也挺远,他只能看见边桥大概的轮廓,朦朦胧胧的隐在黑暗里,忽远忽近的,看不太真切。
应黎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倒没有特别惊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小心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最后只淡定地嗯了一声。
“你呢,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清淡的嗓音传过来。
应黎没想到边桥会反问他,怔了片刻,有些懵懂地说:“我还没想过。”
他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对学习很专注,感应力也比较迟钝,若非身边人提及,他大概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现在边桥又问到了,应黎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跟女孩子一起探讨身体器官,可能是受应桃每天乱磕cp的影响,他们家对这方面看得还挺开。
“忘了你都还没谈过恋爱。”边桥笑了笑,继续说,“我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生,而且初中就开始早恋了,跟我那个朋友。”
应黎这回是有点惊讶了,眼睛都睁大了,圆溜溜地看着边桥,八卦地追问:“你们初中就在一起了吗?”
边桥说:“对,初三,我跟他表白的,你不会觉得我们是坏学生吧?”
应黎连忙摇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没有没有,早恋也不一定就是坏学生的标志……”
“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件事。”边桥声音顿了顿,“我后来想过其实那天我不该去找他,如果不去找他,他奶奶就不会炖东西给我们,不会发生火灾,他也……”
应黎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说:“没有谁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会变得很痛苦的。”
应桃刚生病的那段时间,他也总是会想要是他早一点带应桃去大医院检查,说不定就早预防早治疗,可世界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这样想来想去除了给自己增加烦恼和痛苦之外,别的什么都带不来。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突兀地陷入了沉默,应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本来是想安慰边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番教育人的话。
他轻咬着下唇,小声说:“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你有没做错什么。”边桥看了看他,“不用道歉。”
道歉只是应黎下意识的做法,边桥语气淡淡的,应黎也听不出来他生没生气,是不是说的反话,他回应了一声:“嗯。”
屋子里的氛围要比刚才要奇怪得多,死气沉沉的,连同窗外月光都变得很惨淡。
应黎觉得边桥可能不太想跟他聊下去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然而过了一会,边桥又说:“说句很冒昧的话,你跟他长得很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有点呆住了。”
应黎睫毛上下扇动,睡意全无,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时间过得太久了他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当时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头一次有人跟应黎说他和别人长得像,应黎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好奇,忍不住问:“哪里像?”
“眼睛,他的眼睛也是浅琥珀色的,很少会有人的眼球是这个颜色,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水光莹润,晶莹剔透,满含笑意时看一眼就能把人的心融化了,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应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听到边桥的话之后也是懵懵地点头:“这样啊……”
“我以前经常会梦到他,现在变成了你。”
边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些许飘渺,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到应黎的耳朵里。
“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看你,看你跟他们讲话,我参与不进去还挺失落的,想跟你说话也找不到借口,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们,有点奇怪吧。”
怎么可能不奇怪,边桥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最近很少梦到那个人了,但每次梦到他,转过来变成了应黎的脸,有时在哭,有时在笑,表情灵动鲜活,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有很多个瞬间,他都卑劣地把应黎当成了那个人。
边桥此刻的神色就像是喝醉了,直直看着应黎,他心里很忐忑,他以为应黎会很忌讳自己把他跟一个死人相提并论,可应黎出奇的平静,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段近似于表白的话让应黎很懵,心跳也有些快,但他很清楚边桥不是在跟他表白,是透过他在跟那个朋友说话,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应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没有讲话,把被子拉得高高的,露出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
边桥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睡吧,我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在梦里对你做不好的事,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不舒服,想说出来,希望不要对你造成困扰。”
应黎吸了下鼻子:“嗯。”
边桥缓慢阖上眼,对他说:“晚安。”
应黎轻声回:“晚安。”
后半夜,应黎以为自己会更加睡不着,但可能是熏香起作用,也可能是他太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闹钟都响了两次他才起来。
边桥眼下有小片乌青,跟应黎打招呼:“早安。”
应黎反而神清气爽:“早啊。”
边桥见他睡得还算不错,笑着说:“老张说活动结束就回南城,先把东西收拾好,到时候直接走。”
应黎乖巧地点头。
二人收拾完下楼集合,吃完早饭就被拉走去做造型。
化妆间里闹哄哄的,发胶喷的呲呲作响,张少陵看了看这次晚会的嘉宾名单,再三叮嘱他们说:“最后的大合照记得站边上,把前面的位置留给其他人。”
谢闻时扭头问:“要是有人让我们站前面呢?”
“那脚不长你自己身上吗,这是慈善晚会,不是时尚晚会,最忌讳抢风头,去年那谁站了C位被嘲到今年,你还嫌自己不够火是吧。”张少陵说着敲了下他的脑袋,“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能多谦虚就多谦虚,记住没?”
谢闻时哀怨地瞪他:“记住了,本来就不高,再敲更长不高了。”
应黎眉眼弯弯,忽然就听见造型师问:“你头顶这儿怎么了,是磕到哪儿了吗?”
应黎看过去,造型师摸着祁邪的头发,皱了皱眉说:“怎么起这么大一个包……”
应黎心虚地低下头,大概是撞到柜子了,谁让祁邪要来惹他……
化妆镜里,应黎看见祁邪似乎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又淡又冷,像是无声的控诉。
张少陵催了下造型师:“加紧弄吧,马上要走红毯了。”
今晚的慈善晚会同样大半个娱乐圈都来了,光是红毯就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就是常规的节目表演,嘉宾们基本都是全开麦,前面一个组合唱的堪称车祸现场,选曲也不太对,听得应黎直皱眉头。
工作人员是没有位置的,应黎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只能站在会场边上,镜头偶尔会扫过来,也不能玩手机。
一个多小时的表演过去,应黎终于听见主持人提到了Number的名字,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
他悄悄打开看了一眼,宋即墨问他:“马上该我们上台了,不给我们加个油?”
“加油。”应黎回复完他,又在群里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大家加油。”
沈尧朝他看过去,脸都快笑烂了。
谢闻时想朝他挥手,应黎指了指示意有镜头,然后谢闻时就蛮不开心地瘪了下嘴巴。
很快Number就被主持人邀请上台,他们唱的并不是自己的歌,而是选了两首契合晚会主题的歌,很煽情,听得台下观众和嘉宾直抹眼泪。
表演结束之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跟他们互动了一下,应黎才知道原来他们捐了三百万善款和一百万的物资进山区,为了让山区的孩子们读上书,粉丝们还以他们的名义建了五所希望小学。
最后的大合照果真是争奇斗艳,你争我抢的环节,Number作为近年来现象级爆红的男团,在这个流量为王的圈子里就算站C位也受之无愧,但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他们还是自动镶边。
晚会落幕,他们坐十点钟的飞机回南城,应黎跟祁邪坐一排,前面是沈尧和谢闻时,左边是边桥和宋即墨。
应黎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家累了一天,基本上都在睡觉,机舱里静悄悄的,应黎没什么困意,就戴上耳机刷C站,慈善晚会之后,首页果然多了很多Number的舞台剪辑,他一个个刷,遇到剪辑特别好的,他也会转发。
飞了一个多小时,应黎眼皮也有些沉了,正当他昏昏欲睡时,飞机突然颠簸起来,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遇到气流出现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确认你的安全带已系好。”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遇到气流出现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确认你的安全带已系好。”
“怎么回事啊?”前面谢闻时睡得迷迷糊糊被颠醒了。
沈尧也刚醒说:“遇上气流了。”
“哦,我还以为到了,到了再叫我。”
满打满算这是应黎地四次坐飞机,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说不害怕是假的,而且他脑子里还不可控制地闪现出各种飞机事故的画面,他闭上眼睛,抓紧了旁边的扶手,让自己镇定下来。
胳膊传来轻微的刺痛,祁邪垂眸看了眼那只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又抬眼去看应黎,应黎紧咬着下唇,唇瓣都泛白了。
应黎做了两个深呼吸,忽然察觉到有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瓣上,挤开他的唇缝,把他快要咬到破皮的下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应黎哆嗦了一下,睁开满是水光的眼睛问他:“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还有点发抖,又被广播声掩盖了大半,却足以让祁邪听清。
祁邪低头:“这么害怕。”
应黎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脸色忽地胀红,一下就把手收回来,头转向窗户边,淡淡的粉色一直爬到耳朵根。
好在他们遇上的气流团不大,三分钟不到飞机就脱离了气流团,机身逐渐平稳。
耳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应黎打开微信,祁邪问他:“还没剪指甲?”
明明就坐在旁边,还非得用微信交流,应黎别扭地回复:“关你什么事。”
那段录音内容实在过于诡异,应黎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祁邪,他总觉得录音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但又的的确确是他的声音。
他很颓,很丧,浑身都散发出拒绝交流的气息,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叮咚——
“我身上全都是你掐的疤,你要看看吗?”
作者有话说:
掐哪儿的你是一句也不说感谢在2023-08-03 22:08:20~2023-08-04 22:4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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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前车之鉴
◎你又想让我肉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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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接连震动三下, 震得应黎手掌微麻,他用余光瞥了眼,祁邪发给他了三张图片, 他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就一直没打开。
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 机场竟然还有不少来接机的粉丝, 拥挤的人群里一个小姑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应黎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哥哥, 我能要个签名吗?”
应黎左右看了看, 确认她是在跟自己讲话:“我吗?”
小姑娘冒着星星眼:“嗯!”
应黎有些惊讶,而后微笑地看着她:“可以, 签在哪里?”
“签这里可以吗?”小姑娘递给他一张明信片,应黎看了眼, 是他直播时的截图,他竟然也有粉丝了。
应黎在上面签好名还给她:“好了。”
小姑娘差点原地蹦起来:“啊啊啊啊我要回去裱起来!”
应黎不好意思地笑笑, 提醒她说:“小心脚下, 注意安全。”
“字真好看, 学过书法?”宋即墨不动声色把应黎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错过一波挤过来的人流。
应黎回头看了他一眼, 点头:“我爷爷以前是书法老师, 小时候跟他学过一点。”
宋即墨抬手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周围太嘈杂了, 应黎疑惑地望着他:“嗯?”
宋即墨把他快掉了半边的口罩拉上, 声音很温柔:“走吧,老张说车来了。”
应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沈尧问:“要去医院吗?”
“嗯, 我去看看。”虽然应妈妈每天都说应桃治疗的效果不错, 应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沈尧立马说:“我陪你去吧,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应黎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拒绝的很干脆,沈尧还愣了一下。
宋即墨挑眉道:“真不用我们陪你?你妹妹上回还说想见我们呢。”
应黎叹气:“很晚了,她估计也睡了,你们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行。”沈尧没在坚持,只是语气稍显失落,“你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发消息。”
“好。”
南城机场离市医院不远,他们回碧水湾时就顺路把应黎捎过去了。
到了医院,应黎怕吵醒病房里的人,轻手轻脚推开门,没想到应妈妈还没睡。
“桃桃夜里有点咳嗽。”应妈妈披着件衣服坐在陪护椅上,“才下飞机吗,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想来看看你们。”应黎在她旁边坐下,视线落到病床上应桃略显的苍白的脸上。
应妈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好孩子,又瘦了,累不累?我看你们这几天都在跑活动。”
“我不累。”应黎笑了下,又问道,“老房子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搬?”
他记得上一次应妈妈说老家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但最近都没听到应妈妈说搬家的事。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呢,祁医生那个朋友说不急让我们先住着,等什么时候应桃的病好了再说这个事,不过有一点我觉得蛮巧的。”应妈妈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说,“祁医生那个朋友也姓祁,叫祁什么来着我忘了。”
应黎不自觉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姓祁?”
应妈妈点头道:“对啊,当时你爸还开玩笑问他们是不是一家人呢。”
这个姓并不大众,应黎不由得开始联想,想着想着竟然心里有些慌张,他顺了两口气,问道:“妈,合同在哪儿?”
应妈妈说:“在家里呢,不过我手机里有照片,怎么了?”
应黎忙说:“能给我看一下吗?”
应妈妈拿出手机,找到那张合同的照片,点开给应黎看。
应妈妈的手机很久没换过了,几年前的款式,像素低,屏幕磨损也严重,应黎把落款处放大,仔细去看。
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心脏像是被忽然生出的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后背陡然间渗出一层粘腻的冷汗。
祁邪。
他们老家的房子地段不好,房子也小,根本买不到十五万,应黎之前想着可能是祁医生暗中帮忙抬了点价,没想到是祁邪买下来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轻微发着抖,直直盯着那个名字看,像是要透过手机屏幕把那张薄薄的纸盯出个窟窿来。
心头思绪翻涌,纠成乱麻,仿佛有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在一点一点挤压他的心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疯涨。
应妈妈看他脸色突然煞白,担心地问:“怎么了?”
这张合同估计他们没给应桃看,甚至卖房子的事可能也没告诉应桃,不然应桃一早就来告诉他了。
应黎的脑子好像有点生锈了,齿轮无法运作,思考变得艰难。
说来挺可笑,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在知道是祁邪把他们家房子买下来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把钱还给祁邪,他不想欠别人的。
但理智又在告诉他,不能这样,应桃每次的化疗费用大概在三千左右,加上住院费和平时的护理检查费,每天开支很大,每一分每一厘对他们来说是救命钱。
母子俩聊了有十几分钟,应黎就离开了,他在住院大楼下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夜晚的风很冷,他的思维却冷静不下来,太阳穴隐隐针扎似的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想下去了。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应黎才走出医院,打开手机打算叫车,微信上图标又多了一个消息提醒。
冥冥之中他好像有种预感,下一刻,他点开微信预感就被证实了,四个小红点醒目刺眼。
应黎没点进去看,只能看见消息栏里祁邪发来了一串车牌号。
路灯不知何时熄了,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掩住,透不出一丝光来,四周黑压压一片,路旁的黑色轿车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完美隐藏在黑夜里。
等应黎走出医院大门,车灯骤然亮起来,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应黎核对了一下车牌,犹豫片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车子平稳行驶在大马路上,车厢里没开灯,也很沉默,连空气都静悄悄的。
应黎是不想坐上这辆车的,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可当他看见那张脸了,心脏就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他的身体机能好像每次面对祁邪时都会出现问题。
祁邪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半张脸埋进书包里,看着柔软,实则浑身带刺。
应黎抬眼就跟他来了个对视,狭长的眸子锁在他身上,应黎又不禁想起了猛兽捕猎时的场景,也是这样蛰伏不动,然后瞄准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应黎心虚地移开目光,抿了抿唇瓣:“你好好开车,不要看我了……”
祁邪说:“红灯。”
应黎瞥了眼,果然是红灯,再一抬眸,发现祁邪还盯着他,不自然地问道:“你腿还疼不疼?”
祁邪说:“疼。”
应黎点头,闷声说:“哦。”那就疼吧,他也没办法。
车子重新启动,祁邪终于不再看他,应黎却再也憋不住了。
在长达半分钟的对视里,他把所有问题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问道:“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房子?还不告诉我。”
他的言语里有质问,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来问祁邪,兴师问罪一般,尽管对方还是在帮他,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有义务要告诉他,如果买了巴巴的来告诉他,他才觉得奇怪,也会怀疑祁邪是不是有所图。
有了前车之鉴,应黎不敢轻易接受他的好。
突然一个刹车,轻微的惯性让应黎下意识撑住了前面的座椅后背,紧接着他看见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
两三秒钟的时间里,应黎睁着眼睛,还没反应过就祁邪被压在了座椅上。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车子都震了一下,应黎下意识缩着手脚往后躲,但后座就这么大点空间,他刚躲了一下就被拖着脚腕拽回来。
书包被祁邪扔到了前座,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应黎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满脸惊惧地看着他。
车厢里又黑又暗,应黎看不见祁邪的脸,却能感受到祁邪靠得很近,似乎有头发扫在他额头上,很痒,偏偏又躲不掉,躲开了就被掐着下巴强势掰回来。
他听到祁邪在问他:“你说呢?”
嗓音又沉又哑。
他抬头一眼,发现祁邪的眼睛亮得惊人,灼灼地闪着光。
应黎的手脚全被他压着,动都动不了,呼吸间全是祁邪的味道,恐惧感和压迫感一起袭来,他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我、我不知道。”
“这样你知不知道?”
祁邪抓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摆里,贴着皮肉往上,直到柔软的手掌抵在他的心脏位置。
应黎只觉手腕上似乎锢了只铁钳,捏得他生疼,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击打着他的手心,喷洒在脸上的呼吸似乎快要把他烫化了。
他眸子里泛起水光,哽咽地问:“你、你又想让我肉偿吗?”
作者有话说:
我短,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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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捉奸”
◎撒点谎也没关系◎
问完那句话后, 应黎几乎快要哭出来,手臂抵在身前想要隔开二人的距离。
“我确实想。”
祁邪坦率承认,他想贴着应黎, 摸他, 埋头深嗅他身上的味道, 只要能挨着应黎,他神经末梢都舒服极了。
可是应黎好怕他, 怕到浑身轻颤, 手指都在发抖,死死抠住手掌下的皮肉, 指甲陷进肉里,像是要把他扯开撕碎。
应黎问他:“你这次想怎么样, 跟上次一样吗?”
祁邪说:“不一样。”
应黎的心脏仿佛被他戳了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疼得他窒息, 他祈求着说:“能……能别在这儿吗?求你了……”
这儿车来车往, 人太多了, 车窗上贴着的那一层薄薄的防窥膜什么都挡不住, 只要有心人往里一看定然暴露无遗, 他们跟那些在野外随意交合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别在这里。”
可是他等了好久祁邪都没说话,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他吗?
应黎闭着眼睛, 湿润的睫毛粘成一缕一缕的, 静静等待祁邪的动作,想着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可真等上面的人传来了动静, 他又条件反射地蹬着蹬腿想往后躲。
黑暗里, 他听到祁邪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 轻声跟他说:“别躲,你不愿意,我不碰你。”
应黎怔愣片刻,白皙的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颤声问:“真、真的?”
祁邪:“不骗你。”
应黎被他骗过太多次了,仍旧不敢全然相信他,语气商量地跟他说:“那你先把我放开。”
祁邪抓得他好紧,他想把手收回来,这种手脚都被人制住的感觉,太没安全感了。
“不行。”祁邪不仅没放开他,反而压得更紧,“告诉我你摸到什么了?”
祁邪没有把全部重量都放到应黎身上,一只手撑在座位上,另一只手捉着应黎的手贴着自己的心脏,让他感受他快要蹦出体外的心跳。
应黎完完全全被祁邪的气息包裹,分明是清冷不近人情的雪味,此刻却比沸腾的岩浆还要滚烫。
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为什么总是拉着他做这种奇怪的事,应黎缓了缓说:“胸吗?”
祁邪稍顿,追问道:“还有。”
“还有?”应黎仔细感受着,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心跳……你心跳好快。”
“嗯。”祁邪说,“它看见你就跳得很快,看见你哭跳得更快。”
应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恰逢对面马路上有辆车驶过来,车灯打过来,让他短暂恢复光明,他看见祁邪的脸充血似的发红,光洁的额头上甚至冒了点汗。
那辆车与他们擦身而过,低沉嘶哑的嗓音继续响在耳畔,祁邪说:“你每次都哭得我好兴奋。”
眼泪和啜泣声会让他体内的罪恶因子愈加暴躁,所以那晚他才会想要蒙住应黎的眼睛,应黎哭得越狠,他就越想欺负他,应黎哭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直视那双眼睛。
“你说这个干什么?”应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脸烫得要死,眼泪都快被蒸发了,“别说了……”
怎么又开始说这种话,每次听到这种不干不净的话,应黎都羞到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想看见他。
祁邪:“它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你摸摸它是不是坏掉了?”
他的心跳似乎比刚才还快,体温也比刚才要高出许多,应黎竟然生出了他们相连的那块皮肤就要融到一起的错觉。
“我又不是医生,摸不出来。”
应黎倏地把手收回来,这次祁邪总算没拦他。
他把两只手都抱在胸前,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态,果然感觉安全许多,然而他又听见祁邪突然叫他。
“应黎。”
应黎声音还在抖,眼睫也跟着颤:“怎么了?”
“我好想欺负你。”祁邪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他头很疼,身上也疼,跟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似的,密密麻麻的毒虫在他身上爬,钻进他的皮肉,啃噬他的神经。
他想和应黎有身体接触,哪怕一点也好。
应黎立马炸了毛,背都弓起来了,连忙往后缩了好几下:“你说过不碰我的……”
“嗯,不碰。”
祁邪蹭了下他的额头,再想亲近他也克制着,手安安分分放在一边:“说话算话。”
车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应黎还躺着,他知道祁邪肯定在看他,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
他咽了口口水问:“所以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房子?”
祁邪说:“你缺钱。”
应黎张了张嘴巴,他确实缺钱,缺到想尽一切办法都想弄到钱,但如果有人拿十五万现金扔到他面前,他可能也没法欢天喜地毫无负担地接受,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他心里始终都会考虑这笔钱应该怎么还。
他之前没想到房子会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也没想到是祁邪买下了他们家的房子。
好,又不好。
好的是这笔钱确实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不好的是他又被迫欠下一个人情,跟祁邪的关系又理不清了。
“我缺钱你就买了吗?”应黎试图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祁邪:“嗯。”
应黎说:“那栋房子不值十五万,可能连十万都不值。”
祁邪这是亏本买卖。
“值。”
祁邪接着说:“你住过就值。”
不知怎的,应黎的心脏猛跳了一瞬,他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十六年,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和气息。
祁邪这句话太古怪了,就好像在说专门为了他把房子买下来一样,车内的气氛也好似忽然凝滞了,一点点升温。
应该是他们靠得太近了,彼此的体温感染了对方。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句谢谢。”应黎仔细想了想说,“房子……你能先留下来吗,不要卖给其他人,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这毕竟是爸妈准备养老的房子,要是有能力了他还是想买回来。
他从没觉得祁邪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果真就听到祁邪说:“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应黎:“什么要求?”
祁邪好像陡然换了个人,贴在他耳边恶声恶气地说:“下次再玩那种游戏,必须把我认出来!”
“……”
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小朋友都没他这么记仇了,应黎解释的都累了,点头答应他:“嗯……你也说话算话。”
咚咚——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
应黎打了个激灵,侧头想去看窗外,忽然就被祁邪按进了怀里。
应黎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心口,听到他心脏搏动着击打胸口的声音,真的跳得好快,他悄悄摸了下自己的,也跳得好快。
应黎轻微挣了挣,闷声说:“有人来了。”
咚咚——
车窗再次被敲响,外面的人喊了声。
“应黎?”
祁邪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领口都被攥紧了,祁邪低声对他说:“沈尧。”
应黎也听出来了,用气声问:“他、他怎么来了?”
要是看见他们这个样子,会不会误会他们。
以前的狗血电视剧应黎没少看,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但祁邪趴在他身上,姿势不太雅观,被人看见了不好。
应黎无助地问:“怎么办?”
祁邪说:“出去。”
应黎眼里的茫然痴愣还未退却:“出去?”
“嗯。”
祁邪把他抱起来坐直。
动作有点大,车身都跟着晃了下,应黎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翘起来的半边衣摆被压下去,祁邪又把他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擦拭干净,占有欲作怪,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应黎这副软到似乎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期间应黎大脑飞速运转,把能想到的借口都想了一遍,然后对祁邪说:“那你待会儿不准讲话。”
祁邪:“为什么?”
应黎有点着急了:“反正你就是别讲话,他们问什么,你都不要出声,我来说。”
祁邪一开口,没几句能听的,他们明明也没做什么,但他就是特别怕别人误会。
祁邪点头说:“好。”
车身晃动的那一刻,沈尧人都傻了,死死盯着那扇玻璃窗。
终于咔哒一声,车门开了。
祁邪先从里面出来。
应黎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止沈尧,宋即墨也来了,站在旁边笑眯眯看着他们。
“你、你们……”沈尧的嘴跟卡壳了似的。
怕被发现,他们的车停得远,从应黎上车他们就一直跟着祁邪的车。
沈尧看着前面的车刹住,然后再眼睁睁看着祁邪钻进后座,他呆了好久,直到被宋即墨点醒:“不去看看?祁邪可没你那么怂。”
沈尧扭头看向他,眼睛里有若有若无的火气:“你什么意思?”
宋即墨牵起嘴角,笑得颇为嘲讽:“还没看出来?你可真够蠢的。”
他凉凉道:“你不会以为你的竞争对手只有我一个吧?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即墨都说那么明白了,若先前沈尧只是觉得祁邪对应黎有些奇怪,那么他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祁邪喜欢应黎。
沈尧重重砸了下方向盘:“艹,还真他妈是。”
三分钟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把应黎按在椅子上亲,他力气那么小,座位又那么窄,没地方躲还反抗不了,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短短几步路,他的理智都快烧没了,在他思考着要不要砸窗户时,车门打开了。
两个人接连从车里出来。
祁邪脸上的表情称得上骇人,锐利的剑眉冷冷蹙着,冷眼睨着他们。
应黎的额发微汗,眸子里水汽氤氲,睫毛无规律地乱翘着,看样子像是才哭过。
宋即墨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衣衫还算整齐的二人:“队长干什么了,怎么把人欺负哭了?”
应黎一张脸闷得通红,还一个劲地摇头说:“没有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是我有点不舒服。”
他语气很闷,鼻音也重,更让人觉得是才哭过了。
“哪儿不舒服,脸这么红,发烧了?”宋即墨手掌贴在他额头上试了下温度,动作亲昵又自然。
“没发烧。”应黎局促地往后缩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太晚了,这边又不好打车,不放心你就来了。”沈尧拧着的眉未松动半分,看着他认真道,“你真的没事吗?”
说话间,他的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转,还果真被他找出了一点不寻常的证据来,祁邪外套上有明显被人抓出来的褶皱,与他那张冷峻到极致的脸做对比,平添了几分暧昧和香艳。
回到碧水湾他一直在等,果然等到他们都上楼的时候,祁邪就开车出去了,他立马下楼,结果碰到宋即墨在停车场等他,好像一早就预料到似的在守株待兔。
说实在的,他很不喜欢宋即墨,也不想与他为伍,这一刻沈尧却感觉自己和宋即墨在同一战线。
应黎深吸口气,觉得他们在大马路上讨论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忙说:“真的没事,刚才是我心有点慌,现在已经好了。”
“心慌啊。”宋即墨点了点头,看了眼祁邪,问道,“队长帮他按胸口顺气了,怎么按的?”
应黎怔了一瞬,嘴比脑子快,抢答道:“没有,我自己缓过来的。”
他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他就是来看看我。”
宋即墨:“哦。”
前座不能看要到后座看。
应黎这个谎撒的太差了,演技也很拙劣,宋即墨却没有拆穿他,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应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嘴巴没有痕迹,脖子也没有,都没有。
还好没有。
他喜欢漂亮干净的男孩子,撒点谎也没关系。
沈尧眯起眼睛,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
“问完了?”祁邪转身,看也没看他们,对应黎说,“上车。”
应黎早就觉得尴尬了,点头说好,却忽然被拽住手腕,沈尧问他:“你坐谁的车?”
作者有话说:
呵呵呵,我自己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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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晋江文学城65
◎好痒,你挠一下。◎
最后四个人上了一辆车。
祁邪开车, 应黎和沈尧他们坐在后面。
车里太闷了,沈尧开了点窗户,清爽的夜风拂在脸上, 凉丝丝的, 应黎打了个喷嚏, 车窗立刻就升起来了。
“冷了?”宋即墨侧头看了看他,“衣服给你穿。”
“不用, 我不冷。”应黎坐在他们中间, 又问道,“你们的车怎么办?”
沈尧说:“明天让人来开回去。”
因为应黎选了祁邪的车, 他心里还郁闷着,他的车不够大不够好吗, 他想不通,最后也一屁股坐了上来, 宋即墨也死皮赖脸跟来了。
三个人坐在后座有点挤, 应黎觉得自己应该坐到副驾驶去:“嗯。”
回到碧水湾已经很晚了, 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 应黎这晚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大早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本来还懵着, 没看号码就接通了,结果一听声音, 是应妈妈打来的, 应妈妈说应桃已经匹配到了合适的干细胞,并且对方愿意捐献,正在积极配合医院调养身体。
应黎收到消息之后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心情好久都没这么轻松愉快过了, 做早饭都在唱歌。
沈尧昨晚上又没睡着, 连续熬了两个大夜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而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宋即墨手段多,多到被他骗了还心甘情愿替他输钱的那种程度,祁邪……他了解不深,不清楚,但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她妈危机四伏,他怎么睡得着啊。
他锻炼完,洗了个澡下楼,老远就听到厨房有人唱歌。
像是随便哼的,只有简单的调子,没有歌词,也没有伴奏修饰,纯人声,嗓音干净清透,就如同潺潺趟过心尖的一股清泉,一句句直往人心底钻。
“沈尧?”应黎看他在门口站了好久。
“嗯?”沈尧清了清嗓子,他刚才竟然听入神了,走过去问,“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应黎手上继续忙自己的事,随口说:“我随便唱的。”
“好听。”沈尧顺手递了个盘子给他,“怎么突然唱起歌了?”
应黎是属于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应黎知道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一直在默默关心他,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沈尧了。
沈尧眼睛都瞪大了一瞬:“真的?”
应黎重重点头:“真的。”
“太好了!”沈尧很激动,激动到把应黎抱起来转了一圈,“我就说吧,你那么好,你们家里人都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
想起在凤凰山许的那个愿望,他又不由得大喊一声:“梦想成真咯!”
“沈尧。”应黎被他胳膊勒到快喘不上气了,拍了拍他的手,“放我下来……”
“勒到了吗?”沈尧后知后觉,立马放开他,抓着他的肩膀,一张脸通红,“我有点高兴过头了,我替你开心,真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喜悦的光芒四射,应黎被他感染了,笑容也更加开朗了:“我知道,我也很开心。”
医生说他们等了半个月就配型成功已经算很快的了,应桃真的很幸运,应黎感觉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紧绷的神经都松了半截。
宋即墨一到厨房来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转圈圈,眼神都冷了几分,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应黎缓了下跟他说:“我妹妹已经配型成功了,不出意外下周就能手术。”
“那确实值得高兴。”宋即墨也是真心实意为他感到开心,笑了笑,走过去捏了下他的脸,“小苦瓜脸上终于有笑了。”
应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理解自己怎么又多了这么个外号:“小苦瓜?”
“眉头皱得死紧,笑都不笑,不是小苦瓜是什么?”宋即墨直而长的手指剐蹭着他脸上的软肉,“要不是你不喜欢拍照,我肯定拍下来给你看看这几天你的脸有多苦。”
应黎:“没有吧。”
这些天他确实很愁,但也没有宋即墨说的那么夸张,该营业的时候他还是挺在状态的。
沈尧越看越觉得碍眼,一把拍开宋即墨的手:“宋即墨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脸都给人家捏红了。”
“有吗?好像是有一点。”宋即墨凑近看了眼,声音十分温柔,“好像是有一点,咱们黎黎皮肤太嫩了。”
沈尧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嘴角抽筋似的问:“你叫他黎黎?”
“怎么?不可以吗?”宋即墨挑弄眉梢,故意又叫了一遍,“黎黎。”
应黎有点尴尬,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么亲昵的称呼,忙转移开话题:“其他人都起来了吗?可以吃早饭了。”
“队长跑步还没回来。”宋即墨说,“这个要端出去吧。”
应黎点头,提醒他:“小心烫。”
沈尧冷哼一声,咕哝道:“烫死他得了,真恶心。”
还有点嫉妒。
黎黎。
叫这么亲密。
骚死了。
宋即墨对应黎说:“下周手术的话,刚好赶得上第二期节目结束,你还能回来陪家里人两天。”
—
Number这个月的行程基本都赶完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团综拍摄。
十月份南城已经冷起来了,节目组安排的旅行第二站是海城的一个小岛,四季如夏,一共要在那里呆四天三晚。
当天下午飞机落地,扑面而来的热带风情,天蓝得像被水洗过,万里无云,碧波万顷,微风里带着海水咸湿的气息,仿佛张嘴就能尝到海水的味道。
直播间在他们落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启。
【竟然是海城,可以看见大海沙滩了,内陆的孩子表示太羡慕了。】
【问问海城的朋友路边栽的椰子树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走在路上被掉下来的椰子砸到怎么办?】
【我就在海城旅游,这是我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了,啊啊啊啊我要去偶遇!】
【我现在吹着空调吃西瓜,他们穿那么多不热吗?】
南城今天小雨,他们大都穿着夹克外套,这会儿地面平均温度有27℃,谢闻时热到不行,已经把脱了外套,迫不及待想换短袖了:“导演,我们的行李箱呢?”
李昌宏戴着遮阳帽和墨镜,一身装备齐全,真像是来度假的:“行李箱已经被我们扣住了,接下来为了保证各位有一个愉快而美好的旅途,请大家把手机交上来,然后领取任务卡。”
谢闻时瞪着眼睛:“啊,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还要交手机领任务?!”
【小金毛震惊脸!】
【我就知道节目组没憋什么好屁。】
【要知道李导上一个综艺可是荒岛求生类的,哈哈哈哈不会要把他们流放到一个岛上看他们怎么自力更生吧。】
【旅游综艺秒变求生综艺?】
谢闻时叫的最大声,确实配合的最快的一个人,其他人也都乖乖把手机交上去了,应黎有点顾虑,他很关心家里的情况,想每天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征求导演的同意后才把手机交上去。
沈尧领了任务卡。
谢闻时问他:“写了什么?”
沈尧把上面的字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念了一遍:“欢迎大家来到我国最南边的城市,海城,这里有碧海蓝天,阳光沙滩,椰子美酒,奇妙的旅途已经开启,未知的快乐正待探索,你们的行李箱暂时交由节目组保管,每个人500元资金,自行购买这几天的生活用品,天气炎热,要注意防晒哦。”
宋即墨听完后挑了挑眉:“500?导演有点少吧。”
海城是旅游大热门城市,十月份又是旅游旺季,物价水涨船高,随便一个什么东西都不便宜。
弹幕也叽叽喳喳地说。
【500确实少了,那些店里的东西都死贵死贵的。】
【一只好一点的防晒霜都要大几百了。】
【去的时候是富婆,回来的时候变负婆。】
【实锤了,确实是求生综艺。】
【我知道为什么导演要收他们手机了,怕他们用自己的钱买是吧,真鸡贼。】
谢闻时听到行李箱被没收了,简直想哭:“那我岂不是白收拾那么多东西了。”
边桥倒是接受良好:“要去哪儿买?”
谢闻时挠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啊。”
【小谢又用了两个成语,值得鼓励!】
应黎接过沈尧手里的任务卡仔细翻看了一,还真让他发现了点端倪:“后面是张地图。”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沈尧指着两处相隔不远的地点说:“这儿有个商场,这边还有购物中心。”
宋即墨抱着手臂说:“商场和购物中心里的东西不便宜,我们只有五百,加起来也才三千。”
沈尧指的那两个地方都位于海城的CBD,喝杯咖啡都得上百,三千块可能连一件T恤都买不到。
沈尧挠了挠头,也有些面露难色:“那再找找有没有商业街步行街什么的。”
任务卡就巴掌大一点,地图的比例尺比较小,显示的地物名称都很简略,像小一点的街道根本没有标注。
应黎微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在地图上搜寻,忽地眼睛一亮说:“集市呢?”
宋即墨看向他:“集市?”
他看得很认真,微咸的海风拂起他半边额发,露出一双比碧海蓝天还要澄澈的眼睛,干净又清爽,看得让人心动。
“嗯,海城集市。”应黎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有理有据地分析说,“集市上应该有卖生活用品的吧,我们那边是这样的,衣服鞋子什么都卖,而且一般都是当地的人会逛,卖的应该不会太贵。”
集市的消费主力军是当地居民,做的也是长期生意,赚回头客,价格相对于商场和购物中心来说肯定要便宜很多。
宋即墨勾起唇角,朝他投去赞赏的视线:“很聪明。”
【小保姆一看就很有生活经验。】
【我作证,集市上的东西真的挺便宜的,而且质量也不差,要是不追求牌子,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到底是谁说大学生清澈又愚蠢的,这不挺聪明吗?】
“咱们去看看?反正有一下午的时间。”沈尧问了一圈,没人反对。
谢闻时反应慢半拍地问:“集市是什么?”
沈尧:“你去了就知道了,咱们怎么去?”
这个集市离他们有十公里,天气炎热,走路过去够呛,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地给他们提供了一辆面包车,不过要他们自己开车。
沈尧自告奋勇当司机,摄影师坐副驾拍摄。
集市在老城区里,没有手机导航,几次差点走错路,一路问一路走,七拐八拐才找到地方。
海城集市是城区内最大的集市,周围一片全是那种八九十年代还没来得及改造的老房子,下午来逛集市的人不是很多,但商户都开着门,支起来的伞棚一眼望不到头。
从最近的这个大门进去是活禽区,笼子里关着待宰的鸡鸭鹅,血腥味和动物排泄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不好闻,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无一例外都蹙着眉,连摄影师都捏着鼻子。
应黎对气味很敏感,呼吸都不敢太大口,忽然间,他感觉有人扯了下他的袖子。
边桥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一次性口罩,说:“口罩,新的,没用过。”
应黎扭过头,发现边桥竟然没戴口罩,让他一个洁癖来这种地方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他觉得边桥应该比他更需要,于是摇了摇头说:“你戴吧,我不用。”
“好。”边桥就把口罩拆开戴上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恰好有个摊位的老板在杀鸡,手起刀落,流水线一般的动作,一只鸡就杀好了。
旁边还支了一口大锅,里面烧着开水,下一步准备给鸡拔毛。
谢闻时哪见过这种阵仗,老板杀鸡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看。
【这么血腥的场景竟然不打码,节目组越来越勇了。】
【感觉脖子一凉。】
【小鸡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小鸡!】
【楼上要黄焖鸡干锅鸡还是辣子鸡?】
【小谢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呲牙咧嘴的好像被杀的是他一样,哈哈哈哈冒犯了。】
沈尧估计其他人都没来过,一个个都是从国外回来的,细皮嫩肉,娇生惯养,见人杀个鸡就吓成这样。
他眼神又瞥到应黎,走到他身边问道:“你不怕?”
应黎呼出一口气,说:“还行。”
他其实有点怕血腥的场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暴力和伤害,不过农村长大的孩子怕杀鸡不太说得过去吧。
突然间,谢闻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镜头里只见原本大家以为死透了的那只鸡悬着半个脖子飞起来了。
【我擦,灵异事件!】
【直播诈尸……】
【run run run!】
谢闻时吓得哇哇乱叫,那只鸡扑腾着朝他们飞过来应黎都吓了一跳,眼看着就要飞到他脚边,电光石火间就被一只手拽了起来,卡着脖子,似乎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扇了几下翅膀就彻底不动了。
【卧槽,队长反应好快。】
【队长不是走在最后面吗,一个闪现就问你牛不牛。】
【他肯定是怕那只鸡扑到谢闻时身上,我不管,我宣布我磕到了!】
【为了爱情徒手捏鸡!】
“不好意思啊各位,这鸡没死透就是这样。”老板大惊失色,丢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十分抱歉地询问他们,“没弄吓到你们吧?”
虚惊一场,应黎说:“没有没有。”
谢闻时惊了:“脖子都断成这样了还没死透?”
宋即墨皱眉说:“鸟禽类动物神经都很敏感,有时候砍了头,脊椎神经还没断,肌肉受到刺激就会产生痉挛,也就是俗称的'诈尸'。”
谢闻时打了个激灵。
【金毛小谢默默表示以后再也不吃鸡了。】
把鸡还给老板,祁邪手上都是血。
“我有湿巾,擦一下。”应黎从书包里拿了张湿巾递给祁邪。
宋即墨瞥了眼说:“这么多血擦不干净,刚过来靠门那边有水龙头,去洗一下吧。”
祁邪就过去洗手。
摄像没跟过去,应黎犹豫了一下,对其他人说:“我给他拿点纸巾。”
因为手上的疤,祁邪这几天在镜头面前都戴着手套,这会儿要洗手取下来放在台子上了。
水龙头的水不是很大,淅淅沥沥地流着,鲜血染红了半边池水,祁邪淡然地搓着手指。
应黎看见他手背上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小声问他:“痒不痒?”
祁邪脸上神情未变:“痒。”
应黎乌密的睫毛低垂,上下扇了扇,还是没忍住说:“结痂的时候是最痒的,痒也别去挠,会留疤的。”
祁邪的手指又长又细,骨节明晰,怎么看都好看,光是往镜头前一放就能让一堆粉丝舔屏幕,留疤了就可惜了。
祁邪说:“忍不住。”
“……想挠就挠,随便你。”
应黎看了他两眼,收回目光,余光却瞥见他袖口处沾了点血渍:“你袖子上也有,回去看看能不能用肥皂洗掉。”
祁邪问:“哪儿?”
“这儿。”这么大一块儿祁邪是看不见吗?应黎用手去指,还没碰到衣服,手指就被抓住了。
一直在太阳底下走着,祁邪额头出了点汗,背上的衣服也氲出深色痕迹,但他的手却是冰凉的,冷得刺骨,应黎打了个颤,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祁邪没转头看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指看。
“你干什么?”摄像师正在往他们这边拍,应黎被他出格的举动震惊到了,“放开。”
“好痒。”祁邪沉溺又迷恋地摩挲着他的指尖,垂眸说,“你挠一下。”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男人!
今天让人摸小手,明天就让人亲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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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祁邪勾着他的手指, 指腹在他清瘦凸出的骨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像是在催促。
应黎再一次庆幸自己刚才过来时把麦掐了,他下意识去看祁邪领子上的麦, 也是关着的, 似乎是早有预谋。
握着他的那只手凉到像块冰, 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应黎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手指却忍不住蜷了起来:“别这样, 还在直播,好多人……”
“他们看不见。”
祁邪侧着身子, 刚好挡住他们窥探的视线,他半边脸在阳光的照射下, 像是镀了层暖洋洋的金光,汗珠从他的下颌角滚落, 看得出的热。
十几个人都在往这边看, 他就那么大胆地抓着应黎的手, 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
修长的手指隐隐有挤进指缝的趋势, 应黎触电似的收回自己的手:“你自己挠。”
祁邪没握太紧, 应黎想收就收回来了。
手心空落落的, 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祁邪默不作声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手, 抓得特别很, 刚结好的痂都掀了起来,翻出还没长好的嫩肉。
看见他近乎自虐的抓法,应黎眉头紧蹙, 声音都紧着:“你轻一点。”
祁邪动作蓦地一滞, 他的脸颊晒得泛红, 唇线拉直,表情冷肃的像一张黑白画,墨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应黎看得呼吸都颤了一下。
祁邪喉结悄悄滚了一圈说:“好痒。”
抓心挠肝的痒。
说着就越挠越凶,应黎毫不怀疑他会把自己手上那块肉抓烂,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呵斥道:“别挠了。”
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祁邪微低下头看他,浓稠的睫毛震颤,眼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耳朵染了层薄薄的红。
应黎的头发健康有光泽,光线一打,毛茸茸的,看起来很软很好摸,垂在额前,尤其乖巧,祁邪看了两眼,忍住了低头嗅一嗅的冲动。
顾及到镜头时不时扫过来,应黎也不敢有大动作,用昨晚刚剪过的指甲轻轻在他手背上划了两下,敷衍地说:“好了,不准再挠了。”
“嗯。”
羽毛一般轻飘飘地扫过,这样轻的动作,无异于隔靴搔痒,手背上那块皮肤更加痒了,但祁邪心里郁结的闷气忽然间散了个干净,他点了点头,在水龙头下认真洗着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想起祁邪刚才大胆的举动,还有上次直播把他堵在柜子里,应黎就有点生气,置着气对他说:“以后直播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被人看见了不好。”
撒个谎对他来说太难了,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找借口,搞得他提心吊胆的,再看祁邪,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连表情都不变一下,他怎么就做不到呢。
祁邪停下动作,找到了他言语间的漏洞:“不直播可以?”
什么逻辑!
应黎扯着嘴角,冷声道:“不可以!直不直播都不可以!”
“嗯。”祁邪侧着脸,声音听起来竟然些许委屈,“脖子也好痒。”
应黎又去看他的脖子,那天晚上他不仅祁邪打了一巴掌,还把他脖子抓伤了。
细细红红的一道疤,比手背上那些要淡很多,但很长,从耳朵后方一直延伸进领口,像是吐着信子的红色小蛇攀爬在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说不上丑陋,却有些怪异。
被他看着,应黎浑身上下都有种莫名的粘腻感,很不舒服:“我挠不了,实在很痒你就自己挠吧。”
撂下这句话他扭头就走了,被握过的拿根手指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下淬进了冰水里,又凉又烫,他藏在口袋里又揉又搓,好一会儿才把这种怪异的感觉驱逐掉。
祁邪回来,半只袖子都是湿漉漉的,血渍已经浸进去了,半点没洗掉。
沈尧眼皮跳了跳,自言自语道:“洗个手洗那么久。”
集市的分区明确,但因为太大了,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买生活用品的商铺,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在拿手机拍他们。
沿途走过来,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谢闻时兴奋极了,嘴巴说个不停:“哇,这儿卖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好多我都没见过。”
宋即墨也很给面子地说:“确实比逛商场有意思。”
他们货比三家,已经买好了洗漱用品,应黎看了看地上的标识说:“卖衣服的还要再往前面走一点。”
等他们走过去了,就有位四十来岁的阿姨特别热情地朝他们招手:“你们几个小伙子真帅啊,有啥需要的不?进来看看嘛。”
“阿姨我们想买衣服。”她普通话里带着熟悉的口音,应黎问道,“您是南城人吗?”
阿姨神采奕奕:“是啊是啊,你也是?”
应黎点头道:“嗯。”
“哎哟,我们南城就是出帅哥,你们在拍电视哇?”阿姨高兴得不得了,索性跟他讲起了方言,招呼他们进来,“你们要啥子进来选,随便选,孃孃给你们便宜点。”
“谢谢孃孃。”应黎用方言回她,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
他说起方言来声音很软,跟说普通话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尾音好像带着小勾子,一下一下勾缠着人的耳朵,又像是泡了蜜,香甜而不发腻。
弹幕一瞬间都被蛊到了。
【哇,南城的方言竟然这么好听。】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方言好听,是声音好听,声音好听的人说什么话都好听。】
【呜呜呜呜保姆哥哥给我一种香香软软易扑倒的感觉。】
沈尧听得耳朵都酥了,他揉了下才缓过来,悄声问应黎:“孃孃……是什么意思?”
应黎解释道:“就是阿姨,一般我们那边都这么喊。”
沈尧恍然,应黎笑了笑,脸颊上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白净的面庞因为有些热而泛着点红,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上扬的眼尾翘得愈发明显,小扇子似的一扇一扇的,好看死了,沈尧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间,应黎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了下,转过一看是宋即墨。
被触碰到的瞬间,应黎脊背都直了,紧绷着脖颈问道:“怎么了?”
“你脖子晒得好红。”宋即墨桃花眼眯起来,侧着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应黎后脖颈上那块原本雪白通透的肌肤被晒得通红一片,他自己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皮肤上的灼烧感,他抬手摸了摸说:“太热了。”
集市是露天的,悬挂在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有遮阳的地方,他们都穿着长袖长裤,藏在衣料下的皮肤还好,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没一块是不红的。
应黎去看其他人,谢闻时其实比他更严重,脸红得像烧在天边的云,沈尧后背整个湿透了,袖子撸得老高,边桥戴着口罩,看不见他的脸,微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又被他拨到一边,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难得凌乱。
就连祁邪也是,冷淡的眉眼仿佛被人用最妍丽的色彩抹过,高挺的鼻梁上冒了层薄薄的细汗,神情看着都没那么冷了。
应黎缓缓呼出一口气,真的好热,后脖颈还有些痒,他伸手又挠了一下,却被宋即墨抓住了手掌。
宋即墨低垂着眼:“别挠,要破皮了。”
应黎瞳孔微缩:“这么严重?”
宋即墨嗯了一声:“都说了你皮肤很嫩,待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防晒的东西买一点。”
“嗯。”
应黎点点头,不敢去挠了,宋即墨还没放开他,他正要说话,眼前忽地一黑,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
宋即墨顺手给他取下来,是一顶草帽,帽檐很宽,应黎接过来问:“谁给我戴的?”
宋即墨挑着精致的眉梢,往里瞥了瞥:“队长。”
应黎无意识地去找祁邪的人影,发现他已经进店铺了,半湿的衣服贴在背上,隐约能看见下面伏动的肌肉纹理,肩宽腰窄。
谢闻时头上也戴了一顶,跑过去跟他们说:“这个帽子还挺好看的,咱们可以一人买一个,遮太阳。”
应黎抓着帽檐的手收紧:“还可以,我们进去吧。”
宋即墨跟在他身后,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残留在指尖的湿意,而后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香,连汗都是香的。
阿姨看他们走得很热,给他们开了风扇还倒了茶水。
店铺不大,但服装款式很多,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小孩穿的衣服都有。
男装在左手边,沈尧拿了件衬衫问:“阿姨能试吗?”
阿姨豁达地说:“可以试,随便试。”
谢闻时瞅了眼他手里的衣裳,又瞅了瞅他身上大块大块的肌肉:“大尧,你穿这件……会撑爆吧。”
“谁说我穿了。”沈尧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么小他当然穿不了,转头对应黎说,“应黎你去试试,这件你穿肯定好看。”
应黎差点被茶水呛到:“我?”
沈尧扬了扬下巴,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快去快去,相信我的眼光。”
更衣室很简陋,只有一块厚帘子隔着,应黎被推了进去,他拿着那件衬衣看了看,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儿不对。
沈尧他们都在外面等,应黎也不好意思磨蹭太久,他换上之后掀开帘子。
白天铺子里还是开了灯,应黎就站在灯光下,本就瓷白的皮肤接近透明化,身上的衬衣都没他白,唇形上翘,天然带笑,一张脸奢靡艳丽,偏偏眼神又很纯,抬眼看人时会不自觉含了层水光,让人觉得但凡生出一点龌龊心思就是对他的亵渎。
沈尧都找不到形容词了,用最直白的话说:“好看,你穿着……很好看。”
那就是件普通的衬衫,版型不错,领子是偏稚气的娃娃领,身前两边抽了褶,第一眼他就觉得很适合应黎。
宋即墨也说:“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一旁的阿姨却突然开口道:“这是女装。”
应黎睫毛眨动的频率飞快,面部表情有一瞬间呆滞。
【大尧眼光确实不错,在一堆衣服里挑中一件女装也是不容易。】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jk。】
【下面的小裙子呢!怎么不穿小裙子!】
应黎想起来了,怪不得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应桃很喜欢穿这种制服,衣柜里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
“刚才有一对小情侣过来卖衣服,估计是试了忘了放回去。”阿姨笑呵呵地说,“不过都是衬衣,男装女装都一样,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应黎脸更红了:“我去换。”
沈尧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其实不说也没人看出来……”
应黎对穿没有多大要求,能穿,好穿就行,只挑了两件基础款的T恤,其他人也都只挑了两件。
海城天气热,晚上一洗第二天一早就能干,虽然店里的衣服很便宜,他们也没浪费钱。
买完了衣服就该买鞋,导演说让他们最好准备两双,一双休闲鞋,一双沙滩凉鞋,不然后面做活动打湿了就只能打光脚了。
这家店刚好也卖鞋,他们打算顺便在这里买了,阿姨乐得都合不拢嘴。
沈尧又看中了一双鞋,迫不及待又凑到应黎跟前:“这双鞋也好看,你穿多大,40?”
应黎抬头说:“39。”
沈尧稍许诧异,忍不住又去看他的脚,竟然比他估计的还要小,他之前摸过,好像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嘴唇突然干涩起来,他不禁抿了一下,反而觉得嘴巴更干了:“这双就是39的,你试试?”
谢闻时匪夷所思去看应黎的脚:“我都穿42,你脚好小。”
祁邪面不改色地投去目光,确实很小,脚腕也细,并拢他一只手就能捏住,他不仅摸过,还舔过,每个趾头都舔过,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双脚有多么小巧漂亮。
【本女大学生都穿38!】
【真的有178的人鞋码才39吗?我不信,除非我摸摸!】
【楼上算盘珠子声音太响了。】
应黎去试鞋子,不经意抬头发现大家怎么都在看他,他很不好意思,脚趾都不太舒服地蜷了起来。
他只试了半只鞋子,大小刚好,鞋底柔软舒服:“挺合适的。”
沈尧看得心头一热,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鼻血流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问:“阿姨,这双鞋还有45码的吗?”
阿姨抱歉地说:“断码了,就一双39,一双44的。”
沈尧啧了声,他脚大,不过44也不是不行,挤挤能穿,结果他一回头,发现那双鞋已经被祁邪拿了。
他痞里痞气地抬了下眉毛: “队长要这双?”
祁邪与他对视一眼,眉目清冷:“嗯,我44。”
作者有话说:
祁邪:get到了老婆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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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晋江文学城67
◎你的口水,我想吃。◎
沈尧心里不爽, 又无可奈何。
应黎看见祁邪手里提着自己的同款鞋子,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异样感。
他们在这家店里买了很多东西,阿姨很爽快地给他们打了折。
【笑死了, 平常都是高定和品牌加身, 现在只能穿十五块钱的批发短袖和五十块一双的鞋。】
【终于有我平民窟女孩能get到的同款了。】
【求15块短袖的链接!看起来质量好好!】
【那双鞋五十块还是买贵了, 网上29.9包邮。】
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收获满满走出店铺。
沈尧颠了颠, 还挺沉:“T恤裤子, 鞋子,还有什么没买?”
宋即墨检查了一遍说:“好像还差换洗的内衣和内裤。”
“这种东西也买啊。”谢闻时有点小害羞。
沈尧看着他, 笑了笑,调侃道:“不买怎么办, 你四天穿一条?”
谢闻时瘪着嘴:“早知道就多穿几条在身上了。”
【谁能想到导演那么损呢,竟然会没收你们的行李箱。】
【惊!某数字男团竟然在直播间讨论买内裤。】
【前有徒手抓鸡, 后有直播买内裤。】
【迟早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一行人又折回去买内裤, 刚好店里也有卖的, 阿姨给他们推荐说:“你们放心, 我卖的东西质量都好得很, 拿一套回去保准你一年都穿不烂。”
为了证明质量确实不错, 阿姨拆开一套提着裤腰又拉又扯的,六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
沈尧瞧着还行, 于是先说:“我要一套红色的。”
谢闻时看向他, 语气揶揄:“你要红色的啊,你好骚啊。”
沈尧眉眼张扬:“今年我本命年,穿红色喜庆, 不行?”
应黎也没想到导演会收他们的行李箱, 更加没料到要在镜头面前买这么隐私的东西, 好在摄像没有逮着他一个人拍。
沈尧果真给自己拿了一套红色的,然后转头问应黎:“应黎你要什么颜色?”
应黎还在仔细看,闻言道:“我都可以……”
他脸颊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热的,粉嘟嘟的,沈尧看得心很痒,想上手捏两把,咳嗽一声说:“白色吧,适合你。”
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很好看。
应黎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系的,夏天的衣服薄,沾了水还容易透,他点了点头说:“行。”
为了不搞混,其他人都拿了不同颜色。
大采购完成后,每个人竟然都还剩了一百来块钱。
他们回去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把整片天空都染成了金红色,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又像是被打翻了颜料罐,绚烂多彩,漂亮的恍若仙境,他们没带手机,就催着摄像师去拍外面的景色。
面包车是七座的,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挤得满满当当,回去的路上换了宋即墨开车,应黎和谢闻时坐在中间那排,其他人都坐在后座。
下午应黎出了不少汗,脖子上那块被晒红的地方现在痒了起来,他不敢挠,只能用指腹轻轻蹭着。
“很痒吗?”
后座忽然响起边桥的说话声。
应黎放下手,搓了搓指尖说:“有点。”
边桥盯着他后颈,眸光很轻地闪烁着:“晒伤了,你太白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晒伤,但都没应黎来得严重,像是被开水烫的,都快跟他锁骨上的胎记一个颜色了。
“要不要擦一点芦荟胶?我买了。”边桥的声音很轻,和风细雨一般。
应黎侧头往后座看了一眼,祁邪还戴着帽子,遮住了眼睛,好像是在睡觉,他小声对边桥说:“晚上回去擦吧,现在擦了容易蹭在衣服上。”
边桥应了声:“好。”
“小黎哥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小狗。”
谢闻时趴在窗户上,指着刚发现的新奇玩意儿叫应黎过来看,声音很亢奋。
“危险!”
谢闻时把手臂伸到了窗户外面,应黎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大喊了一声就忙把他拉回来,下一秒一辆大卡车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
卡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夹着风声吹进他们的车里。
谢闻时傻了,再晚收回来一秒,他的手就断了。
【刚才过去那辆车车速起码有60,要不是小保姆拉得快恐怕你要血溅当场了。】
【太惊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断了吗?没断吧,吓得我眼睛都捂住了。】
劫后余生,谢闻时肾上腺素飙到了顶峰,不断拍着胸脯说:“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应黎才被吓死了,心跳都没平息下来,一脸严肃地对谢闻时说:“你把手伸出去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谢闻时神情委屈对应黎说:“我想给你指天上那朵云。”
沈尧偏过头去看了他们两眼,语气也不好:“马上十九了还不知道不能把手伸到窗户外面?要不要回去重新读个幼儿园。”
谢闻时悄悄抬眼去看应黎,发现应黎的表情好严肃好严肃,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也是真的担心他,被骂了一道谢闻时不仅不生气,心里反而又暖又开心,用他那双会说话的蓝色眼睛看着应黎说:“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还好有你哦,小黎哥哥别生气了,你看见那朵云了吗?超级可爱,我刚才就是想指给你看的。”
【小金毛撒娇谁顶得住啊!】
【小黎哥哥不要你我要你,快钻我到怀里。】
【看到好看的先分享给喜欢的人,肯定是爱情,我又磕了。】
【楼上姐妹人如其名“乱磕”】
应黎叹气说:“看见了,像小狗……”
晚饭导演请客,去了当地很有名气的馆子,离海边特别近,往外走几百米就是沙滩,门前栽着两棵高大的椰子树,吹过来的海风还裹挟着淡淡的咸腥味。
现在正直饭点,到这边来吃饭的人还挺多,节目组包下了一整个饭馆,他们身后跟了摄像机,还没走进饭馆就引起了轰动,不少人拿起手机在拍他们,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我看错了吧?”
“卧槽,Number,真的假的,他们过来录节目吗?”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Number,我看直播他们下午还去了海城集市。”
节目组早早就在大厅里等着他们了,一张八人大圆桌,几台摄像机架在角落里,工作人员都围在一边。
谢闻时紧挨着应黎落座,沈尧觑了他两眼,坐到了他们对面,让沈尧诧异的是祁邪竟然坐到了他旁边。
应黎左手边没人,空了一个位置,沈尧神色冷冷的,不知道他现在换位置还来不来得及。
应黎见工作人员还在拍摄,问道:“你们不吃饭吗?”
工作人员简直受宠若惊,忙说:“我们轮岗的,待会儿有人来替班。”
落座后,老板就过来招呼他们:“你们要的特色套餐是吧,菜马上就来,这边还有酒水,你们看要不要来点什么?”
沈尧问:“导演,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能喝酒吗?”
李昌宏说:“可以,不过要少喝,吃完饭还得去看你们晚上住的房子。”
“椰子酒是咱们这里的特产,来了海城不喝椰子酒就算白来了。”老板介绍道,“酒都是我们自己家酿的,好喝得很。”
沈尧看了眼酒水单说:“那来点吧,不喝酒的喝椰奶?”
其他人都没意见。
不一会儿,菜和酒都上来了,椰子酒的酒液不是很清透,偏奶白色,看着跟椰奶有点像。
沈尧品了品:“还可以,有股很香的椰子味,你们谁要?”
谢闻时:“我我我。”
宋即墨摇头说:“我开车,不喝。”
边桥:“我要。”
沈尧挑了下眉毛,有些惊讶,拿了个杯子倒了杯倒了杯酒递给他。
“你没问题吗?”应黎下意识问,他记得边桥喝不了酒,上次去酒吧他就没喝。
边桥抿了下唇,柔声回:“少喝点没事。”
“好喝哎,没什么酒味,还很甜。”眨眼间谢闻时就喝完了一杯酒,他砸吧砸吧嘴,又对着镜头说,“未成年人请勿饮酒哦,成年人适度饮酒哦。”
【还是小谢贴心。】
【椰子酒真的很好喝,无限回购!】
桌上不喝酒的就只有宋即墨和应黎,沈尧就问应黎:“确实很甜,度数也不高,跟啤酒差不多,要不要尝尝?”
有了上一次醉酒的教训,应黎现在对酒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安分地喝着自己的椰奶:“不了,你们喝吧。”
他嫣红的唇瓣微抿着,柔软细嫩的唇肉上闪着细细的水光,莹润又有光泽。
沈尧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两杯椰子酒下肚完全解不了渴,目光灼灼盯着应黎问:“椰奶好喝吗?”
“好喝,你要喝吗?”应黎去给他拿饮料瓶。
“我尝一口。”
隔着一张桌子,沈尧把应黎的杯子拿过来,瞥见应黎刚才喝过的地方覆着层淡淡的水光。
他喉结动了动,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转了杯口,就着应黎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椰奶,然后笑嘻嘻地说:“好喝。”
应黎茫然地扇着睫毛,反应过来说:“我喝过的。”
沈尧当然知道那是他喝过的地方,可能正是因为应黎喝过,他觉得那一口椰奶似乎更香更甜了,想着想着他耳朵都红了。
“我就是想尝个味道,剩下的我喝,我重新给你拿一个杯子。”
沈尧清了两下嗓子,顺手就把杯子放在了自己这边。
应黎乖顺点头:“好。”
然而就在沈尧起身的刹那间,祁邪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桌布,沈尧放在左手边的杯子就倒了,剩下的半杯椰奶全都撒到祁邪身上了。
哐当一声,玻璃杯砸到地上碎成了渣。
谢闻时惊呼:“队长你的衣服!”
祁邪薄薄的眼皮轻覆着,恰如其分地掩住他眼里浓郁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应黎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他:“快擦一擦。”
祁邪接过来,擦拭的动作不疾不徐,像是不太在意衣服被弄脏。
服务员瞧见这边的突发状况,拿了打扫的工具过来收拾:“卫生间在走廊左边,可以去处理一下。”
“嗯。”祁邪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再回来,腰腹以下的T恤全湿了,还皱巴巴的滴着水,店里空调温度打得低,应黎都觉得有些冷了。
应黎问他:“要换件衣服吗?湿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边桥也说:“回车上去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祁邪深黑色的瞳孔里没有情绪,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应黎就说:“买的衣服还没洗过,我书包里有外套,你要不要将就一下?”
“你的?”祁邪板着的脸略微松动了一瞬。
“嗯。”应黎眼睫微垂,点了点头又说,“但是是穿过的,你……”
另一道横插过来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他。
“穿我的吧。”
沈尧脸色阴沉,但很好心肠地说:“你瘦,你的衣服队长穿着肯定小。”
不过祁邪没接受他的好意,走过去拎起应黎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垂下来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
沈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哼,祁邪就是想穿应黎的衣服,别以为他不看不出来,甚至撞倒杯子可能也是故意的,打湿衣服还是故意的,自导自演博同情,无耻。
应黎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他的外套都要比正常尺码大一号,祁邪穿着应该不会太小。
不消片刻,祁邪就回来了,不过他没过来,站在靠近走廊的地方,喊了声:“应黎。”
应黎抬眸望去:“怎么了?”
祁邪身上的外套敞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漂亮得宛如一尊雕塑。
【活菩萨!队长您就是内娱活菩萨!】
【别拉了,这么热拉什么拉!】
应黎惊了下,脸热热的,问道:“怎么不拉拉链,坏了吗?”
祁邪垂下眼睛,唇瓣动了动:“坏了。”
“怎么会……”上午他穿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应黎起身走过去,“我看看。”
走廊里的包厢没人,祁邪就在包厢换的衣服,隔音不太好,还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他的皮肤上附了层薄汗,粘腻腻的贴在衣服上,应黎低着头,很专注地在给他检查拉链,期间手指不可避免地剐蹭到他的腰腹,激起一片战栗。
大多数身体接触都是祁邪主动的,应黎连话都很少跟他说,更别提摸他,轻巧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滑动的感觉很奇妙,他很喜欢。
应黎未曾察觉到祁邪微小的变化,套上拉链,往上一拉到底,顿然松了口气:“没坏,刚才应该是卡住了,好了,我先出去了。”
然而在他转身之际,又被捏住了手腕。
祁邪喊他的名字,嗓音沉哑:“应黎。”
应黎顿时不寒而栗,他听到祁邪的呼吸很重,像是疾风骤雨来临前海面上翻滚着的海浪,本该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现在拍打在他红痒的后颈上。
跟他在密闭的空间里独处,应黎还是会很紧张,潜意识里就以为祁邪会对他做过分的事,但这次应黎没甩开他,内心忐忑地问:“怎、怎么了?”
祁邪漆黑冰凉目光不动声色笼住了他:“我好难受。”
应黎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他:“怎么会难受?”
“你摸,没骗你。”祁邪拉开才拉上的拉链,把他的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
应黎摸到了,祁邪心跳得特别快,胸膛前的皮肉似乎快要罩不住他,应黎的心尖也跟着跳了跳,这间包厢里没有开空调,祁邪身上有些热,他也明显感受到祁邪的气息不稳。
应黎抬头,发现祁邪从脖子连到耳后根的地方都是闷红一片,额头上还出了不少汗,整个人看起来像发着高烧。
应黎小幅度喘着气:“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导演。”
祁邪脑袋发沉,连说话都有些没精打采:“不用。”
他的体温炽热,唇色红得不正常,应黎感觉他很不对劲:“你脸也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难受不是因为这个。”祁邪摇头,他眉心突突跳着,身上的血管疼得似乎快要炸裂。
应黎愈发不解了,耐着性子问:“那是因为什么?”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应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节:“嗯?”
沉默了半晌,祁邪突然开口道:“沈尧刚才吃到你口水了。”
“什么?”这话题转的太快,应黎脑筋还没转过弯来。
应黎微微张着嘴,祁邪似乎闻到了他口腔里椰奶味,丝丝缕缕的清淡甜香,很勾人,颤动的舌尖就像是颗熟烂的樱桃,一嘬就能嘬出甜腻腻的汁水。
祁邪喉结不自觉滚动,重复了一遍:“沈尧喝了你杯子里的椰奶,从你喝过的地方,他吃到你口水了。”
应黎这下听明白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情要说正常也挺正常,关系比较铁的哥们儿喝同一个杯子里的东西很多人都不会见外,甚至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沈尧是喝的他喝过的地方。
应黎没有洁癖,只是不太习惯跟别人用同一个杯子。
他想了想说:“……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祁邪声线冷硬:“他是。”
他看见沈尧把杯子转了一圈,含住应黎喝过的地方,沈尧嘴巴大,把那块杯口都裹了进去,现在上面都是沈尧的口水。
“……”
应黎想反驳,却拿不出证据,还有些无语,他把手抽回来说:“我回去了。”
拉动了两下门把手却没反应,应黎正疑惑是不是门坏了,眼神往旁边一瞥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板上,怪不得他怎么拧都拧不开。
应黎转头,鼻尖差点撞到身后的人,身体后仰,僵直的后背紧贴着门板,凉得让他打了个寒颤。
祁邪比他高得多,应黎得抬起头才能看清祁邪的眼神,他就发觉祁邪眸子里黑压压的,幽深的眼底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祁邪上半身朝他压了过来,收紧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连带着空气都被压缩了。
湿热的呼吸打在应黎脸上,染湿了他的睫毛,沉沉坠着眼皮,祁邪一直在看他的嘴巴,不好的回忆潮水般袭来,应黎慌了起来:“你、你冷静点,外面有很多人,你别发疯。”
“我也想吃。”祁邪压低了声音,语调却拖得很长,“你让不让?”
虽是问句,但语气强势的不像是在征求应黎的意见,喑哑的嗓音警铃一样在他耳边作响。
应黎大脑好像宕机了,傻愣愣地问:“吃什么?”
祁邪偏了偏头,盯着他嘴唇的眸光愈加深谙,嗓子干哑无力。
“你的口水,我想吃。”
作者有话说: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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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强吻你。◎
就在他怔神的几秒钟时间里, 祁邪把他的衣领掀上来,盖住他的嘴巴,然后重重咬上去。
应黎懵了, 祁邪咬得很重, 但隔着一层衣料痛感不是很明显。
他能感觉到他的唇珠被祁邪的牙齿叼进了他嘴里, 反复研磨着,由重到轻。
咬了大概十几下, 衣领那块儿就被他的口水含得湿透了, 湿答答的贴合在两个人的唇瓣上。
他没闭眼睛,祁邪同样没闭。
应黎眼睛里起了层迷蒙的水雾, 白茫茫的,他知道那是他的眼泪熏出来的, 被吓得。
他头脑发懵,意识就像是被剪碎的纸片, 无论如何都拼凑不起来, 呼吸也像被人攥住了, 喉头发紧,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祁邪没再咬他了, 只是隔着衣服贴着他的唇, 用舌头轻轻舔他,如同一只画笔在描摹他的唇形, 一寸一寸, 仔仔细细。
灼热的温度从相贴的地方传遍了四肢百骸,他想把祁邪推不开,但他的手脚软得不像他的, 连抬一下都做不到。
心跳声来得迅猛热烈, 震耳欲聋, 应黎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了一分钟,或许是两分钟,祁邪才放开他。
唇上的热度消失,应黎的下意识反应竟然是舔了下嘴巴,小小的舌尖探出来,抿了抿湿润的唇。
祁邪的眼睛微微眯起,应黎的嘴唇比他想象中还要软得多,也嫩得多,唇珠被磨的太久充了血有点肿,唇角还留着些水渍。
他舔嘴巴的小动作被祁邪尽收眼底,他下颌线条紧绷,偏着头去看应黎:“你嘴巴上都是我的口水,你舔什么,你也想吃我的吗?”
都是他的口水……
应黎失神了片刻,再次开口,发觉自己的声带竟然比老化的磁带还要卡顿,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没、没有,衣服,你……”
他想问祁邪为什么会突然……突然亲他。
这应该算亲吧,他没亲过人,不知道算不算,现在那块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胡乱跳动的心脏上,凉凉的,好奇怪。
祁邪的背很宽,小山一样隆起挡住了应黎头顶的光线,灯光照不到祁邪脸上,应黎看不见他的情绪变化。
应黎还维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表情迷茫,显然是还没从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听到祁邪的话之后就慌忙拿袖子去擦嘴。
祁邪看着他手足失措的表情,埋藏在心底阴暗不见天日的欲望仿佛被激励了,野蛮地疯长,他的视线黏在应黎他被啃的乱七八糟的唇上,有些固执地说:“你吃到我的了,我还没吃到你的。”
应黎仰起的脖颈绷得笔直,眼睛都不敢眨,紧盯着祁邪一张一合的薄薄唇瓣。
祁邪摇头说:“不对,吃到过一次。”
他的声音很低,咬字却格外的清晰。
“你的嘴巴很香,含过的烟头都是香的,被你撞见那次是我第一次抽烟,我也觉得很呛,但是被你含过之后就变得好甜,那支烟到现在都没吸完,我舍不得。”
他疼得厉害的时候才会吸一口。
应黎听他说完,整个脑袋嗡鸣作响,那也是他第一次抽烟,当时他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筋就含住了烟头,至于舍不得……又是什么意思……
应黎很不解,突然之间不敢直视祁邪,更加不敢问。
无数疑问萦绕在心头,应黎的大脑变得很迟钝,他烧红的眼尾像被人狠狠揉过,满眼无措,越发想让人把他欺负得更狠。
“我还想吃。”祁邪略显薄情的眼皮掀了掀,很无厘头地问,“椰奶甜还是你甜?”
他也想喝椰奶,想喝应黎嘴巴里的。
于是他低下头,没有再拉衣服。
眼看着祁邪的脸越凑越近,应黎意识终于回笼,抬起手,用尽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睫毛高频率打着颤,同时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亲我。”
祁邪缓慢而轻柔地舔舐着应黎的手心,声音略有些含糊地问:“不要,亲你?”
他的断句奇怪,祁邪分不清是邀请还是拒绝。
他垂眼看着应黎,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扎根,喉结艰难滑动:“要还是不要?”
手心又热又湿,应黎使劲摇头,声音发着抖,手指蜷成一团,拒绝的意思很强烈:“不要,不要……”
祁邪从扶着他的动作改为环着他的腰,彼此的距离压得更紧,虎口掐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自己身上按:“刚才隔了衣服,不算亲。”
“我没亲过谁。”
“之前也没想过会亲谁。”
“你也没亲过,对不对?”
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应黎很茫然,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他抬眼去看,发现祁邪的眼神很冷静,找不到一点情绪波动,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扔一颗石子下去,却迟迟听不到回应,跟以往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应黎捉摸不透。
祁邪又问了一遍:“你亲过吗?”
应黎呼吸有些急:“没有……”
明知道应黎没有,但应黎自己亲口说出来,祁邪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抬手把应黎额头前面的头发撩起来,把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祁邪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阵,等到应黎脸色慢慢变得胀红,终于受不住似的把下巴搁在应黎的头顶,喃喃道。
“应黎,我想强吻你。”
“我会像舔你嘴巴那样舔你的舌头,亲到你嘴都合不拢,只能靠我呼吸,你允许吗?”
应黎靠在祁邪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入眼是祁邪不断滑动的喉结,说话时胸腔震动,恍惚间应黎以为自己听到了祁邪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浑身抖得厉害,他害怕祁邪这样的形容,也害怕呼吸被掠夺的窒息感。
他很清楚祁邪不是在吓唬他,恐慌蔓延至全身,眼泪摇摇欲坠挂在眼尾,应黎一个劲重复:“不要不要不要,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应黎边说边摇头,眼眶兜不住他满眼的泪,一颗颗砸下来,砸进祁邪还没拉上的衣服里。
祁邪像是被点了穴,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每在应黎身上蹭一下,应黎就抖一下,很怕很怕他。
应黎小声乞求着,声音细细软软的,比流浪猫叫得还可怜。
祁邪听着听着忽然就心软了,按耐住杂乱无章的呼吸说:“好,不亲,不欺负你。”
他捧着应黎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个瓷娃娃,他想用袖子去擦应黎脸上的泪,却忽然意识到衣服是应黎的,他停下动作,低头吻掉了应黎眼角沁出来的泪珠。
温热的触感覆上眼皮,像是被舔了一下,应黎控制不住地往后躲。
祁邪高挺的鼻梁蹭着应黎的额头,低声说:“别哭了,再哭我反悔了。”
听到这句话应黎抖了抖,想起来祁邪之前说看见他哭会很兴奋,再想哭也不敢哭了。
湿润的睫毛颤动着趋于平静,星星般闪亮的眸子里还盛着雾气,应黎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害怕他趁虚而入。
“好乖。”祁邪很克制地没有直接强吻下去,“我看看咬破了没有。”
他知道自己刚才有点疯,下嘴也是没轻没重,抬起应黎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应黎的唇色艳得比玫瑰花还要红,祁邪拇指擦过那些水痕,又碰了碰他略肿的唇珠:“疼吗?”
“不疼,放开我……”应黎嘴唇打着细颤,不敢轻易挣扎,哆哆嗦嗦去拉他的手。
祁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如实陈述道:“你腿都在抖,站不稳。”
应黎闭了闭眼睛,鼻尖酸涩发痒:“不用你管,放开。”
祁邪听话地放开他了,应黎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脚踩不住地面,靠着门滑了下去,直到他滑到地上祁邪都没拉他一下,老实的让应黎匪夷所思。
结果下一秒祁邪就屈膝半跪在应黎面前,就看他捂着心口喘气,忍不住问:“要我抱吗?”
他的手已经先一步圈住了应黎往自己怀里拉,上回喝醉了应黎哭得没有力气就要搂要抱的,一旦他要走,就缩在他怀里像小兽一样的呜咽,可怜的让人没办法扔下他就走。
但是应黎今天没喝酒,很清醒。
“不需要,你走开。”他推开祁邪,带着哭腔说,“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祁邪当真离他远一点了,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他,像在看一只穷途末路的猎物。
应黎蹲在地上,视线被眼泪泡得有些模糊,看见祁邪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袖口有些短,他觉得自己就是烂好心,拉链哪里坏了,祁邪就是想骗他过来欺负他。
缓了半晌总算缓过来一点,应黎撑着门站起来。
祁邪说:“慢慢起来,你会头晕。”
应黎有点低血糖,猛地一下站起来确实会头晕,他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祁邪一眼:“混蛋。”
祁邪愣了下,然后点头说:“好听。”
好听?应黎差点被气死,为什么祁邪总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他是不是都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他拉开门,跌跌撞撞跑出去,不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立马回大厅,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应黎发现自己的嘴唇果然有些肿,他抬手碰了碰,酥麻的感觉顿然席卷而来,太诡异了。
胸口也是湿的,应黎用打湿的卫生纸仔细清理,休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去。
祁邪已经回到座位上了,拉链拉到下巴,袖子挽到手肘,神情冷倦,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相比之下应黎就没那么好的承受力,他面上平静,脑子里波涛汹涌,一顿饭吃的很不在状态。
从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回来,沈尧就觉得很奇怪,脑子里的雷达滴滴滴的响,他扭头去看宋即墨,宋即墨居然朝他挑了一下眉,看样子也发觉了,危机感唰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就连弹幕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拉个拉链他们两个拉了好久哦。】
【五分钟有了吧,而且他俩的神情都很不对劲,小应耳朵好红好红,好可爱,软乎乎的,好想揉一揉。】
【楼上你瞎了吧,队长哪儿不对劲了,还是那副拽的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小应本来就容易害羞啊,刚刚小金毛还把他脸都逗红了。】
【拉链卡住了拉这么久很正常吧,有时候就是拉死都拉不上,而且才五分钟而已,队长没那么快。】
【怎么突然开始开车了,羞羞羞。】
【我一直磕的大尧和小保姆,没人觉得他们的体型差和肤色差很好磕嘛!】
【救命我也是!】
【不是……这不是个友情综艺吗?怎么开始磕起cp了?猛地以为我打开了恋综。】
【啊啊啊啊住脑住脑,你们不要脑补啊!磕cp也不要乱磕啊。】
零星发现不对劲的几条弹幕很快就被磕cp大军淹没。
吃饱喝足之后,李昌宏说要让他们选这几天住宿的地方。
外面天色擦黑,沙滩上的彩灯都亮起来了,十分热闹。
谢闻时小声说:“还要选啊,感觉没什么好事的样子。”
【总不至于让他们睡大马路吧。】
【没准还真有可能,李导可是有让嘉宾自己建房子的黑历史。】
工作人员搬来一个大纸箱子放在桌上。
“一共有四套,第一套是高大上海景别墅,推开窗户就能拥抱大海,第二个是这边的一个网红特色主题酒店,第三个民宿,家具电器齐全。”李昌宏顿了顿继续说,“稍微差一点的就是第四个了,青年旅社,六个人住一个屋。”
谢闻时惊掉了下巴:“六个人怎么住一个屋?睡一起吗?”
沈尧说:“应该是上下床,跟之前住过的集体宿舍差不多,但条件肯定比不上集体宿舍。”
“对,上下床,两个下铺,四个上铺,还有书桌呢。”李昌宏道,“摸到哪套算哪套,你们谁来抽?早点抽了早点回去收拾完东西,明天早上四点钟要起来赶海。”
谢闻时更惊了:“四点!我只有赶活动才起来那么早过,出来玩都不能睡懒觉吗?”
他们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但李昌宏很仁义地说:“你也可以睡懒觉,然后体会全世界都把你抛弃了的那种失落感。”
谢闻时:“……”
【不愧是导演真会说话!】
【今晚到底是住海景别墅还是青年旅舍,买定离手!】
沈尧看了一圈:“谁来?”
边桥说:“我手气不好。”
应黎没吭声,然后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呆了下说:“我运气也不好。”
谢闻时啧了声说:“要不队长来吧,这种大事就交给队长了。”
毕竟抽不好可能会挨抱怨。
沈尧点了点头,朝祁邪投去一个眼神:“队长辛苦了。”
祁邪没拒绝,起身去抽纸条,他把手伸进箱子里的时候应黎还闭了下眼睛。
沈尧问他:“几个字?”
祁邪面无表情地说:“四个字。”
沈尧看他那么淡定,挑眉:“海景别墅?”
谢闻时提前欢呼:“yes!”
祁邪又看了眼手里的纸条,确认之后摇了摇头。
谢闻时脸色大变:“不会吧,青年旅舍!”
宋即墨唇角缓缓浮起:“队长手气也那么衰啊。”
祁邪:“嗯。”
六人间,上下床。
沈尧反而觉得挺好的,前三套都是单人间,各睡各的,现在起码能跟应黎住一个屋。
他们的车子停在挺远的地方,饭店外面还有很多粉丝在围观,他们过去打了个招呼。
应黎绕到后门上车,沈尧忽然拉住他。
他的发丝在夜风中舞动,五光十色的彩灯将沈尧的眼神照得雪亮,目光如炬,他看着应黎说:“你睡上铺吧,我跟你睡一边。”
作者有话说: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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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晋江文学城69
◎什么时候弄脏的?◎
青年旅社在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 有点年头了,水泥地面,有独立卫浴, 但是老板说他们住的楼层高水压不行, 洗澡洗衣服什么的都得去一楼的公共浴室, 屋子里还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两台风扇吱呀呀地转, 条件可谓十分艰苦。
应黎初中转到镇上就开始住校, 一直到大学,他待在宿舍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要多得多, 也习惯性住上铺。
床都是铺好的,被子床单是节目组准备的, 很干净。
【6楼哎,还没电梯, 爬上来都够要命了。】
【关键还没空调, 这不是要热死人吗?洗完澡爬上来都得是一身汗吧, 】
【现在还有人住这种旅社吗?不敢相信。】
环境不算好, 但沈尧很满意。
这会儿他心头还是热热的, 眼底的欢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问应黎:“你睡哪头?”
应黎抬手指了下说:“那边吧。”
沈尧眼睛里像是装了星星,亮晶晶地看着应黎说:“我也睡那头, 咱俩头对头。”
睡哪头都差不多, 应黎不甚在意地点头。
谢闻时瘪了瘪嘴巴,他也想跟应黎头对头,但他们在车上就约好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那我住你们下面。”
话音未落, 下铺那张床上就多了一个包。
谢闻时干巴巴眨了两下眼睛, 有点没反应过来:“队长你想住下铺吗?”
祁邪淡淡应了一声:“嗯。”
谢闻时委屈地说:“那边也有。”
边桥刚把东西放上去,闻言朝他们看了过去,笑着问:“要换吗?”
祁邪:“不换。”
谢闻时:……好吧。
分好床位之后,直播就结束了,边桥主动开始打扫卫生,其他人见状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栋楼里不止住了他们,还有很多来穷游的旅客,晚上八九点是洗澡高峰期,宋即墨去一楼浴室看了眼回来说:“有几个水龙头是坏的,只能两个两个洗,现在还人不多,谁先洗?”
边桥说:“我打扫卫生,你们先洗。”
沈尧比其他人更容易感觉热,刚才忙活了半天身上的T恤都湿了,却下意识去看应黎:“现在去洗吗?”
应黎说:“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洗,我要去打个电话。”
沈尧眉开眼笑:“好。”
节目组的人就住在他们隔壁,同样在整理房间,应黎找保管手机的工作人员那里要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没走太远,就在走廊里打的电话。
还是应妈妈接的电话,说应桃情况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应黎又打开微信看了看,消息很多,他从上到下挨个回复,在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时又猛地顿住,但为时已晚,聊天框已经打开了。
他看见了祁邪在飞机上给他发的那三张图片,前两张确实有点不正经。
裸着的上半身,从脖颈一直到腰腹。
给他秀腹肌吗?
应黎皱着眉想,他自己又不是没有……
他继续往下划,忽地发现他手指按住的那块皮肤上有一道红色的划痕,在腰侧。
看着那道划痕,记忆就如开闸的洪水在脑子里泛滥成灾,那是他又哭又闹抓出来的。
“醉酒的他不是他”应黎心里默念三遍,然后摈弃一切杂念,点击删除。
最后一张是聊天记录截图,应黎认得另一个头像,是祁医生的。
祁邪比他还早知道应桃的干细胞匹配成功了,应黎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所以祁邪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但是他没有看。
祁邪没有刻意模糊掉上面的聊天消息。
应黎还看见祁邪每天都在问祁医生他妹妹的情况。
应黎的思维那一瞬间就像是被烧焦的电路板,短路了,上学时他最擅长的就是做逻辑题,抽丝剥茧,厘清因果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况比他以往遇到的最难的题还要棘手,他越是想搞懂其中的逻辑,就越是混乱,缠得他头脑发晕。
他靠在栏杆上,一阵风吹过来,后背微汗的衣服贴在身上,他打了个冷颤,思维也清明了些。
他确实想不明白祁邪做这些事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喜欢他的身体吗?
毕竟祁邪不止一次流露过对他身体的渴望,而且还经常对他说那种露骨又过分的话。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他跟普通的男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祁邪为什么……
手机屏幕熄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应黎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祁邪刚洗完澡回来,脸和脖子都有点红,他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没继续往应黎那边走,似乎是谨记了应黎说的话——离他远一点。
应黎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仰起头,伸手捋了下自己的脖子,粗大的喉结止不住地在他手下滑动,深黑色的眸子里映着一点光芒,盯着自己的眼神很不清白。
应黎神情僵了僵,后背发麻,逃似的离开了。
还完手机回去,应黎的神经还紧绷着,看房间里就剩沈尧一个人了,问道:“你还没去洗澡吗?”
沈尧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乐呵呵地说:“等你呢。”
应黎有些意外:“不用等我的。”
沈尧挠了挠头,脸有点红说:“等都等了,快收拾东西,一起去。”
“马上。”
应黎迅速收拾完洗漱的东西,和沈尧一起下楼,途中还遇到了宋即墨。
沈尧问他:“排队的人多吗?”
宋即墨看着他们,神情很冷:“没人排,边桥在洗,估计快洗完了。”
沈尧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嘴角都快飞到天上了:“那我们可以慢慢洗了。”
宋即墨拉下搭在肩头的毛巾,忽然嗤了一声:“享受二人世界是吧?”
刚才他叫沈尧下来洗澡动也不动,直男弯了会这么舔吗。
沈尧脸一下就黑了:“你乱说些什么。”
宋即墨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两眼,意有所指地说:“浴室大门是坏的,你可要管好自己了。”
沈尧:“……”
他们打哑迷似的对话让应黎听得云里雾里的,沈尧却紧张了起来,警告似地瞪了宋即墨两眼,拉着应黎就往楼下走:“应黎别理他,我们走。”
下楼的时候沈尧慌得差点摔倒,他特别怕宋即墨就那么把话说出来了。
刚确认完自己的心意,沈尧还没打算表白,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谈恋爱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在感情还没到位的前提下贸然表白,不仅不会成功还可能引起应黎的反感,他不能冒这个险。
应黎对每个人都很好,对他也不是很特别,原本有一个宋即墨都够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多了个祁邪,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得更加好好表现才行。
他们过去时边桥刚洗完澡出来,笑意盈盈看着他们说:“来洗澡了,我洗完了,去吹头发了。”
应黎笑着回:“好。”
南方很少会有澡堂,沈尧怕他不会用,教他说:“你拧这个开关上面的水管就会出水,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
应黎点头:“嗯。”
沈尧又叮嘱说:“小心点。”
浴室是隔板的,沈尧个子高,勉强能遮住胸,应黎能遮到锁骨,两个能用的水龙头刚好是挨着的。
沈尧心里痒痒的,觉得这就是上天在给他制造机会。
应黎开始脱衣服,沈尧就很绅士地没再看他了。
应黎把脏衣服搭在外面,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浇了下来,烫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尧衣服脱了一半,听到声音立马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应黎搓了下被烫到的手臂:“水有点烫。”
沈尧皱眉着说:烫到哪儿了?严重吗?”
应黎说:“还好。”
“我看看。”
隔板在沈尧面前根本挡不住什么,他直接把手伸了过来,抓起应黎的手臂仔细瞧着。
应黎皮肤太嫩了,被水烫到的那块地方迅速泛起了泛红,沈尧小心翼翼往上吹了两口气,问他:“疼不疼?要不要抹点药?”
应黎摇了摇头,不太舒服地把手收回来说:“不用,哪有那么严重,洗澡吧。”
沈尧这才意识到这个隔板有多矮,只要他想,偏一下头,他就可以把应黎看光。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努力做一个正人君子,却情不自禁地说:“应黎你……你好白啊,皮肤好的不像男生。”关节还是粉的。
应黎愣了下说:“你们皮肤都很好啊。”
沈尧抿了抿嘴巴:“没有你白。”
应黎真的好白,白的还很均匀,到处都是一个颜色,像奶油,又像绸缎,泛着莹莹细腻的光泽,滑得他快要握不住,比他摸过的任何东西手感都要好。
他乌黑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应黎,隔板挡着,他只能看到应黎的肩膀以上的部位,一汪清澈的小泉蓄积在他的肩窝里的,肩头精雕玉琢般圆润,锁骨上那块花朵形状的胎记有些突兀,却又出奇的好看,微微仰起的脖子像一只玫瑰花梗,淡色的血管像玫瑰花的茎脉。
再往上就是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漂亮脸蛋。
滚烫的水流冲刷在身上,沈尧喉结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刚才宋即墨说的那番话让他莫名想到了之前看的一个片子,也是在这种浴室,旁边还有人洗澡,片子里的主角就旁若无人的做起来了。
剧情很扯,俩主角长的也不好看,他看了两眼就没看了,但他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个受叫得特别惨。
粘腻的拍打声混着水声一起,哗啦啦流的满地都是。
零星的几个片段不断在他脑子里闪现,想着想着就觉得口干舌燥,不太妙,他低头一看,果然又翘起来了。
艹。
他就知道,想不得这种东西,尤其是应黎还在他旁边。
沈尧赶紧抹了两把脸,把水温调到最低,在凉水的刺激下努力把那些不正经的思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吐了两口浊气出去,转移起话题问应黎:“你去过澡堂吗?”
应黎说:“没有。”
沈尧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我猜你也没去过,北方的澡堂都没有隔间的,这边还有隔间。”
还好有隔间。
他挤了洗发水开始洗头,搓得头上全是泡泡,闭着眼睛问:“你是不是也没住过这种旅舍?”
“没有,你住过吗?”
应黎正在涂沐浴露,整个浴室都盈着栀子花的香气,连带着氛围都旖旎了起来。
沈尧深吸了两口,从没觉得栀子花这么好闻过,他心头又热起来,一边洗一边说:“住过啊,在首都住青旅比租房子便宜,五十块钱一晚上,一个月也才一千五,这点钱哪够租房子啊。”
“我当时住的那个地方比这条件还差,都不是二十四小时热水……”
他拿着水管冲头,冲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像大型犬一样甩水。
应黎被他甩了一脸的水,忍不住往旁边躲,肩膀撞倒隔板发出砰的一声。
“怎么了?”沈尧闻声抬头就发现应黎在揉眼睛,头上都是泡沫星子,“溅到你眼睛里了?”
应黎嗯了一声,他眼睛里火辣辣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往外流,他连忙捧着清水洗眼睛。
沈尧一下就慌了:“怪我怪我,忘记旁边有人了,我过来帮你。”
应黎冲了两下已经好多了,眨了眨眼睛说:“不用,你继续洗吧。”
他后背还弓着。
浴室的灯光不算亮,反而显得他更白了,白得像瓷,像一张顶好的宣纸,瘦削的脊骨凸出来,圆润又可爱。
就只是看见了背却激得沈尧鼻血差点又流出来。
沈尧喉咙沙哑,强忍着变粗的呼吸问:“好点没?”
“没事了。”应黎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费力地扇动着,“然后呢?”
沈尧忙扭开头,低低喘了口气:“什么然后?”
应黎说:“没热水,然后呢。”
沈尧眼帘微垂,无语地看着不争气的自己:“没热水就冷水洗呗,夏天洗澡的人太多了,我回来的也晚,等排到我的时候早就没热水了,不过夏天也没事。”
还是洗冷水澡吧,反正他这几天都是洗的冷水澡。
两个人同时洗完澡出来,他们下午没有买睡衣,还是节目组宽宏大量让他们把带的睡衣拿出来的。
沈尧上半身直接裸着,下面一条短裤,肩背宽阔,小腿肌肉紧实,抱着手臂在外面等应黎穿衣服。
“我好了。”
应黎听说这边晚上很热,所以带的夏天的睡衣,短袖短裤。
沈尧回过头去,被晃了下眼睛,应黎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又细又白,头发微乱,像是刚睡醒,整个人好软好乖,他捏了下自己的手臂,一双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沈尧清了下嗓子说:“那边有吹风机,可以吹头发。”
应黎看他头发还滴着水:“你怎么没吹?”
沈尧语气里带着轻快的笑意:“等你啊。”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粘人的小孩一样,什么都要人陪。
应黎点头:“走吧。”
“应黎。”
边桥刚吹完头发过来,气质比平时还要温柔,他瞥见应黎脖颈后面晒伤的地方,热水一浇,似乎更红了。
他问道:“你脖子要抹点芦荟胶吗?我带来了。”
应黎都快忘了脖子上的晒伤了,不说还好,一说又痒起来了:“那我待会儿涂吧,谢谢了。”
边桥唇边牵起一抹笑:“你自己看得见吗?需要帮忙吗?”
“没事,待会儿他吹完头发我帮他抹。”沈尧朝他挑眉,“谢了。”
边桥轻扬的唇角缓缓放下:“不用谢。”
只有一个吹风机,在应黎吹头发期间,沈尧就一直拿着芦荟胶站在他旁边,身上都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湿淋淋的。
应黎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我自己来吧,你吹头发。”
沈尧咳嗽了一声:“没事,吹干了吗?”
应黎收好吹风机:“干了。”
沈尧确认似的把手伸到他头顶揉了一把,应黎觉得有点不自在,偏头躲了一下,沈尧的手就愣在了半空中。
沈尧也没想到他会躲,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应黎想说还是他自己抹,沈尧就已经打开芦荟胶抹了点到手上:“来抹吧,抹完我吹头发。”
他眼睛很亮很亮,眼巴巴看着应黎,像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
应黎叹了口气,低下头,露出的脖颈纤细又脆弱,如纸折一般。
沈尧一下就笑起来了,轻轻往他脖子上抹,都不敢用力:“凉不凉。”
应黎:“还好。”
沈尧细细地把他脖子上泛红的地方都抹了一遍:“这个有点粘,待会儿要洗吗?”
应黎脖子有点酸:“要,等十五分钟洗,好了吗?”
“好了。”沈尧拉起他的衣领,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
应黎说:“谢谢,你吹头发吧。”
语气客气又礼貌。
沈尧还怔了怔:“嗯,好。”
应黎折回浴室拿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却发现他的短袖不见了,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也没注意到他们吹头发的间隙有谁到浴室来了。
衣服倒不贵,他就是觉得奇怪,谁会偷一件穿过的衣服。
等他洗完其他衣服上楼,才发现自己的短袖已经在楼顶专门晾衣服的天台上晾起来了,还拧得很干。
那个“小偷”还在晾衣服,应黎心里一阵别扭,祁邪是不是又拿他的衣服做奇怪的事了。
应黎等他晾完衣服,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洗我衣服干什么?”
祁邪眯着眼睛,神情淡淡地说:“我弄脏的,当
喃風
然我洗。”
应黎蓦地愣住,耳根泛起熟悉的热意,脸颊更是抑制不住地红起来,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要你洗了,不要动我的衣服……”
他三两步走过去把衣服扯下来,赌气似的就要走。
然而转身之际就被勾着腰拽回来,后背贴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锢着他的胳膊肌肉结实得像山丘一样,应黎又急又气还怕,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祁邪点漆似的眸子里光芒流转,低头蹭着他冰凉凉的后颈,同时手臂用力锢得更紧了。
芦荟胶已经被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唇舌,像是在亲他,又像在舔他,应黎觉得自己后脖子那块皮肤似乎快烧起来了。
应黎眉头紧蹙,细细战栗,嗓子里发出猫叫似的声音:“别舔……”
祁邪顿了下:“不舔了。”
他听见祁邪的呼吸有些重,然后就放开他了 。
应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湿。
他抱着自己的衣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在让他快走,但他挪不动脚。
祁邪看着他说:“我都看见了。”
应黎抬头,恰好撞进他眼睛里,天台上的灯火幽微,照不到他眼底,显得那双眸子更加深不可测。
应黎心下一凛,被他盯得没来由紧张起来:“看、看见什么了?”
“内裤,什么时候弄脏的?”
作者有话说:
应黎: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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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温热潮湿的夜风把应黎的脸和耳朵都吹红了, 刚洗完澡身上又冒出了一层薄汗,衣服粘在背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是我亲你的时候吗?”
祁邪眼皮微阖,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应黎的反应, 黑亮的瞳孔里仿佛有火苗在跳动, 只消应黎一句话就能被点燃。
隔着衣服不算亲,现在他又故意那么说, 就好像他们真的亲了一样。
应黎脸色一下胀红, 耳朵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否认, 就听到祁邪又说:“别说谎,我能看出来。”
应黎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眼都不抬, 绯红的唇瓣翕动, 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不是又怎么样?”
祁邪瞳孔收缩, 说:“如果是, 我会很高兴, 没有让你不舒服。”
霎时间应黎的脸更红了,没有让他不舒服, 他也没觉得舒服啊, 把他嘴巴咬的好痛,隔着衣服都那么疼了,要是真的咬上都不敢想象有多疼。
应黎紧咬着下唇, 一言不发。
祁邪深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应黎红到快要烧起来的面庞:“是不是?”
应黎悄悄捏紧了手里的衣服, 祁邪做事毫无逻辑性可言, 晚上在包厢里说想要强吻他,回来又一声不吭地把他的衣服洗了,现在还理直气壮的来质问他,种种做法,应黎难以理解,而且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题很凶险。
“我不想回答,我回去了。”
应黎思索之后还是选择了逃避,刚一转身,就被拽住手腕拉了回来,他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人,稳住身形之后祁邪就把他放开了。
“是不是?”祁邪又问了一遍,好像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逼问仿佛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应黎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他眼圈微微泛红:“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我不想说不行吗?”
因为祁邪隔着衣服亲他而有了反应这件事应黎也觉得特别奇怪,还被人发现了,就好像初高中时期班上那些看颜色片的男生被老师抓包了一样,很羞耻,所以他不想说。
祁邪眼眸微垂,看着应黎说:“我想知道。”
强势的可怕,也固执的可怕。
“是。”
应黎闭了闭眼睛,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无力感,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十分疲惫。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墨黑的眼睛,很冷静地说:“然后呢,你又要说我的身体很喜欢对吗,之后你就有借口继续对我做过分的事情,一边看我哭一边说你很兴奋,还说那种很露骨的话让我害怕。”
“你明明说过不欺负我,但是你下一秒又开始欺负我,今天晚上包厢外面那么多人,还开着直播,你把我骗过去,你都没有一点顾虑吗?”
祁邪目光微动,认真道:“没骗你。”
应黎被噎了一下,眉毛反而蹙得更紧了:“好,你没有骗我,拉链拉好了你堵我干什么?”
“我想碰碰你。”祁邪着抿唇,眸色深暗,“我控制不了。”
他想碰应黎,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应黎看着他,忽地扯了扯嘴角,神情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自嘲,气息逐渐不稳:“你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就活该被你欺负是吗?我哪里惹到你了?”
祁邪缓缓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应黎越来越想不明白了,心里头堵得慌,但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那天知道是你买了我们家的房子,说实话我很开心,虽然我觉得你可能是另有所图,但是我不能否认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本来我都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祁邪垂眸看着他,神情不变,垂在身侧的手却猛然攥紧。
应黎认为自己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别人再怎么欺负他,可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心软,也不会记仇,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吃亏,但他想改也改不了。
要是祁邪能对他好一点点,他都不会那么讨厌他。
应黎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最后道:“买房子的钱我会尽量早点还给你,你别再对我这样了,我不想更讨厌你。”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应黎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过快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呼呼刮过来的风声,但就是没有听到祁邪的回应。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祁邪就那么看着他,一点反应也不给,就好像在看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应黎感到了满满的窒息感。
祁邪还在看他,应黎越来越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流下来,他哽咽地问:“你怎么不讲话?”
“等你说完。”祁邪问,“说完了吗?”
应黎低声道:“说完了。”
祁邪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应黎如同惊弓之鸟往后退了好几步,满眼的慌张。
祁邪又顿住脚,声音低哑:“现在讨厌到哪种程度?”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处的灯光也暗,应黎其实看不太清祁邪眼里的神色,但就是莫名感觉他眼睛里像是藏着很深的情绪,浓的似墨,望一眼就能把人溺毙。
应黎很害怕他这样的眼神,他把目光转向别处,没有与祁邪对视,沉沉地说:“我不知道,我回去了。”
他没有明确地界定过“很讨厌”和“没那么讨厌”的界限,也没想过到底有多讨厌祁邪,所以回答不了。
刚走出两步,突然有人勾了下他的手指,像羽毛扫了一下,很轻,轻到应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少一点好吗?”
应黎一时有些怔愣,他僵在原地,没有转身。
“少讨厌我一点。”
身后的声音哀哀的,听起来竟有几分伤心。
应黎眨了眨眼睛,定定看着脚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他看见了祁邪悬在半空中的手,五指僵直,细细发着抖,像是要去拉他,却最终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
应黎没回应他,拿着自己的衣服拉开天台门,没成想在撞见正要推门进来的宋即墨。
应黎登时愣住。
宋即墨看着他润湿的眼睫,抬手拨了一下,挑眉问:“哭了?”
“没有。”眼睛上传来酥麻的痒意,应黎回过神来,说话还带着点鼻音,有些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到。”宋即墨往天台上望了一眼,语气意味不明,“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应黎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什么,眼神有些躲闪:“没有……”
宋即墨贴了过来,嗓音低哑而磁性:“那能跟我说说你们聊什么了吗?”
应黎神色张皇,额头冒出了点冷汗:“没聊什么。”
“真的没聊什么吗?”宋即墨盯着他问,“你眼睛那么红是天台的风太大吹得吗?”
应黎沉默了一瞬。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换个问题。”面前的人可怜又紧张,宋即墨顿了顿问,“你最近跟队长走得很近,好像很关心他,为什么?”
应黎手里的衣服都绞紧了:“有吗?”
宋即墨说:“有。”
应黎会时不时去看祁邪,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小心思,可能连应黎自己都没注意到,但宋即墨观察力很强,或者说应黎隐藏的太差了,泛红的脸颊和耳朵,紧咬的唇瓣,不自然的眼神都在昭示着不对劲,他想忽视都不行。
宋即墨合上了天台的门,胳膊撑在应黎脸侧,一个压迫感很强的姿势:“上次直播你在镜头里消失的五分钟和今晚那五分钟,你们在干什么?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质问应黎。
以往温和客气的宋即墨好像变了一个人,应黎不认识这样的他,却忽地觉得他跟祁邪有点像,也是这样咄咄逼人。
应黎垂着头,心里有些反感,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宋即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抵触情绪,讨好似的摸了下他的头发,柔声道:“别害怕,我只是怕他欺负你,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就不说。”
应黎点头:“嗯。”
宋即墨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样子,看着应黎的眼睛说:“但是我要告诉你,祁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在说他坏话吗?”
祁邪确实不好相处,但应黎有些惊讶宋即墨会这样说他。
“坏话?”宋即墨笑了笑,“这是实话,你记住就行了,知道了吗?”
应黎又低下头:“知道了,我还有衣服没洗,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宋即墨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他推开天台门,凝视着昏暗夜色里那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走过去,开口说:“来的不巧,我听到了大半。”
大概是从开始应黎问祁邪为什么要欺负他开始。
宋即墨与他并身而立,眺望着远处问:“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还要欺负他?”
祁邪没有说话。
宋即墨又说:“队长,应黎好像不喜欢你啊。”
祁邪转过头看他。
宋即墨笑得很肆意,又挑了下眉毛说:“错了,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作者有话说:
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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