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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

    用力扯了扯裤腿, 阮炘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很不情愿地说:“那我先看看那家酒店还有房间没。”

    阮苏支着下颐,唇角轻勾, 饶有兴趣地说:“那你看。”

    过了几秒,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 你们是一起睡的吗?”

    “嗯, 对啊,一起睡的。”阮炘荑捏着手机, 张口就来。

    “……”

    桌面之下, 温惜寒重重地踢了某个张口就来的小兔崽子一脚。

    “嘶——”

    温惜寒这一脚直接踢到了阮炘荑的胫骨上,猝不及防袭来的一阵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哪里还顾得上餐桌礼仪,痛得直接躬下身子,颤颤巍巍地揉了起来。

    “???”温惜寒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踢这么重。

    咬了咬下唇,借着桌面的遮掩,带着歉意地替阮炘荑揉了一下。

    “唔——”阮炘荑半靠在桌子上, 可怜巴巴地说, “轻点, 痛。”

    “咳咳。”眼皮微掀, 阮苏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两人, 目光着重在阮炘荑伸向桌子下面的手上多停留了会,启唇问道,“软软,怎么了这是?”

    “啊?”阮炘荑按住温惜寒的手, 尬笑着回答, “没事, 我就是腿抽筋了。”

    “对,腿抽筋了。”

    “是吗?”阮苏将信将疑,“那你多揉揉吧。”

    “嗯嗯。”阮炘荑连连点头,余光小心地觑了温惜寒一眼,低声说,“妈妈,其实我刚刚说的话有点歧义,我没和温总一起睡,我们只是住一个套房的。”

    “什么套房?”阮苏半开玩笑地问,“大床房吗?”

    阮炘荑/温惜寒:“……”

    忍着从胫骨上传来的疼痛,阮炘荑深吸口气,义正言辞地说:“不是,是总统套房,有两间卧室那种。”

    阮苏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细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冷不丁地问:“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阮炘荑松开温惜寒的手,一点点将腰挺得笔直板正。

    阮苏勾了勾唇,皓白的手腕优雅一抬,轻轻和温惜寒碰了一下杯,“软软,你把你订的那家酒店发我吧,我让陈秘书订。”

    “嗷,好。”阮炘荑依言将酒店的链接发给了阮苏。

    温惜寒默默喝了口酒,素手拿过手机,若无其事地给阮炘荑发了条消息:【还疼吗?】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声。

    阮炘荑面色无异地打字回道:【疼。[委屈]】

    温惜寒抬眸看了眼阮炘荑,薄唇微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温惜寒的确不是故意的,但阮炘荑是故意的。

    她继续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可是真的好疼,姐姐能再帮我揉揉吗?】

    温惜寒:“……”

    【阮炘荑:呜呜呜。】

    【阮炘荑:姐姐好不好嘛~】

    如果不是看见阮炘荑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温惜寒可能真的会信。

    或许阮炘荑应该庆幸,这会阮苏还在,不然温惜寒铁定会再给她一脚。

    温惜寒很无语地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阮炘荑抿了口柠檬水:【呜呜呜,姐姐真狠心。】

    重重呼出口气,温惜寒将手机倒扣过来,扯过纸巾擦了擦唇角,“我吃好了,阮董你慢慢吃。”

    阮苏笑得清浅,紧随其后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软软你呢?”

    阮炘荑咽了口唾沫,咬着后槽牙又揉了揉自己的腿,一脸乖巧地说:“我也吃好了的。”

    “嗯,那走吧。”说着阮苏拿上自己的包,率先站了起来。

    “嘶——”阮炘荑才站起来,就被疼了个踉跄,椅子也被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幸好温惜寒手疾眼快,稳稳地将阮炘荑给扶住了,才不至于让她摔桌子上去。

    缓了两秒,阮炘荑心有余悸地说:“谢谢,温总。”

    或许是因为阮苏在,又或许是自己心里觉得不自在的缘故,这声‘温总’在温惜寒听来,是前所未有的生硬。

    “不客气。”温惜寒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并同阮炘荑拉开了距离。

    从餐厅出来,阮苏戴上墨镜,更显侧脸高贵冷艳,“酒店陈秘书已经订好了,你们是要回去午休还是就在这边等下午的会议开始?”

    阮炘荑看向温惜寒,示意全听她安排。

    温惜寒看了眼时间,摇头说:“只有两个小时,来回一趟有点赶。”

    “行,那我先走了。”阮苏摆了下手,潇洒转身,坐进了一辆在路边等待已久的黑色奔驰车里。

    等奔驰车一驶远,阮炘荑就揉着自己的腿半蹲了下来,还有模有样地“嘶”了两声。

    温惜寒被她这小模样触动内心,软下声音带着愧疚问:“很疼吗?”

    “嗯,有点。”阮炘荑点头又摇头,缓缓撩开裤腿,试探性地碰了碰已经泛青的肌肤,低声说,“就是感觉骨头一阵一阵的疼。”

    阮炘荑细皮嫩肉的,一点磕碰都非常明显,更别说这又青又肿的一块,看着还是有点唬人的。

    “抱歉。”温惜寒看得内疚,轻咬下唇,“你等我会儿。”

    阮炘荑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可怜又拗:“姐姐你要去哪?”

    “那边有家药店。”不知不觉间,温惜寒言语中已经带上了安抚意味,“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阮炘荑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那姐姐你要快点回来噢。”

    “嗯,很快的。”

    几分钟后,温惜寒提着一瓶从药店买来的红花油回来了。

    阮炘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她,掠见袋子里的红花油,诧异地问:“姐姐去买这个干什么?”

    温惜寒没回答她,而是问:“在这里涂吗?”

    阮炘荑环顾圈四周,神情扭捏:“在这里,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红花油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阮炘荑有点怕影响到其他人。

    温惜寒被阮炘荑矫揉造作的样子带偏,并没有领会到她真正意思,还以为她又是想作下妖,便忍着耐性问:“那你想去哪里涂?”

    阮炘荑认真思索片刻,煞有其事地说:“总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最后的最后,两人莫名去附近酒店开了个钟点房,只为给阮炘荑的腿涂红花油。

    阮炘荑捞着裤腿,几乎将整个小腿暴露了出来。

    “凉不凉?”温惜寒用手触了触阮炘荑光裸的小腿,看着那片又扩散了不少的淤青,眉心一点点蹙起。

    温惜寒的指尖偏凉,触上来的瞬间,就冰得阮炘荑缩了下腿,她攥着床沿,口是心非地说:“不凉。”

    “哦。”温惜寒直起身,轻轻将装有红花油的袋子塞到阮炘荑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浴室方向走去。

    听着从浴室传出来的放水声,阮炘荑放软腰身,往后一仰,直直地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大概多了有十多分钟,温惜寒才带着一身雾气从水雾缭绕的浴室出来。

    她手上还挂着滢滢水珠,悬在指尖,衬得晶莹剔透的,摇摇欲坠。

    随着温惜寒走近,阮炘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那滴水珠终于掉了下来,浸在地板上,泅湿了一小块。

    但下一秒,温惜寒就用一张纯白无暇的毛巾擦了擦手,不仅将缀着的水珠擦去,就连手背上的湿痕也一并被抹去了痕迹。

    “起来了。”温惜寒用膝盖撞了撞阮炘荑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腿。

    阮炘荑支着胳膊肘,借着腰腹的力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没有成功,她半捂着脸,“姐姐能拉我一把吗?”

    “手给我。”温惜寒如是说。

    “啊?”阮炘荑才把捂脸的手拿下来,就被温惜寒握住了。

    手臂微微用力,温惜寒将阮炘荑从床上拉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坐好了。”

    “嗯?好。”阮炘荑碾了碾指尖,还在回味刚刚所触到的余温。

    是温热的,带着点水汽,有点潮潮的,很细腻。

    温惜寒捞过衣摆蹲了下来,她倒了点红花油在手心里,轻轻将药酒揉到了阮炘荑淤青的小腿上。

    “这个力道可以吗?”

    “啊?”阮炘荑猛地回神,双手紧攥着床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嗯~可以。”

    “痛?”温惜寒动作又轻了几分。

    “不是。”阮炘荑忍着颤意说,“有点痒。”说话间,又是一声轻哼从鼻腔酝出。

    揉药酒的动作一顿,温惜寒低头说:“忍一下。”

    “好~”阮炘荑捂着唇,企图将末尾的小颤音咽下去,“唔~”

    “嘶——嗯~”

    温惜寒又揉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叫出来吧。”

    阮炘荑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活像被xx调戏了的良家妇女,往后靠了点,说:“姐姐,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温惜寒:“……”

    温惜寒什么都没有说,只‘一不小心’加重了一点点揉药酒的力道。

    然后阮炘荑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啊!痛痛痛。”

    “姐姐轻点,我错了!”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介于阮炘荑认错态度良心,温惜寒再度放轻力道,乜了她一眼,“还贫嘴?”

    阮炘荑立马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贫了。”

    温惜寒笑了一声,一点也不留情地戳穿道:“你也就只是现在不贫了吧。”

    “哪有。”阮炘荑揪着纯白色的床单,低声反驳,“姐姐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原本理直气壮的语气,却在温惜寒幽深眸光的注视下,渐渐息声。

    阮炘荑撇撇嘴,识趣地没有再贫嘴。

    直到手上的药酒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温惜寒才停下给阮炘荑揉腿的动作,缓缓站了起来。

    她虚握着手,嗅及满手的药酒味,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转身准备去浴室好好清洗一下。

    “姐姐。”阮炘荑喊住了她。

    温惜寒转身,眼神带着询问。

    阮炘荑短暂地酝酿了一下,踟躇着开口:“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了呀?”

    温惜寒波澜不惊地回了两个字:“你猜。”

    第62章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猜?”

    阮炘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似要将其背后的深意给品出来。

    温惜寒很轻地很哼笑了声,眸光略带深意,迈着长腿去了浴室。

    你猜?

    如果是别人对自己这么说, 阮炘荑铁定没好气地回她:“你猜我猜不猜。”

    但对她说这话的人是温惜寒嗳,她怎么舍得对她说这种话呢, 所以, 还是老老实实的猜吧。

    可是,这到底要怎么猜嘛……

    缓缓呼出口气, 阮炘荑抬手覆住双眼, 再度摆烂似地躺回了床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药酒微微刺鼻的味道,而涂在腿上的红花油已经开始发挥药效,热热烫烫的, 一直延伸进骨头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酥麻感,就好像,温惜寒还在替她揉药酒一般。

    想到这里,阮炘荑的腿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她用力捂住大半张脸, 纤长的脖颈微仰, 然后轻轻扯过被子将脸给罩了个严严实实。

    浴室里。

    手上的药酒味有些重, 温惜寒洗了好一会儿, 又放到鼻尖嗅了一下,眉心稍蹙,味道依旧存在,但已经比最开始淡了很多, 也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又用热水泡了会儿手, 温惜寒才将水珠擦去, 缓步出了浴室。

    所以温惜寒一出来就看见阮炘荑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情景,有一说一,挺像只鸵鸟的。

    温惜寒走到床边,轻轻扯了下被角,半打趣地问:“困了?”

    阮炘荑卷着被子往床边拱了拱,头埋得更深了,声音听着嗡里嗡气的:“有一点点困。”

    “腿还疼吗?”过了一会儿,温惜寒又问。

    阮炘荑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发丝凌乱,衬得她脸只有巴掌大,肌肤又白又嫩,眼睛朦着层水雾,“不疼,就是有点火辣辣的。”

    “应该等一会儿就好了。”温惜寒的声音连同接水声一起传来,清清泠泠的,并不是很真切,却莫名透着股形容不出来的温柔。

    听见吨吨的接水声,阮炘荑掀开被子,眯着眼睛朝声源循去。

    温惜寒正在喝水,细长的脖颈微微仰起,不怎么明显的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滑动,阮炘荑仿佛能听见她斯文的吞咽声,还有因水滋润过而越来越饱满润泽的薄唇,不自觉地跟着咽了口唾沫,“咕噜”一声,格外的突兀。

    意识到这一点,阮炘荑羞得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将头埋得更深了。

    慢条斯理地将杯里的水喝完,温惜寒又接了半杯,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你要喝吗?”

    “要~”阮炘荑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接过温惜寒递来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期间她目光飘忽,并不敢与温惜寒对视。

    等阮炘荑将水喝完,温惜寒主动接过空杯子,很自然地问:“还要吗?”

    “不要了。”阮炘荑摇摇头,半抱着被子,就差再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声音又软又嗡,“有点困,想睡觉了。”

    “那你睡吧。”温惜寒为她理了下被角,才一转过身,就被阮炘荑拉住了手腕。

    阮炘荑虚虚地圈了一圈,力度很轻,轻到温惜寒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挣开。

    她在试探,也在赌。

    庆幸的是温惜寒并没有挣开她的手,就这么任由她握着。

    温惜寒眉眼温澈,桃花眼迷离勾人,深邃的眼眸犹如瀚海星宸,一眼便能沉溺进去,语气无奈却漾着丝顺宠的意味:“怎么了?”

    阮炘荑又咽了口唾沫,眼神无辜地看着温惜寒。

    舌尖抵了抵上颚,她试探着问:“姐姐能陪我睡会儿吗?”

    怕温惜寒拒绝,阮炘荑委屈地补了句:“我一个人,有点睡不着,还怕等会睡过头了。”

    温惜寒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也不说话,一时间让人摸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阮炘荑以为她会拒绝时,都准备将手收回来,自己找台阶下了,就听见温惜寒清冷好听的嗓音传来,“我去放杯子。”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很委婉的拒绝。

    “额,好。”阮炘荑不是很情愿地将手撤了回来,裹过被子,动作机械地钻到了床上。

    但躺下没两秒钟,阮炘荑终于反应过来温惜寒话里的意思,她揪着被角,几乎是竖着一双耳朵去听身后的动静,同时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不受控制,咚咚的,一下紧接着另一下,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因为背对着温惜寒,阮炘荑虽然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是不难从身后传来的动静猜出她大致在做什么。

    是放下杯子的声音。

    然后是她转过身,朝这边走来的声音。

    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应该是刻意放轻了的。

    一直到温惜寒走近,脚步声才逐渐清晰起来,但依旧很轻。

    随后床垫轻轻下陷了些,是温惜寒坐到了床边。

    但接下来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阮炘荑都没有再听见什么动静,她猜温惜寒应该是在脱鞋,亦或者是坐在床边回着什么人的消息。

    随后,一阵衣物的磨擦声从身后传来,床垫又往下陷了几分。

    阮炘荑双眼紧闭,细细听着身后的动静,呼吸声不由得放缓,生怕将人给惊扰到。

    被子被轻轻牵动了下,阮炘荑能明显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躯体躺到了她身侧,还枕着另一个枕头,呼吸声清浅,熟悉的冷香酝在空气中,好像很近,又好像隔了很远。

    阮炘荑揪着被角,深吸口气,翻了个身,直愣愣地看着平躺在床上的温惜寒。

    两人间隔着的距离只能说是不远不近,但躺下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温惜寒掀了掀眼皮,桃花眼中闪过丝茫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着的缘故,她的声音偏沙哑,缀着形容不出来的性感:“不睡吗?”

    “这就睡。”阮炘荑状似不经意的朝她那边蹭了蹭,凌乱的发丝垂至下巴,遮住了隐隐泛红的耳朵尖。

    “嗯。”

    怕睡过头,温惜寒拿过手机,定了个闹钟。

    阮炘荑只老实安分了一分钟,就开始蠢蠢欲动,掩耳盗铃地朝温惜寒那边靠了些,手也开始试探性地挪动着。

    见温惜寒没什么反应,阮炘荑一鼓作气,借着理被角,大着胆子将手搭在了她的腰身上。

    时隔一个多月,阮炘荑终于再次摸到了让人魂牵梦萦的细软腰肢,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会隔着衣物,远远比不上那晚上的光滑手感。

    不过人要学会知足,都得寸进尺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温惜寒还没有把她给踢下床……

    但转念一想,阮炘荑又觉得反正最后都会被踢下床,那还不如得寸进尺个彻底,想把豆腐吃够再说,反正她怎么都不会吃亏。

    拿定主意,阮炘荑搂紧温惜寒的腰,整个人直接贴了上去,半埋进了她的怀里。

    “你……”温惜寒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说困了吗?”

    “嗯。”阮炘荑在她怀里蹭了蹭,侬言软语道,“这就睡了~”

    “那就快睡。”阮炘荑贴得太近,炙热的呼吸径直打在温惜寒脖颈上,让她有些僵硬,尤其是脖子那块,像要烫起泡了一样。

    “好。”阮炘荑抬起头,软声喊道,“姐姐。”

    “嗯?”

    阮炘荑飞快地在温惜寒唇角亲了一下,笑里透着几分傻气,“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呀~”

    温惜寒没应声,一双桃花眼闭着,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阮炘荑又倾身亲了温惜寒一下,这一次,她亲的是她的唇。

    “姐姐。”

    “你给点提示好不好?”

    “你说的那个‘你猜’,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温惜寒睁开双眼,语气很淡:“就是你猜的意思。”

    “你和我说说好不好嘛?”阮炘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温惜寒臂弯里,把玩着她细长的手指,语气脚软,“姐姐~你就和我说一下嘛~”

    “阮炘荑。”温惜寒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食指关节,尾音微扬,“我觉得有时候你还是不要说话的比较好。”

    “嗷,那我不说话了。”阮炘荑搂紧温惜寒的腰,手腕一转,和她十指牢牢相扣,闹小脾气般又钻回了怀里,还故意贴着蹭了一下。

    胸腔的起伏突然变得明显,温惜寒摸着某个恬不知耻小鬼的后脑勺,微凉的指尖精准穿过发丝揪住了小巧的耳朵尖。

    “嘶——”阮炘荑半真半假地呼痛,“姐姐,轻点,痛~”

    “哪里痛?”温惜寒并没有上她当,但还是收了点力。

    阮炘荑肌肤敏感,被这轻轻一捏,整只耳朵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起来,一片滚烫。

    “耳朵痛。”阮炘荑惨兮兮地说,“感觉要掉了。”

    “……”温惜寒收回手,淡淡道,“睡觉吧。”

    阮炘荑不依不饶:“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你什么?”温惜寒耐着性子,重重地碾了碾指腹。

    “你还没回我‘你猜’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说到最后,阮炘荑非常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末了,还倒打一耙地哼了一声。

    温惜寒扶额,耐心险些耗尽:“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阮炘荑裹着被子,小声反问:“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自己想。”

    阮炘荑自己想得挠心挠肝,抓耳又挠腮的,下巴垫在温惜寒的肩膀上,撒娇道:“姐姐,你就告诉我一下嘛。”

    “呜嗯——”

    温惜寒用手捂住了阮炘荑的唇,温声威胁道:“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就给我滚下去。”

    第63章 考核期

    “呜、嗯嗯——”

    阮炘荑愣了一瞬, 求生欲满满地接连点头。

    唇还被捂着,阮炘荑又不敢把温惜寒的手拿下来,只能“呜呜、嗯嗯”地说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嗯?”温惜寒没听懂阮炘荑到底在说什么, 拧眉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东西?”

    阮炘荑又“呜呜、嗯嗯”了两声, 见温惜寒还没理解到她的意思, 只能无力地指了指她捂住自己嘴唇的手。

    “……”温惜寒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松开手, 略带歉意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阮炘荑虚虚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副差点被捂过气,终于活过来的费力模样,语气虚弱,“善解人意”地说:“没事,我也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

    温惜寒:“……”

    她要真看不出来这小兔崽子是故意的, 那么这么多年就真的是白活了。

    强忍着想一脚将阮炘荑踹下床的冲动, 温惜寒重重呼出口气, 声音也较前低了几分:“我睡了。”

    “嗷。”阮炘荑枕在温惜寒的手臂上, 单手揪着被子, 贴在她耳边,小声又委屈地说,“姐姐,午安。”

    说完, 她并没有立即撤开, 而是顿了会儿, 将头埋进温惜寒颈间,低喃道:“还有,我爱你。”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了。

    尤其是这么轻易就说出来的,就显得过于的菲薄、廉价。

    所以温惜寒是一点都不信的。

    但那终究是之前。

    不是现在。

    少年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那么炙热直接,热烈得让人无法招架……

    阮炘荑应该是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声打在颈间,泛起阵阵痒意,温热还蜷着若有若无的潮意。

    怕惊醒阮炘荑,温惜寒一直保持着动作没有动,渐渐的,手臂被枕得僵硬,香软如玉在怀,馥郁馨香一刻不停地钻进鼻腔,也让困意一点点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扣在腰间的爪子收紧了些,是阮炘荑又往自己怀里钻了钻,温热的唇瓣似贴非贴着颈侧的肌肤,呼吸炙热微潮,沿着衣领边缘溜了进去,酥酥麻麻的。

    温惜寒别着手为阮炘荑理了下后背处的被子,在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地滑过她白净的脸颊,滑嫩的手感,不由得多停留了几秒。

    温惜寒用食指戳了戳阮炘荑的脸,随着指尖用力脸颊微微下陷,她又改戳为捏,很轻地揪了两下这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

    大概是觉得不舒服,阮炘荑蹙起秀气的眉,一个劲地往温惜寒怀里钻,似要将脸上的骚-扰物弄下去。

    温惜寒失笑,收回手,轻轻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些。

    而阮炘荑也非常配合,跟猫崽子似的,还哼唧了一声。

    这一觉,阮炘荑自然是睡得极好的。

    唯独温惜寒,没有一点睡意不说,还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闹钟欢快地震响起来。

    因为想到自己有起床气,所以温惜寒特意将闹钟设提前了二十分钟。

    但是现在,这个闹钟响得挺不合时宜的。

    怀中之人已经不悦地皱起双眉,露出来的一侧脸颊鼓着,还很没安全感地抱紧了她的腰身。

    温惜寒忙伸长手关了闹钟,但她这一侧身,就引起了怀里小鬼的不满,哼唧一声,整个人几乎是攀在了她的身上。

    温惜寒趁空看了眼屏幕,有几条消息需要她回复,但阮炘荑这小鬼已经开始磨皮擦痒的,让她有点腾不出手回。

    深吸口气,温惜寒手腕一转,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半搂过阮炘荑的肩,小声喊道:“软软?”

    “嗯?”阮炘荑眼睛眯开条缝,眼神迷瞪地看着温惜寒。

    她似乎是反应了下,又埋头拱进了温惜寒怀里,声音又软又绵:“姐姐~”

    “你刚刚……叫我什么呀?”

    “什么?”温惜寒装傻。

    阮炘荑晃了晃温惜寒的手臂,软声撒娇道:“姐姐能再叫我一遍吗?”

    “叫什么?”难得看见这个样子的阮炘荑,温惜寒忍着笑,继续逗她。

    “就……叫一遍你刚刚叫我的嘛~”阮炘荑咬着下唇,很小声地说。

    “那我刚刚叫的什么?”温惜寒明知故问道。

    “软……软软啊。”阮炘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羞得将脑袋埋进了温惜寒臂弯里。

    温惜寒闷闷地笑着,胸腔随着笑而微微震动。

    “???”阮炘荑反应过来,瞳孔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啊!”

    温惜寒侧身,轻轻捏住了阮炘荑的鼻子,低笑着反问:“我哪样了?”

    阮炘荑委屈地嘟嘴,鼓着脸嘟囔道:“你欺负人!”

    “我可没有欺负你。”温惜寒戳了戳阮炘荑鼓起来的侧脸,动作很轻柔地凑到她耳边,柔声说,“快起来了,软软。”

    女人声音低磁,冷香入骨,仅是简单的耳语,就让阮炘荑感觉一阵酥麻直直地从耳根子蹿到后腰,又痒又麻,一股暖流将胸腔灌得满满当当的。

    等她反应过来时,温惜寒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了。

    小腿涂过红花油的地方依旧热热烫烫的,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酒味,不算刺鼻,却也算不好闻。

    阮炘荑支着手肘缓缓靠坐到床头。

    温惜寒坐在床尾,正在穿鞋。

    咬了咬下唇,阮炘荑轻轻撑着身子移到床尾,从身后抱住了她。

    穿鞋的动作一顿,嗅着空气中突然变重的药酒味,温惜寒温声问道:“怎么了?”

    阮炘荑将下巴垫到她肩上,声音很轻:“我还以为,一睁眼又看不见你了。”

    “……”

    不知道为什么,温惜寒总感觉阮炘荑是在内涵那天早上她不告而别的事情。

    将阮炘荑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拿开,温惜寒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该去会场了。”

    阮炘荑撇撇嘴,赤着脚,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

    确认她是真的站稳后,温惜寒才绕到床头,摸出放枕头下面的手机,一丝不苟地回起了消息。

    轻呼口气,阮炘荑坐到床边,撩开裤腿露出了涂满红花油的小腿。

    腿上的青紫较前有所缓解,热烫感依旧,痛倒是不怎么痛了,就是这药酒味有些重,让阮炘荑嫌弃得不行。

    温惜寒一直留意着阮炘荑的动静,见她在看自己的腿,捏紧手机,问道:“还要再涂一遍药酒吗?”

    “不用了。”阮炘荑直摇头,小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只是感觉这个味道有点不好闻,等会去会场,肯定会被他们闻到的。”

    温惜寒想了想说:“那不然你不去了,先回酒店?”

    “不要。”阮炘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并快速将裤腿放下,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嗯?”温惜寒揉着太阳穴,语气无奈,“为什么不要。”

    阮炘荑捏着两边被角,故意把被子抖得很大声,酸不拉几地说:“我怕啊。”

    “怕别人觊觎你,会场那么多人,你又这么好看。”

    “我还怕那个傅方柏,会继续缠着你不放啊!”

    最后这句话,阮炘荑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温惜寒:“……”

    “你开心就好。”

    “哼。”阮炘荑重重地将被子上的褶皱拍平,又冷不丁冒出句,“那姐姐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呀?”

    “???”这话题一时间跳得有点快,温惜寒没跟上阮炘荑的脑回路,“我跟你回家干嘛?”

    阮炘荑说得期待:“我妈妈说了,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回家让她瞧瞧~”

    “……”

    “停。”温惜寒连忙打住阮炘荑接下来的话,“你现在还在考核期。”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所以,在你妈妈面前,我们得保持距离。”

    但是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让阮苏这么早就知道。

    阮炘荑轻咳两声,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距离,难得一本正经地问:“保持,哪种距离啊?”

    温惜寒回了她一个白眼。

    阮炘荑秒怂,示弱道:“好的,我知道了,温总。”

    没好气地扯了扯唇角,温惜寒咬牙问:“阮炘荑,你不皮就不舒服是吗?”

    “没有,没有。”阮炘荑认错态度诚恳,“姐姐我错了。”

    温惜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阮炘荑被她看得更怂了,讪笑一声,“姐姐,我去洗把脸。”就一溜烟地跑进了浴室。

    等两人收拾好,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办理好退房手续后,阮炘荑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而这边离会场也还算近,便提议道:“姐姐,我们走过去吗?”

    温惜寒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看向阮炘荑的腿,抿唇问:“你能行吗?”

    “我没事。”为了让温惜寒放心,阮炘荑大步往前迈了几步,并说,“姐姐你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偶尔会有一点疼。”

    因为是伤在胫骨上,阮炘荑走路并不瘸,就是不能走快了,不然痛得不行。

    顾忌着阮炘荑的腿,温惜寒走得很慢。

    阮炘荑也乐在其中,与温惜寒并排走着,时不时找找话题聊天,手背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手。

    见温惜寒没有反应,阮炘荑索性在下一次触碰到后,直接握了上去。

    十指牢牢相扣,阮炘荑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容,半挽住温惜寒的胳膊,步伐越发轻快,由心感慨道:“姐姐,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温惜寒有一瞬的僵硬,“为什么这么说?”

    阮炘荑笑了声,语气纯粹,眼神向往:“这样我就能参与你的过去,更早的喜欢上你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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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真的很难闻吗

    温惜寒一时间没有接话, 而是在想阮炘荑说的这句话的可行性。

    要是当年她没有离开阮家,那现在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光景?

    她会看着阮炘荑长大,看着她从幼儿园升入小学、初中、然后是高中、大学。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交到更多的朋友;甚至还能亲眼见到这小鬼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又或许还能在开学的时候和阮苏一起送她进入校园;更不会缺席她这些年的成长……

    以前一直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叫姨姨的小白团子终究还是长大了。

    若当时她没有离开,那么她和阮炘荑的关系将会永远止步在小姨和外甥女上, 更不会有那晚上的意乱情迷, 以及现在的一错再错,甚至这小兔崽子还会乖乖地叫她姨姨。

    只可惜没有如果。

    温惜寒并不后悔当年的离开, 只是遗憾她错过了很多和阮炘荑有关的事。

    放缓脚步, 温惜寒半嗔道:“你傻不傻。”

    阮炘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傻,收紧手臂,声音娇软:“我才不傻呢。”

    “我很聪明的。”

    温惜寒不置可否地笑笑。

    阮炘荑确实很聪明, 而且还是打小就聪明那种。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嘴巴又甜又会说,也不怪母亲(阮老夫人)会担心她长大后会变得花言巧语,不务正业天天骗人。

    见温惜寒在笑,阮炘荑轻“哼”了声, 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羞恼地问:“姐姐你在笑什么嘛?”

    “难得我说得不对嘛?”

    “没有。”温惜寒敛了笑, 正色道, “只是想起我那不省心的小外甥女了。”

    阮炘荑并未多想, 而是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五六岁的小孩子嘛,不省心很正常的,长大点就好了。”

    五六岁点小孩子?

    温惜寒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

    才将气理顺一点,就听阮炘荑继续说:“她应该会喜欢那个平安锁吧。”

    “姐姐, 你说我要不要也给她买件礼物啊?”

    “平安扣怎么样?”阮炘荑越说越来劲, 就差马上付诸于行动了。

    温惜寒猝不及防踩了个踉跄, 险些带着阮炘荑一起摔路上。

    “姐姐?”阮炘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温惜寒神色自若,语气未变:“没事,分神踩空了。”

    所以,这才是软软选平安锁的原因?

    温惜寒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那姐姐还是小心点,没把脚崴到就好。”确认温惜寒脚没扭到后,阮炘荑又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所以姐姐,你说你小外甥女会不会喜欢那个平安锁啊?”

    呼吸一窒,温惜寒忍不住打断道:“那你喜欢吗?”

    阮炘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喜欢啊,我要是不喜欢就不会选它了。”

    “我就是怕姐姐小外甥女会不喜欢嘛。”

    “不会。”温惜寒深深地看了阮炘荑一眼,语气透着说不出来的深意,“你喜欢的话,她肯定会喜欢的。”

    毕竟那可是你自己给自己选的。

    阮炘荑并没有领会到温惜寒话里的深意,还深信不疑地问:“姐姐,你说那我要不要也买一件见面礼呀?”

    温惜寒神色微妙,隔了两秒才回答:“不用。”

    “等你见到她了再说。”

    “好吧。”阮炘荑应得非常不情愿,同时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盘算着到时候一定要和那小孩打好关系,先把小家伙给哄好了,有了小帮手,那再和她小姨拉进关系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再往前走,便是峰会地点了。

    看见正从车上下来的阮苏,温惜寒第一反应是将自己被阮炘荑挽着的手抽出来。

    阮炘荑也看见了阮苏,她松开手,任由温惜寒将手抽回,然后装作毫不知情般,从包里拿出眼镜盒,温声开口:“姐姐,眼镜。”

    温惜寒接过,薄唇微抿,声音有些别:“谢谢。”

    她并没有立刻就将眼镜戴上,而是用盒子里的软布擦了擦镜片,才不慌不忙地戴到了挺直的鼻梁上。

    见温惜寒盒上眼镜盒,阮炘荑主动伸手结过,准备重新放回包里。

    温惜寒缓缓松手,声音很轻:“那边人很多。”

    阮炘荑却听懂了她话里没有挑明的意思。

    也算是一句很别扭的解释。

    人很多,而且在外人面前,她们还是上下属关系,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握着,很不合适。

    大概是怕阮炘荑多想,温惜寒又低声添了句:“不合时宜。”

    不是不合适,而是不合时宜。

    瞬间,阮炘荑心里堵着的郁气全部烟消云散。

    克制着唇角的笑意,也克制着想要得寸进尺的念想,阮炘荑将手抵到唇边,轻咳两声,煞是正经地说:“知道啦,我的好温总~”

    “又开始皮了?”温惜寒白她一眼,抬脚走在了最前面。

    “哪有嘛。”阮炘荑快步跟了上去,还不忘卖惨道,“温总走慢点,我腿疼,不能走太快了。”

    温惜寒太阳穴微跳,最后还是好脾气地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等两人到会场时,阮苏早已在位置坐下,面前摆在台笔记本电脑,细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翩飞不断。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阮苏,阮炘荑莫名有种心虚感。

    蹑手蹑脚地跟在温惜寒身后,阮炘荑轻轻拉开椅子,还没等坐下,阮苏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软软,你中午又干什么去了?”

    “啊?”阮炘荑装傻,“我没干什么呀。”

    “是吗?”阮苏语气怀疑,目光缓缓在阮炘荑身上溜了一圈,“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药酒味?”

    阮炘荑:“……”

    眉梢微挑,阮苏又问:“你不会是,又跑去溜冰了,然后把腰给闪了?”

    温惜寒:“???”

    阮炘荑沉默几秒,无语地解释道:“不是,我是下楼的时候踩空了,把小腿磕了一下,就涂了点红花油。”

    阮苏摸了下鼻尖,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严重吗?要不要等会去医院看看?”

    “不用。”阮炘荑扯出抹笑,婉拒道,“我涂了红花油,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阮苏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转向问向温惜寒,“对了,小……温总,你有那个xxxx的资料吗?”

    温惜寒疏离回道:“有的。”

    “阮董我发你吧。”

    “好。”阮苏拧开保温杯润润了喉咙,又继续起了手上的事。

    见温惜寒拿起手机就准备给阮苏传文件,阮炘荑不由得疑惑了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加上的好友?

    难道是在之前见面的时候加的?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阮炘荑飘远的思绪。

    拿起手机一看,是温惜寒发来的消息。

    【温惜寒:你腰扭伤过?】

    看到消息的阮炘荑:“……”

    快速打字回复道:【不是,只是当时摔了一跤,把肌肉拉伤了。】

    温惜寒惜字如金地回了一个问号。

    阮炘荑趁机卖惨,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是我初中的时候和同学去游乐场玩,她们去滑旱冰,我不会嘛,就打算坐旁边等她们滑玩。结果那老板一看见我,就一个劲地说‘哎呀,你会滑,你要相信我,你一看就是会滑的人。’我说我不会,他又说‘很简单的,你肯定一穿上鞋子就会滑了。’然后我就去怂恿得去换旱冰鞋了。再然后,我就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温惜寒:然后就把腰闪了。】

    阮炘荑磨牙,较真地纠正道:【没有,是肌肉拉伤。痛了大半个月。】

    【没扭伤腰。】

    温惜寒补刀一般地问:【那你会滑冰了吗?】

    【阮炘荑:……】

    【不会。姐姐会吗?】

    【温惜寒:不会。】

    回完这两个字,温惜寒就将手机放下,调试起了放桌面上的录音笔。

    阮炘荑悻悻地将已经打好的字删掉,抵了抵腮,托着下颌无所事事地刷起了朋友圈。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而整个会议,阮苏几乎没怎么听,全是陈秘书在记笔记。原本她是挨着阮炘荑坐的,但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和陈秘书换了个座位,离阮炘荑远了点。

    阮炘荑本来是没有多想的,但直到峰会结束,在她和温惜寒起身准备离开时,阮苏皱着鼻子突然问了一句:“温总,你是鼻炎犯了吗?”

    阮炘荑惊讶地看向面不改色地温惜寒,只听她说:“没有,阮董何出此言?”

    阮炘荑的反应是:噢,看样子有鼻炎是真的了。

    阮苏用手在面前挥了挥,余光掠见阮炘荑,面露嫌弃:“她身上这么重的药酒味,你都闻不到吗?”

    无辜中枪的阮炘荑:“???”

    确认是亲妈无疑了。

    温惜寒:“……”

    “还好,可能我已经闻习惯了。”

    阮苏又对阮炘荑说:“回去记得洗澡。或者明天不要涂了。”

    “……”阮炘荑忿忿不平道,“妈妈,哪有你这样的啊?!”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还非得在温惜寒面前这么说她,她不要面子的吗?

    阮苏揉了一下鼻子,波澜不惊地问:“那你自己就不嫌弃吗?”

    阮炘荑一时被问得语塞,弱声接道:“嗷,知道了。”

    摆了摆手,阮苏头也不回的跟着秘书走了。

    回去的车是温惜寒开的。

    阮炘荑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神情还有些魂不守舍的。

    沉默着将车启动,温惜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阮炘荑双手揪着安全带,吸吸鼻子,似是终于酝酿好,咬着下唇,难以启齿地问:“姐姐,我身上这药酒味,真的很难闻吗?”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事情是真的有点多……

    第65章 谁那么倒霉

    “姐姐, 我身上这药酒味,真的很难闻吗?”

    温惜寒默默打着方向盘将车滑了出去,隔了好半晌才说:“还好, 不算难闻。”

    阮炘荑一时语塞,低声嘀咕道:“不算难闻, 那肯定是很难闻了。”

    她的嘀咕声虽然小, 但耐不住车厢过于安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的, 让温惜寒一字不落地听了个一清二楚。

    温惜寒将车开得很稳, 声音清清泠泠的,却绻着淡淡笑意:“你要听实话吗?”

    阮炘荑一副扎心了的委屈表情,捂着心口, 摆手道:“算了,姐姐还是不要再说了。”

    但话才说出两秒,她就前后矛盾地改了口,“嗯,我想听实话, 姐姐你说吧。”

    温惜寒酝酿片刻, 很委婉地开口:“你今晚上, 确实可以洗澡了。”

    阮炘荑:“???”

    “……”

    深吸口气, 阮炘荑咬紧后槽牙扯了扯唇角, 笑不露齿道:“嗯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适逢路口红灯亮起,温惜寒保持车距缓缓将车停稳,细长的手指半握着方向盘, 下颌微动, 偏头问道:“生气了?”

    “没有。”阮炘荑摇摇头, 声音轻软,“我没有生气。”

    骨节分明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方向盘,温惜寒淡声又问了一遍:“真的?”

    阮炘荑咬了咬下唇,语气迟疑:“真的,我没生气。”

    一声轻“嗯”从温惜寒鼻腔酝酝而出,尾音微微上扬。

    阮炘荑低下头,手指扣着安全带边缘,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嗯——其实有一点点。”

    说着,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短的距离,一脸认真地说:“但是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温惜寒很轻地笑了一声。

    车子又重新移动起来。

    阮炘荑愣了一下,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温惜寒。

    温惜寒面不改色地开着车,车速没有分毫变化。

    阮炘荑委屈控诉道:“姐姐,你还笑!”

    “我没笑。”温惜寒说得一本正经,但唇角还未消下去的笑早已将她暴露。

    阮炘荑重重地哼了一声,红着耳朵尖,偏头看向窗外。

    也是在这时,车速一点点减慢,温惜寒打着方向,缓缓将车停靠到路边允许临时停靠的区域里。

    清了清喉咙,温惜寒正色道:“好了,我不笑了。”

    阮炘荑吞了吞喉咙,一秒都没有绷着,忙不迭转过头,尾音微扬:“真的嘛?”

    “噗——”这下轮到温惜寒没绷住了,以手掩面,笑得斯文又克制,笑声低低闷闷的。

    瞳孔一睁,阮炘荑恼声道:“姐姐,哪有你这样的嘛!”

    温惜寒别过头,等笑够了,才掐着手心咳了两声,“好了,真不笑了。”

    阮炘荑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瞬不顺地看着她,活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可怜。

    温惜寒差点又没忍住,哑声道:“没事,等会回去了再涂一遍药酒。”

    阮炘荑恹恹地“哦”了一声。

    “你看那边有卖糖葫芦的。”温惜寒不是很熟练的转移着话题,下巴一抬,示意阮炘荑看向窗外。

    “要吃吗?”温惜寒问。

    阮炘荑抿唇,“我去买。”

    下一秒,非常上道地拉开车门朝卖糖葫芦的小摊贩走去。

    看着阮炘荑窈窕的背影,温惜寒默默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微动,随后她拿起手机,在阮炘荑买好糖葫芦回来之前,拍了几张背影照。

    阮炘荑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山楂,一串草莓的。

    结好账,她拿着糖葫芦快步往回走。

    车窗贴的膜有些深,从外面看,一点都不能窥见车内的情况。

    是以,阮炘荑并不知道温惜寒在干什么。

    她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副驾驶门就轻轻打开了。

    温惜寒撤身坐了回去,正在系安全带。

    阮炘荑并未多想,举着两根糖葫芦,笑着问:“姐姐要吃哪一种?”

    糖葫芦外面套了层纸袋,仅看外表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有什么不一样吗?”温惜寒半靠在座椅上,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稍往下溜了一点,桃花眼半露,迷离又朦胧,晕着深深的柔情。

    “有。”阮炘荑晃了晃右手,“这个是草莓的,而另一个是山楂的。”

    “我要这个。”温惜寒选了草莓的。

    “喏。”阮炘荑依言将糖葫芦递了过去,随后将山楂的放到一旁,“咔哒”一声,扣上了安全带。

    轻轻取下外包装,温惜寒小口咬下一块裹满糖晶的草莓,斯文地咀嚼着,但一些糖碎还是不可避免地掉到了她裤子上。

    阮炘荑很适时地将纸递了过去。

    “谢谢。”温惜寒捻掉裤子上的碎糖,声音微微含糊,“你不吃吗?”

    “等会吃。”阮炘荑指了指自己的右唇角,“这里。”

    温惜寒捏着纸巾,轻轻擦了下左唇角。

    “是另一边。”

    薄唇微抿,温惜寒换到另一边,将黏着的碎糖渣擦了下来。

    抵了抵腮,温惜寒一言不发地又吃了两颗草莓,顺手连同竹签一起递给了阮炘荑。

    “姐姐不吃了?”阮炘荑觉得这不像是温惜寒的作风。

    快速将掉裤子上的碎糖渣捻去,温惜寒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不是,让你帮我拿一下。”

    “这边停久了要罚款。”

    “……”阮炘荑抬手揉了下鼻尖,“噢。”

    温惜寒立刻警惕地朝她看来:“只是拿一下,你不能偷吃。”

    阮炘荑:“???”

    偷吃?她是那种人吗她?

    不过这草莓一颗颗饱满鲜红,裹满了糖,看着晶莹剔透的,还有这么浓的草莓味,应该很好吃吧……

    用余光瞄了一眼认真开车的温惜寒,阮炘荑偷偷咽了口唾沫,就这样被草莓诱惑了一路。

    回到酒店,温惜寒将车停好,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对面停车位上,正给阮苏开门的保镖。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在位置上,谁都没有先下车。

    “姐姐。”阮炘荑将剩下的半根草莓糖葫芦递了过去。

    “谢谢。”温惜寒接过,捏着竹签在手里转了小半圈才慢慢喂到嘴边。

    在一众保镖和助理、秘书的簇拥下,阮苏非常瞩目地走进了酒店。

    阮炘荑取下山楂外面套着的纸袋,很自然地喂到了温惜寒唇边:“姐姐晚上想吃点什么?”

    温惜寒往后退一些,“清淡点的吧。”

    “那回去煮点粥吧。”阮炘荑捏着糖葫芦,语气执拗,一副温惜寒不咬她就绝不把手收回的架势,“姐姐,我吃不完。”

    温惜寒白她,“吃不完就留着。”

    阮炘荑说得一点都不心虚:“可是我妈妈从小就教我,不能浪费。”

    “节约是一种传统美德。”

    温惜寒听得直想翻白眼,语气也带上点警告意味:“阮炘荑。”

    阮炘荑心里微怂,但也没将手收回,生硬地转移话题企图分散温惜寒的注意力,“姐姐,你晚上想喝什么粥啊?”

    “海鲜粥这么样?或者山药鸡丝粥?”

    深吸口气,温惜寒启唇咬下一颗山楂,敷衍回了句:“都行。”

    阮炘荑却来了兴致,碰了碰温惜寒的手肘,“那姐姐,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吧。”

    温惜寒缓缓将山楂籽吐出,“厨房的小冰箱里不是还有吗?”

    “额……”阮炘荑干笑一声,“可是我没有买米。”

    温惜寒:“……”

    去超市将最重要的米买上后,阮炘荑又补了些零食,当然全都是温惜寒爱吃的零食。

    从电梯出来,阮炘荑手上拎着满满一袋子吃的,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面容精致清纯,原本略显痞气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反倒多了几分孩子气的纯粹,单纯又洒脱。

    温惜寒从包里摸出房卡,才走到门边,头一偏,就看见指间夹着根烟,悄无声息站在走廊尽头出神的阮苏。

    猩红的烟点在慢慢燃烧,烟雾一点点缭绕开来,模糊了阮苏的面容。

    舌尖一卷,棒棒糖被含到另一边,阮炘荑惊讶地问道:“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阮苏掐灭了手里的烟,连着没有一点痕迹的烟嘴扔进了垃圾桶里,“哦,我住你对面。”

    “这样啊。”阮炘荑出于礼貌,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那妈妈你吃晚饭了吗?”

    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阮炘荑手里拎着的袋子,阮苏如实回道:“没吃。”

    阮炘荑笑了一声,自圆其说道:“好吧,我和温总打算煮点粥吃,妈妈你要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吗?”

    阮苏优雅地将手上的烟灰拂去,也不跟阮炘荑假客气:“好啊。”

    再然后,阮炘荑就负责煮三人份的晚餐。

    因为多了一个人,有些菜就需要重新规划。阮炘荑不禁庆幸还好刚刚在超市的时候多买了些菜,不然等会就只能让阮苏喝粥了。

    厨房里,阮炘荑一个人在忙活,而这边阮苏和温惜寒则坐在沙发上聊天。

    喝完手里的酸奶,温惜寒轻轻捏起酸奶面上的塑料封面,手腕一抬,便被完美地撕下。

    阮苏还在吃阮炘荑洗好的无籽葡萄,见温惜寒撕开酸奶盖,又顺手把自己面前那盒递了过去。

    “小寒呐,你是不是也觉得软软一天春心荡漾得很,要不你看你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回家住两天?顺带帮我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倒霉被那丫头给嚯嚯了。”

    温惜寒手一抖,弄花了鼻子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作者有话说:

    阮苏: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

    明明记得时间提前设成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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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我喜欢女人

    温惜寒很快就将自己的失态给掩下, 扯过两张纸擦了擦鼻尖,半掩着唇说:“姐,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阮苏不以为意地轻笑出声, 细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饱满的葡萄把玩,语气清傲:“那小兔崽子, 我还不了解她?”

    “不过话说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家住几天?”

    “嗯……”对于这个问题,温惜寒选择囫囵过去, 模糊回答道, “可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吧。”

    “我一周后,还要跟黎董出趟差。”

    阮苏嗔她一眼,优雅地将葡萄喂进自己嘴里, 轻笑着问:“那你要去多久?要带助理吗?”

    温惜寒:“……”

    这个助理,就差指名道姓地指阮炘荑了。

    唇角微抽,温惜寒抿唇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两周左右。”

    “不带助理。”

    阮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眸光落向小厨房方向:“这样啊。”

    “那挺好的。”

    温惜寒垂眸, 动作极轻地将空掉的酸奶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默默拿过阮苏递来的那盒, 插上吸管, 小口喝了起来。

    “那你出完差就回家住几天吧。”阮苏翘着腿, 精致的眉头微微拧起,“正好软软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开学了。”

    轻叹口气,阮苏揉着太阳穴继续说,“现在她也这么大了。”

    “有些事也该告诉她了。”

    温惜寒抬眸, 薄唇翕动, 神情-欲言又止, 低声问道:“是……和那个她有关吗?”

    “嗯。”阮苏支着下颌,眼眸中罕见地显露出如此明显的惆怅,“是她。”

    温惜寒张了张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微动,无声地将才酝酿好的话咽了下去。

    阮苏好似知道温惜寒想说什么一般,摇了摇头,声音轻不可闻:“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也挺好的。”

    温惜寒面露怀疑地看向阮苏,那复杂的眼神好似在问:【姐,你是认真的?】

    “不然还能怎样呢。”阮苏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晕了点颤音,“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不会发福老去,也不会带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她永远年轻漂亮,穿着漂亮的长裙,站在那株开得正是艳盛的月季花旁,笑着朝我挥手。”

    “算了,不说这个了。”阮苏很快就将所有情绪整理好,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你呢,最近怎么样?”

    摩挲着酸奶偏凉的塑料盒,温惜寒目光有些出神:“还是老样子。”

    阮苏白她一眼,“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温惜寒笑笑,缓缓开口:“姐,我喜欢上一个女人。”

    她自然知道阮苏想问的是什么,阮苏不会催她结婚,但还是会关心她的感情生活。

    阮苏怔了一瞬,复而笑着低声说道:“那挺好的,真的。”

    “现在不比以前。小寒,我尊重你的选择。”

    温惜寒没应声,继续捏着酸奶出神。

    她在想,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阮苏,她喜欢的人其实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温惜寒又害怕阮苏一时间接受不了,把她和阮炘荑一起扫地出门。

    想到这里,温惜寒闷闷地将手里的酸奶喝完,连舔酸奶盖盖的心情都没有了。

    很快,阮炘荑端着一锅熬好的山药鸡丝粥从小厨房出来。

    阮苏是从小被伺候惯了,优雅地翘着腿,继续稳坐如山。

    而温惜寒则在想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阮炘荑。

    所以当阮炘荑端着一盘清炒时蔬再次从小厨房出来时,见到自己依旧被坐沙发上的那两个女人忽视时,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将盘子往桌面上一磕,却在两人都朝自己看过来时,秒怂了,腻软着嗓子说:“吃饭了,还坐那干嘛呢?”来一个人假巴意思的帮我一下也行啊。

    阮苏晃了晃细长的腿,捻下一颗葡萄,答非所问道:“这葡萄不错,挺甜的,软软你在哪买的?”

    阮炘荑没好气地回她:“超市。”转身气鼓鼓地继续回厨房端菜。

    温惜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将空掉的酸奶放到茶几上,起身说:“我去洗个手。”

    阮苏轻笑,意有所指地说:“都这么大了,你还这么惯着她?那小兔崽子最会蹬鼻子上脸了,小心哪天爬你头上作威作福了。”

    温惜寒:“……”

    温惜寒进小厨房时,阮炘荑正用筷子将刚蒸好的大闸蟹一只一只的夹出锅。

    见温惜寒进来,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尾音微微上扬:“姐姐怎么进来了?”

    “我进来洗手。”温惜寒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缓慢地洗起手来。

    阮炘荑肉眼可见地焉了下来,语气失落地“哦”了一声。

    温惜寒听得眼皮一跳,还没等她将头抬起,一只剥好壳的虾就喂到了嘴边。

    是阮炘荑。

    她眼角晕着笑意,眼眸清亮,眸光灼灼而纯粹,“姐姐张嘴。”

    温惜寒依言启唇,轻轻咬住了面前的虾肉。

    阮炘荑收回手,试探性地提出一个请求:“姐姐,你能亲我一下吗?”

    温惜寒:“???”

    拧眉看向客厅,“你妈还在外面。”

    这话在阮炘荑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没有拒绝,而是单纯的顾忌。

    侧身撇了眼还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的阮苏,阮炘荑朝温惜寒那边靠去,声音蛊惑:“没事,这边是视线死角,她看不到的。”

    温惜寒本想伸手抵住她,但想到手上还有水珠,只能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咬牙低声说:“阮炘荑,你是不是?”

    “嗯?”阮炘荑步步逼近,语气无辜,“我怎么了嘛?”

    温惜寒腰身往后靠,声音更低了:“你就不怕被你妈妈知道吗?”

    阮炘荑做认真思考状,“怕的。”

    然而下一秒话锋一转,“但是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温惜寒:“……”

    这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温惜寒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总感觉阮炘荑又挖了什么坑在等着她。

    “虾好吃吗?”阮炘荑又问。

    温惜寒警觉不减:“还行。”

    “那我再给姐姐剥一只虾怎么样?”阮炘荑继续拉扯。

    “……”温惜寒拧眉提醒,“再不出去,你妈妈就要生疑了。”

    阮炘荑不依不饶,“那姐姐亲我一下。”

    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两下,温惜寒无语地问:“亲哪?”

    阮炘荑趁机将脸递了过去。

    温惜寒敷衍地在她脸上碰了一下,一秒都没有停留的,碰完就开始赶人:“好了。”

    阮炘荑摸着脸,意犹未尽地问:“就好了?这么快?”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温惜寒不甘示弱地看着她。

    阮炘荑干笑一声,甜言蜜语那是不要钱地往外倒:“没有啦,我只想要姐姐,其他都不想要。”

    温惜寒不想再理她,直接越了过去端起那盘大闸蟹就往客厅走。

    阮炘荑摸着被亲的地方,脸上的笑容逐渐傻气。

    过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在感什么后,她捧起抔水洗了把脸,快速拿上三副碗筷跟了出去。

    盛好粥,阮炘荑下意识地向温惜寒递去。

    温惜寒没接,用眼神示意着坐在一旁的阮苏。

    阮炘荑反应过来,谄媚地笑了声,殷勤地将粥和筷子放到阮苏面前,“妈妈,快尝尝这粥味道怎么样~”

    阮苏眼神古怪地看着她,语气警惕:“软软,你又干什么亏心事了?”

    温惜寒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妈妈,我是那种人吗?”阮炘荑直呼冤屈。

    阮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应该听过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炘荑一脸黑线,动作轻柔地将舀好的粥递给温惜寒,“妈妈,你真的想多了。”

    阮苏不置可否地笑笑,喝了两口粥,拿起一只大闸蟹,慢条斯理地剥着。

    阮炘荑用筷子夹了几只虾到盘子里,依次去完壳又挑完虾线,趁阮苏没注意,分了一半到温惜寒碗里。

    随后又拿过一只大闸蟹,依次将蟹壳拆解,又一点点将蟹腿里的肉挑出,然后一点也不避讳地当着阮苏的面将满壳的蟹黄递给了温惜寒。

    眉梢微挑,阮苏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是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阮炘荑无辜地眨了眨眼,犹豫几秒,很是不舍地将盘子里的蟹腿肉递了过去。

    阮苏:“……”

    “啊?妈妈不要吗?”阮炘荑就像卡了壳一样,下一秒就把盘子给拿了回来。

    “???”阮苏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阮炘荑就像没看见般,没心没肺地吃了蟹腿肉。

    阮苏皓齿微磨,食指轻轻抵向鼻子,意有所指地说:“突然发现你身上的药酒味,好像闻习惯了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咀嚼的动作一顿,阮炘荑扯出抹牵强地笑,咬着后槽牙说:“我今晚上就洗澡。”

    听见阮炘荑这么和阮苏抬杠,温惜寒本想踢她一脚让她收敛些,但又想起阮炘荑还疼着的小腿,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改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大腿。

    阮炘荑趁机抓住温惜寒的手,拇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拇指,极尽挑逗之能,“妈妈你明早上是让助理订早餐吗?”

    阮苏捏着小瓷勺,不答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帮忙多订两份呗。”阮炘荑半真半假地说,心里的小算盘是打得直响。

    阮苏半斤拨八两地说:“酒店的东西都一个味,不然你明天多煮一份早餐吧。上次那个荞麦面还挺不错的。”

    “是吗?”阮炘荑想假装听不懂,但温惜寒轻轻掐了下她的指腹。

    “……”顶头上司都发话了,阮炘荑哪里还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接道,“我也觉得,那我明天早上就煮荞麦面吧,到时候给妈妈你端过来?”

    阮苏满意地点点头,很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温惜寒,“可以。”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阮苏并不知道软软喜欢女人,她现在只知道软软在追人,然后是那种老母亲的矛盾心理,既要给够软软隐私,又得忍住不去查那人是谁。(因为她就是被阮老爷子查过,所以知道那种感觉)

    第67章 是唯一,也是特例

    吃完饭, 阮炘荑很主动地将碗筷收拾了,出来时还殷勤地切了份水果拼盘放到茶几上。

    见阮炘荑出来,阮苏和温惜寒的聊天话题终究还是收敛了很多, 聊的也基本上是工作上的事情。

    阮炘荑听得一知半解,也插不进去嘴, 就拿起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给朋友挨着点了几个赞, 阮炘荑觉得无趣,食指飞快地划拉了两下, 就退了出去。

    犹豫了会儿, 阮炘荑还是在手机上登上邮箱,下载起了那份侦探发来的压缩文件。

    手机上的下载速度终究是要比电脑上快很多,半分钟不到就下载解压好了。

    在点进去之前, 阮炘荑下意识地看了眼温惜寒。

    然而被看的当事人还没有察觉,阮苏就非常警觉地问:“软软,怎么了?”

    “没有啊。”

    “那你在看什么?”阮苏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在唠家常一般。

    阮炘荑会承认自己在看阮苏吗?自然不会。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在想我这个月能拿多少工资,毕竟这可是我第一笔实打实的工资呢。”

    阮苏/温惜寒:“……”

    阮苏是连白眼都不想给她了, 继续和温惜寒聊着之前的话题。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 阮炘荑看温惜寒是越发的光明正大, 但顾忌着阮苏在场, 她还是将眼神收敛了很多。

    等看够了, 阮炘荑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低头看起了解压好的文件。

    侦探调查到的内容很多,从傅方柏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以及出国深造那几年的大致详细。

    快速浏览了一遍, 阮炘荑对此的总结就只有一个词, 简直就是人渣。

    禽兽不如, 衣冠禽兽的人渣,

    哦不对,说他是人渣好像都侮辱了人渣这个词。

    随后就是无比的庆幸,幸好温惜寒不喜欢他,还和他分了。

    虽然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傅方柏不是什么好人,但阮炘荑是真的没想到他内里会是这么的不堪……

    因为家境的关系,阮炘荑一直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圈并不是那么干净,幸而她一直洁身自好,阮苏也管得比较严,所以对某些事她一直都是避而远之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也唯独没想到现在看到的,会再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傅方柏家境优越,再加上皮相也看得过去,初中时又担任校学生会会长,深受女生的追捧。

    而他对外表现得温文有礼,尊师敬友,实则却对那些追求者来者不拒,同时脚踏多船,甚至还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立单身人设,装得一脸纯情地去追求别的女生。

    在初中时,就有很多女生被他骗了,甚至还为其多次堕_胎……

    后来事情闹大了,傅方柏被迫转学,换了所学校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逍遥快活,但被他骗的那些女生,一辈子都毁了。

    到了高中和大学,傅方柏可谓是更无收敛,出国深造那段时间更甚,甚至还碰了du品,玩得也不是一般的花……

    后面还有很多内容,简直是辣眼睛,阮炘荑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鼻子将文件删除,快步走到窗边,吹着冷风,企图平缓自己的呼吸。

    温惜寒率先注意到阮炘荑的异样,桃花眼里闪过丝担忧,拧眉看向落地窗方向。

    阮苏却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却又酸溜溜地说:“应该是在和谁打电话吧。有小秘密了,总要避着些人的。”

    “不怎么像是在打电话。”温惜寒不是很赞同的阮苏的说话,用力咬了咬下唇,不放心道,“我过去看看吧。”

    阮苏笑着摆了下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先回去了,等会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

    “嗯。”

    温惜寒将阮苏送出门后,才端着杯温水,缓步走到了落地窗边。

    如她所想那般,阮炘荑并没有在打电话,而是单手撑在窗架上,眼角微红,鼻尖也是红的,发丝被风吹乱,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可怜模样。

    “姐姐……”小可怜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听着怪人畜无害的。

    也恰到好处地人畜无害到了温惜寒的心坎里,像极了小时候那个受了委屈哼哼唧唧扑到他怀里撒娇的小白团子。

    “嗯?”温惜寒抬手将窗户关了些,灌进来的风小了很多,但嫩白脸上的红依旧明显。

    “我突然好后悔啊。”阮炘荑的声音酝着淡淡哭腔。

    “后悔什么?”温惜寒在等阮炘荑继续说。

    阮炘荑吸了吸鼻子,“后悔没早点认识你,那我一定会去国外找你的……”

    更不会让你和那个人渣认识……

    唇边的笑一点点变得复杂,温惜寒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指腹摩挲着那抹红,轻念道:“说得这么好听,骗人呢?”

    阮炘荑觉得冤屈:“我没骗人,真的姐姐,我在很认真的说!”

    “嗯。我知道。”温惜寒收回手,用力碾了碾指腹,同时将手里的温水递了过去,“不怪你,归根结底还是该怪我,这么多年未曾回来过。”

    不然这小兔崽子也不会忘了她。

    阮炘荑没怎么听懂,抿了口水,迟疑着问:“姐姐是离开了很多年吗?”

    “嗯,很多年。”温惜寒的声音很轻,似是在怀念,“很多都和记忆里对不上了,物是人非。”

    听出温惜寒话里的低落,阮炘荑只好生生将探究的心思压下,“我小姨也是,听我妈妈说她一走就是十多年,哦对,她是姐姐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她结婚没有,会不会给我添我的妹妹什么的。”

    “小姨本姨”的温惜寒:“……”

    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两下,温惜寒的语气透着丝危险:“是吗?”

    阮炘荑不明觉厉地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应该是吧……我瞎猜的。”

    温惜寒只想揪她耳朵两下,意味深长地说:“没亲眼看见的事,最好不要乱猜。”

    “知……知道了。”阮炘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也觉得温惜寒说得挺对,便顺着话说,“嗯,姐姐说得是,那等我见到我小姨了,我当面问问她。”

    温惜寒:“???”

    那大可不必,你现在当面问也不是不行。

    算了,这小兔崽子开心就好。

    沉默一瞬,阮炘荑斟酌着开口:“姐姐,那份资料……我刚刚看了。”

    “???”反应过来阮炘荑说的是什么资料之后,温惜寒薄唇紧抿,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阮炘荑揉了揉眼睛,一言难尽地说:“我……不应该看的。”

    “太辣眼睛。”

    温惜寒:“……”

    “但你还是看了。”这是不争的事情。

    相反温惜寒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些想笑。

    阮炘荑叹气,“所以我想去洗洗眼睛。”

    温惜寒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姐姐。”阮炘荑拉住温惜寒的手,“能再帮我涂一次药吗?”

    “嗯?你不是要洗澡吗?”

    阮炘荑低声说:“我想今晚上涂了,明天一早再去洗。”

    “那你等会。”温惜寒不动声色地将手取出,“我先去洗澡。”

    “好。”

    等温惜寒进屋后,阮炘荑点开聊天框,给她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海边微风起,等风也等你]】

    温惜寒回了一串省略号。

    将茶几收拾好,阮炘荑也回了自己房间。

    简单洗漱完,又换上一套较为宽松的睡衣,阮炘荑靠在床头,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等温惜寒来帮她涂药。

    大概过了有四十分钟,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阮炘荑忙不迭跳下床去开门。

    温惜寒拿着红花油,门框的阴影落在她的肩上,侧脸精致清冷,桃花眼依旧滢滢多情。

    她没有进屋,而是轻声问:“就在房间擦?”

    阮炘荑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半撩起裤腿。

    相比之前,她腿上的淤青消散了很多,看着还是有些肿,一大块深红色,让人不觉生怜。

    温惜寒倒了点红花油在手心上,捞过阮炘荑的小腿,一点点轻揉起来,只为将药酒全部揉进肌肤里,发挥药效。

    温热的指尖触上肌肤那一刻,阮炘荑是惊讶的。

    温惜寒体质偏寒,指尖常年都是微凉的,除了在情动时,她手心会泌出汗,汗岑岑的,又潮又烫,摸哪就往哪点火。

    但是现在,很明显,温惜寒在进来之前,又用热水泡了手。

    没多久,手心里的药酒就全部揉了进去。

    温惜寒轻轻将阮炘荑的小腿放下,低声叮嘱道:“晚点再把裤子放下来,不然全蹭上去了。”

    阮炘荑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那我裸睡应该不会蹭上去吧?”

    温惜寒:“???”

    “……”

    面上表情有一丝梗,“你开心就好。”

    却还是很认真地回道:“不过会蹭被子上。”

    阮炘荑轻笑出声,半攀着温惜寒的肩膀,“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温惜寒冷眼睨她。

    阮炘荑忍着笑意将头埋进了她脖颈间,并圈住了她的手腕。

    还不待十指相扣,温惜寒就躲过了她动作,还想将手抽出来。

    阮炘荑自然不依,眼神控诉地看向她。

    温惜寒无奈,解释道:“手上全是药酒,有味。”

    “没事,我不嫌弃。”怕温惜寒再将手抽出来,阮炘荑握得更紧了。

    “你对谁都这么能说吗?”其实温惜寒更想说的是‘你对谁都这么油嘴滑舌吗?’

    “不是。”阮炘荑回得很认真,边说边缓缓缩短着两人间的距离,“姐姐是唯一,也是特例。”

    “在我这里,你一直都是。”

    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阮炘荑闭上眼睛,很虔诚地碰上了那双肖想已久的薄唇。

    第68章 会和你说

    这是很轻的一个吻, 也是很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由阮炘荑开始,自然也由阮炘荑结束。

    都说薄唇之人,多半为人薄情。

    但阮炘荑觉得, 这话落在温惜寒身上,是一点都不准确的。

    这唇虽然薄, 却绵软得不可思议, 温温热热的,直接熨帖进了心坎里。

    而温惜寒也很明显不是薄情之人, 她很温柔, 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特别会为人着想,只不过她的心防设得很高, 让人并不容易走进去。

    阮炘荑觉得应该用将浑身尖刺都伪装起来的刺猬来形容她。

    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其实裹满了用来保护自己的尖刺,但尖刺之下,是她深藏起来、难以窥见的柔软。

    阮炘荑依依不舍地退开,见温惜寒并未露出什么异样情绪, 她缓缓将头枕到了她的肩上, 手依旧把玩着根根细长的手指。

    过了几分钟, 温惜寒轻轻推了下阮炘荑的脑袋, “我该过去了。”

    “嗯。”阮炘荑没有动, 手牢牢地扣住温惜寒的手,吸着鼻子轻唤了一声,“姐姐——”

    “怎么了?”温惜寒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有耐心。

    一时间耐心得让阮炘荑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地问:“姐姐今晚能留下来吗?”

    这话一说出来, 阮炘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 感觉满满的都是歧义, 显得她不是什么正经人一样。

    咬了咬舌尖,又低声补了句:“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呀,怎么越描越黑了,姐姐肯定会误会的。

    “你?”温惜寒表情微妙,语气也透着浓浓的不确定,“一个人睡,还会害怕?”

    “嗯呐。”阮炘荑说得有模有样的,一副心有余悸的语气,“我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了。”

    温惜寒静静的听着,也不戳穿这小鬼的胡编乱造,“那你都梦到了什么?”

    “大蟒蛇。”阮炘荑咽了口唾沫,本想用手比一下,但又想起老一辈人的迷信,悻悻收回手,弱声说,“很粗很粗的一条,还特别灵活,张着血盆大口,一直追着我跑。”

    指尖微动,温惜寒清潋的眸中闪过丝动容。

    是夜,一阵轻到很容易被人忽略的拍门声从外面传来。

    本来温惜寒都准备睡了,但一听见这声音,她就知道拍门的是谁,阮家小小姐,被所有人捧着的小白团子。

    重新将房间的灯打开,温惜寒一拉开门,就看见了皱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的阮炘荑。

    小白团子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睡衣里,看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又软又娇:“姨姨~”

    看见这样的小白团子,温惜寒心都给软化了,蹲下身替她将领口理好,语气充满耐心:“怎么啦?”

    小白团子晕着浓浓的哭腔:“姨姨,我又做噩梦了,睡不着,今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没有犹豫,温惜寒直接答应了下来,“可以,但你要乖乖睡觉好吗?”

    “好~”

    等小白团子乖乖躺下后,温惜寒为她掖好被子,侧身将灯关了。

    黑暗里,小白团子似乎是翻了个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凑到耳旁。

    “姨姨,晚安~”是小白团子抱住了她的手臂。

    温惜寒挑眉,很是好奇一个才三四岁小屁孩怎么会知道‘晚安’这个词,便问:“软软怎么会说晚安了?”

    小白团子很是信任地靠在她身上,天真无邪地说:“我看见妈妈对相册里的那个漂亮姐姐说的。”

    那时候温惜寒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这鬼灵精怪的小鬼头偷偷学的。

    揉了揉小白团子柔软的脑袋,她温声说:“乖,晚安不能随便对人说。”

    “为什么呀?”小白团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

    “因为‘晚安’念快一点,就和‘我爱你’同音。”温惜寒继续说,“所以不能随便对人说,以后要对喜欢的人说。”

    “知道了吗?”温惜寒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么小的孩子,怕是不能听懂吧。

    “唔,知道啦。”小白团子的语气很认真,“以后要对喜欢的人说。但现在,我最喜欢姨姨了,可以对姨姨说吧?”

    温惜寒听得哭笑不得,“嘘,快睡了。”

    小白团子却不依不饶:“姨姨你还没对我说晚安呢。”

    “……”

    “晚安。”

    这下小白团子终于满意了。

    重重地碾了碾眉心,温惜寒欲言又止地问:“软软,你……”

    “啊?什么?”一听见温惜寒这么喊自己,阮炘荑耳根子直接软得不成样子。

    “没什么。”温惜寒吞了吞喉咙,将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都过去这么久了,软软应该把相册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听阮苏话里的意思,她很有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哦~”阮炘荑放软声音撒娇道,“那姐姐今晚上能陪我一起睡吗?”

    温惜寒:“……”

    “好吧,我懂了。”阮炘荑兀自说道,“姐姐应该是嫌弃我身上的药味难闻吧。”

    “确实,我自己都嫌弃。”说着,阮炘荑松开握着的手,“姐姐过去了吧,不然身上也染着这药酒味就不好了。”

    温惜寒听得太阳穴直跳,明知道这小兔崽子是故意这么这么说的,可偏偏她还是中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咬牙一字一句道:“能,行了吧。”

    阮炘荑绷住神色,继续茶里茶气地念叨道:“其实姐姐不用这么牵强自己的,不然我会……”

    温惜寒冷着双眸子,眼神危险地看着她。

    ‘心疼的’

    喉头一滑,阮炘荑很有眼力见地将这三个字咽了下去。

    温惜寒扯了扯唇角,“我去洗手。”

    “好,好的。”阮炘荑怂怂地应道。

    直到浴室的掩门声响起,阮炘荑终于回过了神,深深地嗅了下自己的爪子,轻咳两声,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敲了两下门,“姐姐,我进来咯。”

    “???”温惜寒警惕道,“你进来干嘛?”

    “洗手啊。”阮炘荑回得非常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

    “等会,我马上就好。”温惜寒快速将手上的泡沫冲掉,连手也顾不上擦,湿着手拉开了浴室的门。

    阮炘荑半靠在门框边,差点被突然拉开的门吓了一跳。

    “我好了,你去洗吧。”温惜寒的手还在滴水,她侧过身,好让阮炘荑进去。

    “好。”阮炘荑轻咬下唇,深深地看了温惜寒一眼,才走进浴室。

    阮炘荑并没有关浴室的门,水龙头一拧开,放出的就是温度正适宜的温水。

    压下一泵洗手液,细密的泡沫自手心散开,为将手上的药酒味全部洗掉,阮炘荑洗得很认真,特别让泡沫在手上多停留了会,才用水冲去。

    似是觉得不够,她又压下一泵洗手液,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洗了一次手。

    不知不觉间,这个手洗的时间好像是有一点长了。

    温惜寒听着一直没关掉的水声,呼吸声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温惜寒回了趟房间,准备将笔记本拿过来处理点文件。

    然而她前脚刚走,阮炘荑后脚就从浴室出来了。

    看着空落落的卧室,阮炘荑整个人都是懵的,愣愣地喊了两声:“姐姐?”

    没有任何回应。

    瞬间阮炘荑就焉巴了下来,心里的失落比那早上看见床头柜留下的银行卡时还应重。

    但转念一想,此刻的情况却比那天早上好了很多。

    至少温惜寒是回了隔壁房间,不是直接离开了;至少她没有又留下一笔“服务费”。

    心不在焉地在靠坐在床头,阮炘荑揉了把脸,伸手将房间的灯调暗,准备耍会手机将困意酝酿出来后就睡觉。

    回了几条群消息,阮炘荑正准备看会八卦新闻,卧室的门就被人轻轻退开了。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但依旧掩不住女人身材的高挑窈窕,睡衣偏向宽松,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

    温惜寒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抱着的笔记本屏幕还亮着,镜片反着幽幽冷光,让原本多情的桃花眼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你要睡了?”温惜寒往后退了一小步,同时手快速在触屏上点了一下,关掉了才打开的文件。

    阮炘荑没有回答,而是问:“姐姐,你刚刚是过去拿电脑?”

    “嗯。”见阮炘荑准备睡觉,温惜寒也没了继续看文件的心思,转身打算将电脑放回去。

    “没,我还没准备睡。”阮炘荑将房间的灯打开,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薄唇微抿,温惜寒说:“我走了会和你说。”

    悬着的心不仅彻底放下,还得到了很好的安抚,阮炘荑用力碾了碾手机棱角,“姐姐是还要处理会儿文件吗?”

    “嗯。”温惜寒轻掩上门,“但是感觉你好像要准备睡觉了。”

    “没有!”阮炘荑解释,“这会还有点早了,我平时没那么早睡的。”

    温惜寒笑了声,单手抱着电脑在床头坐下,意味深长道:“夜猫子?”

    “没。”阮炘荑理了理盖在腿上的被子,“我只是最近有些失眠。”

    “好吧。”温惜寒重新将文件打开,扶了下镜框,“我先处理会文件,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好~”

    听着断断续续的敲键盘声,阮炘荑攥着手机一点点往另一边贴近,最后轻轻将脑袋搭在了温惜寒肩上。

    “困了?”温惜寒问。

    “没有。”阮炘荑摇摇头,声音比之前轻了很多,“姐姐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

    敲键盘的动作一顿,温惜寒偏眸看向睡意明显蹿上来的某个小鬼:“你想听什么?”

    作者有话说:

    软乎乎的小白团子。

    感谢在2023-01-17 00:00:00~2023-01-20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女 40瓶;跨越丶时空 25瓶;陈、拾肆 8瓶;61628908 6瓶;洛彤 5瓶;李四、芽芽的宝贝 2瓶;鱼禾鹤、拒绝虐文从我做起、玩具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不想离开

    “嗯~”阮炘荑随手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声音听着很朦,“姐姐讲的我都想听。”

    温惜寒重重地碾了碾指腹,隔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我和你讲讲我小外甥女吧。”

    “好啊~”阮炘荑理了理被子, 柔若无骨地靠在温惜寒身上。

    “我和我姐并没有血缘关系。”温惜寒将眼镜摘下,揉着眉心继续道, “我亲生父亲和她父亲是战友关系。退伍之后, 她父亲正好赶上当时的热潮,发了家, 也顺势拉了我爸一把。”

    “我姐比我大很多岁, 我亲生父母…是结婚十多年后才有的我。但在生我的时候,我妈身体亏空得太厉害,没几年便因病去世了。我爸他……受不住打击, 再加上生意受了点挫,他便把我托付给了他们出国发展,也是那时候很流行的下海经商。”

    “一直到很久之后,他在国外开了公司,还有了很不错的起色, 就把我接了过去。”

    阮炘荑认真听着, 只以为温惜寒说的是近两年的事, 便没往深处想, 还以旁观者的角度问:“那你当时是不想离开吗?”

    不想离开吗?

    温惜寒捏着冰凉的镜框, 唇角勾起抹苦涩的笑。

    比起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她自是不想离开的。

    但那时候,她已经在阮家住了太久,也添置了很多麻烦。

    离开, 或许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或许吧。”温惜寒回得很含糊。

    顿了会儿, 她缓声说道, “但我过去没多久,就赶上经融危机爆发,他公司破产了。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带我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胰腺癌晚期,已经一年都活不过了。”

    “所以在那段时间,我暂时断了和国内的联系。等到将所有事情处理好,重新联系上我姐时,她很是郑重地告诉我,平安夜那天——小外甥女,原本计划给我打电话的,没想到等来了是空号的提醒音,哭闹着嚷嚷道‘再也不要喜欢姨姨了’。”

    阮炘荑失笑,半挽着温惜寒的胳膊说:“小孩子说的都是气话,哄哄就好了。”

    哄哄就好了吗?

    温惜寒没接话,心口位置莫名有些抽疼。

    当年她并没有哄人,也没来得及哄人,因为重新联系上阮苏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她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是只字未提的。

    而软软也从最开始的期待、变成一点点怨恨、再到渐渐年长后的生疏回避,甚至到最后还把她给忘了……

    “或许吧。”毕竟这话是从阮炘荑嘴里说出来的,所以温惜寒是不怎么信的。

    “姐姐。”

    “嗯?”温惜寒再度将眼镜戴上,继续敲起了键盘。

    阮炘荑的声音很轻:“辛苦了。”

    薄唇微勾,温惜寒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得不说,有时候这小鬼还是挺可爱的。

    但没过几秒,阮炘荑就好奇地问:“不过姐姐,你小外甥女应该很好哄吧?”

    温惜寒略带深意地督了阮炘荑一眼,反问:“那你好哄吗?”

    “我吗?”阮炘荑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更朦了,“我其实很好哄的。”

    “嗯。”温惜寒若有所思地说,“那她应该也很好哄。”

    “困了就先睡吧。”

    “嗯好。”阮炘荑乖顺地点点头,阖上双眸,听着耳畔的敲键盘声,没多久就睡着了。

    感受到肩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温惜寒停下动作,放松肩膀,还用手轻轻护住了阮炘荑的脑袋,稍扶正了些。

    睡着的阮炘荑很乖,面容精致柔和,眉眼温婉,是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

    但她的鼻子和下颌又完全是阮苏的翻版,特别是当她不说话时,侧脸简直和阮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冷还唬人,又清又傲的,距离感非常明显,一看就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主。

    将没看完的文件保存,温惜寒关了电脑,小心扶着阮炘荑的脖颈,将她放到了枕头上。

    还没等她倾身去关灯,才躺下去的人就非常不安地抱了上来。

    阮炘荑侧躺着,脊背弓着,一双长腿弯曲,手里还紧紧地抓着被子,是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在国外那些年,温惜寒也喜欢这样睡,但她睡眠很浅,并不像阮炘荑睡得这么沉。

    安抚性地握住阮炘荑的手,温惜寒将灯摁灭,拢着被子轻轻躺了下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酒味,就连被子上都浸了点,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并不难闻。

    不过阮炘荑身上的药酒味要更重一些,很清凉的味道,像清晨新鲜的薄荷。

    阮炘荑睡得不是很安稳,一个劲地往这边贴。

    温惜寒无奈,只好将手臂从她脖颈下面穿过,像小时候那样,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下一直不安稳的人终于老实了。

    温惜寒曲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掖了掖被子,才闭眼开始酝酿睡意。

    一直到后半夜,温惜寒才真正睡着。

    她其实是前几年才和阮苏恢复联系的。

    阮苏自是好好念叨了一番,但因为时差关系,她们平时也就发发消息,偶尔打个电话而已。

    除了那一次,加上联系方式后,阮苏直接甩了一个视频过来。

    阮苏坐在书房里,见到温惜寒第一句话便是:“瘦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温惜寒笑笑,否认道:“没有,我最近作息不好,都胖了好几斤了。”

    隔着视频,她们在相互打量,语气生分,又各自沉默。

    阮苏依旧如温惜寒记忆里那般,年轻漂亮,身上气质经过时间的沉淀,越发凌冽冻人,也比以前更不爱笑了。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

    随着话题被扯出,两人好似消除了所有生分,‘熟稔’地聊了起来。

    突然温惜寒听到了一道女声,音色偏嫩,还很软,透着点娇,一听便知道是十七八岁左右少女的声音:“妈妈,吃饭啦~”

    “嗯,等会。”阮苏不冷不热地应道。

    “嗷,那我等你嘛~”

    温惜寒听得一愣,这娇软的声音不是很清晰,说话之人应该是站在门外的,而且这个年纪……

    见阮苏看向屏幕,温惜寒迟疑着问:“是……软软吗?”

    “嗯。她要高考了,最近天天念叨着压力大,想请假回家睡两天觉。”阮苏面无表情地说,话语间却是嗔溺的。

    “噗——”温惜寒被逗笑,“请假睡两天觉,不愧是软软……”

    阮苏叹气,语气埋汰:“反正我是没看出她哪里压力大了,真的是一天天找得到说的。”

    想起刚刚听见的话,温惜寒强忍住了向阮苏问阮炘荑的念想,“姐,你先去吃饭吧,我们改天再聊,别让软软等久了。”

    “好,那改天再聊。”

    直到视频挂断,温惜寒都还有些出神。

    软软,居然快高考了啊……

    记忆里的小白团子,长大了。

    这一觉,阮炘荑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女人的怀抱很温暖,也难怪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诗。

    这‘醉卧美人膝’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沉沦。

    很难得的赖了会床,阮炘荑关掉会在十几分钟后响起的闹钟,深吸口气,缓缓拿掉温惜寒搭她腰上的胳膊,轻手轻脚地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

    还没等阮炘荑掀开被子下床,一条藕臂就从后捞了过来,将她的腰勾了个严实。

    “嗯?姐姐?”阮炘荑虚抬着手臂,偏头朝身后望去。

    温惜寒的意识依旧是模糊的,精致的眉头死死拧着,声音喑哑:“去哪?”

    “我去洗澡。”阮炘荑解释道,“我身上药酒味太重了。”

    “姐姐要洗吗?”

    温惜寒嗅了一下,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要。”

    阮炘荑自觉现在的温惜寒应该很好哄骗,便压下声音诱哄道:“那……一起洗吗?”

    温惜寒愣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掐了下阮炘荑的腰,卷过被子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

    “???”阮炘荑跟着绕了过去,用食指戳了戳温惜寒的手臂,“生气了呀?”

    温惜寒眯着眼睛看她,桃花眼虚着条缝,似是在反应刚刚说了什么,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摇头。

    “好吧。”阮炘荑叹气,故作失落地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温惜寒裹着被子,揉了揉眼睛,声音依旧沙哑:“几点了?”

    “差一点到七点,你再睡会儿吧。”

    温惜寒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怨念:“睡不着了。”

    掩唇打了个哈欠,她往床中央靠去,哑声赶人道:“我再眯会。”

    “好。

    拿上要换的衣服,阮炘荑尽可能地放轻动静,很轻柔地掩上了浴室的门。

    浴室水声淅沥,温惜寒闭着眼睛眯了会,在起床气消退大半后,她揉着太阳穴走到浴室门边,敲了三下,“阮炘荑。”

    “软软。”

    “啊?”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的热雾不断蒸涌,模糊了门上镶嵌着的那块磨砂玻璃。

    “我过去了。”一些水汽从里面沁了出来,温惜寒收回手,用力擦去了手指关节处的湿润,“过去洗澡。”

    “啊,好。”

    隔了大概十几秒,阮炘荑才再次将水打开,心不在焉地继续冲着身上的泡沫。

    而门外,温惜寒还没有离开。

    玻璃外面的水汽顺着痕迹缓缓凝聚,最后汇聚成晶莹剔透的水滴,沿着光滑的璃面,溜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喝了点酒,昨晚睡过了

    第70章 小阮总

    洗好澡, 阮炘荑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裹着条浴巾从水雾缭绕的浴室出来。

    她身上的湿气很重,头发连线般地滴着水, 没一会儿就将浴巾浸湿了一大片,贴合在肌肤上, 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虽然在出来之前就直到温惜寒回了隔壁, 但这会甫一看见空无一人的卧室,阮炘荑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股失落。

    一颗颗水珠从湿润的发梢坠下, 肉眼可见地, 在阮炘荑所站的地方聚出了一汪水痕。

    指关节微微用力,阮炘荑抓起白帕擦了擦湿润的长发,又拿上吹风机, 重新回了浴室。

    吹干头发后,阮炘荑将衣服换上,还偏头嗅了嗅,在确认没闻到任何药酒味后,她拿起一瓶香水, 轻轻在衣领处喷了两下, 然后又喷了点在手腕上, 一点点在耳后揉开。

    原本凌乱的床铺已经被人整理过了, 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 唯有两个微微塌陷的枕头能看出上面曾有人睡过。

    快速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收拾进包里,阮炘荑也不耽误,一出卧室就钻进了小厨房里。

    厨房里的食材很有限,阮炘荑大致扫了一圈, 又看了眼时间, 还是决定去超市再采购一点。

    拿上房卡, 当然在出门之前,阮炘荑还不忘给温惜寒发了条消息,以汇报自己的行程。

    这么来回一趟,阮炘荑只花了二十分钟。

    刷开房门进屋时,温惜寒正端着杯水,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阮炘荑放轻动静,指了下厨房方向,就开始认真忙碌起来。

    温惜寒和阮苏的口味都比较清淡,阮炘荑先炒了一个番茄鸡蛋的卤子,将荞麦面和配菜煮好后,把卤子和调味的小葱盖了上去。

    荞麦面弄好的同时,锅里蒸着的紫薯和香芋也好了。

    阮炘荑用调好的面糊煎了几张面皮,又切了点水果,和着被压成泥的紫薯、香芋,做了一个很简单的芋泥紫薯千层出来。

    千层很小,连六寸都不到,一只手就能完全遮盖。

    阮炘荑用手比划了一下,正纠结这是切三份好呢还是切两份比较好,温惜寒就进来了。

    “在做什么?”她问。

    “这个。”阮炘荑献宝似地将小千层往面前推了推,一副求夸奖的傲娇小表情。

    “芋泥蛋糕?”温惜寒故意逗她,“你在超市买的?”

    阮炘荑瞳孔一睁,澄清道:“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说着还将没用完的芋泥拿了出来,已为证明这真的是自己做的。

    温惜寒笑了一声,桃花眼里漾着盈盈笑意,“我还以为是你买的。”

    阮炘荑拿过两个小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可以理解为,姐姐是在夸我吗?”

    “真自恋。”温惜寒白她,语气嗔怪。

    见阮炘荑准备切小千层,而且还是只拿了两个盘子,温惜寒挑眉问:“你不给你妈妈切一份吗?”

    落刀的动作一顿,阮炘荑迟疑着说:“她……应该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吧。”

    “……”温惜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不吃是一回事,但你准没准备她的那份又是一回事。”

    而且在她印象里,阮苏不是挺喜欢吃这些小甜点的吗……

    “嗯~姐姐说的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阮炘荑又拿了一个小盘子,将小千层分成了三份。

    端上其中一份,阮炘荑下颌微抬,示意蒸锅方向,“那边有热的牛奶,姐姐先吃,我给妈妈她端过去。”

    将两份早餐端出去之后,温惜寒又回厨房洗了两只杯子,依次倒上牛奶后,她并没有碰筷子,而且拿起手机,低头看起了工作群里的消息。

    对面套房是阮苏一个人在住,阮炘荑摁响门铃,等了几分钟门才打开。

    阮苏穿着浴袍,纤细皓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又细又直,尤其是脚踝处,骨头突出得特别明显。

    她手里捏着杯红酒,转身间,垂着腰迹的长发跟着晃漾,划出转瞬即逝的弧度,语调却是慵懒漫不经心的:“还挺丰盛。”

    阮炘荑跟在她身后,蹙眉道:“妈妈怎么一大早又喝酒?”

    阮苏抿了口红酒,捏了捏后脖颈,习以为常地开口:“失眠了。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更睡不着了。”

    阮炘荑抿唇,不赞同地说:“妈妈还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呵~”阮苏笑得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知道了。”

    嘴上说知道了,但手上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阮炘荑:“……”

    果然她说一套做一套是原原本本的遗传到了阮苏。

    缓缓呼出口气,阮炘荑将早餐放下,温声叮嘱道:“那也别空腹喝酒,很伤胃的。”

    “软软。”阮苏蓦的抬起头,看向阮炘荑的目光很深邃,就好像,在透过她看别的人。

    “嗯?”

    “你能……”阮苏话还没说完就懊恼地扶着额头兀自笑了起来,“算了,没什么。”

    阮炘荑:“……”

    唇角微抽,语气无奈:“那我先过去了。”

    阮苏捏起小叉子尝了一口小千层,点头评价道:“还不错,芋泥再细腻一点就更好了。”

    阮炘荑汗颜:“条件有限,只能有这个样子了。”

    “那意思是你回去之后可以弄得更好了?”阮苏说着又吃了口小千层。

    阮炘荑默默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往门边走,“我回去了,妈妈你慢慢吃。”

    阮苏轻笑,纤长的脖颈一仰,顺势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软软不仅长得像她,就连手艺也和她越来越像了……

    重新回到套房,阮炘荑拉开椅子在温惜寒对面坐下,掠见对方一口未动的荞麦面和小千层,蹙眉问道:“姐姐怎么不先吃?”

    “我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打完最后一个字,温惜寒搁下手机,抿了口牛奶。

    牛奶入口微甜,是加了点糖的。

    “嗷。”阮炘荑小口吃着荞麦面,“都有点冷了。”

    “还好。”这面煮得很和温惜寒的口味,只是在汤里泡的时间稍微有些久了,面条有点发软。

    轻咳一声,阮炘荑又尝了下小千层,有阮苏的评价再先,这会自己再吃时,只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要是芋泥能再细腻一点,口感又会上一个层次。

    见温惜寒吃了小千层,阮炘荑略带期待地问:“姐姐,怎么样?”

    “还不错。”温惜寒很中肯地给出自己评价,“芋泥稍微有一点点干,不过没外面卖的腻。”

    闻言,阮炘荑松了口气,“嗯,再细腻点,会更好。”

    “现在这样,也很不错了。”温惜寒很真心实意地说。

    吃完早餐,没给温惜寒搭手的机会,阮炘荑很主动地将碗筷收拾、洗好。

    温惜寒则回卧室拿上电脑,又检查了下今天会用到的资料。

    两人出门时,阮苏已经换了身衣服,手里捏着红酒,翘着腿坐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听秘书汇报工作情况。

    挑了几个毛病出来,阮苏余光一掠,便在酒店停车场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食指轻点膝盖,阮苏饶有兴趣地看着坐进副驾驶的阮炘荑,眸中滑过丝兴味。

    “阮董?”助理轻声喊道。

    “接着讲。”阮苏收回目光,悠闲地晃了晃杯里猩红的酒液。

    但没过多久阮苏就打断了她,“小陈,你觉得软软和那位温总的关系怎么样?”

    秘书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小小姐和那位温总的关系应该很好。”

    “嗯,是挺好的。”但阮苏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因为她从没见阮炘荑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说是殷勤也不为过。

    不过一想到小姨和外甥女那层关系,阮苏又打消了心里的顾忌。

    软软从小就很黏小寒,还是那种黏得她这个亲妈都能吃醋的程度。

    再换到现在来看,好像也还算正常……

    这次S市的峰会要开三天,但因为公司有事,阮苏在第二天下午就坐私人飞机回了A市。

    临行前,阮苏直接将桌子上的牌子放到阮炘荑面前,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就交给你了。”

    “???”阮炘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阮苏一本正经地喊了声:“小阮总。”

    阮炘荑:“……”

    然后,阮苏就一挥衣袖,带着同行的秘书和助理,非常潇洒地走了。

    温惜寒也学着阮苏的语气喊道:“小阮总。”

    阮炘荑:“……”

    阮苏倒是走得潇洒,给阮炘荑留下的不仅有“小阮总”这个称呼,还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应酬。

    所以在最后一天峰会一结束,阮炘荑就马不停蹄地拉着温惜寒往机场跑,仿佛在躲一群凶神恶煞的洪水猛兽。

    一直到坐上飞机,阮炘荑才长舒口气,抚着心口愤愤不平地说:“我就猜到我妈妈没安好心,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什么都不管就走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温惜寒忍着笑,不动神色地将话录了下来,转头就发给了阮苏。

    阮炘荑顺了顺气,话题跳转得是差点连温惜寒都没反应过来:“姐姐,我们等会吃什么呀?”

    温惜寒看了眼阮苏才发过来的消息:【[微笑]你们什么时候到?一起吃个饭吧。】

    语气如常地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阮炘荑:“你妈妈说回A市了一起吃顿饭。”

    “什么时候?”

    温惜寒如实回道:“今晚上。”

    “……”

    “我好像有点困了哈。”阮炘荑将眼罩戴上,“姐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