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新主人的气味很莫测,时常轮换,并且在轮换时也有变化,这人似乎是知道鼠精的嗅觉很灵敏,所以经常用花草的气息遮掩自身的气味,以至于鼓中仙也拿不准哪个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甚至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闻不出来。
说话时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传入鼓中的声音就像是被加上一层膜,透过那层膜所有的声音都变得一模一样。
时至今日,鼠精都不知道它的新主人是他们还是他亦或是她。
主人给了鼠精一种新的食物,吸食了新的液体之后,鼠精的法力大增,很快它就发现自己可以隔着鼓散发气味,去召唤其它老鼠了,甚至还可以号令和操纵它们去破坏东西和监视人类。
它虽然一时还无法化成人形,但已经可以说人类的语言,甚至还可以用法力幻化出虚影。
这些都会做了以后,新主人教会了它最后一件事,便是强化它本身就有的技能,操控人的气运。
要操纵人的气运对于鼠精来说并不难。
世界万物皆为交换,只要气运的拥有者同鼠精定下契约,允许鼠精动他的运势,并拿出一定的东西供奉鼠精作为报酬便可。
一开始主人找了零零散散的人来给鼓中仙练习,发现没有什么失误之后,便给鼓上加了一道阵法,这阵法需要消耗的法力不多,主人说能保这面鼓不被外力所伤,一定要时时开启,哪怕只剩最后一点法力也要保证阵法不失。
到了闻仙楼之后鼓中仙才发现阵法还有一个额外的能力,便是它在为别人转运时,阵法会自动抽取一部分气运作为报酬。
自从这个阵布好之后,主人便再也不让鼓中仙随意练习给人转运了,只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它,让它好好修炼。
直到前段时间,它忽然被一位叫做二管事的人带到了澄泽,进入这闻仙楼,就正式的从一只鼠精变成了鼓中仙。
法力的恢复,操控老鼠去监视人都需要时间,所以他们才定下七日开一次坛。
开坛时由鼓中仙上到管事身上去选人,定好人选之后,先通过强力的嗅觉给出一些模糊的信息建立初步信任,然后派出老鼠去监视备选者,等七日之后将备选者身边的事一一说出,进行到这一步,所有人都会对鼓中仙深信不疑,很容易就会定下让它转运的契约。
定契约的过程也很简单,只要说出自己的姓名,击鼓三下,再说出生辰八字,继续击鼓三下,最后属于本人身上的一个物件,不拘是毛发,指甲还是□□都可以,再击鼓时三下,契约就算成了。
当然转运完成之后,需要供奉一些金银俗物作为报酬。
这事它已经在澄泽城做了好几个月,本来声望已经很高了,却没想到遇到了天师和两只灵猫。
一切都和徐灵鹿他们推测的如出一辙,现在就只有一点不算明了。
“那你选人的标准是什么?”徐灵鹿问鼠精。
鼠精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反复举起自己的两个前爪在嘴里啃食,不多时爪子前面的白毛就沾上了小血点,它‘吱吱吱吱’的焦躁转圈不愿回答。
梨白见老鼠答的不爽快,按住鼠精尾巴的爪子伸出了尖指甲,对着老鼠尾巴的中部就戳了下去,鼠精的尾巴立刻被戳出一个小血洞,同时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呲呲的向外冒着黑烟。
‘吱!’老鼠疼的高声惨叫,灵猫的妖气能直接烧到它的魂上,尾巴上虽然只是被戳了一个小小的血洞,却比割它一刀还要痛苦数倍。
鼠精显然是被戳怕了,前肢趴在地上,身体不停抖动着说,“是……是,只能选择不需要转运的人进行转运,真正需要转运的人,无论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选。”
果然如此,徐灵鹿和黎玄辞对望一眼,看来他们又猜中了,只能选好运加身却还要强行转运的贪婪之人,设阵之人要的不是运而是贪。
可设阵之人要别人的贪欲做什么用呢?这点徐灵鹿却迟迟没有想透。
“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魏镜澄终于找回了审问的节奏。
一屋子毛茸茸的审问氛围他之前着实没有经历过,所以刚才一直没有开口。
此刻才对着堂下老鼠,严厉开口,“你可有见过闻仙楼的大管事?若是见过便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鼠精再次焦躁起来,拖着被梨白弄伤的尾巴想要往前爬走。
魏镜澄给梨白使了个眼色,用猫严刑逼供他还是第一次。
梨白这次倒是没有直接伤害老鼠,它怕再次烧到老鼠的魂魄,这鼠精支撑不住会死掉,所以只是用指甲尖戳了戳老鼠的脑壳。
天灵盖猛然被利爪戳到,白老鼠吓得四肢一软,在鼓面上瘫成了一张鼠饼,无奈开口,“似乎听过一次,有人喊大管事,但我没见过,也没有嗅闻到什么特别的气息,后面又听到他们说昌余……”
话还没说完,原本瘫着的鼠精忽然抽搐起来,一下子蹦的老高,把旁边的梨白都吓炸毛了。
它这么一蹦,身体和鼓链接的那条红线被硬生生的扯断了。
线一断鼠精像是脱了力一般,重重的摔回鼓面上,嘴角不断的趟出血水,等众人反应过来,它纯白的毛发已经被血液浸透了半边,胸腹处也没了起伏。
梨白小心的躲开血液,上前用指甲拨了拨,原本怕它怕的要死的鼠精却毫无反应。
“喵!”
糟糕,好像死掉了。
小半截猫舌头因为震惊吐在外面,梨白一脸呆滞的看着众人,“呜~”
我真的没有用力戳它呀,不是我弄死的吧,猫猫傻眼。
“应该是鼠精体内被下了禁制,刚才它说的那句话里的某个词触发了禁制,所以死掉了。”徐灵鹿把自己桌面上的纸拿起来看看,“大管事,昌余……”
“大管事这词没什么可禁制的,之前三管事也说了,要是真有禁制,那三管事岂不是也要死,所以有禁制的词是昌余或者跟在昌余后面的话。”
“昌余……”黎玄辞默默念叨,“怎么这么耳熟呢?”
“之前在对位北斗的时候,有一颗星我们点在了井山,你们还记得吗?”魏镜澄接口。
另外两人都跟着点头,徐俊华无聊的玩着自己佩刀上的穗子,就是欺负他之前不在呗,啥都不知道,查案怎么也没个前情提要。
“昌余是井山旁边的一个县城。”他们之前点星的时候,选的都是星宿对应地,附近最大的城池,魏镜澄当时就想到也许会有偏差出现,所以特地将周围的县城和乡村都一一查找,记录了一遍,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行叭。”徐灵鹿往椅子的靠背上一瘫,“看来下一个地点已经有目标了。”
啊,好累,这个还没解决下一个就安排上了,他的咸鱼生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死去的鼠精没有让人去碰,遣散了堂中那些来回溜达,梳毛,相互玩尾巴的猫咪们,魏镜澄就直接将一直不开口的二管事提了上来。
二管事是个中年男人,川字纹非常重,所以看上去古板又凶历,像是时时都在皱眉。
他被带上堂后,一眼就看到破了的鼓,和死在鼓中的白毛鼠精。
瞳孔骤然一缩,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但男人还是很快就控制住了,面色如常的跪在鼓旁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魏镜澄旁边的官差扬声问。
其实魏大人很不喜欢这种方式,他审问一般都是先将嫌疑人调查一番,掌握足够的信息,建立起优势再去审问,但这位二管事有点奇怪,抓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什么都查不出来,他就像是一根浮萍一样,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漂来的,无论如何都寻不到根。
“闻仙楼的二管事,大人们不是知道吗?”那中年男人抬头看着台上的一排人,笑了一下。
他的笑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有挑衅但又带着一丝悲怆的决绝。
这种笑容徐俊华倒是很熟悉,他曾在一些抱着必死之心的俘虏身上见到过。
“不好!”他刚刚惊呼出声,跪在堂下的男人就忽然向着旁边歪去,一头栽倒在鼓中仙尸体旁的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他可能要死……”徐俊华无奈的把自己没说出口的话补齐了。
捕快们上前去查看男人的尸体,发现他的舌头上有一个破口。
破口里面被挖掉了一块肉,现在是个小窟窿,应该是给舌头上藏了某种毒药,自己咬破舌头旁边的皮肉,就能将药丸吃掉自/杀。
这药丸效果非常强大,大家推断二管事应当是在看到鼓中仙尸体后将舌头咬破的,几句话的功夫就丧命了,而且从他面上的表情来看,死的并不痛苦,可见此人对组织的忠诚度是极高的,估计就算用了刑也审不出什么来。
“没想到一个邪/教,也有死士。”徐俊华撇撇嘴。
完犊子,看来他们是别想知道大管事是谁了,收拾收拾就可以启程去昌余县了。
第102章
澄泽城的事情表面看上去是解决掉了,但徐灵鹿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鼓中仙鼓上的阵法便是七星阵中的一个吗?
那这个布阵的人有点精分呀,在皇宫里搞了那么大阵仗,又是密室又是真人做邪神的,震慑力十足,拍恐怖片都可以直接取景连特效都不用加,但是在澄泽怎么又全变了呢。
鼓中仙的手段和云京城大规模散布怨病,直接在皇宫中布设杀阵相比起来可以算是很温和了,虽然抽人气运也非常阴损,却不像是在云京中,招招都是直接想要人命的。
徐灵鹿甚至怀疑,在背后操纵的该不会是两拨人吧,若真的是同一批人,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徐灵鹿想不透。
从堂屋回到庄园之后,他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
魏镜澄和他也有同样的疑惑,他也觉得这次对方行事的手段跟之前的不是同一批人,若是同一批的人话,那就一定是在故布疑阵,之前那种狠辣刺激直观的手段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可现在却又解释不了,这个障眼法要遮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讨论了半天,都没商量出结果,倒是黎玄辞很反常的一直没有说话。
“黎监证?”徐灵鹿戳戳旁边的人。
“啊?啊。”黎玄辞这次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刚才有没有听我们说话?”小天师轻微不爽,他这条咸鱼都在认真开会,怎么黎监证这个朝廷命官反而溜号了。
“我在想,在我刚入玄门的时候,我师尊有位朋友,他跟我说,每一颗星都有一颗伴星,主星明伴星暗,主星吉则伴星凶,但这说法在玄门中并不受到认可,因为没有人看到过伴星的存在。”徐玄辞语速很慢,似乎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听了这说法之后,观星观了好几日,同样也没看到什么所谓的伴星,不是我自夸,当年师尊说我在占星方面是千年都难出一个的奇才,当时我想师尊这位朋友大概是为了提升自己在玄门中的地位,才编出了这么一套说辞,于是就去找他理论,可那人坚持自己的说法,并告诉我伴星当然看不到,因为一旦它出现,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当时我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后面不久就听说师尊这位朋友在修炼时出了问题,走火入魔,为了不祸害世间自戕陨落了,他曾说过的话也彻底被我遗忘,直到前段时间,宫中出了杀阵,我在占星时看到一颗杀星,破阵之后这颗杀星又陨落了,我在想,会不会这颗杀星就是云京守护星的伴星,因为杀阵大凶,所以主星的伴星被点亮了。”
黎玄辞的语速越来越快,所幸魏镜澄和徐灵鹿都听明白了,只有徐俊华一脸懵的坐在旁边。
徐灵鹿觉得此时他哥脸上的表情应该和他在高中上数学课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所以,黎监证是认为,这些阵是为了收集能量点亮主星的伴星,将北斗的七颗暗星全部点亮?”徐灵鹿问。
“这样便能说的通这里的阵和云京的差别了,之前在云京他们用的手段失败了,所以此次换了更加隐蔽的手段,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连成七星杀阵,而是为了点亮七颗伴星,布一个暗七星阵。”黎玄辞点点头回应。
好复杂,徐灵鹿头大,揉了揉太阳穴,暗戳戳的瞪了魏镜澄一眼。
哼,要不是因为男朋友太英俊了,他也不至于如此心系天下苍生。
今日是阴天,空中的乌云黑压压的,一颗星都看不见,又没有曦梧可以帮他们拯救天气,要验证黎玄辞的这一说法,只能找一个晴日的晚上,再占一次星。
刚好官府那边也还在等钦差,一时半会还无法离开澄泽城。
这几天等的徐灵鹿不胜其烦,之前去鼓中仙处转过运的人,看到张,吴,王三家的处境都怕的要死。
现在鼓中仙被官府捉走了,确定是骗子,更是加深了他们心中的惧意,全部备了重礼来找降服了鼓中仙的天师,希望徐天师能帮他们将转走的气运再找回来。
这如何找的回来?
若不是因为自身贪婪,他们又何至于此。
徐灵鹿实在没法子,只能让这些人多做善事。
与其送厚礼给他,不如没事就去流民区实施粥饭,助一些穷苦人家度过难关。
这些富豪们见自己无论好说歹说,这位徐天师都不肯收下礼物,就只好按照他说的法子去试一试。
恰巧钦差到了澄泽城,这位刘大人当年就是从澄泽调走的,对这里的水利十分熟悉,带着魏镜澄和徐俊华去坝上走了一圈,气的在坝上直跺脚,回来更是满脸愁容。
每年六,七月份都是洪讯,也是澄泽水最大的时候,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了,离洪讯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他观察几处重要水段的堤坝,开裂的开裂,漏缝的漏缝,有几处尾端甚至已经被水冲垮过,如今只是简单的用泥土挡着,只要水位线一涨,甚至不用冲击,这些泥土就会掉进江中,后面的田地民房全都保不下来。
澄泽城的大堤偷工减料,怕是已经有好几年了,今年若是水小还好说,但凡水稍微大些恐怕能连主城区都冲毁了,现在修哪里还来得及呀?!
刘大人急的快将自己的头发都薅秃了。
为了保住刘大人的头发,魏镜澄和徐俊华带他去看了之前收缴的金银,用于治水的官银剩的并不多,其余已经用掉的银两大概小部分确实用来加固堤坝,而大部分都被那些贪官挥霍掉了,不过好在还有鼓中仙所得的其它金银填补,他们已经上奏将这些钱财用于澄泽的水利。
刘大人点完钱财之后,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但有限。
钱省着点花是够用了,但是光有钱没有人也不行呀。
澄泽的劳力大多都掌握在富豪乡绅手中,即便官府出工钱去请,他们又怎么肯停下生意让出人手去修堤坝。
徐灵鹿让他在官府门口贴个告示,就说现在澄泽招人修筑堤坝,将待遇都写上,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大人便又是一通埋怨,“徐公子对我澄泽的状况可能不太了解,本官曾在这里为官十载,这里的豪商是什么德行本官难道会不知晓,一毛不拔,一毛不拔呀!”
他说话带些南方口音,弯弯绕绕的,轻言细语听着倒是优美婉转,但说急了加上情绪激动还有点口齿不清,听起来就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球。
徐俊华听得脑仁都是疼的,一拍桌子上的佩刀,“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可怜的刘大人身高还没有徐灵鹿高,文文弱弱的一个中年书生,完全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连夜让手下写了告示贴在城中各处。
结果第二日一早,上衙的刘大人被惊的下巴颏都要掉在地上了。
澄泽的富商大户们都派人来官衙打探关于修筑堤坝还有什么事可以交给他们做,他们不要报酬,甚至还可以再捐献一些钱财。
张家愿意免费派船队为堤坝修筑运输材料,吴家的长工和店员们反正现在也没事做,他们大多都识字会算账,可以借调给官府统筹记录这次修堤时的各种预算开支,甚至吴老爷还打算亲自上场。
他们粮店里剩余的那些沉粮也不打算再卖了,干脆全部捐出来,也够修江堤的工人们吃上一段时日。
至于王家,无论教头还是武师都是一等一的壮劳力。
刘大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看身后的徐灵鹿,然后又欣喜又兴奋的喊手下快去登记,生怕这些人转眼就反悔。
有了这三家的带头,一些同样转过运,现在还没出事的富商也躁动起来,纷纷差遣家里人去官衙排队。
之前徐天师跟他们说要多做善事,惠泽的人越多,积攒的德行便越多,同时对于帮助气运的回升也就越大。
于是富商们都开始给流民舍粥饭,帮贫民区加固房子,可澄泽的流民和贫民有限,几天下来附近的流民硬是被富商们喂胖了一圈,看上去已经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了。
能把生意做大的都不傻,这样的情况再去给这些人白食吃,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这群人正愁不知道怎么积攒德行呢,刚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官府要加固修理江堤。
这可是大功德呀!
想一想若是能参与到修理工程中去,于滔滔洪水中挽救千万人的性命财产,应该就不会倒霉了吧。
收到完整名单后的刘大人再次惊呆,他算是服气了云京城来的这几位大人的本事了,不仅说动了城中大半富商出钱出力,甚至还有好些家是当家人亲自上阵,愿意带头参与到堤坝修筑的工程中。
有了这些人的参与,物资人手充足,事情的推动也变得快速而顺利。
石沙和木材由张家和竹家的船队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几个水段同时开工,捕快和王家的教头们带着招募来工人,在水里清淤泥,固江堤,而吴家那些平日出门就要坐轿的掌柜们,此时也不娇气了,在烈日之下一一记录材料的用量和工人的工时,跑的满头大汗。
刘大人在巡查时更是看见好几个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老爷,现在都卷起裤腿,站在泥地里清淤。
这火热的修堤画面,是刘大人这么多年来埋在心底深处的夙愿,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却在眼前实现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无论是以父母官的身份,还是以民众的身份,水患始终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以前他无比惧怕,每到丰水期睡觉都睡不安宁,今日这番景象却让他觉得日后无需再怕。
徐灵鹿注意到这位大人偷偷的在旁边抹眼泪,上前安慰,刘大人对他一躬到地,起身后还讨教治理这些富商的法子。
小天师面色复杂,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鼓中仙是敌是友,“刘大人,以后若再有这种事,直接通知他们便好。”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第103章
那些去转了运的富商们发觉在帮助官府加固修筑江堤后,果然没有再出事,都对徐灵鹿的话深信不疑。
小天师便趁机又给他们洗脑,说做一时保一时,若是想日后都安安稳稳,那就善事不要断,也不要去信什么奇奇怪怪的大仙。
只要多做善事不做恶事,人生自然平安顺遂。
这些人吃过鼓中仙的亏,都明白了各中道理,连连应是。
刘大人躲在内堂偷听,笑的满脸褶子,他打算跟陛下情愿,今后就调回澄泽,以前只想着拼命向上爬,但经此一事,他觉得天大的锦绣前程,也不如看着家乡人们富足安乐来的好。
澄泽被捕的官员们,在魏镜澄和徐俊华联手审问之下,交代了之前贪墨的过程,渠道和被挪用官银的具体数量,甚至还攀咬出了好几个上层官员。
两人只好跑了一趟,把这几个人也逮了,全部交接給云京来的官差,这些人即将押回云京,魏帝要亲审。
在一个晴日,黎玄辞拉着徐灵鹿爬上了澄泽旁边最高的一座山。
澄泽城中可没有高楼给他占星,无奈之下只能去山顶。
星幕就像铺在蓝丝绒上的碎钻,徐灵鹿抬头仰望了一会便觉得眼晕了,天上的星星这么多,黎监证到底是如何记得每一颗的位置,名称和轨迹的。
别说是多出一颗星星,就是多出十来上百颗,他也察觉不到。
他将这个疑惑讲给黎玄辞,黎监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占星不是我玄门必学的吗?你却连最简单的星图都不会,你师尊缘何如此放任纵容你?”
“大概是因为大气污染和光污染吧……”徐灵鹿小声哔哔。
我们那之前真的很难看到星星,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还有好多星星是人造的。
他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黎玄辞也懒得去追究,本来他想把自己占星的手段都传给徐灵鹿的,现在看来估计这孩子是学不会了,他还是在死之前,好好找个徒弟吧。
虽然跟星星们不熟,但黎监证占星时是真的好看。
星图凌空铺展在他身前,白色的长发无风自扬,那高贵神秘的模样像是二次元中走出来的动漫人物,徐灵鹿看的目不转睛。
然后就觉得越看越不对劲,黎玄辞的面色愈发苍白,甚至连嘴唇都在逐渐失去血色。
徐灵鹿也不敢贸然去触碰他,害怕打断占星会出现什么危险。
眼见黎玄辞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徐灵鹿实在是等不住了,正打算想些什么办法让黎监证从占星的状态中退出来,他却自己睁开了眼睛,然后身子一软,就要往后栽倒。
“黎监证你怎么样?”
徐灵鹿上前一把扶住他,焦急的询问,另一只手已经摸进了百宝囊里打算往外掏药。
黎玄辞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压下那股浓烈的眩晕感,他轻轻的拂开徐灵鹿的手自己站直身体,这才开口,“很微弱,我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才看见它的,但是确实已经亮起来了,是一颗金色的小星星,事不宜迟,看来我们要尽快去昌余县了。”
徐灵鹿想起他之前说过的,伴星若是亮起恐怕这天下就要乱了,心里也有点沉重,等黎玄辞的状态稍微恢复一些,两人沉默的下了山。
到山脚下时,黎玄辞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向比他略前一点的徐灵鹿。
小天师又走出一段,见黎监证没有跟过来,转过身去寻找时,却发现黎玄辞正专注的看着他,神色莫名。
“怎么了?”徐灵鹿挠头。
“你回云京去吧,或者干脆回你来的地方。”黎玄辞神色中有犹豫又带着一点悲伤。
徐灵鹿似乎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了什么,扬扬唇角,“黎监证这是看见什么了?关于我?”
“不分明,但有预兆。”黎玄辞叹了一口气,说的含含糊糊,“你本来是不用卷在这场事里的,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徐灵鹿笑着冲他摇摇头,“有你,还有我哥,还有魏大人,你们都在此处,我怎么舍得走。”
说着他退回几步,挽住黎玄辞的手臂,像一个晚辈跟长辈撒娇那般蹭蹭,“有你们护着我,我才不害怕,即便天道给了什么不好的预兆,难道黎大人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嘛。”
虽然是一副撒娇卖乖的嘴脸,但徐灵鹿的实力黎玄辞是真的相信的。
这次占星之所以这么耗费力气,一是那颗伴星确实很难看到,二是他还看到了一些其它东西。
星图告诉他,这件事的终点将会落在他们四人之中,他拼尽了力气才看清那人竟是徐灵鹿,而且星星忽明忽暗的,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预兆。
这个人也许是解决整件事的关键,却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陨落。
这结果并不能说完全是坏的,但这事处处透着凶险,黎玄辞总觉得这个结果让他心神不宁。
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小天师,不希望他因此遇到危险,在下山的过程中想了一路,才犹豫着开口,让徐灵鹿退出。
这件事徐灵鹿本就可以不管的,如今却深陷其中,也许还有生命危险。
他其实也预料到了徐灵鹿不会因为自身安全就选择离开,要解决此事,没了这位天师的助力怕是凶险会增加数倍的。
也罢,黎玄辞看着挂在他胳膊上故意冲他眨眼的徐灵鹿,释然的笑了笑。
也许星星就是在告诉他们,这本是无解的死局,但有了徐灵鹿才多了一份希望。
两人回去之后,徐灵鹿第一时间给魏镜澄和徐俊华传了信,弄了两只青鸟出去,让他们办完事赶紧回来,要出发了,然后便开始和留在澄泽的随从们一起打包行礼。
听说马上要走,大晚上的梨白带在阿润又溜了出去。
这次猫猫大作战非常成功,它们想去和澄泽的猫咪们道个别,普通猫咪的一生很短暂,这次分别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梨白选了条更宽的巷子,猫猫们也没了之前那种严肃劲,还来了好多小猫瞻仰灵猫的风姿。
它们‘咪咪呜呜’的讨论着,因为两只灵猫拿住了大耗子精,如今澄泽人更爱猫了。
即便是在路上闲逛都会碰到人类的投喂,甚至有些富贵人家十分变/态,在街上看见小猫就强行抱回家中饲养,就是为了防老鼠。
澄泽的猫咪们算是走上了喵生巅峰,再也不怕被打骂驱赶,现在可是人人都喜爱它们呢。
动物没有人类那么多的离情别绪,分离在他们不长的生命中已是常态,所以它们更喜欢来点实际的。
能捕鼠的捕鼠,能抓鸟的抓鸟,小一点的,嘴里叼着蜻蜓,知了也来凑热闹。
还有几个干脆直接盗窃,有的叼了半条咸鱼,有的叼着两节香肠,还有一直大橘居然叼来小半条火腿。
反正现在人类都要依靠猫猫,为灵猫供奉一些食物,是他们应该做的。
猫咪理直气壮!
梨白看着底下的猫咪脑壳疼,心意它都领了,但是火腿,蜻蜓,咸鱼,死老鼠什么的还是免了吧,这不是一只公主喵该吃的东西。
阿润倒是对火腿和咸鱼很好奇,被老婆瞪了一眼就委委屈屈的消停了。
呜呜呜呜,梨白说,要是吃了那种鬼东西,以后都不许再帮它舔毛了。
最后看了巷中的群猫一眼,梨白让它们把带来的东西都各自叼回去,然后带着阿润,消失在了月下的屋檐上。
喵!这就是灵猫的身姿吗?真的好好看!
底下的猫咪花痴,此起彼伏的‘喵喵’叫着,为它们送别。
屋中的人翻了个身缓缓醒来,“娘子,屋外的野猫又在叫了,我去将它们赶走。”
旁边的女人将他按回在榻上,“睡你的就是,赶什么赶,有猫是好事,万一没有猫闹耗子精了怎么办,那多可怕?”
“也是。”男人点点头,再次睡下了。
对于澄泽的猫咪们来说,它们的福气还在后头。
在徐俊华和魏镜澄回来之前,徐灵鹿特地端了一盘点心去找黎玄辞,“黎监证,黎监证?”
他猫猫祟祟的探了脑袋进去,就非常可爱。
黎玄辞故意将目光定在书页上不看他,想看看他在耍什么把戏。
“这是我特地买的澄泽特产糕点,出了澄泽就没得吃了……”徐灵鹿把满满当当的糕点盘子放在黎玄辞面前。
“无事献殷勤……”黎监证撇了撇唇角,“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监证大人在星图上看见的事,一定不要告诉我哥和魏大人。”徐灵鹿双手合十冲着黎玄辞眨了眨眼,“求求了。”
黎玄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没说话,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应下了。
魏镜澄和徐俊华回到澄泽后,休整了一天,他们便启程了。
离开时的阵仗大的有点出乎徐灵鹿的预料,除了刘大人带着城中富商列队来送之外,居然也有很多百姓自发来送他们出城。
百姓多数都带着礼物,都是很实在的土特产,梨白在马车中看着,觉得澄泽的人类和澄泽的猫咪都差不多。
值钱的东西徐灵鹿他们全都没要,最终只收了些吃食,其中就有阿润心心念念的咸鱼和火腿。
出了城门再回看里面长长的送别队伍,徐灵鹿又想起了黎玄辞看到的星图。
他垂首笑笑,要是真的能躲的过去,等事情平息了,就再和魏大人一起,单独来澄泽度蜜月吧。
第104章
往昌余走的路上,山川越来越多,不同于澄泽的平坦富饶,昌余多山,也要贫穷很多。
加上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徐灵鹿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
前半段路还好,到了后半段,队伍几乎一直在山中穿行,他的马车车厢大,有时路窄些,整个车身都斜的厉害,过于狭窄的山道还需要全部下车,连推带架的将马车弄过去。
徐灵鹿被马车颠的,除了自己制作的晕车药以外,什么食物都不想吃,每天靠着晕车药兑水续命,虽然能活着但是不太好。
黎玄辞看着他越来越尖的下巴和惨白的小脸,忍不住又要叹气,当时就应该让孩子回去,也不至于遭这个罪。
徐俊华和魏镜澄也不忍心看他这样,一开始干脆轮流带着他骑马,结果几天以后发现徐灵鹿大腿内侧直接淤青到了膝盖,就又把他丢回马车里了。
魏大人实在心疼,顶着大舅子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用药油帮他把腿上的淤血揉开。
等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一路从膝盖揉到大腿时,徐俊华恨不得上去将那手砍了 ,但是想到弟弟现在大了,自己去给揉也不合适,最终摔上车厢的木门,咬牙切齿的走了。
“要不送你回澄泽吧,那边现在很安全,等我们办完了事,在回去接你。”即便这个选择十分不理智,但魏镜澄真心希望徐灵鹿能跟初到云京时一般,做一条安稳的咸鱼,而不是整日跟着他一起奔波。
“那岂不是还要再来一遍这个路?!”徐灵鹿表情夸张的将整张脸皱在一起,“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昌余吧,早死早超生,开路开路。”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瞎说!”魏镜澄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宽心,心软成一摊水,手下的力道也更柔和了几分。
把药油瓶子收起来,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徐灵鹿腿上的那片淤青,“还疼吗?”
带着茧子的手指,从细嫩的皮肤上滑过,徐灵鹿被摸的一个激灵,后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要是不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他肯定微微一硬以示敬意。
虽然什么都干不了,但这种酥麻的感觉,把小色天师心底憋了好久的那点痒意全勾起来了,最近吃了挺多苦,是时候来点甜的了。
他凑到魏镜澄耳朵边上,黏黏糊糊的说,“疼,要魏大人亲亲才能好。”
魏镜澄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撒娇的小天师,勉强集中心力听了下马车外的动静,然后对着那没什么血色的淡色唇瓣深深吻了过去。
一直到徐灵鹿被亲的开始小声哼唧才放开,看着他日渐苍白的嘴唇被自己吻成了艳红色,魏镜澄满意的帮他擦了擦唇角的水渍,笑着问他,“怎么样?还疼吗?”
小天师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把自己喘匀了,狡黠的一笑,还不怕死的继续撩,“暂时不疼了,等下次疼的时候,再喊魏大人进来帮我止疼。”
说完还冲着魏镜澄无辜的眨眨眼,又被魏大人揉进怀里狠狠搓叭了一通。
等黎监证再外面敲车门杠子,魏镜澄才不得不跳下马车,继续出发。
有了魏大人时不时的人形止疼,徐灵鹿刚刚觉得还能继续好好活着,车队就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
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因为湿热的天气,居然逐步开始腐败了。
即便当初准备时放足了油防止食物生变,可现在吃起来口感已经开始泛酸了,接着就会变黏然后生出霉斑。
徐俊华和士兵们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打仗的时候,树皮和草根都吃过,食物发霉了那也是食物呀,怎么不能吃了?
但在现代学过生物化学知识的徐灵鹿却知道吃发霉的东西对身体有极大的危害,坚决不允许他们继续吃这些干粮了。
亲兵们含泪掩埋了马上要腐烂的饼子,山连着山的环境又无法补给,到昌余之前怕是只能吃野菜了。
这些野菜可不像在城中吃到的那样鲜嫩,山里鲜嫩的野菜早就在春末夏就初被食草动物们吃光了,能剩的现在的,个个口感都宛如在咀嚼麻绳。
还好离开澄泽时收了些咸鱼,火腿等腌制物品,这些东西不容易坏,可以跟野菜煮在一起,就算野菜实在难以下咽,多少还能来口汤。
离开云京时,曦梧还特地送了徐灵鹿一包调味的粉,是菌子晒干以后磨制的。
灵雾山每年秋季都盛产菌子,曦梧不忍心糟蹋东西,等最后一批采菌子的人采完,都会默默的将漏网之鱼搜罗一遍,吃不掉便磨成粉末储存起来。
她是灵物,有时吃些人类的食物只是因为好奇,图个新鲜。
比起真实的食物,她还是更爱朝露和月华,于是多年攒下的菌子粉就全便宜了徐灵鹿。
这玩意堪称一滴香,每次只要撒一小撮在汤中,就能大大的提升风味。
有了菌菇粉众人吃野菜汤都能吃的非常开心,只有徐灵鹿凄凄惨惨的继续没胃口。
他每次下马车,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仿佛脑浆子都被摇匀了,别说吃饭,看见食物没有吐出来就已经算是十分争气了。
每次都是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缓过来一点,慢悠悠的飘过来,以前还能塞两口饼子,现在饼子没了,最多喝一碗汤。
眼见着人又瘦了一大圈。
不过好在再翻两座山,就要到昌余了。
大概是因为靠近人类的聚集区了,这里的道路修的要更平坦一些,虽然还是有些许颠簸,但不至于像之前那般,能将胃从嗓子眼里颠出来。
徐灵鹿缓了几日,也难得有点胃口了,魏镜澄实在不忍心他再吃野菜汤,就打算去林中打点野味。
徐俊华看不上大理寺魏少卿那点打猎的技术,就让他守着车队,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去了。
车队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徐将军他们回来,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正打算遣一个小队的人去找,徐俊华和那几位亲兵浑身血气,却空着手回来了。
“怎么了?没受伤吧?”即便被血气冲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徐灵鹿还是第一时间迎到他哥马底下。
徐俊华满脸煞气,一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环首刀还在滴答往下淌血,“听令!所有人上马,都跟着我去救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亲兵们训练有素,第一时间上了马,跟着徐俊华奔入密林,马车进不去,刚才跟着打猎的亲兵留下一个,专门带着马车绕道过去。
在绕行的路上,亲兵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他们几人刚进入林中就碰到几只兔子,可惜兔子机警,远远的感受到马匹的动静便向树林深处逃窜,他们也一路跟了进去打算围捕,结果追着追着竟追到了另一条山路上。
这条路可比现在他们走的大路要窄小很多,最多只能容下一辆小型马车通过,此时路上还有一道新鲜的车辙印子,显然不久前才有一辆车过去,眼尖的徐俊华发现那车辙印旁边居然血迹。
几人放弃了追赶兔子,沿着车辙印又向前找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一个近乎支离破碎的马车轿厢,斜斜的侧翻在路边的灌木丛中。
车夫被两人压在地上,一刀抹了脖子。
他们四人过来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那两个打劫的匪徒,匪徒不由分说便提起刀想要砍徐俊华的马腿,却被徐俊华先一步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斩了脑袋。
另一个匪徒他们原本想留个活口,这人见了同伴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来,吓得腿脚一软,人直接就滚到了马蹄子底下。
亲兵收势不及,从他胸口踏了过去,等调转马头,回身下马查看时,这人口中除了能喷出血沫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俊华示意亲兵补一刀给个痛快,才下马去查看马车。
那名车夫已经断了气息,确实是救不活了。
车厢的连接处断的很齐整,车中的物品也全都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打劫了,刚才被他们杀死的那两人大概就是匪徒的同伙。
他们又在周围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余受害者,只有徐俊华在车中发现了一方姑娘用的手帕,才断定应该还有人是被匪徒劫走了。
但是当时他们打猎只有四人,又不知道山匪到底有多少人,冒然追上去万一遭遇大批山匪很可能会有折损,所以选择先返回,带上其余亲兵再一起去追。
整个小队的人马即便是遭遇全部山匪,凭着他们优良的武器和战场上杀出来的悍勇,也有信心将山匪全部歼灭。
徐俊华带着亲兵们沿着血迹和马蹄印记一路追了过去,等徐灵鹿他们跟上时,发现是一处山林中的寺庙。
这庙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僧人在了,庙宇的牌子不知去向,大门和围墙大体完好,颜色陈旧斑驳,还爬满了各种藤蔓植物。
如今大门敞开着,围墙外面一排战马正整齐的站的,想来是徐俊华刚才带人突进了庙中。
徐灵鹿跳下马车,就想往庙里跑,被魏镜澄一把拽住,抽出佩刀挡在他身前,护着他谨慎的往里走。
寺庙院中的地上有着大滩血水,原本劝人向善,普度众生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倒更像是人间地狱。
第105章
徐灵鹿避开血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眼前的情景让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情绪,才能仔细打量起来。
院中的地上并排摆着几具尸体,其中有一位老者,须发皆白,看上去在死前被人虐待的很惨,身上的衣物全是割痕,身下的血水蜿蜒的流向大门口。
寺庙修在山边,地势并不平整,内部较高而大门处较低,院门口那一大滩血水应该就是属于老者的。
虽然血都流走了,但是从老者衣服被侵染的程度,还是能看出他死前流了大量的血,显然是有人故意伤害他取乐,徐灵鹿甚至觉得老者是被活活疼死的。
另外几具尸体则死的非常利落,这几人都是中年男性,基本全是被一刀割喉,他们的血多数喷溅在寺院的外墙上,那陈旧的朱墙多了好些艳红的斑点。
还有几个活人,正被徐俊华带着亲兵绑住手脚从内殿拖出来,打算绑在一起。
他们才刚从内殿出来,徐灵鹿就听见佛殿中传来凄厉的哭声,听声音是个姑娘。
他加快脚步,走到内殿门口往里看去。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拼命的摇晃着一位已经断气的中年女人,试图将她唤醒。
听见徐灵鹿的脚步声后,少女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猛地回过身来,警惕的看向他。
这时徐灵鹿才看清楚,这女孩的衣衫几乎全都被撕碎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中衣几乎遮挡不了什么,里面肚兜的颜色都清晰可见。
肚兜挂脖的带子也被拽断了,姑娘只能屈起双腿,用一边的手臂挡住自己的前胸,将自己尽量的缩紧,小心的向后挪着。
而且女孩裸/露在外的四肢和腰臀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捏痕,刚才经历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但看着她的裤子起码还是完好的,徐灵鹿暗自庆幸还好徐俊华来的及时,不过即便是山匪们没有得手,这样的遭遇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古代女孩来说也算是灭顶之灾了,怕是要一辈子留下心理阴影。
徐灵鹿抬头看了一眼殿中的佛像,那佛像不知矗立多久了,原本辉煌的金漆掉的斑斑驳驳露出内里灰败的颜色,慈悲的脸上留下很多水痕,其中有两条最重的皆在眼下,一眼望去甚至觉得那佛祖是在哭泣。
哭世人之苦,也哭他终是渡不了这世人之苦。
竟然在神佛眼皮子底下干这种禽兽不如的勾当,徐灵鹿紧紧的攥起拳头,难得的骂了一句脏话,“王八蛋!简直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虽然他们一行人中不会有人去打这可怜女孩的主意,但毕竟全是男性。
现在小姑娘衣不蔽体,外面又都是大老爷们走来走去的,徐灵鹿担心加深女孩的心理阴影,就想着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先给姑娘裹上。
结果他的手刚刚搭上腰带,去解玉扣,那女孩就发出高声的尖叫,然后拼命的靠向中年女人,仿佛那具僵硬,冰冷已经变得青白的死尸才是她在世间的唯一依靠。
徐灵鹿意识到是自己脱衣服的动作刺激到了她,只能举起双手缓缓后退,示意自己没有要侵犯她的意思。
等退到殿外,徐灵鹿一把关上内殿的大门,冲着院中高呼,“大家先别进去。”接着就奔到马车上去取衣服。
大概是他这个退让的举动赢得了女孩一点微弱的信任,再次进入佛殿只是在打开大门时,听到一声尖叫。
等到看清门口的人是他,女孩没有再发出惨叫,只是警惕的看着徐灵鹿。
小天师拿着衣物,向前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将手中的衣服抛到了女孩的面前,柔声说,“你莫怕,匪人都已经被我们擒住了,先把衣服穿上,我在殿外等你,你若是有需要,喊我就是。”
说完再次退到殿外,为女孩带上了门。
院中徐俊华和魏镜澄正在审问那些没死的山匪。
土匪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十分嘴硬。
刚才亲眼见到这群畜生围着那姑娘正准备施暴,徐俊华气的恨不得一刀一个宰了算了。
但想着不知这附近还有没有山匪,一般山匪的规模都很大,而且老窝藏在深山中十分难找。
若是这群匪徒还有同伙,就得留着几个活口带路,不然怕是很难找到山匪的据点,一举将山匪的老窝端了,这附近的百姓才能彻底安宁。
现在看见这山匪还在骂骂咧咧的嘴硬,徐俊华心中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下去,直接揪起一个口中乱骂的匪徒就是一顿暴打,连踢带踹拳拳到肉,要不是旁边的亲兵拦着,怕是要活活将这人打死。
这一顿打完之后,徐俊华也累了,他扫视了一圈其余匪徒,挑出一抹冷笑,“你们且好好想一想,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下一次我的手段怕就没有这么温和了。”
几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山匪,艰难的扭头看着地上还在翻滚吐血的同伴,这还叫温和?那不温和要怎么样?
虽然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但一旦死亡悬在自己头上,而且还是这么痛苦的死法,几个胆子小些的山匪已经开始动摇了。
揍完了,也威胁完了,徐俊华这才询问自家弟弟,“那姑娘怎么样?”
徐灵鹿摇了摇头,示意女孩状态不太好,现在很脆弱,先不要进殿去打扰她,等会自己再去看看。
“王八蛋!”徐俊华往匪徒的身上啐了一口,“一群畜生!”
接着又对徐灵鹿说,“我们追过来的时候,这名老者已经死了,看样子死前应该被这些匪徒折磨了很久,你想想办法,能超度就超度了吧。”
虽然很想告诉他哥,超度人那都是和尚干的活和他们天师没有关系,但徐灵鹿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等会他画个纸人,到时跟这老者埋在一起,算是跟阴差打个招呼,让老人家来世投个好胎吧。
“至于剩下的几具尸体……”徐俊华冷冷一笑,看向亲兵,“你们给带到山里头,带远些,放血,剁碎了喂狼!”
“是!”亲兵们应是,打算将尸体拖走。
“等等。”徐灵鹿叫住他们,“怎么能让他们走的那么容易?”
“虽然阴司在轮回时自然会审他们的罪,但我也想出一份力。”说着他凉凉一笑,从百宝囊中掏出几张符纸,抬手甩出。
明明周围无风,那几张符纸居然都直直的飞向了该去的地方,一人一张钉在匪徒尸体的脑门上。
还没见过他这一手的亲兵和围在旁边的山匪们同时傻眼,还没缓过来,就听徐灵鹿又嘱咐了一句,“一会剁的时候,你们记得别动脑袋上的符纸,这符能让他们的魂体暂时不散,且与肉身连通,你们割的每一刀都能直接割在魂魄上,而且等他们的魂被狼吃一遍,再拉出来,说不定连投胎的勇气都没有了。”
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旁边挤在一起的山匪。
明明是甜美的笑容,那些山匪却觉得他鬼气森森,看上去比徐俊华还要可怕。
刚才就动摇了的那几个匪徒听说要拖着尸体剁碎了去喂狼,而且还被定住魂魄,每一刀都要砍在魂上,便动摇的更加厉害了。
他们这辈子能在佛祖眼皮子底下杀人,欺辱姑娘,却还迷信的妄想着能入土为安,轮回时少遭些罪,下辈子投个好胎。
此刻听见魂会被畜生吃一遍再拉出来,心里都非常害怕,根本没想过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死掉的几个匪徒都是在院中驻守的,徐俊华带队过来时,这几人抄起刀具便过来砍杀,被他们一刀一个利落的解决掉了。
正是这几个山匪的惨叫惊动了殿内正在施暴的其他人,他们匆匆从殿内出来,甚至刚才被暴打的那一个连裤子都没穿,徐俊华想起当时的情景,胃里就直泛恶心。
真想给他剁了算了!
等院中的事情都安排完,车队打算先不走了,暂时在这座废弃的庙宇里休整一下。
院中的血水被亲兵们从外面挖来的泥土填埋了起来,他们还在院中架起了一堆三角篝火,吊起了大铁锅。
兔子没打着,只能继续喝野菜汤了。
庙里倒是有山匪们藏的干粮,但众人都不想吃,虽说粮食无罪,可他们就是觉得膈应。
这庙应该是山匪们的临时落脚点之一,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在庙中发生过多少次。
野菜汤很快煮好,徐灵鹿挑了些最嫩的野菜,盛在碗中,又往里面单独加了一点菌子粉,这才端起碗再次推开了佛殿的大门。
女孩依旧保持着徐灵鹿离开时的位置和姿势,挨在中年女人的尸体旁边,屈膝缩成一团坐着,唯一的改变就是她穿上了那件徐灵鹿抛掷给她的衣服。
虽然头发散乱,脸上也满是泪水和擦伤,但一件完整的衣服的确给了她一些安全感。
徐灵鹿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只是惊恐的抬头看着门口,并没有再次发出尖叫。
“你应该饿了很久了,来吃点东西吧。”徐灵鹿温声说着,端着汤碗逐渐靠近。
但姑娘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只是抬头呆呆的看着他,不应声也不挣扎,她甚至没有哭,那双形状漂亮的大眼睛里空无一物,徐灵鹿靠的越近,她就挨着旁边的尸体越紧。
这样下去不行呀,现在是炎夏,尸体很快就会腐败变质,如果不及时将中年女人的尸体清理掩埋,并且彻底将大殿消毒一下,很有可能会染上疾病。
而且别的不说,单单是气味就会让人受不了,徐灵鹿靠近一些已经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味了,但姑娘却像是嗅闻不到一样。
她的世界似乎完全封闭了。
第106章
徐灵鹿将野菜汤放在离姑娘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接着跑出去喊人,打算强行将中年女人的尸体抬出去。
严忠带着两个捕快进来,他年纪稍长,家中也有女儿,看见这姑娘被人欺负成如此凄惨的样子,心下愤恨不已,面上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大概是因为徐灵鹿也在场,捕快们进殿和靠近姑娘都没有反应。
可当三人打算一头一脚将中年女人的尸体抬走时,那女孩的反应忽然激烈了起来。
她死死的拽住尸体的衣角,口中不断说着,“不要动她,不要动她,不要动她……”
一开始声音弱弱的像是呓语,越说声音越大,逐渐变成了凄厉的嘶喊。
严忠看的心下不忍,低声劝她,“姑娘放手吧,她已经死去多时了。”
“你骗人!”女孩大声的反驳着,“没有死!王妈才不会死!”
说完又低下声音小声呢喃,“王妈还要带我去找叔叔,她不会丢下我的。”
严忠无奈的叹了口气,取出一把短匕首,将女孩手中攥着的那一片衣角轻轻的割掉,然后示意两个捕快赶紧将尸体抬出去。
衣角被割掉,女孩愣愣的看着手中那块沾着血渍的灰色布料,忽然就向着尸体的方向扑过去,想将王妈的尸体抱住。
她刚才已经和尸体在一起待了不短的时间,要是再近距离接触,那肯定要得病,严忠反应极其迅速,一把揽住了女孩的腰,将她扣住。
另外两名捕快趁机半拖半抬的将尸体往门口挪动。
“放开我!王妈没有死!不能动!”女孩反复的叫喊着这三句话。
眼见尸体被越挪越远,她实在难以挣脱严忠有力的控制,干脆一口咬在了严忠拦着她的手臂上。
夏天衣衫单薄,没有什么缓冲能力,姑娘这一口也咬的极狠,严忠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她,依旧任她咬着,希望她能借着这个发泄出心中的恐惧和悲痛。
女孩本以为自己会被严忠狠狠甩开,说不定还会再遭遇一顿毒打,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就这么默不作声任由她咬。
舌尖尝到了一点血腥的味道,很淡,但这血腥味终于唤回了女孩的理智,她猛然送口,接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严忠见她终于哭了,手臂上虽然疼的厉害,却还是小心的用手轻轻理了理女孩凌乱的头发,温声安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没人能伤害你了,乖,大声的哭。”
他的温言细语太像一个父亲在安慰自己的女儿,情绪绷到极点的女孩,在这样的安慰下,从无声的掉眼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见有严忠在大殿里陪着女孩,徐灵鹿就悄悄的退了出来。
出门看见那一批山匪,心里的火气烧的更旺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遭受过和那女孩一样的事情。
他气鼓鼓的从百宝囊中掏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先是一小罐药粉,将这玩意洒在殿内和院中,可以散掉尸臭和血腥气,也能阻隔虫蚁和野兽。
接着是纸笔,小天师先是认认真真的画了两个小人,这是为两位死者准备的,随着尸体一起掩埋,可以跟阴差打个招呼,这两人在阳间是有天师认可的善人,轮回的时候多有便利。
后面又画了好几张,笔画潦草,笔锋也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几张画好之后,纸张竟然缓缓的站立了起来,扭动着边角从石板处往那几个山匪的方向挪了过去。
面对着徐灵鹿的山匪看着那扭动而来的纸片,简直要被吓呆,高声惊叫着,“什么鬼东西?不要过来!”
但显然没能阻止纸片的前进,纸片们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队伍,同时扭向山匪们,接着一张一张‘啪’的贴在山匪身上,即便是那个还在地上喘着粗气吐着血的山匪也没有被放过。
一被纸片贴上,所有山匪都瞬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们仿佛附身在了那几个被杀死的同伴身上,此时正在被马匹向前拖行。
地面上全是各种尖锐的碎石和枝条,扎进他们的肉里,流不出血来,却痛的实实在在。
有几下后脑重重的磕在石头上,在场的山匪几欲呕吐,面上都露出了惊惶的神色。
他们,他们怎么真的到了死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徐俊华见这波山匪全都被吓得脸色煞白,小声的询问自己弟弟。
“呵,给他们来一波全方位沉浸式的5D体验。”徐灵鹿冷笑,“看他们还嘴硬不嘴硬!”
“娘当时到底将你交给了什么人呀!”第一句话徐俊华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弟弟又在说什么怪话。
“喏,这个,让士兵们放在两个死者的尸体上,然后入土为安吧。”徐灵鹿也不管他头疼的哥哥,直接继续安排。
“还有这个,洒在庙宇院中和大殿的各个角落,防止病毒,细菌滋生,让人中毒生病,同时也能防止蚊虫,野兽。”
行吧,徐俊华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什么病毒,什么细菌,抱着东西过去安排了。
殿中的女孩终于是哭累了,严忠将还温热的野菜汤端给她,女孩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却不喝,眼睛一直盯着严忠胳膊上那个被她咬到的地方。
那块肉被她咬破了,渗出不少血染在衣服上。
“没事,出去抹点金疮药就好。”严忠朝她笑笑,然后起身,“你先吃,要是不够了,就喊我,我去外面抹药。”
女孩之前就很饿了,可是自从被劫后,连串的遭遇让她毫无胃口,再加上刚才长时间的哭泣,甚至有点想要呕吐。
可一旦把注意力放回手中这碗汤上面,那消失的食欲竟然被唤醒了,她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汤。
端起碗喝了一小口,鲜美的滋味终于将她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女孩大口的喝起汤来,边喝边掉眼泪,时不时还要抽噎一下。
严忠透过门缝看到她吃起东西,终于安下心来。
能吃东西就好,吃了东西就表示对这世间还有留恋,他刚才真的害怕自己一离开,这姑娘就会伤害自己甚至自/杀。
见到女孩终于缓过来一些,严忠这才笑眯眯的跑去找药,徐灵鹿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大哭了一场,现在开始吃东西了,唉,真是个可怜孩子。”严忠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挽起衣袖想看一看受伤的部位,布料碰到伤口,疼的他,“嘶!”的一声。
徐灵鹿一看,他胳膊上被咬的那一块,有一圈牙印还在往外渗血,牙印里面的皮肉也已经开始青紫了。
“嘶,咬的真狠!”徐灵鹿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就去翻袋子,“等着,我给你上点药。”
“小姑娘经历了这种事,我不怪她,只希望她日后能好好生活。”严忠帮女孩解释了两句,又狠狠的望向山匪,“这群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徐灵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着山匪们惨白的脸色,轻笑着说,“莫急,等会他们就体验到了。”
严忠觉得自己手臂上一凉,一坨药膏已经敷在伤处,同时他后背也凉凉的,想起徐天师之前的手段,这群匪徒下场一定很惨。
去处理匪徒尸体的小队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他们要加快进度,在天黑前回到庙里。
院中那些跟着尸体一路颠簸的山匪终于也停了下来,可是他们更加恐惧了,因为不再被拖行就意味着另一件事,尸体马上就要被切开喂狼了。
山匪们高声哭喊,求饶,表示自己愿意说出匪窝的下落,可他们的五感都被封在纸人中,院中的□□只是面色惨白的坐着,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动静。
去处理尸体的士兵各个都是行家,刀尖插进关节处,刀身一转就轻易的能将关节卸下来,接着便是手起刀落,直接从关节处将尸体剁开。
院中的山匪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这种身体被别人肆意伤害,自己却无法反抗的感觉太可怕了,即便没有千刀万剐,可是那些剁在尸体上的刀也像是剁在了他们身上。
尸体处理完后,在天黑之前,士兵们赶回了寺庙,刚进门就见同僚将捆扎好的山匪们提溜着打算丢出院外。
“这是怎么了?”一个士兵好奇询问。
“小公子说,一会他们醒了可能会尿裤子,院里刚刚洒了药粉,难闻的气味好不容易弄没了,一会别再给染臭了。”拖人的士兵皱着眉回答。
想起刚才徐灵鹿告诉他们,他已经将这些山匪的五感全都连通在了同伙的尸体上,士兵就觉得徐小公子预言的情况一定会出现,所以已经提前开始嫌弃了。
晚上众人坐在一起,研究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最终决定,先留在庙中住几日,想办法剿了山匪的老窝再去昌余。
邪/教虽然可怕,可土匪也同样可怕,他们实在做不到视百姓的生死为无物。
为了保险徐俊华特地让几个亲兵连夜走一趟昌余县,他有一个旧部叫花少梁,前段时间从北疆回了老家,徐俊华依稀记得他老家就是昌余县的,若是亲兵们能找到他,带来些支援,那剿匪的事情就更加稳当一点。
几名亲兵带着他的信物,打算连夜出发。
出了寺庙后,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士兵们路过那批被绑着,身体不断在颤抖的山匪,狠狠的骂上一句‘活该!’。
狼群估计已经寻着血腥气找到了地方,好好享受这个夜晚吧。
第107章
狼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森森的绿光,山匪们抖成一团,嘶吼尖叫,也没能阻止狼的靠近。
兽类湿漉漉的鼻子在皮肤上一寸寸滑过去,口中腥膻的气味直直蹿进鼻腔,他们却无处可躲。
狼群锐利的牙齿刺穿皮肤,撕咬,咀嚼,胃液的烧灼。
这炼狱般的经历让这群匪徒终于崩溃了,从幻境中出来之后,他们所在的地方果然臭不可闻,人也不再清醒,傻傻呆呆的瘫在一起。
院子里面气氛则要好上许多,士兵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巧发现了两只山鸡,还有一窝蛋,直接给人家一窝端了回来。
本来在神佛住的地方不该见荤腥,但这庙人血都见了这么多次了,佛不开眼,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中午大家都只是对付着吃了点野菜汤,这会事情都做完了也饿了。
士兵们拎着山鸡,准备去河边清洗,路过山匪们的时候,蹙着眉头踢了几脚,那群山匪居然毫无反应,依旧木呆呆的瘫在那里。
一个士兵讥讽说,“这群畜生,吓得魂都没了吧。”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一边商讨着后续的剿匪计划,一边去给山鸡开膛,洗净。
院中烧了一大铁锅的开水,洗好的山鸡直接烫了拔毛,严忠从林中找了好几片大树叶子,徐灵鹿又掏出了他的百宝调味包。
将盐巴,花椒粉和菌菇粉调和在一起,抹在鸡身上,然后用叶子包起来,裹上泥浆,埋到土里再把篝火移到上面。
山鸡体积小,用篝火烤很容易因为掌握不好火候而烧焦或者无法烤熟。
叫花鸡在军中十分流行,在北疆打仗时火头军也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处理肉类,所以士兵们都很熟练,再加上还有丰富的调味料加持,成功几率很高。
火上这次更加忙碌了,不仅依旧吊着那口大铁锅,现在正在用山鸡的边角料煮着鸡汤,还烤着一层很薄的石板,等石板烤热了,徐灵鹿打算用它来煎荷包蛋。
院中顿时香气肆意,内殿里喝完一碗野菜汤就疲惫的睡了过去的女孩也被这香气弄醒了。
就在一群大男人忙着做饭时,内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女孩穿着徐灵鹿的衣衫,手中端着个空碗,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上。
刚才还有点嘈杂的院子一瞬间静了下来,女孩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吓得缩了一下肩膀,又要退回去。
“都愣着干吗?”徐俊华清咳两声,“干活呀,都想吃现成的嘛!”
经过上峰的提醒,士兵们才反应过来,该干嘛的干嘛,即便是暂时能划水摸鱼没事做的,也有意的回避目光,尽量不看向女孩的方向。
不再被人瞩目的姑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肩膀垮下来,垂着脑袋小步小步的往严忠和徐灵鹿的方向移过去。
现在唯有这两人可以让她放松一些,不再那么害怕。
“肚子饿了?”严忠见女孩挪的艰难,干脆自己起身迎上去。
能从殿里走出来见人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就连他都挺佩服这姑娘的勇气,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和蔼又带些心疼的笑容,“再等一会,等下可有好吃的。”
姑娘看着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碗递给严忠,“不吃,还……还碗……”
严忠接过她手中的碗,姑娘看着他手臂上缠着一圈白色布料,眼圈又红了,支支吾吾的“我……我……您还疼吗?”
“我叫严忠,看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就叫我忠叔吧。”严忠被小姑娘这句话说的心都软了,不想她过于自责,赶忙岔开话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蝶儿……”女孩跟在他身后,终于挪到了徐灵鹿跟前,竟然是跪下给徐灵鹿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的衣裳,我暂且无法归还,公子大恩大德蝶儿无以为报。”
徐灵鹿被吓了好大一跳,正打算伸手去扶,就被旁边的魏镜澄拽的离王蝶儿远了些。
魏大人直接给严忠飞了个眼色。
严忠一把扶起还俯身在地的王蝶儿,让她坐在旁边,安慰道,“蝶儿姑娘,我们公子好事做惯了,不用行此大礼,你日后能好好生活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他不说还好,一说姑娘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哎呦,这是怎么了?”严忠连忙找了块帕子塞在她手中,“怎么还让我说哭了,蝶儿姑娘,等我们剿灭了土匪,给你的家人报了仇,下山之后定会安排人将你安全送回家中的。”
王蝶儿又沉默的哭泣了一会,才幽幽的说,“忠叔,我已经没有家了。”
“家中日前遭逢大难,爹娘全部都在意外中去了,小妹和幼弟也跟着走了,只剩下我一人,管家刘叔好不容易与我小叔叔通上了信,说是小叔叔现在在北方贩卖皮草,多养我一人也不费力,便让刘叔和王妈带着我去投奔。”
“谁知……谁知……”
她说到今日的遭遇,又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王蝶儿这一番说的有情有理,大家都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就更加唏嘘起她的遭遇来。
“那你还记得你小叔叔人在何方吗?”众人七嘴八舌。
“或者还有什么线索,我们也可以帮你找。”
“对,等找到了,一路将你护送过去便是,保证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到了北方就把今日的事情忘了,好好生活。”
“不记得了。”虽然大家的话语中都充满了希望,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识字不多,小叔叔一直都是和管家刘叔通信的,他的住址也只有刘叔知道,可刘叔已经……”
“而且,那信物玉佩,之前也被歹人抢了去,现下已经不知道送到何处了。”
“他们果然还有同伙。”徐俊华非常擅长抓重点。
“是!”王蝶儿点点头,“在山道上时,我们身上的银钱和值钱的物件就已经被人搜走了,那三人并没同这批山匪一起来破庙,而是独自带着财物从另一条路上了山。”
“这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徐俊华拨了拨火堆,“等灭了这帮兔崽子,帮你把玉佩找回来就是,应该没那么快能出手的。”
“关于你叔叔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来,若是想起来了,等玉佩找到就送你去投奔他。”
“蝶儿只记得,小叔叔离家很早的,那时我尚在襁褓之中,对他毫无印象。”王蝶儿蹙着眉,摇了摇头,“后来听爹说,叔叔似乎是叫王有福。”
这个名字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为什么你爷爷奶奶不好好给孩子取名字,明明姓王已经很普通了,还要名有福。
叫王有福的人,在祁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要找起来还不得把人累死。
不过他们有个会法术的,所有人似乎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齐刷刷的看向徐灵鹿。
小天师被看的炸毛,“看我干什么?近了还能通过法术找一下,这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的,就是累死我也找不到呀。”
唉,大家又失望的各自干活去了。
“蝶儿有个不情之请。”见没人围着了,小姑娘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对着徐灵鹿说,“我可以跟着公子吗?”
“跟着我?”徐灵鹿指了指自己。
“嗯,蝶儿什么都会做的,烧火,煮饭,织布,女红都可以,现下实在是无路可走了,若能跟着公子当个婢女,即便是签卖身契入奴籍也可以。”女孩的急切的说到。
徐灵鹿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魏镜澄,脸色乌漆嘛黑,好可怕。
“这……这就不必了吧,不过是一件衣衫而且,不是什么大事,蝶儿姑娘不用放在心上。”小天师疯狂推拒。
女孩见他拒绝也没有哭,只是神色黯淡的低下头小声说着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公子是嫌弃蝶儿脏吗?不配跟在公子身边。”
“也对,公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要我这种人当婢女呢?”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够小,旁边的人也不算近,不会有人听到,却不知道周围一圈都是习武之人,还有一个天师,听觉全部都比常人敏锐很多,王蝶儿自言自语的呢喃,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还没人想好要如何接话,女孩就抬起头,冲着徐灵鹿笑了一下,“嗯,那便听公子的,明日一早,我就下山先回昌余县去,之后再想办法吧,天地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处的。”
“至于公子的衣衫,我会洗净保存好,若是有缘在昌余再见,那时再还给公子吧。”
她这么豁达的一番言语,反倒让众人更加怜悯,一个没爹没娘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就算天地再大,又有何处可以容身呢?
严忠叹了口气觉得若是这小姑娘愿意,他倒是可以将王蝶儿带回家中,他的俸禄虽然不多,但省着点花应该是够了。
等姑娘再大一些,忘了这山中之事,再给姑娘寻个好婆家,但主子都没发话,严忠也不敢吱声。
到是一直坐在火堆旁边的徐俊华率先开了口,“灵鹿,她一个小姑娘没了依靠也不容易,而且现在她只信任你,你一直也没个婢女,不如就先带着吧。”
哥!亲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又想和魏大人互殴吗?
徐灵鹿瞪大眼睛看向徐俊华,眼中写满了‘你为什么要搞事?!’这种情绪。
徐俊华无辜的耸耸肩,看着魏镜澄漆黑的脸色,嗯!舒爽!
第108章
既然徐俊华开了口,众人也就没有再反驳,这事暂且被按了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放王蝶儿一个人下山,那就等到剿匪结束,去了昌余县再说。
魏镜澄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一幅深沉,严肃的样子,但周身的气场却充满了冰冷和暴躁。
在场除了王蝶儿毫无知觉以外,其余人都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快。
属下们的动作更加小心了,一改刚才轻松到有些懒散的动作。
挪火的挪火,挖鸡的挖鸡,煎蛋的,煮汤的,全都安静而快速。
按理说有叫花鸡,有煎蛋还有鸡汤,在吃了一个多月野菜之后,这应该是一顿激动人心的大餐,可大家却吃的异常沉默。
士兵们坐在一边,捕快暗卫们坐在另一边,生怕吃着吃着魏大人和徐将军就会大打出手,到底是拉架还是不拉架,好难!
所幸这两人还没有那么幼稚,虽然不跟对方有视线接触,也不搭话,但好歹没有打起来。
有惊无险的吃完一顿饭,问题又来了,晚上怎么睡?
从进入山林之后,车队就没有再住过客栈,有山洞找山洞,有旧屋找旧屋,要是什么都找不到,就找些有遮蔽的地方睡在地上。
士兵们早就习惯了,铺盖卷一展,躺下就能睡着,徐俊华和魏镜澄有两顶油布帐篷,支起来可以遮蔽风雨,也能防一些蚊虫,他俩就分别在帐篷中打地铺。
至于徐灵鹿和黎玄辞,这两个待遇最好,就直接睡在马车里。
现在却多了个姑娘,怎么安置就成了问题。
一开始大家提议,让王蝶儿睡在佛殿中,他们倒是有些备用的铺盖可以给她用,但女孩害怕的拒绝了。
这佛殿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遮风避雨的好地方,相反从小将她带大的王妈为了保护她不被侵犯,被歹人拖着反复磕撞在佛台上,最终致死,而她自己也差点惨遭蹂躏,在这样的地方如何还能安睡?
众人一听,也确实如此,最后还是徐灵鹿将马车的车厢让给了王蝶儿,虽然魏大人非常不情愿,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如今马车被他们停在院中,车厢里的东西被小天师暂时收到了百宝囊中。
王蝶儿没见过如此豪华的马车,赞叹连连,徐灵鹿问她要睡哪一边,这姑娘回答 ,“公子日常睡哪一边,我便睡哪一边,有公子的气味,就没那么怕了。”
不是,姑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杀父仇人,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徐灵鹿在心中咆哮,魏镜澄就站在他身后,这话肯定听见了!
小天师觉得自己背后凉凉的,幸好是夏天,这要是冬天能被魏大人冻死。
既然有佛殿那便不用再搭帐篷了,殿中一字排开四个铺盖卷。
徐俊华第一个进去,挑了个中间的位置睡下,右手边有一个空位,左手边有两个,他想着徐灵鹿进来一定会睡在自己右手边的空位上,结果下一个进来的是黎监证。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黎玄辞直接抱走了徐俊华右手边的那卷铺盖,表示自己要出去和星星睡在一起。
后面和魏镜澄一起过来的徐灵鹿,看着躺在殿中的徐俊华十分头疼,他也想出去和星星睡,黎监证为什么如此不厚道,要留他独自面对这个修罗场。
徐灵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犹豫再三躺在了他哥旁边,魏镜澄沉默的跟了过去仰面躺在了小天师的旁边。
可怜的咸鱼天师,此刻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咸鱼,左边翻翻,右边翻翻,就好像那个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的窝囊老公。
不说话吧,不对。但要是说话,又该说些什么呢?
啊啊啊啊要命!
正在他尴尬的想死的时候,大殿外面传来一阵挠门声,马车让给了王蝶儿,倒是把这两个小家伙给忘了,快进来缓解一下窒息的气氛,拯救拯救你们的咸鱼爸爸。
徐灵鹿正打算起身给阿润和梨白开门,门外又响起了黎玄辞的声音。
“挠什么挠?你们还想进去,进去干嘛?是嫌日子过得还不够刺激吗?”
说完,他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将两只小家伙夹走了。
徐灵鹿欲哭无泪,他的猫可能并不单纯是猫,但是黎监证是真的狗。
大家今天都忙碌了一整天,堪比打仗,殿外很快传来了士兵们入睡的鼾声,徐灵鹿羡慕无比,平躺着把手放在胸口,抱住了可怜兮兮的自己,试图抵抗两边强烈的气场。
“为什么要留下她?”确定外面的人大部分都睡了,魏镜澄才开口,“你明知她来历不明,可能会有问题。”
徐灵鹿拼命的将自己的眼皮挤在一起,假装睡着了,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大理寺少卿的心眼就针尖点大?”徐俊华懒懒的回复,“虽然你和灵鹿在一起了,也不能让他今后都不跟别人接触吧,难不成把这世上的女人全杀了,你才能安心?”
哥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哈,徐灵鹿在心里腹诽他哥,但表面依旧在装睡。
“你真要让她跟着灵鹿?”魏镜澄声音低沉含着一丝愠怒。
“跟!怎么不跟。”徐俊华依旧是不着调的样子,但忽然又严肃起来,“但不是跟着灵鹿,而是跟着我们,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恰巧在我们进山时碰上山匪,山匪又恰巧将除了她之外的知情者全都杀死了,我能刚好赶得上救她,而最巧的是她的去处,居然只有死者知情。”
“我在想,若是我要带着灵鹿去投奔他人,无论如何都会做好最后的打算,我一定会多写一份地址让他藏在最贴身的地方,而且会反复教他读写,别的字都可以不认识,这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如何能忘?”
听他这么说完,魏镜澄心里那点火气便消了,他坐起身点点头。
对于这个王蝶儿他倒不是真的吃醋,而是怀疑。
初进庙宇时的情况他并不清楚,只是觉得这女孩一开始表现的确实非常惊恐,很符合她的遭遇,但后面有些过于镇定了。
他在大理寺见过很多类似的受害者,恢复力如这姑娘一般强悍的不是没有,但那几位都有着丰富的经历和过人的心性,这些不是一个十来岁从小在县城中长大,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姑娘所能具备的。
真正遭受过这种不堪经历的姑娘,大多数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在一种惊慌的状态中,说话,做事都是混乱的,几乎无法同别人进行正常的交流,更不要说能如此清晰的将自己的身世讲清楚,同时还为自己找好了新去处。
另一点让他起疑的就是徐俊华刚才说的那个问题,巧合太多了,便显得有些刻意。
魏镜澄当时只是想着将女孩远远送走,就算她真的有什么阴谋或者打算,不能接近他们那些东西也全然施展不出来,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徐俊华的主意更好些,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更方便应对。
“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便如此,先让王蝶儿跟着灵鹿,我派镜二专门盯着她。”魏镜澄郑重说到。
“这还差不多。”又赢了拐走自家弟弟的狗男人一局,徐将军得意洋洋。
尔后又叹了一口气,“唉,没个安省,希望是你我多虑了吧。”
魏镜澄再次躺下以后,徐灵鹿自以为隐蔽的朝着他的方向咕蛹了两下,笑容灿烂的比出一个大拇指。
嘿嘿嘿,解决了,我男朋友真棒!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但魏大人知道这个手势是夸奖的意思,也跟着笑起来,两人好久没在一起睡了,好不容易今晚有机会,虽然大舅哥也在,但是单纯的挨在一起睡觉总没什么问题吧,他便冲着徐灵鹿勾了勾手掌,再靠近点。
小天师果然受不住诱惑打算再次施展咕蛹大法,还没来得及咕,旁边就传来凉凉的一句,“再挪就要挪地上了。”
徐灵鹿马上乖乖的缩好手脚不敢动了,血脉压制这种东西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他不动了,徐俊华却从铺盖上坐了起来,然后直接站起身,把自己的铺盖卷了卷,留下铿锵的两个字,“酸臭!”
然后便夹着铺盖卷,大步的走出了佛殿,背影透着三分萧索四分愤慨二分满不在乎和一分隐秘的羡慕。
站在佛殿门口的徐将军深吸一口气,啊!还是没有自己破弟弟和他狗男人的地方空气更加清新些。
殿内乖乖目送他哥出门的徐灵鹿刚准备挪到魏镜澄旁边,哥哥走了,要亲亲!抱抱!举……这个暂时算了。
一转头就发现魏大人已经把自己挪了过来,嘿嘿,嘿嘿嘿,男朋友有点主动嘛。
徐灵鹿转身先把胳膊缠上去,再把腿也缠上去,虽然现在是大夏天,但幸好山里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抱着魏大人睡刚刚好。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魏镜澄的手也不知道在摸哪里,摸的徐灵鹿耐不住的叫了一声,然后害羞的把脸直接埋进了男朋友怀里,也伸出手去报复。
“小声点叫,你哥耳朵特别灵,当心被听见。”魏大人声音也不太稳定,贴在耳朵边上,沙沙的带着微喘,格外撩人。
“谁让你忽然就……”徐灵鹿果然没顶住,从耳尖一路红到胸口,“你别~嗯~”
看来自家天师是忍不住了,魏镜澄干脆直接把他的唇封上,物理降低音量。
徐灵鹿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被旁边的人支配着,只有意识还顽强的剩下最后一点清明,他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着上方矗立在黑暗中的佛像。
完了,这次算是彻底破戒了。
第109章
由于晚上消耗挺大,这一夜徐灵鹿睡得格外沉,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的喧闹声,他才被吵得彻底清醒过来。
魏镜澄早就离开了,此刻佛殿中只有他一个人,身下的铺盖卷比刚睡下时更加软和了一些,徐灵鹿想起昨晚的事情,脸又控制不住的红起来。
他铺盖最上面的那一层布单,被弄脏了,所以魏镜澄只好将两卷铺盖合二为一,抱着他睡了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那条沾了他们两人东西的布单魏大人藏好没有,要是被发现了简直社死,小天师心虚虚的起床。
出门后才发现院中多了好些人,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轻人正在和徐俊华说话。
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有他睡到日上三竿,徐灵鹿更加心虚的摸摸鼻子,打算快速从哥哥身边溜过去,但还是被喊住了。
“这是花少梁,我在北疆的旧部,现在在昌余县做昭武校尉,这次是来跟我们一起剿匪的,你唤他花校尉便可。”
黑皮花校尉冲着徐灵鹿憨厚的笑笑,小天师莫明就想到了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犬。
“少梁,这个就是我不争气的弟弟!”介绍他的时候,徐俊华说的咬牙切齿。
徐灵鹿感觉昨晚他和魏镜澄做的事情,多少应该是被他哥听到了那么一点,啊,窒息。
他尴尬的朝着花校尉笑了笑,摇摇手,“花校尉好,我叫徐灵鹿,你随便称呼,我不在意这个。”
“之前在北疆老是听将军念叨你,没想到真有见面的一天。”花少梁爽朗的笑了几声,“在军中收到你归来的消息后,将军就拼命的将事务往前赶就是为了回去见你,如今你们一家团聚,真是太好了,让我也占点喜气!”
这还是徐灵鹿第一次听人说起他哥在军中的事情,徐将军铁血真汉子,即便是受伤了也从来不肯卖惨,猛地听他的下属这么说,徐灵鹿顿时有点心疼,走过去对着徐俊华小狗蹭蹭。
他以后一定少气他哥几次,但凡有他哥在的方圆五里地之内,就不和魏大人亲热,争取忍住。
爱哥哥,但有限。
“快去吃点东西,过午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弟弟太会撒娇,铁血将军也顶不住,徐俊华揉揉小天师的脑袋,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徐灵鹿得到揉揉之后,冲着花校尉笑笑,就跑去魏大人那里领饭吃了。
不过他总觉得花校尉看着他和他哥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羡慕,而且虽然他笑的憨厚而灿烂,但似乎又有着很重的心事,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开朗。
徐灵鹿一边吃饭,一边听去找花少梁的亲兵叨叨。
昨天他们到昌余县城时,已经是深夜了,整个祁云都没有宵禁制度,昌余这个小小县城居然实行宵禁,会每日准点关闭城门。
大半夜的县城门外还聚集着好多第二日一早要进城的人,男女老幼都有,尤其是孩子和老人也没个地方休息,看起来极其可怜。
守城的卫兵拒绝他们进入进县城,亲兵们只好在城外燃了一枚烟花,这烟花是他们在北疆时特制的一种烟花,声响和颜色都很特别,一燃便知道是有同僚在传信。
烟花燃了之后没多久,果然花校尉就带着人马出城迎接他们了。
说起来这昌余县也怪,花少梁是昭武校尉和县令官属同级,甚至还要压过县令一头,那些守门的卫兵居然推脱磨蹭了半晌,才开的城门。
几人入城之后,将昨日遭遇山匪的事情跟花少梁讲了。
一听是剿匪,花校尉当即点了他能调度的全部人手,连夜跟着他们上了山。
这批人中有些人是没有马匹的,所以队伍行进较慢,在路程中,花少梁说昌余匪患由来以后,是悬在当地百姓头上的一把利刃。
他在回到昌余之后,便一直想发动所有力量,将周围的山匪净数清剿,但却始终受到阻挠。
当地的县衙对剿匪一事十分消极,今日说兵不够,明日说粮不够,过几日下雨,山中道路不好走,怕折损太多,等雨停了又说日头太大,山中恐生瘴气,反正就是有各种理由不发兵。
花少梁带着自己的队伍行动了几次,却只抓到了部分散匪,追到据点时,早已人去楼空了,几次下来,他便怀疑县衙中有人同山匪勾结,提前给山匪们通风报信。
所以这次他不敢迟疑,一定要连夜出发,就是害怕山匪们又跑了。
一顿饭吃完,徐灵鹿看见几个眼生的士兵拖着昨日抓到的那几名山匪进了院子。
那些人现在身上倒是没了难闻的味道,就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有的还在往外吐水。
“回校尉,这几个已经用马拖着,在河下游涮过一遍了。”说完士兵们将手中的人狠狠扔在地上。
徐灵鹿看了眼在院子角落里帮士兵们整理行礼的王蝶儿。
那姑娘见了昨日差点侵犯她的人没有恐惧,神色中甚至还隐隐带着一分快意,想到昨晚他哥和魏大人的对话,徐灵鹿特地走过去温声安慰试探,“别怕,他们已经被擒住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王蝶儿注意到他后,倒是没有装作害怕或畏惧,反而更加凶的瞪着山匪,狠狠的说了一声,“嗯,他们活该!”
看这表现,徐灵鹿对昨晚魏镜澄的猜测又有点动摇了,说不定这女孩就是天生的性子强呢?
山匪们瘫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徐俊华玩着花少梁给他带的一套飞刀,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现在想说了吗?”
“想说!”
“说!问什么,我们都说!”
见他们要招,徐灵鹿怕这群人狡猾使诈说假话,他们对山里的情况不了解,万一山匪们故意将他们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即便他们人多,但一片有毒瘴的丛林或者沼泽都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徐灵鹿抬手就是几张符纸,贴在那几名山匪身上,符纸上有他请的言灵,要是真的说了假话,有这些人好受。
“这玩意你们昨天应该见识过了吧。”他看着瘫在地上的山匪们,歪头笑笑,“有什么话,要想清楚再说,有什么事,也要想清楚再做,知道了吗?”
山匪们被昨晚的事情吓怕了,看见这灵符就瑟瑟发抖,还只是通感便如此痛苦,那那些被符纸封住的魂体该有多惨,听说魂魄受伤疼痛的程度是本体的数倍,即便本来有些歪心思,现在也全部打消了。
他们好好交代,没准不用死,就算真的要死也是叫人一刀宰了,起码死的痛快些。
而且之前官府说剿匪,都是说说而已,会有暗线提前告知当家的剿匪的时间,这次却没有。
想着刚才外面整整齐齐的官兵队伍,这群山匪都在心中隐隐都觉得这一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这几个匪徒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昨日被徐俊华打的半死的那个人,此时他半张脸肿的像个猪头,却还身残志坚,口齿不清的将花少梁问的问题全都答了。
花少梁先是问了匪窝的具体的位置,那人交代他们这一窝山匪一共有四个据点,都藏在后面那座更深的山上。
山匪们会定期转移据点,若是一个地点被人察觉了,他们就会舍弃掉再建新的据点补充。
现在他们待的那个地方,才转移不久,没有什么危险的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转移,说完又详尽的描述了据点的位置和路上会有的机关埋伏以及特殊地形。
花校尉的手下中有些是土生土长的昌余人,对这一片的山林也比较熟悉,根据匪徒的描述很快就绘出了地图。
确认位置后,那山匪又详细的讲了匪寨中的人员,这个据点门口有四座塔楼,上面有弓箭手轮班,一般一座塔楼同时有两名弓手,若想悄无声息进去,须得先把弓手干掉。
然后便是巡视,不管白天黑夜,都有三支十人小队在匪寨中交叉巡逻,这些人主要是用大刀和长枪,一个队伍中也有两把弓。
山匪说的口干舌燥,仿佛自己山寨的队伍有多么了不起,甚至想要吓退他们剿匪的意图。
徐俊华听后就吐出两个字,“强攻。”
他们能将塞北兵强马壮的蛮族赶到千里之外,还会怕一伙山匪不成。
有了这些信息便够了,将俘虏们身上的绳索从新检查了一遍,徐俊华下令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去剿匪不可能全体行动,他们商定之后,由黎玄辞和严忠带着王蝶儿和几名捕快在破庙留守,本来徐灵鹿也是要被留下的,但他坚持要去,万一要碰上点什么邪术幺蛾子还得靠他好嘛,而且他也有自保的手段。
想到小天师上次拿着凌霜那肃杀的样子,魏镜澄率先同意了,徐俊华虽然也被迫同意了,但是依然不忘记坏心眼的吓唬弟弟,“后面的路可比前面的难走多了,你当心下了马之后腿软的站不起来。”
然后徐灵鹿就憋着嘴跑去佛殿里面,给大腿上缠布条了。
其实经过这一路他现在已经可以独自骑马了,就是皮肉还有点嫩,受不了赶路和长途,大腿内侧需要防护一下。
他缠着缠着,耳根就慢慢红了。
忽然佛殿的门被人推开了,徐灵鹿一惊,直接转身把腿藏了起来,嗯,现在他的腿不怎么能见人,万一被他哥看见,估计魏大人会失去点什么。
看见来人是魏镜澄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吓死我了。”
魏镜澄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布条继续缠,昨晚太过孟/浪,那截才恢复白嫩的大腿,现在内侧被他亲的全是红痕。
徐灵鹿就这么敞/着/腿/任/他/动/作,昨晚胡闹的情景又浮现出来,耳朵根红了个通透。
眼见只剩最后一截布条就要收尾,魏镜澄居然又俯下/身去,再最上面的那枚红痕旁边吮出来一个新的。
“你干嘛?!”徐灵鹿小声抱怨。
“护身符,保护我们灵鹿的腿这次不受伤。”魏镜澄的指尖在那枚新创造出来的艳红痕迹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帮徐灵鹿把布条打好结。
完蛋,男朋友太会了,这还没有骑马就已经腿软的站不起来了。
第110章
等徐灵鹿成功的摆脱腿软出门之后,整个队伍也准备出发了。
根据山匪说后面那座山确实有毒瘴,但不固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出现在什么位置,所以他们自己人出入随时都蒙着面,面巾被艾草熏过,可以减少毒瘴对人的影响。
现在去找面巾和熏艾草显然是来不及了,但是徐灵鹿有清心丸。
这药丸不仅能解癔症,防邪祟,也能抵挡毒瘴甚至还有解毒的功效。
这次人数多,等一人一颗发下去小天师的库存直接没了一半,幸好清心丸不难炼制,他当时做的多,就这也很心疼,山匪俘虏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看那样子是也想来一颗,徐灵鹿冲他们笑笑,温柔的说,“做梦。”
等所有人都吃掉药丸后,队伍出发了,骑兵先走,步兵在后,俘虏分成两批带路。
这次依旧是魏镜澄骑马带徐灵鹿,强度确实比之前赶路时还要大的多,但徐灵鹿却没觉得腿疼,大概是魏大人给的护身符真的起了作用。
山匪老窝所在的这座山比之前的山都要险峻,骑在马上会有严重的后倾感,幸好魏大人的胸膛宽阔温暖,倒也不那么难熬。
经过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奔袭,他们终于到了匪寨附近,徐俊华下令原地休整,等养足了精神就开打。
以他们上百精锐骑兵的数量,踏平这个匪寨应该不成问题,万一陷入焦灼,后面的几百人步兵也就跟上了。
原地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已经到深夜了,要突袭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徐俊华和花少梁带着几个斥候,熄了火把放轻了步伐先行过去打探。
再绕过一道弯曲的山路,他们就看见了深山中的匪寨。
那里有着高耸的箭楼和巨大的木门,据俘虏说大门后面有一座吊桥,底下是一道很深的山涧,若是将吊桥砍断,那道山涧便是匪寨的最佳屏障,一时半刻怕是攻不进去。
这匪寨的规模大大超出了徐俊华和花少梁的预判,两人都是心惊又悲愤,要多么疏于管制才能让土匪发展到如此规模,眼前的建筑已经不像是土匪占山为王的据点而像是一座小型的军事基地了。
难怪之前他们抓到的散匪都趾高气昂无惧官府,怕是即便抓到牢里,好吃好喝的被关上几日还是会再放出来。
徐俊华回来后非常果断的让所有人先在原地待命,如此规模要等后续的步兵到达再一起进攻。
等待的时间里,他和花少梁反复研究作战计划。
箭楼上一共八名弓箭手,同时还有四堆没有燃起的烽火堆,结合之前俘虏们说后面有吊桥的情况,应该是一旦烽火点燃,驻守在吊桥旁边的人会立刻砍断吊桥。
要同时射杀全部弓箭手困难是非常大的,一旦不能及时射杀或者漏掉一个,就会给他们机会,报出消息损坏吊桥。
“要是有什么法子,让这些弓箭手暂时不能出声和动弹就好了。”花少梁小声嘀咕。
徐俊华正准备训斥下属莫要想这些做梦的法子,旁边正在拍蚊子的徐灵鹿就接口,“这个好办,要定多长时间?”
花校尉和他哥都‘唰’的转过头来,盯!
“就……不就八个人吗……两柱香时间够吗?”见两人还盯着他没动,小天师弱弱加码,“最多半个时辰,再长我可搞不定了!”
“你还会这个?”徐将军忽然觉得以前是小瞧弟弟了,这要是给带到北疆去,两军阵前让弟弟甩符纸就行,把对面全部定住,那仗岂不是很好打。
被他哥看的发毛,小天师果断的选择击碎他哥的梦想,“有限制的,人数越多,时间越短,要是几百个人也就一眨眼功夫就能恢复。”
徐俊华撇了下嘴,行吧,我撤回刚才做梦的法子。
半个时辰当然够,实际上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就完全可以搞定,固定的目标是很好射杀的,有了徐天师的手段,他们的弓手就处在了绝对优势的地位。
箭楼解决了,接着就是大门。
在徐俊华和花少梁的想象中,所谓的匪寨大门就是两扇破木门,踹几脚便能踹开,但现实的匪寨大门约有一丈高,看上去也非常结实,就算多人抬着巨木撞击,也是非常费力的,内里的门闩上恐怕还包有铁器,即便能从门缝中砍,也不那么容易砍断。
最好的办法就是,射杀了弓箭手之后,从箭楼翻下去将大门打开,但这个动静肯定会惊动吊桥后的人,万一吊桥断了,那打开了大门也是白搭。
“要是能知道那匪寨里吊桥的具体长度和材质就好了。”花少梁又在嘀咕,“这样便能判断出损毁吊桥需要多少时间,由此决定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徐灵鹿手中正在折着折纸家族的新物种,小蜜蜂。
这是到时要去控制那些弓手的,距离太远符纸根本飞不过去,只能依靠纸人,蜜蜂尾巴上的针一点,定身咒就能施展在那些弓手身上。
上一项工作还没有完成,新的活又来了,小天师撇撇嘴,“这个也能解决……”
“对呀。”徐俊华也想起来了,上次在大理寺,徐灵鹿画过纸门,过去的事情都能看,现存的事物肯定也可以。
“你们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徐灵鹿要安排一下自己的工作量。
“应当也在此刻。”
“那等明天白天放几只鸟进去看,你们这边什么鸟最常见?”小天师非常严谨的询问花少梁。
“什么都有,一般的鸦雀都不会引起注意。”
“那就乌鸦吧。”其余鸟雀还得上色,乌鸦最简单,弄张纯黑的纸就行,已经无法的咸鱼的小天师决定能偷懒就偷懒。
所有他们烦恼的问题,居然都被徐天师解决了,现在花少梁就非常想把徐将军的弟弟供起来,这是什么神仙?!
可不能让神仙累着,他们这群糙汉无所谓,但小神仙看上去的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现在已经跟着他们奔袭了这么久,花校尉当即让属下清出一片平整的空地,搭起了帐篷铺好铺盖,让徐天师先去休息,万一休息不好没了法力可怎么办?
在澄泽那种扮演神棍的尴尬的感又出现了,徐灵鹿在一众士兵火热而崇拜的视线中,飞速的钻入帐篷,怕要是再晚一点,鞋子里会被他自己抠出一套四室两厅豪华帐篷。
第二日清晨,四只纸鸦从徐灵鹿身旁飞出。
一开始它们动作滞缓,僵硬,还很明显能看出是用纸折成的鸟,但飞着飞着,那纸鸦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身上的生出片片鸦羽,宛如真的乌鸦一般,飞向远处的匪寨。
徐俊华和花少梁很快便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乌鸦带着他们的视线飞到匪寨的箭楼前面,然后落在了箭楼的房檐上。
这个视角箭楼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中心处放着一个不小的烽火堆,都是些非常容易生烟的木头,下面有一个盛满油的碗,只要点燃这个油碗,烽火就能燃起。
在箭楼驻守的人,发现房檐上站了一只乌鸦,啐了一口,骂了声晦气,挥挥手将鸟赶走了。
乌鸦从箭楼穿过,停在了大门下面的地上,仰头看向门闩。
门闩有两道,皆是由好几人合力抬举才能拉起的巨木,为防止撞击,在门缝处确实包有铁片加固,异常坚硬。
看到这里徐俊华和花少梁心下一沉,有点难办。
在大门后面停留了一会,乌鸦再次振翅,很快就飞到了吊桥。
山涧很深,但跨度并不算很宽,所以那座吊桥跟他们想象中的有些许不同,并不是全部由绳索吊起的,而是由两部分组成。
在山涧的两侧,各设一个机关,同时拉紧则桥梁的木板会在中间拼合在一起,若将绳索放下,木板就会下落贴在山壁上。
鸦爪抓在绳索上试探了几下,倒是非常结实,里面应该含着大量金属丝,并不是那么容易砍断的材质,这倒是个好消息。
吊桥后面守着两队人,大约一共三十人左右,如果同时操纵机关,也很难对付。
看完了吊桥,乌鸦再次振翅,飞入匪寨,寨子里面居然有专门的校场,正在练兵,还有一个铁匠铺子,将匪徒们抢来的铁锅,菜刀和其余一些金属制品重新熔炼制成兵器。
在匪寨转悠了一圈,徐灵鹿将自己的心神收回来,乌鸦们便安静的落在各个角落的树梢上,若是还有用处直接起飞就好。
看完这一圈,徐俊华脸色阴沉的吐出一句话,“这哪里是山匪,我看是要造反,等到了昌余,县衙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居然在寨子中养私兵,冶炼兵器。”
花少梁也在旁边沉默,难怪这么多年昌余的匪患越来越严重,任其如此发展,再过几年山匪怕是就能成为昌余的土皇帝,但愤慨无用,眼下要先解决这个大门。
“从刚才看到的情形来看,要让士兵从箭楼上翻下去,再从地面将两根门闩抬起,恐怕那边吊桥已经能收起来了。”花少梁忧心的说,“我们要另想办法。”
众人一时全部沉默下来,都想不出个万全的法子。
沉思了一会徐灵鹿忽然开口问,“那从上面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