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三合一
虎王、狮蓝和豹美在距离月明部落的领地边缘不远不近的位置, 翘首以盼，不仅等到熟悉的身影，还看见几只健壮的鹿驮着很多东西, 脸上顿时浮现笑容。
茶色卷毛狮眯起眼睛, 毛绒绒的耳朵愉悦抖动，“看来结果不错。”
斑斓虎点头，语气难掩骄傲，“祭司和虎猛、狮白全都在，还有豹风、豹力和兔白, 全都是部落最值得信任的兽人，怎么可能有做不成的事？”
花豹冷笑，优雅舔舐长腿凌乱的浮毛。
自从太阳升起，哪只虎最焦躁, 不停的原地转圈？
斑斓虎担心吓到陌生的兽人, 忍住想要畅快吼叫的冲动，走到最显眼的地方蹲坐, 大声道, “虎猛！看这里！”
茶色卷毛狮缓慢伸长四肢, 神色依旧懒散，不紧不慢的走到斑斓虎身边，仔细打量陌生的兽人。
两只角虽然长, 但是顶端并不尖锐, 四肢纤细, 蹄子也小。只有体型比较大，可以算是打架时的优点。
结论：不足为惧。
茶色卷毛狮的笑容变得灿烂。
花豹抖顺毛发, 不进反退，转身离开,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回临时营地告诉首领，祭司很快就能回去，看起来像是很顺利。”
为避免没必要的冲突，迁徙队伍的临时营地在距离月明部落的领地边缘比较远的地方。
自从见到斑斓虎和茶色卷毛狮，表情就越来越紧张的鹿，许久没能看见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紧绷的脸色反而舒缓。
脚步急切，走在最前面的金虎突然停下，“小心，有野兽。”
茶色卷毛狮有些不满的摇头，“啧，又是陌生的气味。”
只有面对熟悉的野兽，他才能只凭气味判断那是什么野兽。
斑点鹿听见提醒，下意识的睁圆眼睛，做出防备的姿态。
前方的草丛无风自动，驮着伤鹿的斑点鹿立刻道，“长鳞兽，这是低级野兽，弱点在脑袋下方，擅长以身体捆绑猎物，可以轻而易举的勒碎兽人的骨骼。”
森林猫觉得这些形容有些耳熟，若有所思的点头，轻声道，“类似荧蚺的野兽？”
话音未落，在草丛里移动的野兽已经冲到兽人面前。
蓝色的眼睛和银色的眼睛。
不是荧蚺。
金虎愤怒的咆哮。
野兽被挑衅，毫不犹豫的将金虎当成狩猎目标，灵巧的改变攻击的方向，速度却没有任何变化。
驮着伤鹿的斑点鹿眼中浮现惊骇，大声道，“小心！这种野兽有毒，不能被咬！”
森林猫闻言，连忙问，“只有被咬才会中毒吗？如果咬这种野兽，沾染野兽的血会不会中毒？”
斑点鹿立刻道，“对，只有被咬才会”
冰冷的鲜血迎面落下，如同猝不及防的大雨。
白狮早在听见金虎怒吼的时候就在暗自警惕，发现金虎咬住野兽的要害，马上带着森林猫跳到远处。
茶色卷毛狮更是在看见野兽的第一时间后退，远离狩猎范围。
白兔见状，悄无声息的跟上。
斑斓虎和两只花豹虽然没有退开，但是都曾与金虎共同狩猎过，知道金虎狩猎的时候通常会发生什么，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退开。
然而月明部落的鹿，只有驮着伤鹿的那头斑点鹿，双角快速蔓延寒冰，挡住倾盆而下的血滴，没有变成落汤鹿。
剩余五只鹿身上的斑点，全都从白色变成红色。
难以言喻的寂静，悄无声息的蔓延。
神山部落的兽人彼此对视，眼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心虚。
月明部落的鹿确实像神山部落的兽人担心的那样，情绪变得激动，可是情绪变得激动的原因，却在神山部落的兽人预料之外。
身上血迹最明显的鹿环顾四周，满脸茫然，喃喃道，“这只野兽，为什么死了？”
“是啊，为什么会死？”另一头鹿困惑的摇头，“我刚才是不是撞到头，忘记一些事？”
金虎见状，眼底的心虚立刻消散，骄傲的昂起头，大声道，“放心，虎会负责解决突然出现的野兽！”
“啊？”五只依旧没能回神的鹿下意识的转头，安静的凝视身上同样有血迹的虎。
只有驮着伤鹿的斑点鹿，眼中惊骇多于茫然。
一击毙命？
那是最凶残的低级野兽！
月明部落的鹿从来不会主动攻击长鳞兽，哪怕被长鳞兽纠缠，鹿也会尽量逃跑。
上一次被长鳞兽纠缠，不得不死斗，总共七只鹿，两只回归兽神的怀抱，五只重伤，幸亏附近有月明部落的狩猎队听见动静，及时赶过去，否则那五只重伤的鹿即使没被长鳞兽杀死，最后也无力再抵抗被浓郁的血腥味吸引的野兽。
白狮悄无声息的走到远处，对满脸不解的森林猫道，“长鳞兽可能是附近最令鹿惧怕的野兽。”
“为什么？那只是个低级野兽。”森林猫下意识的问。
白狮举起爪子，轻声道，“可是鹿既没有尖锐的牙齿，有没有锋利的爪尖，怎么攻击长鳞兽？”
森林猫不假思索的道，“自然能力。”
这里的兽人对自然能力的掌控远超神山部落的兽人。
不仅月明部落的鹿和花红部落的鹿打架，依靠自然能力取胜，昨天鹿水清找来的那头，试止血草药粉效果的低级野兽，身上也有被火焰灼烧的痕迹。
白狮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将背上的森林猫抖下来，强行按住舔毛，眼角眉梢的笑意却逐渐肆意，语气笃定，“那只长鳞兽的鳞片，应该有抵抗自然能力的作用。”
“唔？”森林猫缓慢点头，虽然依旧不明白，白狮为什么能认定，月明部落的鹿惧怕长鳞兽，但是他愿意相信白狮的判断，当即语气轻快的道，“等会将那只长鳞兽带回临时营地，鳞片单独留着，依次测试对各种自然能力有没有抵抗能力，如果有，可以制作软甲、挂在墙壁表面能做好多事！”
等白狮和森林猫悄无声息的返回原位，月明部落的鹿已经相信，神山部落的金虎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一头长鳞兽，看向金虎的目光近乎狂热。
有一只鹿甚至问金虎，能不能和她生个崽。
森林猫张嘴又闭上，贴着白狮的耳朵问，“鹿和虎，可以生崽？”
白狮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森林猫愣住，眼底浮现恍悟。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全都是兽人，怎么会有生殖隔离？
他眼底满是好奇，迫不及待的问，“那会生什么崽？鹿？虎？鹿虎？虎鹿？”
斑斓虎被逗笑，“当然是虎或鹿，虎鹿和鹿虎是什么？”
森林猫轻咳，声音变得更小，“生出虎，大概很难留在月明部落，生出鹿，应该不会有和虎猛相同的利齿和爪尖。”
这只鹿，图什么？
恰好有阵风吹过，森林猫特意压低的声音，全都被吹到金虎和鹿耳中。
森林猫又一次愣住，碧绿的瞳孔无声放大。
这么巧！
白狮和斑斓虎却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鹿群边缘，有只脸色格外难看的鹿。
没过多久，金虎夹着尾巴跑过来，有些委屈的道，“我原本也没答应她生崽的事，最后却是她拒绝我。”
森林猫忍住笑，若无其事的转头，避免与金虎对视。
斑斓虎却笑得肆无忌惮，极为开心，大声道，“你放心，等会回临时营地，我立刻去找愿意与你生崽的虎。”
“诶？不是！”金虎气得磨牙，“谁要生崽？我不想生崽！”
白狮无声加快脚步，远离两只即将发疯的虎。
茶色卷毛狮也发现月明部落的鹿对长鳞兽存在特殊反应，不动声色的靠近情绪波动最大的鹿，询问被长鳞兽咬住，中毒的后果。
驮着伤鹿的斑点鹿见状，主动道，“如果被长鳞兽咬伤，身体会立刻变得麻木。运气好，没有再受伤，三天至七天，大概可以恢复知觉，期间需要有兽人给中毒不能动的兽人喂些水。运气不好，最多十五天才能恢复知觉，有的兽人挺不住十五天就会饿死。”
白兔立刻问道，“有没有能让中毒的兽人尽快恢复正常的草药？”
斑点鹿摇头，“没有。”
腹部有疤的花豹提醒道，“下次再有兽人中毒，不能动，别只喂水，还要喂野果的汁液和兽血，这样即使兽人长时间没办法吃东西，也不会饿死。”
眼皮有疤的花豹跟着道，“兽血可以先烧至沸腾，然后再自然冷却，祭司说这种兽血喂给虚弱的兽人更安全。”
附近的鹿听见这两句话，全都愣住，既激动，又伤心，似哭非哭的看向彼此，不停的说感谢、后悔的话。
如果早点遇见神山部落的兽人，那些被饿死的鹿是不是
太阳行至西边，月明部落的鹿终于看见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
他们不仅带来交换盐的草药，交换止血草药粉的紫叶草和紫叶果，还有交换调味品的三千颗神石。
顾九黎相信鹿山高不是愚蠢的首领，没有在月明部落清点神石的数量，不过猁渔要当着鹿兽人的面清点神石，他也没有阻止。
不数明白，怎么记账？
顾九黎去找公共山洞剩余的盐，拿出十罐，对目不转睛凝视他的鹿兽人道，“这是十罐盐，只能给盐，木罐不能带走。”
这是在月明部落说好的事，鹿水清立刻点头。
金自然能力的鹿兽人轻而易举的拿出五个金属罐，差不多与装盐的木罐一模一样。
顾九黎依次将盐倒进去，嘱咐道，“等你们返回月明部落，最好还是用木质容器装盐，金属容器可能会导致盐变质，嗯，变质就是发生变化。”
捧着金属罐的鹿兽人闻言，脸上浮现犹豫，小声道，“要不我明天带着木罐再来一次？”
顾九黎摇头，笑道，“不至于，至少也要与金属密切接触二十天以上，盐才有变质的可能。”
猁渔走过来，目光依次在鹿兽人的身上掠过，语气轻快，“神石已经数完，总共三千零七十八颗，多出七十八颗。”
鹿水清点头，解释道，“月明部落和神山部落约定可以交换调味品的神石，必须有拳头大，那七十八颗神石没有拳头大，算是月明部落送给神山部落，感谢神山部落的慷慨。”
这是首领在昨天做的决定。
既与神山部落能为鹿青治腿无关，也与今天顾九黎表示，可以考虑给月明部落足够的盐无关。只是想感谢神山部落，愿意将月明部落最想要的东西，全都交换给月明部落。
顾九黎很开心，有种刚认识的朋友，送给他礼物的感觉，不假思索的道，“请替我向月明部落的首领表达感谢，神山部落也有礼物想要送给月明部落。”
不知道为什么。
曾数次表示想要交换指南针和沙漏的鹿水清，直到看着神山部落的兽人离开月明部落的领地，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顾九黎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特意提醒对方。
他不愿意将用惯的东西，交换给月明部落。
不仅镶嵌在指南针表盘的珍珠，全都经过他的精挑细选，沙漏金属架的花纹也是他仔细细琢的结果。
即使鹿水清提出交换，他也会告诉对方，随身携带的指南针和沙漏只是样品。
顾九黎转头问猁渔，“公共山洞还有可以用积分兑换的指南针和沙漏吗？”
前段时间，神山部落的金自然能力兽人用公共山洞的原料，制作很多指南针和沙漏，除了这些兽人可以各自拿走一个指南针，一个沙漏，剩余的指南针和沙漏全都放在公共山洞，迁徙队伍的兽人可以凭借积分兑换。
猁渔立刻明白顾九黎的意思，笑道，“有，你要几个，我去拿。”
“两个指南针，两个沙漏。”顾九黎小声道，“如果有小珍珠也拿些。”
因为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这里，所以公共山洞的东西没有堆积在同处，全都是分类摆放，很容易寻找。
没过多久，猁渔就去而复返。
他还顺便找到个木盒，专门装两个指南针和两个沙漏。
“指南针上的水晶边缘，全都有预留的凹槽，只要顺着这个位置，改变表盘的形状就能拿走水晶，改造表盘。”顾九黎仔细对鹿兽人解释，如何在不影响指南针和沙漏作用的前提下，适当改变指南针和沙漏的外表。
鹿兽人很快明白应该怎么做，接连点头。
顾九黎不放心的问，“真的听懂了？”
鹿兽人再次点头。
顾九黎整理用来做示范的指南针、沙漏和珍珠，依次放回木盒，然后将木盒推向鹿兽人，语气轻快，“那你们走吧，天黑之前，应该能回到月明部落。”
可惜花红部落的鹿在月明部落耽误太多的时间，否则他原本打算留下月明部落的兽人，在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感受神山部落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鹿兽人愣住，彼此对视，表情变得复杂。
“现在就能走？”
“盐也可以带走？”
“还有神山部落送给月明部落的礼物？”
顾九黎愣住，眼底浮现清晰的困惑。
不然呢？
难道还想再要点别的东西？
鹿水清同样不敢相信，神山部落的祭司真的如同承诺的那样，直接送给月明部落十罐盐。
没用他和鹿青做任何事就允许月明部落的鹿将这十罐盐带走。
不，不仅十罐盐。
神山部落的祭司还额外送给月明部落两个指南针，两个沙漏。
直到察觉小腿的刺痛，他才恍然回神，下意识的低下头，正对上鹿青深沉的目光，连忙催促鹿兽人不要再问，立刻离开。
继续追问，万一神山部落的祭司也觉得神山部落吃亏，突然反悔怎么办？
看着熟悉的鹿彻底走远，鹿水清垂下眼皮，脸侧从无到有的浮现羞窘，逐渐蔓延。
顾九黎看向始终保持兽形，不愿意变成人形的鹿青，轻声道，“你先休息，我今天应该会很忙，明天再开始治腿。”
瘦骨嶙峋的斑点鹿沉默许久，发现神山部落的祭司始终蹲在那里盯着他看，像是听不见他的回应就不会离开，不得不应声，“好。”
鹿水清见状，小心翼翼的道，“你别介意，鹿青原本不是这样”
鹿蹄毫不犹豫的落在鹿水清的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即使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顾九黎也知道，鹿青的意思是让鹿水清闭嘴。
他目光扫过鹿水清满是青紫痕迹的腿，若有所思的点头。
相比鹿紫，鹿青似乎更喜欢与鹿水清待在同处，虽然脾气变得比较差，但起码不再是对什么事都置身事外，微笑看戏或死气沉沉的模样。
考虑到这两只鹿很有用，鹿青的腿治疗的过程需要时刻观察，顾九黎最后将两只鹿安排在临时营地内侧靠前的位置，距离狩猎六队和公共山洞的小队都很近。
又一次听见虎吼催促，顾九黎匆忙道，“先这样，如果有困难，随时可以找神山部落的兽人帮忙，只要说鹿青是我的病人就行。”
鹿水清点头，清澈的鹿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有事，快去忙，我和鹿青绝对不会乱跑。”
顾九黎看见熟悉的身影，暗道缘分，大声道，“白光！帮我照顾下这两只鹿，等我有时间再思考，怎么给他们上临时身份牌！”
“好！”白狼小跑过来，看清瘦骨嶙峋的那只鹿四条腿的轮廓，眼睛突兀瞪圆，表情愤怒，“这是怎么回事？”
顾九黎变成兽形跑到临时营地的角落，除了虎啸、猁渔和狩猎队、采集队、种植队的队长，这里还有灰瞳、兔兔和牛角壮。
虎猛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他在月明部落的见闻，告诉这里的兽人，豹风和豹力时不时的做出补充。
虎啸看见腹部剧烈起伏的森林猫，面露无奈，“跑什么，刚才只是提醒你开会的位置，怕你找不到地方，没有催促的意思。”
森林猫端庄蹲坐，表情严肃的低头与虎啸对视。
猫给你个重说的机会，快说，你刚才就是在故意催猫。
“累得说不出话？”虎啸脸上的心疼更明显，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快趴下歇会。”
“”森林猫不仅趴下，还特意背对虎啸。
猁渔忍住笑，闷声道，“我也觉得迁徙队伍不应该继续往前走，这几天狸猫观察附近的部落，发现这些部落的领地全都在草原边缘，总共只占据三分之一的草原。附近还有各种不同的地形，至今没有兽人长久停留。神山部落留在这里，至少有选择余地。”
狮白悄无声息的与虎王换位，缓慢抚摸森林猫的背毛，沉声道，“月明部落的神石来自草原，神山部落的领地也要在草原边缘，方便寻找神石。”
“神石？”虎啸身体前倾，“神石有什么用？”
去月明部落的兽人，只有顾九黎是金自然能力，现在只有顾九黎和狮白知道，神石就是金属矿石。
森林猫从小黄包里扒拉出块巴掌大的神石，猫爪放在上面，运用自然能力，随着猫爪逐渐抬起，神石的颜色发生明显的变化。
不久之后，狮白在猫爪和神石之间拿出块指节大的银白色金属。
森林猫揣爪卧倒，表情严肃，“这就是我说的金属矿石，金自然能力兽人可以直接通过金属矿石得到金属，这块金属矿石还可以抽出至少十个这么大的金属。”
猫斑的眼睛突然变亮，迫不及待的道，“我想试试！”
狮白拿起金属矿石，丢向对方。
猫斑同样轻而易举的抽出指节大的金属，看着颜色变得更暗淡的金属矿石轻声道，“如果抽出所有金属，这块石头应该会变成棕色。”
然后他又将这块金属矿石，交给身边的金自然能力兽人。
金属矿石在金自然能力兽人之间依次轮转，如同猫斑说的那样逐渐褪色，最后彻底变成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
森林猫看着回到他面前的石头，试探着伸爪。
石头的硬度没变，有金属的时候他拍不动，抽出金属他依旧拍不动。
猁渔问道，“每个金自然能力兽人，每天可以抽干净多少块金属？”
猫斑思考片刻，有些犹豫的道，“大概十几块，不会超过二十块。”
其他金自然能力兽人，全都给出差不多的答案。
森林猫双爪交叠，安静的凝视从金属矿石里抽出的金属。
如果是他，每天大概能抽二十五块金属矿石。
狮白靠过来，随手捡起两块指节大的金属，轻声道，“这种金属特殊吗？”
“差不多与兽人凭空催生的金属没有区别。”森林猫摇头，“因为不特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月明部落搭竹房的金属不是来自金属矿石，还能是来自哪里？
还有不特殊的石头，凭什么叫神石？
虎啸沉声道，“前天我们已经确定，适合兽人长久停留的地方，应该满足哪些条件，如果草原到处都有金属矿石，现在只需要找个临近水源的位置。”
森林猫抬起头，语气坚定，“我建议在寻找水源的同时绘制周边的地图。”
“我去绘制地图！”狮茂立刻举起手。
豹风也举手，“我和豹力可以保护绘制地图的兽人。”
在神山部落，擅长绘制地图的兽人大多是狸猫。
虎啸看向森林猫，“要不要多派些兽人同时绘制地图？”
森林猫眼底浮现警惕，“可以。”
今天是迁徙的第一百四十三天，不仅大多数兽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停止迁徙，虎啸也逐渐变得急切。
经过短暂的商量，虎啸选出十二个擅长绘制地图的兽人和八十个狩猎队成员，让这些兽人带着望远镜，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
等顾九黎睡醒，想到可以再交代些细节，这些兽人已经尽数离开临时营地。
狮白见顾九黎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轻声道，“我昨晚拍半晚石头。”
“啊？”顾九黎惊讶的抬起头，不明白那些石头是怎么招惹到狮白，竟然要遭受这样惨无石道的惩罚。
狮白叹气，开门见山的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原来不是为需要重新打断鹿腿的事发愁。
顾九黎突然明白过来，狮白刚才为什么要特意提起，拍半晚的石头，表情变得生动，闷声道，“我觉得部落的兽人太想找个地方，结束迁徙，有点急。”
停顿片刻，他又道，“你记不记得部落刚开始迁徙的时候，因为不想耽误时间，每天都要走很久，所以总是很疲惫。后来逐渐变成赶路两天，原地休息一天，兽人不仅不再疲惫，速度反而也变得更快。”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顾九黎靠在狮白身上，自言自语似的道，“好像每个人都变得很浮躁，很像刚开始迁徙的时候。”
狮白抱住怀里的人，抬头看向远处，低声道，“旱季快来了。”
顾九黎悄无声息的睁大眼睛，“还有多久？”
狮白摇头，“不知道这里的旱季会在什么时候来，迄今为止，还没发现明显的迹象。如果还在原本的领地，狩猎队现在就应该为大狩猎做准备，缓慢减少狩猎的次数，经常与采集队共同去野外，帮助采集队收集更多的野果。”
顾九黎找到他的小黄包，在夹层里找到很久之前的金属片，语气不解，“从旱季到雨季的时间，是不是比从雨季到旱季的时间长？”
他和狮白相遇的时候，旱季刚结束不久。
从他有意识的记录时间到雨季真正来临，经历三百一十二天。
从雨季结束到现在，经历八加一百四十四，总共才一百五十二天。
神山部落的三轮大狩猎，差不多是三十天。
等于在神山部落原本的领地，雨季结束的二百天左右，旱季就会来。
哪怕上次雨季被各种原因影响，推迟很久，相差的天数也有点多。
“你说得对，从雨季到旱季的时间，确实比从旱季到雨季的时间短。”狮白给出肯定的答案。
“旱季难熬吗？”顾九黎小声问。
狮白思考许久，缓慢开口，“只要有足够的食物、水、盐，可以遮挡烈日的地方，其实也不算难熬。”
顾九黎皱眉，立刻想到在远处高山时见到的景色。
大片草原、小片树林、小片山地、小片盆地。
山地的植物有些稀疏，野兽恐怕也不会多。
盆地虽然植物茂密，但是无法确定旱季高温时那里的温度会不会比周边更高。
草原根本不用想，不可能为兽人遮挡烈日。
除非去草原的正中心。
可是附近部落的领地全都在草原边缘，必定不是巧合。
如果来不及在旱季之前盖房，神山部落的兽人似乎只能返回断崖或指望现在所在的这片树林。
月明部落和旁边的大力部落，占据这片树林最好的位置。
虽然无法确定，经过这片树林的野兽是从哪个方向前往哪个方向，但是只有两个结果。
随着旱季临近，兽人开始大量狩猎，不是月明部落和大力部落影响这里的野兽数量，就是这里影响月明部落和大力部落领地的野兽数量。
最后难免变成部落与部落的矛盾。
知道神山部落的兽人为什么忽然变得浮躁，非但没有让顾九黎放心，反而让他也变得浮躁。
“走！”他拉着狮白站起来，迫不及待的走向两只鹿休息的位置，“先去问鹿水清和鹿青，这里的旱季什么时候来。”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退回断崖的位置。
他有预感，神山部落离开这里容易，想要再回来恐怕不仅会受到外侧部落的阻拦。
鹿水清辗转反侧整夜，满脑子都是神山部落和顾九黎。
直到天边泛白，他才头昏脑涨的失去意识，然后在狼嚎中惊醒，窘迫的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睡到鹿青的身上。
从前也经常这样，哪怕鹿青为留在花红部落不惜与首领闹翻，他与鹿青的关系也没改变。月明部落真正用上鹿青从花红部落学到的东西，他甚至会为鹿青骄傲，偶尔也觉得，花红部落毕竟也是鹿的部落，首领为什么非要那么防备对方。
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况且花红部落是内侧部落，月明部落只是外侧部落。
鹿青变成现在这样鹿水清甚至不敢问鹿青疼不疼。
他不怕鹿青因此对他发火，反而担心鹿青疼的厉害却故意说不疼。
鹿水清小心翼翼的退开，没敢看鹿青的表情是不是痛苦憎恨厌恶，爬到远处，前蹄抱头，强迫自己不要想鹿青，没过多久，又满脑子都是神山部落和顾九黎。
首领已经告诉他，神山部落应该是不想继续迁徙，打算留在草原。
神山部落会不会抢其他部落的领地？
神山部落打算抢哪个部落的领地？
神山部落要问他什么？
附近的部落，领地边缘有多少兽人？平时最松懈的时刻是什么时候？经常在哪里寻找水？附近哪里有大量的毒草？
神山部落不仅是鹿青站起来的希望，还是月明部落如首领希望的那般彻底摆脱花红部落的希望。
鹿青的四肢只是扭曲无力，不会疼，即使被鹿水清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比平时暖，毕竟身边多个人。
看着鹿水清惊醒，连滚带爬的逃走，鹿青嗤笑，闭上眼睛，决定至少两天之内不再理会这头蠢鹿。
可是这头蠢鹿悄无声息跑回来，不停的烦他。
“如果神山部落比花红部落更过分，首领想要依靠神山部落摆脱花红部落会不会是错误的决定。”
“吵，闭嘴。”
鹿青皱眉，用尽全力，蹄子才有反应，精准的落在鹿水清的腿上。
他却更生气。
接的真准！
顾九黎匆匆跑过来，发现两只鹿的表情都不好看，以为他们是在为等会给鹿青治腿的事紧张，安慰道，“放心，经过治疗，鹿青的情况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
然后表情变得严肃，“我有件事想问你们。”
竖骨嶙峋的鹿睁开眼睛，安静的凝视顾九黎和狮白。
鹿水清挺直腰背，紧张的声音发抖，“什、什么事？”
顾九黎下意识的觉得鹿青更可靠，不假思索的问道，“现在距离雨季还有多久？几天？”
确实也是鹿青先给出答案，“大概八十天。草原有种植物叫灯草，临近雨季是蓝色花苞，开蓝色的花。临近旱季是红色花苞，开红色的花。红花绽放，距离旱季只剩百天，浅红的花忽然变成深红，距离旱季只剩五十天，深红的花忽然凋零，五天之内旱季必定会来临。首、鹿山高应该会很愿意用这种草交换神山部落的盐。”
鹿水清点头，“对！”
顾九黎握住狮白的手，激烈跳动的心缓慢恢复正常。
八十天！
他猜测的最坏情况是二十天至三十天。
现在神山部落又能多种选择。
提前储存足够的食物，在草原另一边的那片山地，挖山洞应急。
只要能有一个可以装下所有人的山洞，可以在旱季来临之后再继续向内扩张这个山洞。
况且旱季比雨季持续的时间短，很快就能熬过去。
喜悦的顾九黎非常大方，对鹿青道，“我给你送三十天的骨头汤！”
猁渔只听见最后一句话，立刻道，“用公共山洞的积分。”
然后看向顾九黎，“为什么要给他骨头汤？”
狮白松开手，让顾九黎去和猁渔商量给鹿青治腿的细节。
他走到瘦骨嶙峋的鹿身边，坐在距离对方的眼睛最近的位置，低声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鹿青没有应声。
狮白又道，“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些好处。”
鹿青嗤笑，“不用好处，我在狩猎的时候被高级野兽甩到远处，四肢皆断，然后就变成这样。”
狮白缓慢摇头，“你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个要求，这个要求与神山部落无关，只是我答应你。”
“你可以先提出要求，问我能不能做到。”他从背包里拿出几个金属瓶，依次给鹿青看，低声道，“比如每天给你一瓶盐，直到你离开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为止、比如给你五瓶止血草药粉、比如允许你随时来神山部落交易物品”
鹿青直视狮白的眼睛，“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
狮白沉默许久，“因为他很好奇这件事，这件事又没有那么重要，至少不会影响他决定给月明部落换多少盐，所以只要你拒绝，他就不会再问。可是我想满足他的好奇心。”
“行，我要五瓶止血草药粉。”鹿青将狮白给他金属瓶全都扔给鹿水清，沉声道，“拿着，滚远点。”
狮白叫来顾九黎。
猁渔和猫梨也跟在后面。
第092章 三合一
鹿青的故事很简单。
日常狩猎, 遇见高级野兽。
因为同队鹿的挤兑，所以他只能改变原本想要避让那只，不是处于饥饿状态的高级野兽, 另外寻找猎物的念头, 最先对高级野兽出手。
然后被高级野兽甩飞，摔断四肢。
同队的鹿找到他，匆忙将他带回花红部落，随即离开。
知道这件事的所有兽人，全都围着同队的另一只受伤的鹿转, 如同彻底将他的忘记，既没有给他找草药和食物，也没有及时帮他处理腿伤。
等到两天之后终于有鹿记起他，他的四条腿已经变成这样。
顾九黎面露迟疑, 试探着道, “听起来好像还有内情？”
“有鹿希望你变成这样。”猁渔双手抱胸，语气笃定, “你知道那只鹿是谁, 为什么如此恨你吗？”
鹿青冷笑, 眼角眉梢再次浮现那种事不关己的戏谑，“鹿九的脑子，只是想让我死, 尚且想不到, 生不如死更折磨鹿。”
没等身边的兽人追问, 他就收敛情绪继续说狮白拿出五瓶止血草药粉，真正想知道的事。
大概三十天前, 有只花红部落的雌性巨鹿当众表示，想要与鹿青共同度过旱季。
成年兽人共同度过旱季或雨季。
除非是有亲缘联系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是这样, 否则没有兽人，不明白这是什么邀请。
鹿青从来没打算永远留在花红部落，既不想在花红部落与鹿生崽，也不愿意与花红部落的鹿成为伴侣，毫不犹豫的拒绝鹿甜。
面对鹿甜坚持不懈的纠缠，鹿青只能坚持不懈的拒绝。
即使对方说不生崽，不成为伴侣，只是共同度过一个旱季，鹿青也不敢答应。他知道，只要他和鹿甜共同度过一个旱季，接下来的事，他就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花红部落，巨鹿向来可以比其他种类的鹿更不讲理。
鹿甜算是比较讲理的巨鹿。
她总共纠缠鹿青十天，直至最后一天，她依旧觉得鹿青不是真的想要拒绝她。只是因为来自外侧部落，心中有顾虑才不肯答应她。
然而经过这么多天，她的耐心已经耗尽，无论鹿青是不是有顾虑才不愿意答应她，她都只给鹿青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鹿青说出顾虑，她就可以帮助鹿青解决困难。
即使她做不到，她的哥哥和姐姐也能做到。
如果鹿青依旧拒绝她，她就彻底放弃鹿青。
猫梨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小声问道，“你有没有答应？”
鹿青趴得有些累，艰难的换个姿势，闷声道，“没有。”
“然后呢？”猫梨追问。
鹿青看着精神状态不好，既阴郁，情绪变化又大，拿走狮白的五瓶止血草药粉之后，耐心却很足，有问必答，“鹿甜如她说的那样，没有再来找过我。”
顾九黎、狮白、猁渔和猫梨的脸上，全都浮现困惑，不明白鹿青为什么会突然说起与他的腿毫不相关的鹿。
难道现在很后悔当初的拒绝，想要找兽人倾诉心事？
“鹿九，他是谁？”顾九黎试着提醒鹿青正事。
这才是想让鹿青死的鹿，不出意外，他也是害鹿青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鹿青似笑非笑的道，“鹿九是当时另一只受伤的鹿。”
“他的伤很严重吗？”猫梨问道。
鹿青的表情陡然变得冷漠，“不知道，受伤之后，我没有再见过鹿九。鹿川，昨天送我返回月明部落的那只巨鹿，他告诉我，鹿九的伤很重，差点被高级野兽尖锐的爪尖彻底贯穿腹部。”
猫梨被吓得突然显现兽耳，“差点？”
渔和狮白对视，眼底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
什么算差点？
豹力的伤疤是差点。
野兽的爪尖紧贴着腹部划过，没留下任何痕迹也是差点。
花红部落的兽人至少不会比月明部落少，哪怕鹿九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每个伤痕都需要不同的兽人处理，也不至于没有兽人能空出时间照顾鹿青。
毕竟鹿九没有因为受伤回归兽神的怀抱，现在还活着。
顾九黎习惯性的想要叼住爪尖。
可是森林猫叼爪，尚且能算得上天性。
如果以人形叼着手指是不是有点傻？
身为祭司，他不得不注重形象管理。
顾九黎沉默许久，悄无声息的将狮白的手藏在双手之间，送到嘴边。
这样即使被发现，应该也不会显得很幼稚。
鹿青沉郁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附近的每个兽人耳中，包括仗着鹿青现在行动困难，躲在鹿青看不见的地方，光明正大偷听的鹿水清。
“最开始的时候四条腿都很疼，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如今只记得两件事。”
“有只鹿在我耳边念叨，不要怪他，鹿九是花红部落的巨鹿，父母也全都是花红部落的巨鹿。鹿九吩咐他的话，他不敢不听。要怪只能怪我不懂事，如果答应鹿甜，哪怕鹿九依旧因为屡次被鹿甜拒绝，迁怒到我身上，也不敢下这样的死手。”
“有很多鹿突然来到我身边，花红部落的鹿好像很生气。”
“等我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有来自外侧部落的鹿，专门负责照顾我。”
“那只鹿隔段时间就会给我些食物，然后不厌其烦的重复相同的话。”
“那天遇见的高级野兽给花红部落造成巨大的损失，狩猎小队的兽人全都惊慌失措，自顾不暇，只能将我带回花红部落，委实没有余力再照顾我。因为狩猎小队的兽人精疲力尽，没来得及告诉部落的兽人我的伤势就昏过去，所以部落的兽人才会让我单独忍受两天痛苦。”
鹿水清的眼睛充满血丝，厉声道，“花红部路故意包庇鹿九！鹿川没有告诉首领这些事！我甚至不知道鹿九的存在！”
鹿青皱眉，表情再次变化，有些焦躁的呵斥，“我不是让你滚远点？”
鹿水清不为所动，执着的追问，“你为什么不说？”
话音未落，他又道，“即使你与首领变得生疏，难道与我也变得生疏了吗？”
“还是这么天真？”鹿青嗤笑，不答反问，“说出来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首领能做什么？”
鹿水清不假思索的道，“我要让花红部落交出鹿九！你受过什么苦，鹿九就要接受什么惩罚！”
鹿青的脸上浮现疲惫，哑声道，“你知道花红部落为什么愿意将那块冰神石还给月明部落吗？”
鹿水清咬牙切齿的道，“我不知道，我不关心，我只想让鹿九付出代价，那块冰神石，我不稀罕。”
“冰神石之外的东西呢？”鹿青冷漠的勾起嘴角，“你应该还不知道，花红部落不仅将雨季之前月明部落拿去换盐的所有东西，全都送回来，还对首领承诺，旱季之前，首领再去换盐，月明部落无论拿去多少东西，必定能在花红部落得到超过所有外侧部落的盐。”
这些全都是花红部落为买他的命，安抚月明部落的怒火，付出的代价。
鹿青平静的凝视鹿水清，“你应该庆幸，我是月明部落的鹿。整个花红部落，只有我是月明部落的鹿。”
如果这次被鹿九算计的鹿，来自其他外侧部落。
那个倒霉鹿，大概会如同鹿九期望的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花红部落。
因为在日常狩猎时意外遇见高级野兽而死。
要是倒霉鹿的运气足够好，及时被来自同个外侧部落的鹿发现、带走，说不定也不用死，只是变成与他相同的模样。
花红部落却不会大费周章的将这只倒霉鹿，送回原本的部落。最多只是给与这只倒霉鹿来自同个部落的鹿，吃点微不足道的甜头而已。
鹿水清摇头，踉跄跪倒，脸色惨白，声音低不可闻，“你是说首领知道鹿川没说实话，那些东西是不，怎么会？其实首领最喜欢你，每次我去花红部落，首领都会让我仔细说在花红部落见到的人和事，说起你，首领就发火，不说你，首领却不让我走。”
“这件事，我不怪鹿山高，如果我是鹿山高，我也不会为鹿青和花红部落彻底撕破脸。”鹿青语气平静，随即看向狮白，“还有你想知道的事吗？”
狮白缓慢摇头，“神山部落还想知道外侧部落和内侧部落之间的关联和相处方式，不过这是神山部落与月明部落的交易。”
鹿水清激动的差点忘记鹿青的伤，碰到鹿青的蹄子才恍然醒悟，连忙松手，绕到鹿青面前，眼泪悄无声息的顺着脸侧落下，语气格外固执，“我不相信首领明知道你在花红部落，受这么大的委屈，依旧能平静的接受红花部落的道歉。”
他哑声道，“我这就回部落，告诉首领这件事，如果花红部落不将鹿九送来月明部落，月明部落就再也不与花红部落来往！”
哪怕没有花红部落的盐，月明部落也能从神山部落交换盐。
即使神山部落将来不愿意再给月明部路换盐，他还能去更远的地方找盐。
鹿青眉眼逐渐温柔，轻声道，“打赌吗？”
鹿水清愣住，“赌什么？”
他和鹿青也曾有精力旺盛，谁也不服谁，整日打架的时刻。
无论是首领、祭司，还是哥哥，全都没办法改变他和鹿青的矛盾，只有打赌能让两只鹿以打架之外的方式达成共识。
鹿青转而看向狮白，然后目光移动到顾九黎身上，“我愿意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毫无保留的告诉神山部落，我和鹿水清可以留在神山部落吗？”
顾九黎叼住嘴边的手指，眼底的震惊丝毫没比鹿水清少。
他感受到浓郁的瓜田气息。
鹿青，一只有故事的鹿。
不仅与花红部落有不为人知故事，还与月明部落有连鹿水清都不知道的故事！看鹿水清那副震惊茫然的模样，恐怕正在怀疑头顶的鹿耳是不是突然出现幻听。
狮白沉声道，“神山部落不接受，其他部落的叛徒。”
“我早就不是月明部落的鹿。”鹿青点头，理直气壮的道，“鹿水清如果愿意与我打赌，自然有办法让月明部落不计较他的离开。”
狮白垂下眼皮，遮挡其中的满意，“你很聪明。”
鹿青没应声，蹄子落在鹿水清的手背，问道，“赌不赌？”
“赌！”鹿水清无意识的咬住嘴唇，鲜血蜿蜒落下，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只是语气越来越凶狠，“我这就返回部落，告诉首领这件事，如果首领没答应我的要求，你去哪，我就去哪。如果首领答应我的要求，你就老实些，今后再也不要提离开月明部落的事。”
鹿青安静的看着鹿水清，似是陷入犹豫。
鹿水清又气得眼睛发红，“鹿青！刚才是你主动提起，想要和我打赌。”
“好，赌。”鹿青像是被逗笑，头顶毛绒绒的耳朵忽然抖动，“你先去，我等你回来再治腿。”
顾九黎小声道，“鹿青的腿不着急，如果能安稳休息两天，养足精神再治疗，未必不是好事。”
鹿水清点头，立刻变成兽形，最后看鹿青一眼，转身离开。
猁渔低声道，“猫梨，去给他带路。”
“好！”猫梨变成兽形，轻而易举的追上正在艰难辨认，应该往哪边走才能离开电网的斑点鹿。
鹿青看着斑点鹿彻底走远，眼角眉梢的笑意快速收敛，又变成看淡世事的模样，“什么时候治腿，我很急。”
没等得到答案，他又道，“你放心，无论鹿水清是否愿意留在神山部落，我都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全告诉神山部落，然后留在神山部落，成为神山部落的鹿。”
白狮告诉鹿山高，神山部落的祭司有办法治他的腿之后，鹿水清就陆续将与突然出现的神山部落有关的所有事，全都告诉他。
昨天见到的那只狼也证明神山部落的祭司没有说谎，神山部落的兽人确实有很多物种。
顾九黎愣住，“你刚才不是说要等鹿水清回来？”
“骗他而已。”鹿青嗤笑，“让他看着我的腿再被打断，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噩梦，胆小鹿。”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猁渔身体前倾，专注凝视鹿青的眼睛，“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神山部落，不愿意留在月明部落？月明部落的首领承诺，只要神山部落能治好你的腿，让你重新站起来，独立行走，月明部落愿意将积攒的草药分给神山部落一半。”
鹿青沉默许久，轻声道，“我厌倦猜测，不想再见到鹿山高。”
然后反问，“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坚持要留在花红部落吗？”
“为什么？”猁渔竖起耳朵。
顾九黎和狮白也竖起耳朵。
鹿青又觉得身体发麻，缓慢的更换姿势，声音因此起伏不定，“花红部落的兽人，告诉鹿山高。如果月明部落再不像其他外侧部落那样，在雨季之后送鹿去花红部落，体现同族之间的亲近。下个旱季，花红部落就不会再与月明部落有任何联系或交易。”
“我可以打断一下吗？”顾九黎快速道，“外侧部落送鹿去花红部落是什么意思？送去的鹿是不是全都能像你一样，留在花红部落。”
鹿青摇头，“不一定。”
早在亚成年时期，他就知道月明部落与这里的其他四个部落不同。
每次旱季或雨季前后，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黑白部落和长角部落全都会变得很热闹，选出很多兽人去内侧部落。
有些兽人不久之后就会回来，有些兽人再也不会回来。
直到成年之后，第一次去花红部落，鹿青才彻底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月明部落坚守鹿月明曾经的规定。
如果有兽人在其他部落停留的时间超过五天，这个兽人就不再是月明部落的兽人，今后再也不能回到月明部落。
其他部落来月明部落的兽人，同样最多只能停留五天，必须驱逐。
因为这些规定，所以月明部落从未有过与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黑白部落、长角部落相似的热闹。
每次旱季或雨季结束，其他外侧部落全都会挑选十至二十个兽人，前往内侧部落，暂时留在内侧部落，学习内侧部落狩猎的方式、处理猎物的方式、识别草药的方式如果运气足够好，还能得到只有内侧部落才有的东西。
比如红花、竹房。
下次雨季或旱季来临之前，内侧部落会在这些兽人中做出选择，只有最优秀的兽人才能留在内侧部落，其余兽人只能返回外侧部落，看下次是否还有机会再来内侧部落。
猁渔若有所思的问，“怎么挑选留下的兽人？”
“这些在旱季或雨季刚结束的时候去内侧部落，又在下次雨季或旱季即将到来时离开的兽人，在内侧部落被称作临时兽人。”鹿青仔细解释。
在花红部落，临时兽人在狩猎、采集或寻找神石的时候表现突出，可以从巨鹿手中得到特殊的神石碎片。
等到这些临时兽人即将离开的时候，花红部落会比较同一批临时兽人拥有的神石碎片，按照数量依次排队，前五十个兽人可以留在花红部落，度过即将到来的雨季或旱季，然后变成花红部落的初级兽人。
下一批临时兽人到来，初级兽人就要与初级兽人做对比，同样是表现的好可以从巨鹿手中得到特殊的神石碎片。
又到临近旱季或雨季的时刻，花红部落先决定临时兽人的去留，然后再按照拥有特殊神石碎片的数量，给初级兽人排队。
拥有特殊碎片数量最多的二十五个兽人变成中级兽人，拥有特殊神石碎片的数量，最少的二十五个兽人变成临时兽人。
初级兽人上面还有中级兽人和高级兽人。
只要成为高级兽人就不会再变回中级兽人，即使不能再狩猎、采集、寻找神石，也可以永远留在花红部落。
如果运气好，高级兽人还有机会与巨鹿去中心部落。
可惜中心部落和内侧部落一样，不接受与部落物种不同的兽人长久停留。
花红部落的鹿如果去中心部落，只能是在旱季或雨季结束之后立刻出发，然后雨季或旱季即将到来的时刻返回花红部落，不能在中心部落度过雨季或旱季。
鹿青轻笑，态度极大方，“你们应该已经猜到，月明部落非常缺盐，无法接受花红部落不再与月明部落交易。”
顾九黎点头，表情逐渐复杂，猜测道，“你因为知道花红部落的兽人对月明部落首领的威胁，所以主动前往花红部落，坚持要留下，成为花红部落的临时兽人？”
临时兽人、初级兽人、中级兽人、高级兽人。
边缘部落、内侧部落、内部部落、中心部落。
如此强烈的暗示性，顾九黎不相信是巧合。
在这个地方，边缘部落的兽人以能去外侧部落为荣、外侧部落的兽人以能去内侧部落为荣、内侧部落的兽人以能去中心部落为荣，月明部落的行为，确实容易被花红部落认为，月明部落这是在故意与花红部落作对。
“我没有。”瘦骨嶙峋的鹿仰躺着，语气淡漠，“我想去遥远的地方，寻找有盐的外侧部落。”
顾九黎又叼住捧在手心的指节。
猁渔皱眉，试探着道，“鹿山高逼你去花红部落？”
“他也没有。”鹿青眯起眼睛，似乎被阳光晃得难受，干脆彻底闭上，“他只是不停的让我清点月明部落剩余的盐，问我那些盐能让月明部落的鹿吃多久。”
狮白只看最后的事实，简单粗暴的做出总结，“你在鹿山高的暗示下，违背鹿月明的规定，然后因此被月明部落驱逐。”
鹿青忽然大笑，情绪逐渐失控，语无伦次的道，“什么驱逐？无论鹿山高说过多少次，我今后永远不能再成为月明部落的鹿，我也是因为在月明部落出生、长大，所以才能在花红部落受到巨鹿的优待！这是花红部落的所有鹿，全都心知肚明的事！”
“我行差踏错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同样是因为月明部落！花红部落因为月明部落特意将我送回来！月明部落的鹿全都知道，当初我一意孤行将鹿山高气成什么样。现在我变成废鹿，鹿山高却不计前嫌，不仅留下我，还愿意用月明部落一半的草药给我治腿！”
瘦骨嶙峋的鹿激动的四条扭曲的腿不停划动，看得猫心惊胆战，极怕他伤上加伤。
“你别小心腿。”顾九黎下意识的想要拦住鹿青如同挣扎似的举动，手却停在半空，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复杂感受。
无能为力。
他不知道怎么劝鹿青冷静。
顾九黎见过很多可怜的兽人。
黑石部落的狼、新月部落的兔子、白石部落的奴隶。
其他可怜的兽人，全都是只能在痛苦和活着之间做选择。
鹿青却是心甘情愿的在痛苦中煎熬。
狮白和猁渔变成兽形，厚重的爪子谨慎挑选合适的地方，强行按住瘦骨嶙峋的鹿。
猁渔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年轻，成年的时间没多久？我的首领说，年轻兽人总是会格外在意丢脸的事。实际上，部落的大部分兽人却更喜欢念叨年轻兽人的魄力和聪慧。月明部落的鹿，应该更愿意提起你带回去的红花和竹房。”
“你不用安慰我。”鹿青闭上眼睛，“我既没有怪鹿山高，也没有怪月明部落的兽人，这是我的选择，鹿山高没有骗过我。”
每次他试探着问首领，花红部落步步紧逼，月明部落离不开花红部落的盐，为什么不能适当的妥协。
首领的态度都没有任何变化，如果违背鹿月明的规定，月明部落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无论是谁，只要违背鹿月明的规定，必定会被立刻逐出部落。
最后打定主意离开月明部落，留在花红部落的时刻，鹿青心中非常清楚。
他的作用：
缓和月明部落和花红部落的矛盾，让花红部落觉得月明部落的态度有松动的迹象，不再急切的逼迫月明部落妥协或直接放弃月明部落。
这个选择的后果：
今后月明部落，不再是他的部落。
曾经他以为，无论心里多难受，只要看着月明部落变好，他就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现在才知道，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无私。
好在他没有后悔的机会，不至于变得更陌生不堪。
鹿青咬牙，表情再次变得狰狞，“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
然后忽然平静，“况且、他不该再将主意打到鹿水清的身上。”
当初他去花红部落，至少还能知道，即将面临什么结果。
鹿水清现在却只能靠猜，只是一个晚上就心事重重，面容恍惚。
鹿青毫不怀疑，如果鹿水清为帮月明部落得到足够的盐，做错事，鹿山高会如何对待鹿水清。
如果鹿水清过的好，可以在神山部落生存，先将鹿水清逐出月明部落，然后沉默的接受鹿水清对月明部落的帮助。
如果鹿水清既过的不好，又不会给月明部落招惹麻烦，那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部落的兽人将鹿水清捡回部落。
如果鹿水清倒霉，惹上大麻烦鹿山高绝对不会管鹿水清的死活，离开月明部落就不再是月明部落的兽人。
在首领心里，只有部落最重要。
顾九黎依旧不知道怎么劝鹿青不要再伤心痛苦，只能换种方式，“你必须尽快恢复冷静，补充足够的体力，才能在鹿水清回来之前完成第一次治疗。”
鹿青沉默点头。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休养两天，补充营养。”顾九黎握住鹿青的前腿，试探着道，“如果你只是不想让鹿水清看见你被打断腿的过程，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将鹿水清骗走。”
鹿青睁开眼睛与顾九黎对视，青色的眼睛清澈剔透，像是能轻而易举的看透任何心思，他哑声道，“你是个心软的兽人，现在觉得我可怜，愿意帮我骗鹿水清。如果未来觉得鹿水清可怜，又会帮鹿水清骗我。”
顾九黎愣住，小声道，“我还是个信守承诺的兽人，不会做墙头草。”
鹿青坚持要在鹿水清不在的时候治腿，顾九黎只能答应他。
毕竟以现在的治疗手段，大多数病症其实主要还是依靠兽人强大的恢复能力和坚韧的意志力康复。
这次依旧是狮白动爪断腿，顾九黎和猁渔为鹿青重新接骨，猫梨负责递工具，时刻观察鹿青的状况。
两只前腿很快就完成第一次治疗。
右侧后腿也算顺利。
左侧后腿却有些复杂。
顾九黎眉头紧皱，语气迟疑，“我好像摸到碎骨。”
猁渔点头，走到鹿青的头旁边，大声道，“左侧后腿疼不疼？”
鹿青突兀的睁开眼睛，哑声道，“不疼。”
顾九黎早就发现鹿青有体力不支的迹象，手上的动作无声加快，“这样疼不疼？这样呢？”
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道，鹿青全都说不疼。
顾九黎闻言，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
“怎么？”白狮亲昵的蹭他的脸。
“有碎骨，他应该疼。不疼，可能是遇见更复杂的情况。”顾九黎叹气，缓慢揉捏白狮的耳朵，低声道，“不能拖，你打断他的腿，碎骨也打碎，直到他觉得疼为止。”
好在迄今为止，鹿青的腿只是骨头变形，肉还没有变化。
哪怕碎骨长不好，只能变成瘸子，至少也比缺截腿强。
狮白先变成人形仔细摸鹿青的骨头，然后才变回兽形，利落下爪。
一、二、三、四第六下，鹿青总算有明显的反应，发出痛苦的嚎叫，眼底的困顿也尽数消散。
“好！”顾九黎激动握拳。
狮白低声道，“他运气不错，这条腿原本断的地方就比较多，最小的碎骨只断一次，说不定还能拼上。”
前提是这只鹿能忍住骨头在血肉里移动的痛楚。
这个下午，整个临时营地全都被鹿青痛苦的嚎叫笼罩。
猫梨忍不住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给鹿青喂能让身体麻木的草药，然后就忍不住多喂几颗红根果。
好在狮白无意中发现不对劲，拿走各种应急的草药，严加看管，及时避免鹿青的身上发生更复杂的情况。
终于结束第一次治疗，不仅鹿青眼睛上翻，在昏迷的边缘徘徊，顾九黎和猁渔也满身是汗，呼吸比平时粗重。
“祭司！”兔白跑过来，语速极快，“打算去东边绘制地图的狸狸和豹月因为中毒返回临时营地，手臂蔓延绿色，很像被草隐虫咬伤。我撕开一个透明果，拿出里面的紫叶果，挤出汁液，分别涂抹狸狸和豹月的伤处，现在绿色已经变少。”
顾九黎缓慢点头，“行，继续观察，不要吝啬紫叶果，月明部落应该还有不少，我们可以拿盐换。”
兔白从背包里拿出细软有短绒的兽皮，想要为顾九黎擦额头的汗水，手刚举起来，兽皮就被抢走。
她咬住脸侧，看着狮白给顾九黎擦汗，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在背包里装些这种兽皮？”
狮白指向鹿青。
他的兽皮在那。
顾九黎靠着狮白昏昏入睡，没听清兔白和狮白在说什么，只知道两个人态度平和，友好交流，无意识的勾起嘴角。
“祭司！”猫斑跑过来，“黑白部落的兽人听说这里没有马，直接离开。大力部落、长角部落和红云部落的兽人，全都不愿意离开。”
猁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困惑，“这些兽人是什么来的临时营地，我怎么不知道？”
狮白叹气，捂住顾九黎的耳朵。
兔白小声道，“月明部落的另一只鹿离开之后，虎猛就陆续感受到各种陌生的气息逐渐靠近，直接将这些兽人带到临时营地附近，只是暂时没有允许这些兽人进入电网。”
“首领怎么说？”猁渔问。
猫斑和兔白对视，表情沉重，“首领很生气。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说感受到各自族人的气息，想要带走族人。”
可是这些兽人所说的族人，全都是神山部落的兽人。
要不是打算与这些兽人的部落做邻居，虎啸早就让狩猎队将这些兽人全都撵走。
“我去看看。”猁渔爬起来，低声道，“其实应该早点让迁徙队伍的兽人知道，这里的部落与神山部落的不同。”
顾九黎睁开眼皮，嘱咐道，“劝首领想开些，牛队见到全是牛的部落，想要离开是很正常的事。黑石部落的狐狸虽然在雨季之前就跑到部落，也算是与部落共同经历很多事，但那些狐狸在这里，难免会经常想起黑石部落和过去不愉快的事，想要与红云部落的狐兽人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事。”
猁渔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道，“还有羊云和十六个羊兽人。”
“啊？”顾九黎愣住，表情变得为难，“除了两个老兽人和羊云，剩余的羊全都是在神山部落出生、长大，如果去长角部落会不会因为生活习惯有差别，反而被羊当成异类？还是劝羊冷静些尽量留下？”
他不知不觉的挺直脊背，不再依靠狮白，最后直接站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
附近的兽人看见顾九黎变脸的过程，紧绷的表情逐渐舒缓，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狮白也站起来，先去看鹿青的情况，嘱咐依旧守在这里的猫梨，时刻留意鹿青有没有发热的迹象，呼吸的频率是否正常。然后大步走向已经与猁渔达成共识，站在原地等他的小猫。
看见在电网外侧沉默对峙的兽人，顾九黎的脚步越来越慢，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狮、虎、豹、猫、牛、羊、狐狸。
远处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的条纹马。
好热闹啊。
第093章 三合一
茶色卷毛狮打破沉默, 语气无奈，“神山部落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如果突然有陌生部落的兽人去你们的部落, 想要带走你们部落的兽人, 你们也会觉得这是有道理的事吗？”
“有道理！”红狐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勉强，不假思索的道，“红云部落有两只灰狼，如果神山部落能找到愿意将这两只灰狼带走的狼部落, 红云部落不仅不阻拦，还会给神山部落感谢。”
盘羊眼中浮现清晰的困惑，“我也不能理解神山部落的想法，兽人最幸福的事就是找到族群, 永远与族群共同生活。”
短角牛闷声质问, “神山部落为什么要阻止那些漂泊的可怜牛，返回族群？”
话音未落, 他又道, “如果那些牛在神山部落没有被欺负, 大力部落可以给神山部落适当的感谢。”
“这是我最后的退步。”短角牛的语气逐渐深沉，脊背夸张的肌肉瞬间紧绷，短却尖锐的牛角隔空对准茶色卷毛狮。
橙虎见状, 勉强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 昂首高吼, 提醒身后的兽人，准备迎敌。
只要他站在这里, 任何部落都别想带走神山部落的兽人。
金虎和斑斓虎的吼声紧随其后，愤慨丝毫没有变少, 从近处至远处，越来越多的虎积极应声。
如果不是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这般声势，极像倾盆大雨将至前的响雷。
茶色卷毛狮面无表情的调整位置，目光紧盯体型几乎是他两倍的短角牛，兽瞳偶尔快速闪过冰冷的光，似乎在猜测，踩在牛身上感觉会不会与踩在野兽身上有区别。
另外几只狮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茶色卷毛狮身后，目标是逐渐靠近的牛群。 花豹悄无声息的打量附近枝繁叶茂的大树，厚重的爪垫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猫分散在狮虎豹兽人附近，故意蜷缩四肢，巧妙的利用同部落拥有巨兽形态的兽人高大威猛的体型，隐藏自身的存在。
别说是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的兽人，连顾九黎都数不清，电网外侧究竟有多少只猫。
“别冲动，有什么”劝说的话戛然而止，顾九黎的瞳孔瞬间紧缩，“小心！”
六枚巴掌大的金属片顺着狐狸摆动的尾巴依次出现，尽数向橙虎所在的位置飞驰，速度越来越快。
好在双方原本就处于相互防备的状态，彼此之间的距离不算近，虽然狐狸的攻击方式对橙虎而言很新颖，但是以橙虎的反应速度，尚且不至于因为这些金属片受伤。
然而这些金属片根本就没有靠近橙虎的机会。
先是突如其来的大火覆盖所有金属片，瞬间令燃烧的金属片突兀的停在原地，随即又来大风，导致燃烧的金属片原路返回。
短角牛喷水，盘羊招风。
金属片从鲜艳的红色变成焦黑的模样，颓然落地。
狮白皱眉，低头凝视双手。
这阵风，在他的预料之外。
自从看见月明部落的鹿和花红部落的鹿打架，他就醒悟，自然能力不仅能给他或箭加快速度，可是每次尝试，全都像在月明部落那次一样，既不算失败，又没有成功，总是会有预料之外的偏差，令他深感无力。
这是第一次成功。
金虎愤怒的咆哮，迫不及待的冲向试图以金属片攻击橙虎的狐狸。
顾九黎紧张的握拳，连忙道，“狮白，快去看着点，别让那只狐狸伤的太重。”
话音未落，白狮和猞猁已经等等？
猞猁！
顾九黎抬手挡在脸侧，不敢看橙虎的表情。
这里总共有十二只狐狸、十只牛、十只羊、十只马。
条纹马始终停在距离电网不远不近的地方，见双方似有打架的意思，条纹马又退后几步。
狐狸先动爪，原本就是试探。
发现神山部落的兽人不仅因此恼怒，脸上还有震惊，狐狸心中微动，立刻在心中看轻神山部落几分。
只有边缘部落的兽人，才会如此没出息。
少见多怪！
对待最普通的自然能力进攻，不仅要让两个兽人反击，还气成这样。
啧，应该是被吓成这样。
为继续试探神山部落的实力，发现眼角眉梢皆是怒火的金虎快速靠近，红云部落的狐狸特意没有认真阻拦。
空中飞舞的金属片、木棍、冰块、土块、水球、火球、风团和电弧，全都是只为让金虎更狼狈愤怒。
可是红云部落的狐狸没想到，看似笨重的金虎能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些障碍，来到与站在同处的狐狸近在咫尺的地方，举起厚重的虎爪。
领头的红狐收起戏谑的心思，表情变得认真，柔软蓬松的尾巴缓慢摆动，边缘的位置忽然浮现星星点点的明亮红点，如同无意中沾染能发光的粉末。
虎爪落在红狐头顶。
红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后立即合拢眼皮，瘫软倒向地面，漂亮的尾巴悄无声息的变回原本的模样，没来得及用不普通的自然能力攻击方式。
他身边的狐狸发出惊恐的叫声，下意识的想用最强的攻击方式对付金虎。
耳朵、爪尖、眼睛不同的狐狸，身上浮现明亮斑点的位置基本不会相同。
金虎勾起嘴角，眼底充满嘲讽。
抬爪、落爪。
一爪一个蠢狐狸。
眨眼的功夫，十二个狐狸就只剩六个还站着。
终于有狐狸恍然大悟，声嘶力竭的大喊，“不要再耽误时间！快！只用最普通的自然能力攻、击。”
这个狐狸的头顶落下白色狮爪，安详的闭上眼睛。
直到最后，十二个狐狸全都倒下，竟然只有两个狐狸变成巨兽形态反击，至少比同伴多坚持几秒。
狐狸倒的太快，以至于因为狐狸的阻止，任由神山部落兽人靠近的短角牛和盘羊全都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直到被狮虎冰冷的目光锁定，短角牛和盘羊才恍然回神，警惕的后退，做出进攻的姿态。
然而早在短角牛和盘羊原地怔愣的时刻，斑斓虎、茶色卷毛狮、花豹就悄无声息的从四面八方靠近，抵达随时都能扑到短角牛和盘羊身上的位置。
金虎举爪，厉声呵斥，“趴在原地，双爪抱头。”
短角牛默不作声的顶向金虎，中途变成巨兽形态，速度变得更快，完全不给金虎任何反应的时间。
可是金虎没有因狐狸好对付，轻视短角牛和盘羊。虽然态度嚣张，但是眼角余光无时无刻不是在留意短角牛和盘羊的动向。
发现不对劲，他立刻跳向高处。
即使他不如豹和白狮灵敏，蓄力跳起的高度也足够躲避短角牛的冲锋。
花豹沉声道，“动爪！”
周围的大树上立刻有数不清的花豹突然现身，扑向短角牛。
狮虎接连拍在短角牛的背部，每次都用尽全力，导致短角牛止不住的踉跄，身上发光的斑点也因此熄灭，又急又怒，只能再次尝试顶飞讨厌的狮虎。
然而从树冠跃下的花豹已经近在咫尺，在狮虎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落在短角牛的背上，叼住对方的脖颈，“不许动！”
尖锐的利齿抵在喉咙的感觉谁遭遇，谁知道。
为首的短角牛立刻道，“好！不动！不要动！你们也冷静些！”
大力部落和神山部落矛盾，还没到必须有兽人死的程度。
白狮满意的点头，抬起狮爪。
不幸与他距离最近的短角牛闭上眼睛，颓然跌落，发出沉闷的声音。
为首的短角牛见状，情绪立刻变得激动，“他没有动，你为什么还要打晕他？”
在这只短角牛背上的花豹收拢牙齿，含糊不清的道，“不要动！”
金虎歪头，清澈的眼底浮现困惑，认真的问，“我让你们趴在原地，双爪抱头，你们没有听话，为什么不能打晕？”
话音未落，猞猁已经伸爪。
不如狮虎厚重的猫爪几乎挥舞出残影，每次都是落在相同的位置，令被打的短角牛止不住的点头。
附近的短角牛看见为首的短角牛遭遇这样的折磨，目眦欲裂，不顾正被尖锐的獠牙抵住喉咙也要挣扎，很快就得到颈部的伤痕和狮虎的爪子。
“呸！”
毛发蓬松的花豹从被打晕的短角牛身上爬起来，忍不住抱怨，“瞎折腾什么？还好我躲的快，不然非得在他的脖子留四个血窟窿。”
与此同时，猫围住盘羊，总是能从盘羊想象不到的位置出现，出其不意的撞向盘羊，导致盘羊踉跄，双角、眼睛、蹄子等位置，发光的斑点突然暗淡。
为首的盘羊哑声道，“我想与神山部落好好谈谈，保证不会突然攻击神山部落的兽人。”
白狮走过来，优雅蹲坐，冰蓝的狮眼冷漠至极，漫不经心的道，“可以。”
然后看向附近陆续走过来的狮虎豹，毫不犹豫的道，“全部打晕。”
“等等！”为首的盘羊瞪大眼睛，嘶吼道，“你刚才说可以。”
白狮嗤笑，终于愿意正眼看这只盘羊。
“没听懂？”茶色卷毛狮抬起后腿挠耳朵，笑眯眯的道，“放心，等你醒过来，神山部落会与你好好谈谈。”
为首的盘羊愣住，愤怒、困惑、委屈各种情绪接连涌现。
他听见不停有羊倒地的声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愤慨，质问道，“为什么非要打晕羊？”
茶色卷毛狮摇头，两只前腿交叠，似笑非笑的凝视这只盘羊。
白狮不答反问，“狐狸、短角牛和盘羊同时挑衅神山部落，凭什么盘羊不用被打晕？”
为首的盘羊张嘴又闭上，忽然感受到脖颈的剧痛，继而眼前发黑，想象中咬牙切齿的声音如同耳边低语。
“小心眼的部落！”
盘羊只是帮狐狸吹走被点燃的金属片而已!
不仅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对神山部落的兽人出蹄，还没少被神山部落的兽人下黑爪。
盘羊的质问没让两只狮子有任何动容。
白狮看着视线之内的羊，全部倒下，满意的点头，起身走向远处。
那里不仅有条纹马，现在还有金虎。
发现条纹马眼底的防备和抗拒，金虎谨慎的停在距离对方十步之外的地方，大声道，“这里没有马兽人，你们为什么回来？”
领头的条纹马向前半步，低头与金虎平视，“我想问神山部落是否愿意与黑白部落交换物品。”
“如果愿意，你们会暂时留在这里吗？”白狮停在金虎身边，意味深长的道，“直到其他部落的兽人离开，你们再离开，怎么样？”
条纹马无意识的跺脚，转头与身边的马对视，然后问道，“神山部落可以与黑白部落交换什么？”
“盐。”白狮转身离开，“如果愿意商量交换物品的细节，可以让两只马靠近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告诉守在电网附近的兽人你们想做的事，然后说找狮白和顾九黎，守在电网附近的兽人会让那两只马进入临时营地。”
金虎抖顺毛发，毫不犹豫的跟着白狮离开。
黑白部落的条纹马陷入犹豫。
“神山部落有盐？”站在后面的马小声道，“怪不得最不欢迎陌生兽人的月明部落愿意与神山部落交易。”
在这里，月明部落和花红部落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从来不是秘密。
领头的条纹马很快就做出决定，“我打算去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看看，如果换盐的要求不过分，可以换点。”
虽然黑白部落和奔腾部落只是不亲密而已，奔腾部落还是会定期与黑白部落交换足够黑白部落吃很久的盐，但是马永远不会嫌盐多咬手。
站在右边的马问道，“要不要先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部落？”
领头的条纹马沉默片刻，缓慢摇头，“那只白狮的意思是不希望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离开之前，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
黑白部落还指望与神山部落换盐，又不用为没办法带走神山部落的马发愁，没必要非要违背白狮的意思。
况且黑白部落毕竟与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有些面子情，首领知道这件事，免不了发愁，要不要将这三个部落的兽人被神山部落抓住的事，告诉这三个部落。
然而神山部落站在绝对上风，言语间依旧肯定迟早会放走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可见神山部落的兽人不算坏人，至少足够理智，想要与这三个部落化解矛盾。
如果黑白部路贸然给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报信，这三个部落必定会对神山部落生出莫大的敌意，立刻让更多的兽人来到这里，带走被神山部落抓住的兽人甚至驱逐神山部落。
神山部落看着也不像是好脾气的样子，事情说不定会越来越复杂。
不如先静观其变。
虎王和豹美带着兽人，依次将昏倒的狐狸、短角牛和盘羊拖到不同的地方。
顾九黎看见豹月，仔细询问红云部落、大力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说过什么。然后得出结论，这里的部落与神山部落有截然不同的观念。
“什么观念！”豹月满脸愤慨，“我看这里的部落就是故意想找神山部落的麻烦！”
顾九黎叹气，解释道，“你觉得这里的部落，有多不可理喻，这里部落的兽人看神山部落就有多离谱。”
在这里部落的兽人眼里，幸运的兽人在全是同族的部落出生、长大，不幸的兽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同族的路上。
短角牛发自内心的觉得带走神山部落的弯角牛，等于帮助弯角牛寻找幸福，阻止弯角牛跟着短角牛离开的神山部落，不仅是大力部落短角牛的敌人，同样是弯角牛的敌人。
红云部落的狐狸和长角部落的羊，也是这种想法。
豹月愣住，眼角眉梢的愤怒逐渐被诧异取代。
许久之后，他掷地有声的道，“有病！”
顾九黎无奈耸肩，“这就是观念不同。”
他身后忽然响起虎啸的声音，“无论导致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不允许任何部落，带走神山部落的兽人！”
猁渔小声道，“我倒是觉得顾九黎说的没错，如果弯角牛和狐狸自愿离开，神山部落何必做这个恶人？”
“闭嘴！”虎啸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猁渔的目光充满失望，“你身为祭司，怎么能”
猁渔愣住，脸上浮现慌张，“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错在哪。”
顾九黎走到猁渔身边，低眉顺眼，认错态度良好，“这是我说的话，对不起。”
虎啸见状，脸色反而缓和。
他闭上眼睛，等待情绪恢复平静，哑声道，“豹月，去找虎王、狮蓝、豹美、狮白、虎猛和豹风、豹力，我有话要说。”
顾九黎头顶悄无声息的出现兽耳，几乎完全隐藏在灰色的头发里。
他还没有过，当众被骂的经历。
猁渔缓慢摇头。
首领只要还有理智，通常不会当着其他兽人的面，数落祭司的不是。
可惜顾九黎太紧张，没看见猁渔的提醒。
豹月依次将被虎啸点名的兽人叫来，豹风和豹力带着狸狸去远处寻找水源，绘制地图，现在还没回来。
虎王、狮蓝、豹美、狮白和虎猛却在。
豹月担心的看向顾九黎和猁渔，张嘴又闭上，终究没敢求情，转身走到远处，提醒附近的兽人，不要靠近首领，那边在开小会。
除了首领，全都是部落最出色的狮虎豹猫。
虎啸沉声道，“无论那些部落的兽人说什么，绝对不能让任何部落带走神山部落的兽人，这种事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狮白不假思索的问，“如果有兽人想要离开呢？比如黑石部落的狐狸，六瓣花部落的弯角牛。”
顾九黎安详的闭上眼睛。
不打自招。
首领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狮白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虎啸冷笑，“弯角牛从来没说过要加入神山部落，可以离开。黑石部落的狐狸想要离开，每只狐狸都要给神山部落百罐盐。”
话音未落，他又道，“告诉弯角牛，现在必须做出选择，要不跟着大力部落的短角牛走，要不加入神山部落。如果加入神山部落，以后再想跟大力部落的短角牛走，也要每只牛给神山部落百罐盐。”
“百罐？”虎猛难以置信的瞪圆眼睛，“你是不是说错数嗷！”
橙虎收回爪子，冷漠的吹掉爪尖的浮毛，“我没说错。”
神山部落虽然有很多个百罐盐，但是大多数盐都在公共山洞。
现在又是迁徙末期，连公共山洞也没剩下多少盐。
单个兽人，哪怕顾九黎和狮白、狮壮的盐全都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罐。
百罐盐，对牛兽人和狐兽人几乎是永远无法达成的目标，必须依靠想要将牛兽人和狐兽人带走的部落。
可是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全都缺盐，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狮蓝发现年轻兽人的困惑，主动解释道，“必须要让这里的部落适应神山部落的特立独行，神山部落的特别才有保留的可能。”
豹美看着身体僵硬，表情沮丧，很有可能刚被训斥过的两个祭司，温声道，“如果首领的态度不够强硬，今天有部落带走牛和狐狸，明天就会有部落找来，试图带走金丝猴和狼。最后甚至会有源源不断的部落，千方百计的想要带走狮虎豹猫。”
顾九黎咬住内侧脸颊，轻声道，“可是狮虎豹猫对神山部落来说，不一样啊，怎么可能让别的部落带走？”
虎王缓慢摇头，语气低沉，“这里的部落只会想，既然大力部落和红云部落能带走神山部落的兽人，凭什么我不行？”
狮蓝笑眯眯的开口，模仿其他部落的语气，“既然有希望，我也能试试。”
豹美思考片刻，表情迟疑，“如果不可以，换个办法再试试？”
对于这里的部落，试试只是试试。
对于神山部落，试试等于数不尽的锄头。
顾九黎的表情逐渐变化，眼角眉梢浮现恍悟。
必须要让所有部落全都知道，从神山部落带走兽人，不仅是没希望的事，还会引起神山部落的疯狂报复。让这里的部落连尝试的想法也彻底放弃，神山部落才能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猁渔小声道，“我等会去找牛兽人、狐狸兽人和羊兽人。”
顾九黎犹豫许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看向虎啸，缓慢开口，“我、我还是觉得应该给兽人一次选择的机会。”
停顿片刻，他又道，“只有部落和每个兽人的心都在同处，别有用心的部落才找不到分裂神山部落的机会。”
虎啸沉默许久，叫走狮白和猁渔，然后同意顾九黎的提议。
狮蓝、豹美和虎王分别去看管，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保证这三个部落的兽人能昏睡到明天。
两只条纹马走近临时营地，希望能与神山部落商量交换盐的细节，虎啸决定亲自去见这两只条纹马。
顾九黎、猁渔、狮白和虎猛分别前往临时营地不同的角落，不厌其烦的重复在月明部落见到的事，强调这里的兽人与神山部落的兽人不同的观念。
在这里的兽人心中，种族大于部落。
如果有兽人接受这种观念，想要离开神山部落，寻找由与自己种族相同的兽人组成的部落，这个夜晚是唯一的机会。
天亮之后，任何一个想要离开神山部落的兽人，全都要给神山部落百罐盐才能离开。
顾九黎忙得口干舌燥，抬起头忽然看见电网外侧有个黑影，理所当然的以为那是野兽，吓得愣在原地，瞳孔无声放大。
这么聪明的野兽？
站在电网外侧悄无声息的观察兽人！
然而豹月走过去却发现那个黑影不是野兽，是个熟悉的兽人。
鹿水清。
顾九黎想到鹿水清为什么忽然离开临时营地，表情变得复杂。看鹿水清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鹿山高大概是不打算为鹿青讨回公道。
他对豹月道，“你留在这，尽量和鹿水清说些与鹿青有关的事，劝他想开些。”
转身走出几步，顾九黎停在原地，满脸迟疑的回头，刚好看见豹月和几乎被夜色中的树影彻底吞噬的斑点鹿小声说话。
好像没什么不对？
顾九黎又看几眼，听见猫斑叫他，说下一批兽人已经在等他，连忙收敛心神，跑向猫斑。
豹月语气不忍，“鹿青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兽人，碎骨在血肉里移动，那得多疼啊。听猫梨说鹿青因为疼，吃太多的红根果，所以最疼的时候红根果对鹿青完全没有作用，鹿青只能凭借意志力硬熬，直到最后也没昏迷。”
斑点鹿退后半步，看上去有点像点头。
豹月故意道，“顾九黎和猁渔给鹿青治完腿，全都体力耗尽，累得原地摊倒，连手指都懒得动。”
“鹿青呢？”
豹月终于从阴影处听见明确的回应，虽然有些不高兴，没从对方嘴里听见对祭司的感谢，但是想到鹿青那么惨，他又释然。
如果他是鹿水清，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再管其他事，只想知道鹿青怎么样。
豹月轻声道，“鹿青现在应该是正在昏睡，祭司让猫梨照顾他，留意他有没有发热，左侧后腿情况好像有点复杂，诶？我也记不住，反正就是有可能会瘸。”
停顿片刻，他又道，“祭司让我劝你想开些，你在这里发愁，不如去照顾鹿青，猫梨虽然靠得住，但是对于鹿青来说，只是个陌生猫。”
“只是陌生猫吗？”斑点鹿语气沙哑，表情挣扎。
豹月眉头紧皱，“你不想照顾鹿青？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等斑点鹿再应声，他就忍不住替鹿青委屈。
“别说是猫梨，哪怕是亲自为鹿青治病的祭司，对于鹿青来说也是陌生猫！他的伤那么严重！即使没有受伤，孤身一人待在陌生的部落也会很难受！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如果脸皮再薄点，可能有什么事都只能憋在心里，健康的兽人也会抑郁！”
豹月暂时停下，仔细回想他是在哪听见‘抑郁’这个词，有没有用错地方。
等他再次抬起头，树影下哪里还有斑点鹿？
天光大亮，神山部落的兽人全都做出决定。
虎啸要求每个兽人当众说出决定，狮虎豹猫也不例外。
这让原本就属于神山部落的兽人非常不满，有种类似不得不回应脏东西（这里的部落），导致自己也从嘴开始变脏的错觉。
虎啸无视下方的哀嚎，沉声道，“我，虎啸，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离开神山部落。”
临时营地安静片刻。
随即各个角落都响起迫不及待的回应。
“我也是！”
“首领看我，我是虎甜！我也是啊！"
“如果哪个狮虎豹猫敢走，我先咬死他！”
虎啸不得不变成兽形维持秩序，先让猁渔和顾九黎依次上前。然后又从狩猎二队的虎王开始，依次点名狩猎队小队长、采集队小队长、种植队小队长、公共山洞小队长和兔队、牛队的小队长。
后续的点名从狩猎一队开始，虎啸作为狩猎一队的小队长，依次点出狩猎一队的成员。
顾九黎站在角落，安静凝望依次爬到石头上方的兽人，忽然问道，“首领昨天对你和猁渔说什么？”
狮白沉默片刻，轻声道，“首领问我和猁渔，如果今天过后，又有兽人想要离开神山部落，我和猁渔会怎么做。”
“嗯？”顾九黎转头，视线刚好停留在狮白的侧脸。
蓝色的头发里突然出现长满白毛的耳朵，狮白的语速越来越快，“我说那个兽人会悄无声息的死在神山部落，首领很高兴。猁渔说那个兽人不可能有机会离开神山部落，首领也点头。”
顾九黎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又一次看向依次爬上石头的兽人。
他很清楚，因为狮白和猁渔的答案，所以首领才能放心的给神山部落的兽人一次离开的机会。
有些事，他无法决定，至少不能阻止可以决定的人。
现在这样就很好。
顾九黎无意识的扬起嘴角，眼尾逐渐变成愉悦的弧度。
身为祭司，他已经提前知道临时营地所有兽人的选择。
包括牛队、兔队、曾经的狼队和从黑石部落来神山部落的全部兽人，没有任何一个兽人选择离开神山部落。
“祭司？”猫梨小跑过来，笑着道，“鹿青刚醒，昨晚没发热，现在状态也不错，可以正常说话、喝水。”
顾九黎点头，“你留在这里等点名，我去看一下鹿青。”
“狮白！”狩猎三队的狮兽人跑过来，有些尴尬的道，“狮蓝让我来找你去替他，看守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
顾九黎脚步暂缓，眼底浮现担心，“那边是不是有意外情况？”
“没！”狮兽人立刻摇头，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这些狐狸、短角牛和盘羊每次醒过来，守在那里的兽人就要马上打晕醒过来的兽人，嗯，有些心烦。”
狮白拉住顾九黎的手，毫不犹豫的走向鹿青所在的地方，语气懒散，“让狮蓝守着，最多还有半天。那些兽人越来越不抗揍，忽然换兽人看守，掌握不好下爪的力道，导致有狐狸、短角牛或盘羊昏睡到明天，岂不是又要耽误事？接下来我替他守夜两次。”
鹿青确实如猫梨所说的那样，状态很好，嘴角始终噙着笑意，看见顾九黎的第一句话就是，“四条腿全都疼，感觉不错。”
相比之下，鹿水清就有些萎靡。
哪怕只是兽形，眼角眉梢的忧郁也格外明显。
顾九黎指向临时营地声音最明显的地方，明知故问，“听见了吗？”
鹿青神色平静，没有任何犹豫或迟疑，“我，鹿青，愿意加入神山部落，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离开神山部落。”
“先这样。”顾九黎点头，“我有件事要问你。”
话音未落，身边忽然响起抽噎的声音。
萎靡且壮硕的斑点鹿趴在原地，两只前蹄抱头，断断续续的道，“我、我鹿水清，愿意加入，呜，神山、部落，无论今后发生”
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睛完整倒影鹿青、顾九黎和狮白惊讶的脸，语气坚定，“如果神山部落与月明部落打架，欺负月明部落，我会跑。”
顾九黎咬住脸侧，似笑非笑的看向满脸惊喜的鹿青，“我觉得鹿水清比你老实得多。”
神山部落和两个鹿现在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即使鹿青和鹿水清将话说得再怎么好听，他也不会因此信任这两个鹿。
可是鹿水清这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怎么情愿的做出选择还要坚持底线的模样，反而让顾九黎有些动容。
鹿青眼角眉梢的笑意顿时收敛，有些沉郁的道，“他确实老实。”
顾九黎轻咳，“嗯，神山部落已经知道你和鹿水清的心意，那么先说正事。”
狮白从背包里找出块毛发蓬松细软的兽皮，扔在鹿水清脸上。
鹿青垂下眼皮，表情也变得严肃，“你想知道什么？”
“神石？”顾九黎抬头凝望远处的白云，语气疑惑，“我发现神山部落对神石的理解，似乎与这里的部落不同。”
第094章 三合一
鹿青很有分寸, 即使被顾九黎的话勾起好奇心，也是只答不问。
神石。
因为含有兽神的力量，所以被称作神石。
兽人的自然能力有多少种, 神石就有多少种。
每个兽人都能通过与他自然能力种类相同的神石, 提取兽神的力量，让自然能力变得更强。
除此之外，这里的部落还将神石分为四类，末等神石、低等神石、中等神石、高等神石。
草原的神石，差不多全都是末等神石。
只有运气格外好的兽人, 偶尔才能在草原深处找到低等神石。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兽人能在草原找到中等神石或高等神石。
顾九黎陷入沉默，眼底浮现怀疑。
神石？
哪怕通过特殊的名字，他已经有预感, 神石恐怕不止是金属矿石。
可是听见鹿青的解释, 他依旧有新的困惑。
能让自然能力变得更强？
神山部落有不少金自然能力兽人接触过神石，自然能力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究竟是因为末等神石质量太差, 还是神山部落的金自然能力兽人, 没有找到使用神石的正确办法？
狮白问道, “你是什么自然能力？”
依旧保持兽形躺在地上的斑点鹿没有立刻应声，头顶的鹿角却从边缘开始逐渐变成波光粼粼的模样，如同微风吹过海面。
另一只斑点鹿哑声道, “鹿青的自然能力是水。”
话音未落, 两只变得波光粼粼的鹿角之间已经填满淡青的水色, 涟漪最明显的地方忽然向上冒出水柱，顶端停在狮白和顾九黎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顾九黎不知不觉的睁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 两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喷泉竟然是来自一头鹿。
鹿青很好的控制水柱的高度，抵达最顶端的水会沿着水柱的外侧自然落下, 然后在彻底笼罩两个鹿角的水色表面掀起更多的涟漪。
直到水柱和涟漪全都消失，鹿角也变回原本的模样，顾九黎和狮白才恍然回神，面无表情的保持沉默。
冷静！
鹿青眯起眼睛，笑容变得更加真切。
他不仅希望留在神山部落，也想感谢神山部落的祭司为他治腿，让他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可惜草原只有金神石。”鹿青停顿片刻，谨慎措词，“否则我可以当着你们的面，以月明部落和花红部落的办法，提取神石里的兽神力量。”
顾九黎立刻抓住新的重点，“不同的部落，提取神石力量的方式不同？”
鹿青眼角眉梢的得意顿时凝固，正色道，“我见过很多来自不同的边缘部落、外侧部落和内侧部落的兽人提取神石的力量，方式全都相同。”
他只是太聪明，无意中发现神山部落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可以通过神石提取兽神的力量。又太善良，愿意为顾九黎和狮白遮掩这件事而已。
不过话还是要说明白，不能反而误导对方。
顾九黎沉默片刻，意味深长的道，“你很聪明。”
他的记性不差，清楚的记得，昨天也是在这里地方，狮白对鹿青说过相同的话。
“很多兽人都这么说过。”鹿青自言自语似的道，“我曾以为，我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话高兴，可是现在，我感受到久违的快乐，感谢你的夸赞。”
顾九黎的表情变得古怪，哭笑不得的道，“不客气。”
阴晴不定的鹿青和忽然开朗的鹿青，简直判若两鹿。
狮白也看出鹿青的聪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和鹿水清的鹿角，全都能变色，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却不能，为什么？”
既然已经被看透，那就没有再继续遮掩的必要。
反正鹿青和鹿水清已经在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全都表示过想要加入神山部落，月明部落也知道这件事。
没有神山部落的允许，鹿青和鹿水清不可能有机会见到神山部落之外的兽人。
鹿水清变成人形，端着水送到鹿青嘴边，“你休息会，我来说。”
他看向狮白和顾九黎，轻声道，“神石分为末等神石、低等神石、中等神石和高等神石。兽人的自然能力也分末等、低等、中等和高等，我和鹿青的自然能力，现在全都是中等自然能力。”
兽人刚觉醒自然能力，全都是末等自然能力。
以鹿水清和鹿青为例，这个阶段，两只鹿分别可以吐出冰块和水球。
从最开始哪怕用尽自然能力，也只能吐出指节大的冰块和水球，逐渐变成可以轻松吐出拳头大的冰块和水球，两只鹿的自然能力始终是末等。
等到鹿水清和鹿青的身上忽然出现与自然能力相似的颜色，两只鹿才到达低等自然能力的阶段。
这个时候，两只鹿运用自然能力的方式发生变化。
鹿水清更喜欢竖立冰盾，保护身边的兽人。
鹿青更喜欢出其不意的发射水箭，攻击对手。
低等自然能力初期，无论是竖立冰盾，还是发射水箭，全都需要很长的时间蓄力。
随着两只鹿的自然能力持续变强，鹿角与自然能力相似的颜色越来越多，冰盾越来越厚实，水箭也越来越锋利。
直至鹿角可以随时彻底变成与自然能力相似的颜色，两只鹿进入中等自然能力阶段。
顾九黎与狮白对视，眼角眉梢浮现相似的明悟。
鹿水清和鹿青是中等自然能力。
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是低等自然能力。
神山部落的兽人是末等自然能力。
中等自然能力和低等自然能力之间的差距，看起来似乎不小。
前者只要自然能力还没彻底耗尽，就能随时用自然能力进攻，哪怕鹿水清不是用擅长的冰盾，想要用冰箭，反应速度或许没有鹿青的水箭快，但是必定会比低等自然能力兽人的攻击快。
月明部落的鹿和花红部落的鹿打架那次，中等自然能力兽人面对低等自然能力兽人，差不多是亚成年兽人打幼崽的状态。
低等自然能力兽人与末等自然能力兽人之间差距，看起来似乎不大。
至少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的兽人，在神山部落的兽人面前，根本就找不到使用低等自然能力的机会。
狮白和顾九黎同时开口。
“附近的部落，各自大概有多少中等自然能力兽人？”
“高等自然能力是什么样？”
鹿水清的脸上浮现犹豫。
鹿青的嗓子不再干涩，轻声道，“边缘部落几乎只有末等自然能力兽人，低等自然能力兽人只要主动去外侧部落，差不多就会被留下。”
怕神山部落的兽人不能理解，他特意举个例子。
如果有个低等自然能力的猴兽人来草原，因为附近没有以猴兽人为主的部落，继续前往内侧部落的路又充满未知的危险，所以这个猴兽人大概率会在附近的五个部落中做出选择，暂时停留。
除非这个猴兽人曾在边缘部落做过丧心病狂的错事，否则被他选择的外侧部落通常不会拒绝猴兽人留下。
顾九黎若有所思的道，“如果外侧部落有个中等自然能力的猫，独自去内侧部落，没有找到以猫为主的部落，误入虎部落的领地，这只猫能留在虎部落吗？”
鹿青先点头又摇头。
内侧部落比外侧部落更看重种族，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比外侧部落紧密。
虎部落会暂时留下那只中等自然能力的猫，最多允许那只猫在虎部落度过两个旱季、两个雨季。
然后就要看那只猫的运气。
如果运气好，那只猫与虎部落的兽人相处不错，虎部落刚好知道内侧地带的猫部落在哪。
虎部落至少也会给那只猫指路，告诉那只猫，内侧地带的猫部落在哪个方向。
如果运气不好，那只猫与虎部落的兽人有矛盾。
虎部落即使没有直接驱逐那只猫，依旧让那只猫在虎部落待够两个旱季和两个雨季，最后也不会管那只猫又去哪里。
鹿青依旧不能长久保持相同的姿势，在鹿水清的帮助下仰躺看向蓝天。
“你们应该已经发现，在这里，边缘部落的兽人向往外侧部落，外侧部落的兽人向往内侧部落，内侧部落的兽人向往中心部落。像是我像是鹿水清这样中等自然能力，随时可以去内侧部落的兽人，很少还会留在外侧部落，尤其是年轻兽人。”
鹿水清捂住鹿青的嘴，小声抱怨，“废话真多。”
随即抬起头，看向顾九黎和狮白，语速越来越快，“附近的部落，月明部落中等自然能力兽人最多，现在、还有十三个。黑白部落大概有十二个，红云部落三个、大力部落两个、长角部落两个。”
停顿片刻，他又道，“我在花红部落见过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可以在人形状态使用，中等自然能力兽人在兽形状态时才能用的自然能力，比如我现在不变成兽形，忽然举起个冰盾。”
顾九黎皱眉，表情迟疑，接连提出新的疑惑，“这样的话，中等自然能力和高等自然能力之间的差距不算大？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可以留在中心部落吗？”
鹿水清无声叹气，不得不松开捂住鹿青嘴的手。
这些事，终究还是曾在花红部落停留许久的鹿青，知道的更清楚。
瘦骨嶙峋的鹿没急着开口，先认真思考片刻，然后才道，“我觉得内侧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和中心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实力有很大的差距。”
狮白的眼睛悄无声息的变成兽瞳，“怎么说？”
鹿青又思考片刻，语气迟疑，“我没去过中心部落，也没见过中心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用自然能力，但是见过很多次，花红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用自然能力，确实和鹿水清说的差不多。”
他赞同顾九黎的说法，花红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面对野兽能做的事，几乎与中等自然能力兽人没有区别。
可是只有高等自然能力兽人，才能在每个旱季或雨季之后得到去中心部落的机会。
至少在中心部落的兽人眼里，花红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和中等自然能力兽人，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况且他注意到，花红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对于能去中心部落的事，非常看重。平时言谈举止的表现，对中心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不仅有敬重，还有令鹿难以忽略的畏惧。
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说出来之后鹿青却忍不住苦笑，“这只是我的猜测。”
顾九黎发现鹿青的疲惫，压下各种繁杂的念头，轻声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不用神石的力量，兽人的末等自然能力是否能变成低等自然能力？继续往上呢？”
“可以，没有神石，自然能力的上限是中等。这个时候，必须要有高等神石，自然能力才会再次变化。”鹿青忽然露出笑容，“那只白兔的灰藤就是低等自然能力。”
白兔？
怎么可能？
顾九黎下意识的道，“可是兔白身上没有出现与自然能力相似的颜色。”
鹿青认真的解释，“大概是在平时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狮白眯起眼睛，忽然道，“我好像看见过。”
“啊？”顾九黎马上转头，“在哪里？”
平时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难道是隐私部位？
那狮白怎么会发现！
顾九黎表情狐疑，目光逐渐锐利。
狮白不假思索的道，“我见过她的脚底是灰色，不过我始终以为她原本就是那样。如今再想，兔白脚底的灰色似乎与灰色藤蔓的颜色很像。”
况且他没有盯着别人脚看的爱好，还真没留意过，兔白的脚底是不是也有不是灰色的时候。
“”顾九黎沉默的低下头。
鹿青提醒道，“神山部落可以用金神石换其他种类的神石，如果是与附近的部落交换，两块金神石可以换一块其他种类的神石。如果是与远处的部落交换，一块金神石可以换一块其他种类的神石。”
只有神山部落给他水神石，他才能展示提取神石力量的过程。
鹿水清叹气，低声道，“我现在也没有冰神石。”
他从前积攒的东西，全都在月明部落。
既然里子已经被两只鹿看光，顾九黎也懒得再维护面子，直接问道，“金神石不行吗？你们可以告诉我提取神石力量的方式，然后盯着我有没有做错的地方。”
鹿青和鹿水清对视，眼底浮现犹豫，终究还是没有拒绝，谨慎的道，“如果你是第一次提取神石的力量，可能会失败。好在即使失败，也只是损失一块金神石而已。”
狮白这才放心，去找放在临时营地中央的金属矿石。
鹿水清毫不犹豫的选出最大块的金神石，放进顾九黎的手心，温声道，“仔细感受石头里与你的自然能力相同的力量，试着将这种力量从石头里拽出来。”
顾九黎闻言，表情变得古怪。
这不就是从金属矿石里提取金属的过程吗？
他缓慢摇头，强行逼迫自己暂时忘记对金属矿石、不！对金神石的固有想法，按照鹿水清的提醒，仔细感受金神石的力量。
很多金属。
提取出来！
许久之后，顾九黎一只手抱着失去金属特有的色彩，如同普通石头似的金神石，一只手拿着整体呈现银白，大概有两个手指宽的金属，满脸无辜的眨眼。
他真的、真的是按照鹿水清的提醒，试着提取金神石的力量。
可是相比依旧没办法彻底理解的抽象概念，肌肉记忆暂时占据上风。
鹿水清眼角眉梢完全被茫然占据，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顾九黎沉默片刻，试探着道，“金属？”
狮白冷静的反问，“末等自然能力兽人凝聚的金球，难道不是这种金属？”
顾九黎见状，眼底的心虚也褪去，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竹房的金属和这种金属不一样，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给我看看。”鹿青下意识的想要伸直腿，触碰顾九黎从金神石中提取出的银白金属块，刚有动作，脸色就发生明显的变化，疼的再也说不出话。
鹿水清再也顾不上神山部落自然的能力有多古怪，手足无措的望向裹着金属板和兽皮的四条长腿，哑声道，“怎么样？碰到哪里？用不用、重新接骨？”
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止不住的发抖。
顾九黎连忙摇头，“不至于！好像没碰歪，我看一下就行。”
“没事，你将那块银白金块拿过来。”鹿青对鹿水清道。
顾九黎正在检查鹿青的腿，狮白直接将银白金属块举在鹿青眼前，明知故问，“你平时提取神石的力量，不是这样？“
鹿水清经不住鹿青的催促，只能暂时移开盯着鹿青四条长腿的目光，认真总结他提取神石力量和顾九黎提取神石力量的区别。
他提取神石的力量需要很久的时间。
这个过程中，神石会从边缘开始逐渐变成粉末，提取的力量直接进入他的身体，不会变成更小的冰块？冰石头？
没有出现过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鹿青闷声道，“虽然每次提取神石力量的过程都很漫长，但是不停有神石的力量涌入身体，兽人从来不会觉得疲惫。”
然而神山部落的祭司脸上，分明有疲惫的痕迹。
顾九黎动作稍顿，悄无声息的瞪圆眼睛。
他好像有点理解，刚才为什么没能从神石中提取到力量。
按照鹿青的思路，这里的兽人通常是直接将神石的力量提取到身体内，神山部落对待金属矿石却是将金属矿石内的金属提取出来。
一个是边干活边补充自身。
一个就是干活。
他猜刚才从金神石中提取的银白金属还能继续提取更纯的金属，无限循环，最后得到可以直接被金自然能力兽人吸收的力量。
经过短暂的折腾，鹿青的腿虽然没事，精神状态却变得更差。
顾九黎见状，没有说出他的猜测，直接带着刚从金神石中提取的银白金属离开。另外找到个安静的角落，然后将他的想法告诉狮白，迫不及待的捧着银白金属，验证这个猜测。
狮白变成兽形守在顾九黎身边，毛绒绒的耳朵缓慢抖动，目不转睛的凝视银白金属块，看着银白金属块逐渐变小、变亮。
与此同时，顾九黎的脸色却变得苍白。
最后银白的金属块只剩水滴那么大，安静的卧在顾九黎的掌心，极像鹿青和鹿水清的鹿角变色之后的模样。
顾九黎靠着白狮，无意识的舔唇，轻声道，“我觉得这块金属还能继续提纯，可是我很饿，不想再等。”
白狮力道温柔的舔舐藏在灰发里的猫耳，语气坚定，“那就不要再等，直接吃，以后还会有更纯的神石力量。”
疲惫的绿眼睛陡然明亮，顾九黎开心的点头，毫不犹豫的将手心的银白金属倒进嘴里。”
没有味道。
缓慢融化，像是在吃糖？
随即是自然能力的变化！
顾九黎抱着白狮的脖颈，语无伦次的形容他的感受，“假如我的自然能力是大半碗水，刚才为提取金神石的力量，消耗的只剩个碗底，现在得到金神石力量的补充，碗中的水从最开始的大半碗变成近乎整碗。”
怪不得鹿青说，这里的兽人从来不会因为提取神石的力量，感觉到疲惫。
白狮轻声道，“你的手刚才有明亮的光点。”
顾九黎愣住，下意识的低头。
他的手不丑，至少骨节分明，能称得上匀称，只是手心难免有些粗糙。
哪里有光点？
狮爪压住顾九黎的整只手，然后立刻移开。
白狮若无其事的道，“食指的第一个关节的位置，银白色的光点。”
顾九黎忍住笑，假装没发现白狮的窘迫，举起曾被狮爪按住的那只手，仔细观察，自言自语似的道，“现在已经看不见光点。”
“不过没关系！”他语气轻快，“这至少能证明，我已经处于即将成为低等自然能力兽人的边缘。”
反正狮白不可能看错。
真正感受过神石的力量，顾九黎难免好奇，如果用鹿水清和鹿青教他的方式提取神石的力量，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拿起没被使用过的金神石，尝试直接将神石的力量拽到身体内。
白狮依旧守在距离顾九黎最近却不会打扰他的地方，安静凝视被顾九黎捧在手心的金神石。
这次直到金神石彻底消散，顾九黎的手指也没再浮现光点。
顾九黎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困惑，语气迟疑，“为什么我觉得这次从金神石中得到的力量，反而没有上次多？”
难道这次的方式也不对？
还是他上次得到的神石力量太多，暂时没办法得到更多的神石力量？
顾九黎决定再试一次。
鹿青和鹿水清说过，兽人提取神石的力量，最严重的后果只是神石损坏，兽人却没能得到神石的力量。
可是顾九黎刚捧起新的神石，远处就响起呼唤他和狮白的声音。
熟悉的虎吼。
虎啸！
白狮抬头看向太阳，低声道，“应该是要去叫醒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
顾九黎点头，熟练的爬上白狮的脊背，“走！等会争取与这些部落，换点其他种类的神石，让更多的兽人有机会提取神石的力量。”
如果这些部落不愿意与神山部落交易，还有对神山部落比较友好的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
白狮很快就跑到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昏睡的地方，刚好看见猁渔依次将味道特别刺激的药粉，撒在这些兽人的鼻子附近。
短角牛最先清醒，最初迷茫散去之后，看向神山部落兽人的目光充满警惕。
然后是盘羊，表面看是沉默的挤在同处，实际却是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哪个位置，神山部落的兽人最少，时刻为逃跑做准备。
狐狸的反应最大，还没睁开眼睛就撕心裂肺的咳嗽，最后个个泪眼婆娑，看上去格外可怜。
顾九黎感受到虎啸的暗示，主动开口，“你们好，我是神山部落的祭司顾九黎。”
猁渔双手抱胸，眼中浮现无奈，语气懒散，“不久之前，你们似乎与神山部落有些误会，现在神山部落愿意给你们解释的机会。”
虎啸的态度过于强硬。
顾九黎的态度又过于柔软。
好在这两个人，全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有什么误会？”短角牛焦躁的跺脚，“即使神山部落将这里的牛兽人带去内侧地带，这些牛兽人也不可能留在内侧部落。不如让我直接将这些牛兽人带去大力部落，至少能保证这些牛兽人，未来不至于去边缘部落。”
他身边的短角牛立刻点头，“如果神山部落的兽人，确实如橙虎首领说的那样，真心将这些牛兽人当成同伴，那就应该为这些牛兽人考虑，避免这些牛兽人继续颠沛流离。”
猁渔拦住顾九黎，面无表情的道，“神山部落当然是真心将这些牛兽人当成同伴，不然也不会为这些牛兽人与大力部落打架。”
停顿片刻，他又道，“可是大力部落的真心呢？怎么证明？”
短角牛闻言，既欣喜神山部落终于肯松口，又恼怒神山部落对大力部落的怀疑，一时之间，表情格外纠结，粗声粗气的问，“你想怎么证明？”
猁渔轻笑，刻意放缓语速，“大力兽人给神山部落百罐盐，神山部落就允许大力部落带走一个牛兽人，不设上限。”
虎啸立刻举起神山部落用来装盐的木罐，提醒道，“必须是这么大的罐！”
反应慢的短角牛瞪圆眼睛，下意识的问，“百罐是多少？”
反应快的短角牛气的鼻子冒白气，怒呵道，“你怎么不去抢？神山部落分明是将这里的牛兽人当成可以交易的物品！”
旁边的狐狸和盘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向神山部落兽人目光，全都和短角牛一样，充满憎恨和敌意。
猁渔见状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道，“现在是神山部落不愿意让这里的牛兽人离开，这里的牛兽人也不愿意离开神山部落，大力部落的兽人却非要带走这里的牛兽人。”
他停顿片刻，掷地有声的道，“只有百罐盐才能让神山部落相信，即使同时违背神山部落和这里牛兽人的意愿，对于这里的牛兽人也是好事。”
豹兽人满脸愤慨，“百罐盐算什么好东西？牛兽人留在神山部落，迟早能有百罐盐。”
“对！”虎兽人瞪圆眼睛，握紧双拳，“大力部落张嘴闭嘴全都是为牛兽人好？结果连点盐都舍不得。”
狮兽人冷笑，“小气。”
猫兽人悄无声息的抹眼角，低声道，“牛兽人跟这些牛走，今后会不会只能舔有咸味的石头？我听兔兔说，很多缺盐的部落，全靠煮石头补盐。”
神山部落的兽人看短角牛、狐狸和盘羊极不顺眼，当即接住猫兽人的话，千方百计的诋毁这些兽人所在的部落。
只要见到落单的同物种兽人就想带走，这与白石部落抓奴隶有什么区别？
白石部落不要脸。
这里的部落要脸？
呸！
短角牛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羞辱，气得口不择言，“既然如此，神山部落为什么不每个牛兽人给大力部落百罐盐？只要神山部落给盐，大力部落就不会再提带走这些牛兽人的事！”
话音未落，杂乱的声音就彻底平息。
神山部落的兽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连顾九黎也忍不住掏耳朵，“既然什么？”
原本就属于神山部落的牛兽人，现在还需要神山部落给大力部落赎身盐？
究竟谁才是将牛兽人当成交易物品的牛贩子？
盘羊、狐狸和发现这边又闹起来，悄悄靠近的条纹马，看向短角牛的目光也难掩震惊。
短角牛在诡异的寂静中表情彻底凝固，后知后觉，他刚才说出什么气话，连忙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生气，生气！”
自从成为祭司，脸皮千锤百炼，顾九黎已经很久没有再替人尴尬过。
然而此时面对即使保持兽形，满脸黑毛，也无法掩饰羞窘的短角牛，顾九黎久违的原地踱步，小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我先让神山部落的牛兽人、羊兽人和狐狸兽人过来与你们说几句话？”
盘羊和狐狸捂住脸，不约而同的远离短角牛，立刻答应顾九黎的话。
短角牛既委屈又绝望，最后也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神山部落现在总共有十二只羊、十只牛、两只狐狸，全都站在一起，看着也不多。
为避免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再猝不及防的做出让神山部落无法理解的事，虎啸要求神山部落的兽人不能离开电网。
神山部落的兽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看向陌生羊、牛、狐狸的目光，充满好奇和警惕。弯角牛刚才隐约听见短角牛的话，眼底甚至有防备和厌恶。
作为六瓣花部落的牛，给神山部落砸下不少兽蛋做保护费，刚好神山部落也足够大方、宽容，牛队原本可以有很多选择。
现在因为大力部落的短角牛，弯角牛只剩下两个选择。
安心做神山部落的牛，以后找机会将断崖那边的牛和猫接过来。
离开神山部落，返回断崖那边。
顾九黎看见条纹马，眼中浮现好奇，缓慢走过去，试探着打招呼，“你好？”
条纹马见状，主动变成人形，笑容热情灿烂，“你也好，我是黑白部落的黑树皮。”
“啊？”顾九黎的表情陡然凝滞，呐呐道，“好、好名字。”
好黑！
极有光泽感，如同黑珍珠，黑天只能看见牙的那种黑！
你身上的白皮，怎么全都不见了？
顾九黎礼貌微笑。
艰难的忍住不礼貌的疑问。
“黑树皮？怎么愣在这里？你是不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另一匹条纹马走过来，白牙的闪亮程度，丝毫不比黑树皮逊色。
他也变成人形，低头凝视顾九黎，“你好，神山部落的祭司，我是黑白部落的白月光，你看我是不是特别白？我是黑白部落最白的兽人哈哈哈！”
话音未落，他又看向狮白，试探着靠近，目光在两个人的手臂之间不停的移动，“你是昨天的白狮吗？你也好白，我是第一次见到人形和我差不多白的兽人，你叫什么？”
狮白皱眉，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情，不过他没有让白月光的话落空，认真的给出回应，“没错，我是昨天的白狮。狮白，我的名字。”
“这个名字好！”白月光拍手，满脸赞叹，“白！多么言简意赅的含义！月光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是白色，等返回部落，我就去问首领，可不可以改名叫白白。”
顾九黎闭上眼睛，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心中忽然生出疑惑，他刚才走过来是想与黑白部落的条纹马说什么来着？
为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白和黑黑。
不对！
这是白月光和黑树皮！
狮白若无其事的抬起手，刚好挡住下半张脸，轻声问道，“黑白部落的兽人，肤色全都是这样？”
白月光笑着揽住黑树皮的肩膀，骄傲的抬起头，“我最白！他最黑！”
远处的条纹马似乎听见动静，全都看向这边，然后依次变成人形。
黑、白、黑、黑、白、白、黑、白。
顾九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扑进狮白的怀里，竭尽全力的将脸埋进狮白的肩窝，边笑边小声道歉。
“对、对不起！”
第095章 三合一
不仅顾九黎和狮白, 感受到极致的黑白震撼。附近还有不少神山部落的兽人，因为怕听见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劝说神山部落的兽人离开的话，生气的失去理智, 所以故意远离电网, 无意中看向黑白部落的条纹马。
虎王忍不住问虎啸，“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不早说？”
狮蓝的表情难得严肃，“我现在有点后悔。”
“我也后悔。”豹美似笑非笑，“如果昨天黑白部落的兽人先变成人形, 然后再来与我搭话，我肯定不会故意不理黑白部落的兽人。”
虎王和狮蓝同时点头。
对于神山部落的兽人来说，愿意笑就是心情变好，自然也就不会再迁怒黑白部落的条纹马, 反正神山部落也没有马兽人。
今后毕竟是要留在这里, 多个友好的邻居总归不是坏事。
虎啸依旧面无表情，仔细观察, 瞳孔却比平时更明显, 紧绷的嘴角也偶尔颤抖, 他哑声道，“黑白部落的兽人在我面前，始终都是兽形。”
今天是顾九黎和狮白主动以人形接近黑白部落的兽人, 条纹马才愿意变成人形。
猁渔不知不觉的歪头, 藏在黑发里的兽耳缓慢抖动, 语气迟疑，“这是不是老祭司说的以真诚换真诚？”
虎猛脸上的震惊逐渐散去, 大步走向紧贴在同处的白月光和黑树皮，“我怎么觉得那两只马, 人形比狮白高？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和狮白身高差不多，如果比狮白高，那就是比他高。
虎王和狮蓝对视，随即大笑，不紧不慢的跟在虎猛身后。
虎啸摇头，默不作声的跟上。
黑树皮热情的与每个主动靠近的神山部落兽人打招呼，然后保持露出十颗洁白牙齿的笑容，挺胸昂首，视线自然下垂，安静凝视脚前的草地。
白月光则有说不完的话。
“狮蓝？你身上没有蓝色，为什么名叫狮蓝？不对！眼睛是蓝色！好漂亮的蓝色！不过我发现，你和狮白的眼睛虽然全都是蓝色，但是好像有细微的区别。不知道是原本就不同，还是因为你和狮白的肤色差距太大，所以才看上去有差距。”
“虎如其名，看上去就好猛，想不想来黑白部落过个旱季？如果有两个崽，你可以带走一个。唉，最好别有金毛小马，否则黑白部落可能留不住，只能送去奔腾部落，真是想想就觉得心痛。”
“神山部落的首领！没想到你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为什么兽形很沧桑？是不是很久没有休息好？我知道有种草药，睡觉前吃下，可以直接睡到天亮，如果运气好，晚上还会有美好的梦境。只要两勺盐，我就给你两株草药。有用的话，随时可以来黑白部落继续交换这种草药。没用的话，我再给你一株草药，你让神山部落的其他兽人也试试，说不定只是对你没用呢。”
直到最先隔着电网谈崩的短角牛和弯角牛，各自远离电网，神山部落的兽人也没找到机会打断白月光的话。
其实也不怎么想打断，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说话的兽人，听着还挺有意思。
尤其是还没被白月光点名的兽人，全都眉开眼笑，暂时忘记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带来的不愉快。
接连被白月光点名的兽人，虽然表情古怪，算不上开心，但是绝对没有生气的意思。
顾九黎贴着狮白的耳边，小声道，“白月光是真社牛，黑树皮大概是社恐伪装社牛。”
没等对方追问，他就解释，“社牛不是牛，只是代指非常擅长与熟悉或不熟悉的兽人打交道，社恐就是恐惧与熟悉或不熟悉的兽人打交道。”
停顿片刻，他又道，“我对不熟悉的兽人，有些社恐，你应该算是社牛。”
神山部落的小队长，好像差不多全都是社牛？
顾九黎缓慢摇头，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没见过社恐，又一次看向黑树皮的目光立刻变得亲切很多。
狮白提出建议，“等旱季结束，找个时间去黑白部落玩？”
他记得，小猫喜欢去陌生的部落。
可惜迄今为止，黑石部落、六瓣花部落、新月部落、月明部落，全都没能让小猫只感受到开心。
希望开朗热情的条纹马所在的部落，可以让小猫更高兴些
顾九黎闻言，手上的力道无意识的加重，不假思索的应声，“好！”
此时此刻，他就很高兴。
红云部落的狐狸和神山部落的狐狸也很快停止交谈，神山部落的狐狸直接离开，走向临时营地深处。红云部落的狐狸抱着尾巴，表情沉重的陷入思考。
长角部落的盘羊和神山部落的盘羊见状，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时不时看向聚集在白月光和黑树皮身边的兽人。
猫斑小声提醒道，“那边好像已经结束。”
虎啸最先转头，眼角眉梢的轻松随之收敛，对白月光道，“等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离开，我再与你细谈换盐的事。”
他走出几步，忽然回头，语气变得郑重，“你放心，神山部落对友好的部落向来大方，只要黑白部落用来交换盐的东西合理。无论想换多少盐，神山部落都会同意。”
白月光满脸高兴，热情的挥手，“慷慨的首领，我为我的小气道歉。两株美梦草，我直接送给你！”
猁渔双手抱胸，意味深长的道，“你记性不错。”
他还以为白月光刚才那些话，只是顺嘴胡说，没想到竟然还能记住。
没等得到回应，他就去追虎啸，残留的笑意顿时收敛。
眨眼的功夫，白月光和黑树皮身边的兽人就离开大半。
顾九黎没急着走，趁着黑白部落的兽人终于有空闲理会他，轻声问道，“可以与黑白部落换些神石吗？”
“当然可以！”白月光毫不犹豫的点头。
狮白补充道，“不要金神石，神山部落已经有很多金神石。”
白月光依旧点头，语气却变得迟疑，“其他种类的神石不换金神石。因为在这里，其他种类的神石比金神石珍贵，所以要有更多的东西才能交换。”
黑树皮终于说出与打招呼不同的话，“草原就有金神石，黑白部落很容易得到金神石。可是想要其他种类的神石，黑白部落却要驮着金神石去很远的地方。”
白月光苦笑，“偶尔也会有远处的部落特意来换金神石，可是这些部落未必会带其他种类的神石。况且”
他看向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所在的地方，压低声音，“这里的部落全都不缺金神石，如果有远处的部落带着其他种类的神石来到这里，金神石能换的神石，总是会越来越少。”
“我明白。”顾九黎语气轻快的道，“神山部落会与黑白部落商量出一个双方全都能接受的价格。”
然后挥手，拉着狮白跑向转头凝望这边的虎啸。
黑树皮挠头，有些困惑的道，“价格？”
白月光皱眉，语气同样不确定，“应该是其他种类的神石能换多少东西的意思？”
长角部落的盘羊先开口，“羊云答应我，她和这里的羊兽人永远不会去内侧部落或中心部落。如果有一天离开神山部落，她和这里的羊兽人必定会去长角部落。”
盘彩不眨眼的盯着虎啸，表情极严肃，“神山部落的首领，我希望你做出相同的承诺。”
虎啸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羊云在电网的另一侧，走到距离虎啸最近的地方，小声道，“首领，盘彩没有故意与神山部落作对的意思，她只是害怕神山部落的羊兽人经过长角部落的领地去内侧地带。如果被吉羊部落知道这件事，长角部落可能会被吉羊部落惩罚。”
猁渔感受到身侧的力道，看向顾九黎，眼中浮现无奈，故意道，“吉羊部落？”
羊云立刻点头，“对，这是内侧地带的羊部落。”
神山部落的兽人闻言，冰冷的表情稍有缓解。
在兽人心中，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事。在这个地方，外侧部落与内侧部落紧密的联系，显然也是种特殊的生存方式。
长角部落为更好的生存找神山部落的麻烦，虽然依旧让神山部落的兽人愤怒，但是起码能算得上有情可原至少不再是无缘无故的对神山部落发疯。
虎啸目光冰冷的凝视长角部落的盘羊，“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不过可以告诉你，神山部落打算停止迁徙，留在这里。”
盘彩愣住，下意识的道，“不行！多个族群的部落，只能去边缘地带。”
虎王和狮蓝变成兽形，昂首怒吼。
电网内立刻响起接连不断的回应。
健壮的花豹趴在所有兽人抬头就能看见的树上，捧着兽骨，专心磨爪，仿佛不经意似的舔舐尖锐的獠牙。
虎啸沉声道，“怎么，长角部落想驱逐神山部落？”
盘彩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接连后退，狼狈的看向羊云。
可是这个态度始终不算坏，至少比神山部落的牛兽人和狐兽人态度好的盘羊，此时却别过头，特意避免与她对视，显然是不会帮她。
盘彩没有办法，只能再看向短角牛和狐狸。
短角牛沉默的走到盘彩身边，替盘彩分担来自神山部落的压力，立刻陷入难以言喻的焦躁，顺着鼻孔冒出的气息逐渐变白。
红狐狸轻声劝道，“如果神山部落依旧坚持，不肯让不同种族的兽人离开，留在这里，对神山部落必定不是好事。”
他谨慎措辞，语气委婉，“即使这里的部落愿意对神山部落的霸道行为视而不见，内侧部落也迟早会知道神山部落的存在，至少内侧的狮部落和虎部落，不会任由狮兽人和虎兽人留在外侧地带。”
猁渔嗤笑，“内侧部落为什么会知道神山部落的存在，你要去告诉内侧部落这件事？”
聚集在盘彩和短角牛身上的锋利目光，立刻分出大半，仔细打量红狐狸，像是要用目光将对方彻底刺穿。
“不、不是！”红狐狸摇头，下意识的退后半步，试图隐藏柔软的腹部和脆弱的脖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里经常会有其他外侧部落的兽人经过！偶尔也会有内侧部落的兽人！雨季之前，吉羊部落的兽人就来过长角部落！”
盘彩的喉咙深处发出愤怒的声音，不假思索的道，“双尾部落的兽人通常都是旱季之前来红云部落，说不定会是第一个发现神山部落的内侧部落。”
猁渔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遮挡其中的笑意。
看来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之间的关系，并非迄今为止表现的那么亲密。
顾九黎眼尾上挑，如同在思考，语速格外缓慢，“这里不仅会有其他地方的外侧部落兽人经过，还经常有内侧部落的兽人到来。那么边缘部落也会有其他地方的边缘部落兽人经过，还不能排除有其他地方的外侧部落兽人经过的可能。”
狮白得出结论，“哪怕去边缘部落，未来也会被内侧部落发现。”
除非神山部落选择与世隔绝的地方长久停留，只要见到陌生的兽人就杀掉对方。
虎猛皱眉，语气极不耐烦，“既然去哪都会被内侧部落发现，那就是在哪都一样。”
虎啸点头，眼中浮现欣慰，脸色终于不再紧绷，只是语气依旧冰冷。
“神山部落已经决定在这里，寻找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正好现在附近的部落，全都有兽人在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今天算是神山部落特意将这件事，告诉附近的部落，我就不再计较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冒犯。”
停顿片刻，他又道，“希望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永远不要再提令神山部落愤怒的事，否则”
他没有再说话，斑斓虎和茶色卷毛狮再次发出愤怒的吼声，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已经在神山部落手中吃过亏，至少明白，神山部落的威胁不止是威胁，随时都能变成现实。无论各自心中怎么想，全都保持沉默，没有反驳虎啸的话。
虎啸也不想与附近的部落结下深仇大怨，见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起码已经能做到表面老实，他满意的点头，直接返回临时营地，不再管这三个部落兽人的去留。
顾九黎轻咳，大声道，“如果有部落想要与神山部落交换物品，可以找我和猁渔。如果没有另外的事，随时可以离开。”
话音未落，短角牛立刻走向没有神山部落兽人的空隙，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惊慌失措的模样，极像身后有凶残饥饿的野兽在追牛。
盘彩同样选择马上离开，表情却明显犹豫，总是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羊云，欲言又止，等待对方先开口。
羊云面露无奈，低声道，“我的承诺依旧算数。”
她和这里的羊兽人，只会永远在神山部落。
如果哪天神山部落不复存在，她大概也会消失。
盘彩点头，依旧欲言又止，最后却沉默的带着长角部落的盘羊离开。
羊云叹气，转身走向临时营地深处。
神山部落的兽人见状，自然而然的看向红云部落的狐狸。
红狐狸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在顾九黎和猁渔之间轮转，最后长久的停留在顾九黎的身上，试探着道，“我想与你单独说话，可以吗？”
顾九黎摇头，举起和狮白相握的手，满脸老实，“我不擅长打架，容易被欺负，身边必须有信得过的兽人。”
红狐狸犹豫片刻，目光反复在狮白和猁渔的身上流连，最后依旧坚定的选择顾九黎，蓬松的大尾巴缓慢摇晃，语气颇有祈求的意味。
“如果我无意中说出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请你立刻告诉我，别让那只白狮打狐狸，好吗？我愿意道歉，那只白狮打狐狸很疼。”
狮白眯起眼睛，指腹边缘悄无声息的出现尖锐的指甲。
顾九黎感觉手上的触感变得不同，看向狮白，意有所指的道，“你放心，狮白的情绪很稳定，只要你别惹他生气，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你。”
红狐狸可怜的表情瞬间凝滞。
什么？
谁管那只白狮怎么样，重点是不要随便打狐狸！
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祭司好像有点怪。
可是另一个祭司看上去太精明，神山部落的首领又太冷硬。
红狐狸沉默叹气，终究还是没有再更换目标。无论怎么看，这个祭司都是最适合的劝说对象。
他跟着手牵手的顾九黎和狮白走向远处，不动声色的思考等会要说的话。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停在原地，依旧是红狐狸先开口。
他蹲坐在距离顾九黎和狮白不远不近的地方，语气格外诚恳，“我觉得神山部落的首领，可能对红云部落有误会。”
顾九黎礼貌微笑，“没关系，神山部落和红云部落还有很多相处的机会，误会迟早会化解。”
红狐狸皱眉，心知不能再说，请求对方帮他和神山部落的首领解除误会的话。
虽然这原本就不是他找神山部落的祭司单独交谈的目标，但是连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委实令他有些郁闷。
红狐狸不动声色的压下忽然变得繁杂的思绪，低声道，“刚才我劝神山部落去边缘地带，真的是为神山部落考虑，没有任何坏心思。”
顾九黎依旧礼貌微笑，没有应声。
狮白靠着树，抬头看向行至西边的太阳，时刻留意附近的动静和红狐狸的动作。
“我能看出来，你也不信我的话。”红狐狸苦笑，叹息道，“我也不敢再劝神山部落，说实话，这里不仅白狮打狐狸疼，虎和豹打狐狸也疼。”
猫打狐狸虽然不如狮虎豹疼，但是架不住次数多，每次又全都打在相同的位置，难受程度和带给狐狸的压力，反而比狮虎豹更大。
没等得到回应，红狐狸又道，“听说神山部落是从别处迁徙到这里，你有想问我的话吗？只要不涉及红云部落和双尾部落的秘密，我全都告诉你，算是为红云部落惹怒神山部落的首领道歉。”
顾九黎点头，先问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试探对方，“红云部落的领地距离这里很近吗？”
首先月明部落的领地距离这里很近。
然后神山部落的迁徙队伍停留在这里的第三天，红云部落、大力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的兽人就陆续找过来。
去月明部落之前，狸猫在临时营地附近的树上可以用望远镜看到短角牛。
难道月明部落、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的领地，全都很近？
红狐狸思索片刻，在草地摁出个爪印，低声道，“假如这里是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
“好。”顾九黎立刻应声。
红狐狸又在第一个爪印的上方，接连留下五个爪印，解释道，“这是月明部落、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
顾九黎下意识的挑起眉梢，表情半点都不意外，“全挨着？”
“怎么会挨着？”红狐狸满脸震惊，“只是近而已！”
顾九黎缓慢眨眼。
无论怎么看，地上的五个狐狸爪印都有重叠的位置。
原来这不是挨着的意思？
狮白察觉到沉默，询问的看过来。
红狐狸挠头，大概能猜到顾九黎的疑惑，解释道，“这里的五个部落，关系很友好，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可以直接在彼此的领地穿行况且远方部落的兽人刚离开，月明部落、大力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的兽人还没来得及从红云部落离开，知道这里忽然有很多陌生的兽人，全都是直接从红云部落出发，找到神山部落临时营地的时间才会差不多。”
顾九黎再次眨眼。
三天时间，可以在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和红云部落之间往返。
半天时间，可以在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和月明部落之间往返。
红云部落和月明部落之间隔着大力部落。
至少能确定，这里的部落之间的距离，不会比神山部落还没迁徙的时候，从神山部落的领地到海边的距离远。
顾九黎仔细记下红狐狸的话，试探着道，“你有想问我的事吗？”
红狐狸犹豫片刻，轻声道，“我想知道神山部落和月明部落交易的东西。”
狮白悄无声息的勾起嘴角，眼中浮现嘲讽。
关系很友好。
就这？
顾九黎不假思索的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神山部落从月明部落得到什么，只能告诉你，神山部落给月明部落很多盐。”
不知从何时起，红狐狸蓬松柔软的尾巴，摆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无意识的重复最后三个字，“很多盐？”
狮白转过头，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红狐狸，故意问道，“怎么，红云部落也想要盐吗？”
顾九黎自言自语似的道，“这里是不是很缺盐，怎么全都想要盐，好在部落有足够的盐，否则未必够分。”
红狐狸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语气诧异，“黑白部落也想要盐？”
“嗯？”顾九黎快速思考，缓慢摇头，“黑白部落还没想好，不过听说可以在神山部落换盐，条纹马的表情很震惊，我猜这里的部落是不是很看重盐？”
红狐狸恰到好处的眯起眼睛，遮挡嘲讽，语气却充满同情，“红云部落、大力部落和长角部落随时都能从内侧部落交换到足够的盐，从来没有为盐发愁过。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也不好多说。”
话音未落，他就将月明部落和花红部落，黑白部落和奔腾部落的矛盾，毫无隐瞒的告诉顾九黎。
鹿月明留下奇怪的规定。
条纹马与其他种类的马，因为外表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关系始终不算亲密。
顾九黎随意摆弄狮白的手指，连续两下点在相同的位置。
任凭红狐狸再怎么骄傲，事实也是这里部落全都缺盐。
只是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想要更多更稳定的盐，月明部落为此不得不与花红部落维持平和的假象，一边吊着花红部落，一边积极寻找来自其他地方的盐。
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月明部落完全指望内侧部落。
短时间看，可能是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大力部落更从容。
长久去看，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的抗风险能力，必定超过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大力部落。
红狐狸边说话，边不动声色的留意顾九黎和狮白的表情，最后道，“毕竟平时关系不错，如果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真的没有盐吃，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大力部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顾九黎笑而不语。
他明白红狐狸的言下之意。
这是在提醒他，神山部落的盐，不足以拉拢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
怎么会呢？
顾九黎不相信，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大力部落，愿意将从内侧部落换来的盐，平白送给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
他更不相信，数不清倒卖几手的盐，可以做到比一手盐更便宜。
兽人生存不易，谁能拒绝便宜盐？
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应该是不能。
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大力部落他很好奇，拭目以待。
远处忽然响起豹的吼声。
狮白轻声道，“豹风和豹力带着狸狸返回临时营地，想要找你。”
顾九黎的兽耳无风抖动，“什么事？”
“不知道。”狮白漫不经心的道，“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急，如果有事，应该会继续喊你。”
话音未落，远处就再次传来豹吼。
不仅声音变得更大，一只豹也变成两只豹。
顾九黎的视线在面不改色·没有说谎·理直气壮的狮白脸上多停留片刻，然后才看向红狐狸，礼貌微笑，“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向首领转达红云部落的歉意。”
无论是否有急事，只要狮白不回应花豹的吼声，两只花豹的呼唤就不会停。
红狐狸眼中浮现急切，亦步亦趋的跟在顾九黎身边，“你、没有其他事想要问我吗？”
顾九黎摇头，“没有。”
迄今为止，无论是鹿还是马，全都比狐狸诚实。
红狐狸默不作声的咬牙，依稀看见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就在前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抓住顾九黎的手腕，“我还有事想提醒你。”
没等他触碰到顾九黎，狮白就将顾九黎拉到身后，冰蓝的眼睛如同锋利的爪牙，令狐狸不寒而栗，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顾九黎用空余的手按住狮白的肩膀，看向红狐狸，温声道，“什么事？”
他早就知道红狐狸有话要说，可惜始终没有猜到红狐狸想说什么，否则他早就会配合红狐狸，假装上当，稳住红云部落，为神山部落争取更多不被打扰的时间。
红狐狸僵硬的扯起嘴角，“我想提醒你，神山部落最好不要将领地，选在这里的部落附近。否则不仅会导致内侧部落的兽人更容易发现神山部落，这里向来排斥陌生兽人的几个部落也会不高兴。”
顾九黎痛快点头，“可以。”
神山部落原本就打算尽量避免麻烦，远离这里原有的部落。
只有这么做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如果这里的部落真的打算对神山部落的兽人动爪，神山部落能有充裕的时间做出反应。
红狐狸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顾九黎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他的建议，语无伦次的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请你相信，红云部落真的没有排斥神山部落的意思，我”
“我知道！”顾九黎打断红狐狸没说完的话，礼貌微笑，“红云部落是因为全心全意的为神山部落考虑，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谢谢你，如果你有需要，我愿意送你一瓶盐作为感谢。”
狮白察觉到小猫的不耐烦，眼中浮现笑意，变成兽形，驮起小猫，直奔临时营地。
吵闹的狐狸。
“诶？”红狐狸伸直前爪，看着白狮的背影快速变小，止不住的懊悔。
早知道这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祭司，这么没有耐心，他就应该选择另一个祭司。
不过没关系，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他可以找借口在附近休息一个晚上，明早再去与神山部落的兽人告别。
顾九黎和狮白返回临时营地，立刻见到守在电网附近的豹风和豹力。
两只花豹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样？有没有被狐狸欺负？”
顾九黎哑然失笑，轻拍白狮的头顶，“你们应该问狮白，有没有欺负狐狸。”
两只花豹终于放心，完全不在意狐狸的死活，迫不及待的道，“我们和狸狸找到个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
“在哪？”虎啸匆匆赶来，脚步还没停下，脸上已经浮现笑意。
不仅豹风、豹力和狸狸找到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很多去寻找水源，绘制地图的兽人返回临时营地，全都表示附近有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
这代表神山部落可以有很多选择。
豹风、豹力和狸狸说那个地方在临时营地的东北方向，北边是矮山，南边是树林，只有那里是平地，不仅符合祭司对盖房的要求，还有充足的水源。
相隔不远的地方，既有湖水，又有河水。
湖水清澈却看不到底，应该很深，没看见有水兽主动跳出水面攻击兽人。
河水虽然不算充沛，可能无法坚持到旱季结束，但这也是优点，清澈浅显。哪怕是幼崽去打水，也不会突然被水兽攻击。
位置临近草原，三个兽人试着在草原边缘寻找金神石，数量出乎预料的多，豹风捡到五块，豹力捡到六块，眼神最好的狸狸捡到十二块。
顾九黎又听其他从远处返回临时营地的兽人，细数各自觉得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有什么优点和缺点，试着将这些兽人绘制的地图拼凑出来。
最后附近的兽人全都闭上嘴，满脸期待的看向部落最聪明的兽人。
顾九黎有些紧张的握住膝盖，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想绕着草原走一圈，然后再做决定。”
虎啸先是失望，然后释然，哑声道，“对！这样的大事，必须亲眼看过才行。”
他环顾四周，匆忙的做出决定，“这样，顾九黎、猁渔、虎猛、狮白、豹风、豹力”
狮蓝感受到虎啸迟疑的目光，面露微笑，“我陪首领守着营地，让年轻兽人去，“兔白、狮壮、猫雷、虎跳。”
虎王和豹美也点头，接连表示，愿意留在临时营地。
虎啸哑然失笑，轻声道，“总要有个经验丰富的兽人。”
“那就首领去？”猁渔闷声道，“有虎王、狮蓝和豹美在，首领不用担心临时营地，现在选择未来的领地，才是部落最重要的事。”
顾九黎愣住，不明白猁渔为什么忽然变得难过。
直到发现附近的兽人全都表情沉重，似有若无的打量虎啸，欲言又止，他才恍然醒悟。
选择部落未来的领地，不仅是现在对部落最重要的事，同时也可能是虎啸作为首领，为部落决定的最后一件大事。
如果不是因为老祭司原本选中的预备祭司突然死亡，又选中还没成年的猁渔，随即发现地震越来越频繁，虎啸早就会将首领的重任交到虎王、狮蓝或豹美的身上。
“我也觉得应该让首领去。”豹美遥望红云部落的兽人休息的地方，语速极缓慢，“红云部落的兽人不肯走，大力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可能会再来，首领看见这些兽人，必定又要生气。”
“况且整个部落再也找不到比首领，各种经验最丰富的兽人。”虎王应声。
狮蓝意味深长的道，“还得能压住虎猛和狮白，免得小老虎和小狮子在外面只顾打架，不听祭司的话。”
虎猛点头，表情难得凝重。
狮白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凝视狮蓝。
他能理解狮蓝的心思，可是为什么要用他做借口？
只要蠢虎不找他麻烦，他向来懒得理会蠢虎。
顾九黎也投去谴责的目光。
经过附近兽人的反复劝说，虎啸终究还是答应猁渔的提议，亲自带兽人去找适合成为部落未来领地的地方。
除此之外，兔白也作为其他种类的兽人代表，加入这个临时小队。
如今还有许多去寻找水源、绘制的地图的兽人没有回来，顾九黎建议临时小队再等至少一天。
他要再去问鹿青和鹿水清，如何正确提取神石的力量，然后将他学会的方法教给神山部落的兽人。
虎啸点头，嘱咐虎王、狮蓝和豹美尽量带着兽人多狩猎，储存食物，提前为旱季做准备。
翌日天边刚泛白，顾九黎就揉着眼睛爬起来，去找鹿青和鹿水清。
可惜鹿青和鹿水清，一个在养伤，一个鹿生茫然，全都没有早起的觉悟，贴在同处，腹部均匀起伏，看上恬静美好，令猫不忍打扰。
顾九黎无声叹气，捧着金神石原地坐下，试着按照两只鹿教他的方式，提取神石的力量。
等到临时营地的兽人陆续醒来，声音变得嘈杂，两只鹿才接连睁开眼睛。
顾九黎捧着第四块金神石，语气幽怨，“醒的正好。”
月明部落交易给神山部落的金神石，大多是拳头大，按照鹿青和鹿水清教的方式提取神石的力量，耗费的时间比沙漏倒置一次的时间还要久。
如果这两只鹿晚五秒睁开眼睛，他就要等三千六百秒之后才能发现两只鹿醒过来。
鹿水清看着顾九黎身边堆积的石灰，表情越来越尴尬，小声道，“神山部落的兽人真勤快。”
顾九黎无奈叹气，“别担心，今天只是特殊情况，我有点急。”
鹿青用力眨眼，语气沙哑，“那就现在开始吧，如果发现不对劲，我会立刻提醒你。”
顾九黎点头，又一次闭上眼睛，熟练的运用鹿水清和鹿青教他的方式，提取金神石的力量。
鹿水清看见被遗忘的沙漏，顺手倒转。
沙漏上层的金沙尽数流至下方的瞬间，顾九黎手心里变得早就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模样的‘灰尘’彻底被微风吹散，
他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我刚才太专注，没有听见你们的提醒？”
鹿水清和鹿青同时摇头，“月明部落和花红部落就是这么提取神石的力量，你没有任何做出的地方。”
顾九黎愣住，非但没有因此开心，反而眉头紧皱，“真的？”
又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他悄无声息的咬住脸侧，没有透露，他昨天误打误撞成功提取出神石力量的办法，得到的神石力量远远超过用这种办法得到的神石力量。
如果鹿青和鹿水清没有说谎，这可能会成为神山部落快速弥补短板的底气。
离开两只鹿休息的地方，顾九黎依旧在思考这件事，难免心不在焉。
虽然狮白另外有事，没有陪在他身边，但是在他心中，身边全都是神山部落兽人的地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完全没有警惕的必要。
猁渔脚步匆忙的走过来，立刻看见身边远远跟着几个兽人的顾九黎，当即哑然失笑。
他示意附近的兽人可以离开，抬手在顾九黎眼前轻晃，“想什么事，这么认真？”
顾九黎下意识的抓住猁渔的手，然后松开，哑声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猁渔的表情变得严肃，特意压低声音，“现在可以说吗？”
顾九黎犹豫片刻，缓慢摇头，“等我先验证下。”
他得先看见，鹿青和鹿水清拿到水神石和冰神石，提取神石力量的方式，究竟是不是与他刚才提取金神石力量的方式相同，然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
猁渔闻言，不再追问，说出他原本想要告诉顾九黎的事，“红云部落的兽人已经离开，红狐狸刚才告诉我，从这里向黑白部落的领地走，越过黑白部落的领地，继续向前，离开树林，有片平地很适合做部落的领地。”
“嗯？”顾九黎眼中浮现困惑，莫名觉得根据这几句话想象的画面似乎有些熟悉。
猁渔无奈摇头，提醒道，“那个位置刚好是豹风、豹力和狸狸昨天提起，他们觉得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
顾九黎下意识的道，“红云部落的狐狸会这么好心？”
猁渔扬起嘴角，眼底却只有冷漠，“红狐狸说这是在为红云部落惹怒首领的行为道歉，神山部落如果真的选择那里作为领地，以后就不能再与红云部落计较过去的小矛盾。”
第096章 三合一
顾九黎犹豫片刻, 终究还是没有将紧迫的时间浪费在思考狐狸的话。
他决定先去找神山部落的金自然能力兽人，仔细对比两种提取神石力量的办法。
经过各种考虑，最后只选出六个金自然能力兽人。全都是成熟稳重, 藏得住话的性格。
猁渔同样要为即将离开临时营地做准备, 见这边已经不需要他，匆忙前往公共山洞的小队所在的位置，继续与他选中的几个采集队队长，细数公共山洞现有的东西。
顾九黎特意将这六个人分成两组，每三个人为一组。
第一组先教, 他误打误撞成功提取金神石力量的办法。
第二组先教，这里的部落提取金神石力量的办法。
前期第一组金自然能力兽人进展比较快，轻而易举的提取出金神石内的金属，然后表情变得茫然, 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提纯金属。
面对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顾九黎张嘴又闭上，没有说, 他也只是成功过一次。立刻从小黄包里拿出前几日通过金神石提取的金属, 然后认真回忆昨天的感受, 毫无保留的告诉第一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
等这些兽人好不容易通过顾九黎细致的讲解，明白提取金属与提纯金属的区别。第二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手里的金神石，边缘的颜色已经发生明显的变换, 成功完成从‘无法理解’到‘入门’的过程。
见两组金自然能力兽人, 全都专心致志的提取神石的力量, 顾九黎也没闲着。他拿出沙漏，第二次尝试以无限提纯的方式获得金神石的力量。
感受到提纯金属的速度越来越慢, 顾九黎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观察两组金自然能力兽人的情况。
沙漏里的金沙还有大半在上方, 现在距离两组金自然能力兽人‘入门’，不会超过一千八百秒。
第一组金自然能力兽人脸色苍白，表情难看，手里的金属明显变小，可是相比他昨天提纯的水滴形金属，还是不够纯粹？
不仅表面的金属光泽有明显的区别，大小看起来也差不多是那颗水滴形金属的十几倍。
第二组金自然能力兽人却表情安宁，脸色红润，手中的金神石如同褪色似的变得暗淡，边缘轮廓也从原本的棱角分明变成圆润柔和的模样。
顾九黎依次提醒第一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不要再勉强坚持，先休息片刻。免得彻底耗尽自然能力，昏厥过去，不能再参与这次对比。
早就处于强弩之末却咬牙坚持的金自然能力兽人闻言，眼角眉梢的倔强立刻收敛。
暂时不能完成祭司交代的事和彻底不能完成祭司交代的事。
当然是选暂时！
顾九黎无意识的看向手心。
他这次提纯的金属，形状类似叶子，大小差不多是昨天那颗水滴形金属的五倍。
对他的吸引力却比不上昨天那颗水滴形金属的三分之一。
“祭司？”第一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直勾勾的盯着顾九黎手心的金属，语气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祭司手里的金属很好吃。”
他身边兽人瞪大眼睛，接连点头，“对！我也有这种想法！”
另一个被分到第一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垂下眼皮，语气缓慢，“其实我觉得，我手里的金属味道也不错。”
话音未落，他已经举起始终捧在手心的金属，迫不及待的张嘴。
速度极快，顾九黎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好在咬向金属的兽人没有像附近的兽人担心的那样，崩坏牙齿。
猫笑直接将这块金属，彻底塞进嘴里。
他感受到充足的金自然力量，顺着喉咙快速蔓延至身体，突兀的瞪大眼睛，混沌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
这嘴里是什么？
“快吐出来！”
耳边响起急切的催促。
眼下有只骨节分明的手。
全都属于祭司。
猫笑缓慢眨眼。
为什么会有如此离谱的梦？
顾九黎差点被气笑。
想要萌混过关？
他板着脸，故意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将这件事告诉豹风和豹力。”
这两只花豹既能守得住秘密，又是最喜欢凑热闹，片刻都闲不住的好奇豹。
如果不算秘密的稀奇事被这两只豹知道。
不出半天，整个狩猎队都会知道。
超过两天，整个部落都会知道。
猫笑立刻摇头，低头将嘴里含着的金属吐在自己的手上，毛绒绒的兽耳萎靡不振，完全藏在头发里。
“诶？”第一组的另外两个金自然能力兽人，立刻发出疑惑的声音，“怎么会突然变成普通石头？”
猫笑面露迟疑，低声道，“刚才我是自然能力消耗太多，累得头昏，才会吃金属。现在我的自然能力不仅彻底恢复，还比从前更充沛，如果再次提纯相同大小的金属，我应该能坚持更久。”
“什么？”第一组的另外两个金自然能力兽人愣住，眼睛逐渐瞪圆，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顾九黎。
虽然猫笑的解释听上去很离谱，但是想吃。
顾九黎犹豫片刻，缓慢点头，“可以。”
第一组的另外两个金自然能力兽人马上将各自提纯的金属塞进嘴里，也感受到濒临耗空的自然能力快速得到补充的畅快和愉悦，喉咙深处发出舒适的轻哼。
顾九黎见状，眼中浮现困惑。
以无限提纯的方式获得神石的力量，真的能比鹿青和鹿水清教他的方式，得到更多的神石力量吗？
会不会是消耗殆尽的自然能力得到补充的愉悦，麻痹他的感受，令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祭司？”猫笑愧疚的低下头，哑声道，“对不起。”
因为他做错事，所以第一组兽人的努力，全都半途而废，只能重新开始。
等会说不定还要连累第二组的兽人。
顾九黎陡然惊醒，随即哑然失笑，语气轻快，“没事，你无意中提醒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举起手，问道，“想不想吃？”
猫笑下意识的看向已经在他眼睛前方的树叶形金属，捂住嘴，后退半步。
想吃！
非常想！
这是祭司提纯的金属！
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见状，彼此对视，异口同声的道，“祭司！我也想吃！”
顾九黎点头，“可以，直接”
话还没说完，猫笑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树叶形的金属，塞进嘴里。
然后变成兽形，团成毛球，防止另外两个兽人扒他的嘴。
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瞪大眼睛，急得指腹冒出锐利的爪尖，接连质问。
“你刚才不是不想吃吗？”
“快吐出来，可以分成三份！”
“不对，猫笑已经吃过，应该分成两份！”
“如果金属已经变成石头呢？我要这块石头！”
“我也想要！”
蓬松的毛球缓慢挪动，丝毫没有展开的意思，只是换个方向，背对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
要不是祭司刚才温柔的模样太蛊惑猫心，让他不得不怀疑，祭司是不是在故意引诱他犯错，他才不会给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开口的机会。
顾九黎趁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骂累，给每个兽人塞个新的金神石，然后小声问依旧是毛团状的猫笑，“这次吃金属的感受和上次有区别吗？”
“没有。”猫笑立刻应声，犹豫片刻，又改口，“好像有。”
顾九黎温声道，“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嗯，我再想想。”猫笑终于肯抬起头，眼角眉梢只有困惑和认真，像是已经完全忘记第一组的另外两个兽人。
不久之后，第二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陆续完成提取神石力量的过程。
顾九黎仔细询问这些兽人的感受，然后让他们去找更多的金自然能力兽人来这里。当着他的面，教刚被找来的金自然能力兽人，如何提取神石的力量。
猫笑悄无声息的走到顾九黎的身边，语气沮丧，“祭司，我没办法判断第一次吃金属和第二次吃金属，感受是否有变化。”
顾九黎点头，轻拍猫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接下来部落需要你教会更多的兽人，如何用无限提纯的方式获得神石的力量。”
猫笑沉默许久，哑声道，“我真的有帮到祭司吗？”
顾九黎轻笑，“你以为我是因为想要安慰你，所以才会这么说？”
没等得到回应，他就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不是。”
猫笑抬起头，看向顾九黎的眼睛格外明亮。
猎豹跑过来，小声道，“祭司！首领要与黑白部落的兽人谈换盐的事，让我来问你想不想去。”
“去！”顾九黎立刻给出肯定的答案，然后重新看向猫笑，表情变得严肃，“你提醒我，急切无法真正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只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总结正确的规律。”
猫笑脸上的喜悦凝滞，逐渐变成茫然。
什么？
顾九黎语气轻快的道，“离开临时营地之前，我会告诉第一组和第二组的金自然能力兽人，如何继续进行对比测试，辛苦你们今天晚点睡。”
如果顺利，等他和虎啸等人找到适合成为部落未来领地的地方，返回临时营地，究竟是无限提纯的方式可以获得更多的神石力量，还是这里的部落常用的办法更适合提取神石的力量，应该就可以得出结论。
虎啸和黑白部落的兽人商量如何换盐的地方，依旧在电网外侧。
顾九黎看见狮白，毫不犹豫的走过去，然后才发现黑白部落的兽人全都是眼熟的面容。
白月光热情的挥手，“神山部落的祭司，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记得你昨天说想要换各种神石，现在是为这件事而来吗？”
黑树皮扬起足以展示十颗牙齿的灿烂笑容。
顾九黎咬住脸侧，抬起两只手，胡乱挥舞，当是回应两只马的热情。
不行。
不能说话。
否则礼貌的微笑，可能会立刻变成没有礼貌的大笑。
身为祭司，他需要形象管理。
狮白见状，眼底浮现笑意，手忽然按在顾九黎无意识憋气的肚子上。
顾九黎无所适从的笑意顿时找到发泄的出口，握住狮白的手转身，咬牙质问近在咫尺的人，“你做什么？”
狮白抬手，如同微风似的沿着顾九黎的嘴角、眼角、眉梢，移动到发顶，语气满含笑意，“头顶有个树叶。”
顾九黎盯着如同冰湖似的蓝色眼睛，隐忍许久的笑意终究还是浮现端倪，“骗子！”
他能看见，哪有树叶？
好粘人啊，只是半天、不，大半天没见而已。
因为换盐对神山部落不算特别重要的事，所以虎啸只叫来刚好在附近的狮白、豹美和打算与黑白部落换各种神石的顾九黎。
毕竟黑白部落只有两个兽人靠近电网，如果神山部落的兽人太多，难免有故意施压的嫌疑。
虎啸后知后觉的发现顾九黎和狮白越走越远，立刻将两个人叫回来，然后直接问，“黑白部落想换多少盐？”
黑树皮挠头，小声道，“神山部落愿意拿出多少盐做交换，希望可以用盐换什么？”
白月光脸上的笑意难得收敛，神色坚定，“这里的部落想要得到盐，必须去内侧部落交换。如果神山部落有盐，换盐需要的东西比内侧部落少，黑白部落希望能尽量多换些盐。”
虎啸看向顾九黎，见对方躲在狮白的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凝视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脸上浮现无奈，又道，“神山部落想要各种神石，黑白部落想怎么换。如果我觉得合理，可能会直接答应你。即使我觉得不合理，神山部落和黑白部落也有继续商量的余地。”
白月光和黑树皮对视，挤眉弄眼，陷入沉默。
虎啸拿出背包里装盐的木瓶，大方的道，“来，伸手，先尝下神山部落的盐是什么味道。”
随即介绍，“这是容量两百克的盐瓶，神山部落还有容量两千五百克的盐罐。”
白月光和黑树皮看着倒入手心的盐粒，瞳孔悄无声息的放大。
“这、这是盐？全都是盐！”黑树皮激动的跺脚，迫不及待的将盐粒倒进嘴里，脸上的震惊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激动，直接变成兽形，站起来，发出欢快喜悦的声音。
白月光默不作声的重复黑树皮的动作。
这里是临时营地附近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远处的条纹马立刻发现白月光和黑树皮的激动，下意识的向这边走来，眼底满是好奇。
最后却自觉的停在距离这里不算近的地方，大声问道，“白月光？黑树皮！有事吗？”
白月光和黑树皮陡然回神，立刻变成人形，看向不久之前用来接盐的手，迫不及待的跑向马群。
神山部落的兽人彼此对视，满脸呆滞，连虎啸也没能例外。
“神山部落的盐真好吃！可惜我刚才吃的太多，忘记留点，好在手心还剩点残渣，快舔，别浪费！”
“不仅奔腾部落的盐不如神山部落，吉羊部落、双尾部落的盐也比不上神山部落的盐。”
“好吃！”
“怎么样？神山部落刚才有没有同意换盐？”
“换这种盐是不是需要很多东西？”
“没关系，当成味草换，至少要让部落的兽人全都知道这种盐是什么味道。”
虎啸的表情最先恢复正常，低声道，“黑白部落的兽人不错。”
豹美无声点头，眼角眉梢皆浮现笑意。
不贪婪，有好东西时刻不忘部落的兽人，确实不错。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装盐的木瓶塞进狮白手里。
“快！”
只有一个字，狮白就立刻做出反应。
他朝马群的方向扔出木瓶，大声道，“神山部落请黑白部落的兽人吃盐！”
白月光叼住木瓶，高兴的原地转圈，最后却将木瓶原封不动的送到神山部落的兽人面前，虽然眼底满是期待，但是语气坚定不移，“这么珍贵的东西，黑白部落不能收。”
虎啸试探着伸手，拍在条纹马的侧腹，笑声酣畅淋漓，“放心收，神山部落不缺盐。”
顾九黎也笑，语气轻快，“如果你不好意思收下这些盐，可以帮我个忙。”
没等得到回应，他又道，“如果黑白部落愿意帮忙，我可以送给黑白部落十罐盐。”
前几天他也送给月明部落十罐盐，不能偏心。
条纹马眼中浮现困惑，“多少？”
刚才神山部落的首领说一瓶是二百克，一罐是两千五百克。
一罐等于多少瓶？
十罐是多少？
强壮高大的条纹马忽然闭上眼睛，砸向神山部落的兽人。
这个梦真好！
“喵？”
顾九黎瞬间变成森林猫，慌不择路的跑出阴影。
狮白和虎啸、豹美也及时变成巨兽形态，稳定支撑条纹马的重量。
黑树皮满脸焦急，看着双眼紧闭的条纹马，毫不犹豫的抬腿，踹在白月光的脸上，“醒醒！”
全靠神山部落的兽人才没有摔倒的条纹马立刻睁开眼睛，表情狰狞的扑向另一只条纹马，“你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白！每次都想毁我的脸！”
森林猫无意识的叼住爪尖，表情越来越古怪没事，他现在是兽形，只要团成毛球，可以肆无忌惮的笑。
每次？
黑白部落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怪事。
白月光趁着黑树皮心虚，加倍的踹在对方的脸上，然后立刻走向神山部落的兽人，脚步越来越慢，无意识的避免与神山部落的兽人对视。
豹美轻咳，体贴的问道，“是不是有话想说？没关系，直接说就行。”
白月光变回人形，如同鞠躬似的垂着头，耳畔颈侧不知不觉的蔓延红色，声音小得哪怕是神山部落的兽人，也要竖着耳朵才能听清。
“那个、我、我的幼崽，肤色未必与我相同，可能与黑树皮相同。”
虎啸眼中再次浮现茫然，“啊？”
豹美瞳孔紧缩。
狮白不知不觉的歪头，莫名其妙的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森林猫重新叼住爪尖，目光不停的在白月光和同样又变成人形的黑树皮之间移动。
白月光的幼崽，肤色像黑树皮？
黑白部落？
神山部落永远最可靠的首领，主动打破沉默，“恭喜？”
既然提起幼崽，那就说句恭喜，总不会错吧？
白月光闷声道，“我还有个要求。”
“什么？”虎啸下意识的应声。
白月光不假思索的道，“如果幼崽是马，我要将幼崽带回黑白部落，如果幼崽是”
他停顿片刻，看向表情奇怪复杂的森林猫，“你打算让我和哪个女兽人度过旱季？如果幼崽留在神山部落，我希望神山部落不要阻止我来看幼崽。”
森林猫瞪大眼睛，捂住嘴，接连后退。
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
我不是！
别瞎说！
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忙而已！
最多给点盐付工资，怎么可能给你发老婆？
想得美！
“哈？”
临时营地的电网外，又多出两个毛球，分别是颤抖的橙色虎球和颤抖的豹球。
白狮贴心的将炸毛的森林猫藏进鬃毛，短短两句话数次停顿，“你、咳，你可能对、咳咳咳、祭司的话有、嗯、误解。”
原本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的橙色虎球和花豹球，不知为何，忽然颤抖的更厉害。
许久之后，双方终于彻底解开误会。
白月光得知神山部落不是贪图他的姿色，想要个和他肤色同样白的幼崽，眼底的心虚变成好奇，态度反而变得自然，“除此之外，我还有能帮到神山部落的地方？”
森林猫满脸严肃的点头，轻拍狮爪。
不行，他还得再缓会，不能立刻看白月光和黑树皮的肤色。
原来黑白部落的兽人会是什么肤色，全靠在胎中抽卡。即使父母全都是白皮肤，幼崽也可能是黑皮肤。
白狮轻声道，“神山部落打算围绕草原，寻找适合成为部落领地的地方，如果你和黑树皮愿意在这期间跟在神山部落的祭司身边，为神山部落解答疑惑，神山部落找到适合成为部落领地的地方之后，可以给黑白部落十罐盐。”
黑树皮和白月光同时应声。
“这么简单？！”
“真的假的？！”
橙虎纤细的胡须，止不住的颤抖，不容置疑的道，“神山部落是个诚信的部落，首领和祭司全都在这里，怎么可能说谎？”
白月光闻言，立刻对橙虎道歉，然后又依次对附近的神山部落兽人道歉，说是要与族群商量，拽着黑树皮跑向远处的条纹马。
森林猫原地打滚没滚起来，颓废躺平，小声道，“我已经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然有白月光和黑树皮的地方，神山部落的兽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快乐，但是太快乐也不好，毕竟还有正事要做。
相比之下，鹿青和鹿水清显然更适合陪神山部落的兽人去找适合做部落领地的地方。
可惜鹿青的腿伤得太严重，哪怕兽人的身体素质强到顾九黎无法理解的程度，鹿青也要经过漫长的休养才能重新行走。
顾九黎又不是黑心猫，委实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带走鹿水清。
白月光和黑树皮没给顾九黎后悔的机会，不仅直接答应这个交易，还说要送给神山部落七百块末等神石。
木、水、火、土、风、雷、冰，每种一百块。
这种举动不仅让虎啸、豹美和狮白很满意，顾九黎也暂时放下仅有的顾虑，又拿出三瓶巨叶止血草的药粉，换到九十块低等神石。
低等金神石二十块，其余种类的低等神石各十块。
黑树皮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黑白部落的神石不多，在别处得到补充之前，不会再与神山部落交换神石。
顾九黎无声点头。
他知道，如果想要换更多的神石，最好找大力部落、红云部落或长角部落。
这三个部落与内侧部落联系紧密，每次旱季或雨季结束都会送大量兽人去内侧部落。不仅接触神石的机会更多，留在部落的兽人少，消耗的神石数量自然也会比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少。
神山部落和黑白部落，很快就依次确定主要的交易内容，过程非常顺利，双方兽人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没有消失。
白月光和黑树皮刚开始还坚持两边跑，每次彻底确定一件事之前都要跑向不远处的马群商量细节。
后来见神山部落的兽人确实不介意马群靠近，条纹马与电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干脆趴在白月光和黑树皮的身边，随时都能说出自己的意见，令双方交谈的效率再次提高。
顾九黎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拿出调味品。
迄今为止，这里总共只有两个部落愿意与神山部落亲近。
从哪方面看，黑白部落都比月明部落更诚实。
神山部落自然不能亏待黑白部落。
等会再去拿两个指南针，两个沙漏，送给黑白部落。
条纹马依次表达对调味品的惊奇和赞赏，最后却丝毫没有想要与神山部落交换调味品的意思。
在这些马眼里，神山部落的盐已经是珍惜的调味品。
白月光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他见过长角部落从吉羊部落换的盐块，小的差不多与指骨相同，大的差不多与拳头相同，颜色微黄，味道苦涩。
黑树皮也说起他曾在红云部落见过的盐，草籽大的盐粒，颜色泛青，味道诡异，偶尔混着同样是草籽大的小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盐的缘故，虽然兽人的牙可以再次长出来，但是红云部落很少能见到牙齿整齐的狐狸。
狮白主动问道，“奔腾部落的盐怎么样？”
白月光和黑树皮的表情，不约而同变得嫌弃。
安静趴在他们身后的条纹马也接连摇头。
神山部落的兽人见状，好奇心非但没有满足，反而更旺盛，不眨眼的盯着白月光和黑树皮。
“奔腾部落的盐”黑树皮沉默许久，严谨的选择最合适的形容方式，语气格外沉重，“黑色，能吃。”
白月光叹气，补充道，“大小与红云部落在双尾部落换到的盐差不多。”
神山部落的兽人，立刻看向白月光和黑树皮的牙。
洁白整齐，没有任何问题。
黑树皮闷声道，“总是有土味。”
白月光张嘴又闭上，笑容变得腼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这种黑盐是黑白部落的专属待遇。
奔腾部落也有不黑的盐，数量很少，只够奔腾部落的兽人吃。
交换给外侧部落的盐通常是白盐加黑盐。
只有黑白部落的运气格外差，从来没有分到过白盐。
神山部落原本就舍不得数量越来越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耗殆尽的调味品，自然不会想办法劝黑白部落改变主意。
虎啸为表示神山部落与黑白部落的友好关系，又找来许多兽人，打算用调味品请这里的条纹马吃顿烤肉。
他和顾九黎和狮白没空留下，只能吃饱就走。
豹美却变成兽形，懒洋洋的趴在树上听神山部落的兽人与黑白部落的兽人交谈，时不时的露出笑容，别提有多惬意。
以至于第二天黑白部落的兽人打算离开，她竟然有些舍不得这番热闹，若有所思的凝望条纹马的背影，自言自语似的道，“生个小马似乎也不错。”
茶色卷毛狮听见这句话，不动声色的舔舐利齿，低声道，“你放心，到时候无论有几个崽，黑白部落休想抢走。”
全是神山部落的崽！
花豹失笑，缓慢摇头，“不着急，我还要再等等。”
部落还没彻底安定，至少这个旱季不是生崽的好时机。
不久之后，橙虎、金虎、白狮、森林猫、猞猁、两只花豹和白兔也来到树下，准备离开。
两只条纹马并肩走过来，细心的问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马很擅长驮重物。”
驮着森林猫的白狮闻言，脚步微顿，特意绕开两只条纹马所在的位置。
白兔叹气，主动问道，“条纹马怎么驮兽人？会不会颠簸？我可以用海带付报酬，行吗？”
两只花豹对视，心知又一次被兔白嫌弃，眼角眉梢浮现清晰的疑惑。
为什么会有兽人晕豹？
这里分明是白狮跑的最快，可是森林猫从来不会晕狮。
顾九黎整夜没合眼，困得厉害，思来想去，觉得认路的事，委实不需要他，干脆闭上眼睛，安心补觉。
他昨晚先是去找金自然能力兽人，选出最可靠的猫斑和猫笑，分别负责记录两种不同的提取神石力量的办法，对金自然能力兽人的影响。然后去帮猁渔安排公共山洞、采集队和种植队的杂事。
等到天边泛白，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
顾九黎又去找鹿青和鹿水清，检查鹿青的腿伤，嘱咐猫梨和鹿水清怎么照顾鹿青，如何处理各种突发情况。
顺便问红狐狸在返回红云部落之前，特意对猁渔提起的空地，是不是真的适合成为部落的领地。
可惜月明部落与黑白部落距离最远，平时很少会去黑白部落的领地，只知道距离黑白部落比较远的地方确实有片空地，至于是否适合做部落的领地两只鹿全都表示，必须亲眼见过才能知道。
不过鹿青特意支走鹿水清，告诉顾九黎，红云部落的兽人只是喜欢装可怜，装大度，实际上却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如果神山部落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红狐狸的消息，必须提高警惕。
即使没有发现违和的地方，最好也不要采纳红狐狸的建议。
在海岸附近的高山之巅，用望远镜遥望这里的草原，最多只能看见小半个草原的轮廓。
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附近又没有比较高的地方。
经过短暂的思考，神山部落的兽人决定先往最熟悉的方向走，东边不仅有红狐狸说的大片平地，继续先前走，还有连绵的山峰。
神山部落的兽人看着山长大，即使心中明白，今后可能再也看不见最熟悉的山，也会觉得陌生的山亲切。
爬到最高的地方，正好以用望远镜俯视草原，继续完善如今还很粗糙的地图。然后决定是否还要继续前行，按照原本的打算，绕着草原行走一周返回临时营地。
顾九黎在颠簸中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落向西边。
两只条纹马跑在最前面带路，橙虎和猞猁紧随其后，白狮大概在中间的位置，两只花豹分别位于左右，金虎落在最后面。
顾九黎茫然眨眼，哑声道，“兔白呢？”
“唔？”右侧的花豹转过头，嘴里叼着安详闭眼的白色。
顾九黎见状，下意识的看向前方。
他睡觉之前，兔白不是在条纹马的背上吗？
灰色蔓藤编制的软筐绑在条纹马的侧边，看着还挺有意思。
左侧的花豹逐渐靠过来，小声道，“中途休息的时候兔白在晕豹和晕马之间重新做出选择。”
顾九黎眼中浮现怜悯，同样压低声音，“她还晕马？”
话音未落，前方的条纹马忽然跳至高处，四条长腿几乎在半空彻底伸直。
然而这里全是草地，根本就没有需要跨越的障碍。
怪不得会晕马。
顾九黎缓慢摇头，又问，“白月光和黑树皮有没有说，还有多久能到黑白部落的领地？”
“后天。”白狮轻声道，“白月光和黑树皮知道神山部落的兽人心急，愿意带神山部落的兽人横穿黑白部落的领地，如果顺利，第五天就能看见红狐狸说的那片空地。
顾九黎颓废倒下，轻抓白狮的毛发，看着变成橙红色的天空发呆。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比迁徙更折磨人。
迁徙的第一百四十七天早上，顾九黎等人出发，寻找适合部落长久停留的地方。
迁徙的第一百四十九天早上，顾九黎等人到达黑白部落的领地，径直穿过。
迁徙的第一百四十九天晚上，顾九黎等人离开黑白部落的领地。
迁徙的第一百五十二天早上，顾九黎等人到达红狐狸说的那片空地。
走到这里，无论是全程躺着的顾九黎和兔白，还是跑得四条腿颤抖的其他兽人，全都暂时松口气。
至少能休息半天。
顾九黎见条纹马走向远处，哑声问道，“我们已经这么日夜不休的赶路，从临时营地到这里也要五天。当初你们和狸狸只离开临时营地不到三天，为什么能确定这里适合成为部落的领地？”
橙虎、猞猁、金虎、白狮同时抬起头，目光冰冷的凝视即使满脸毛发也难掩心虚的两只花豹。
白兔也想抬头，然而最后只有耳朵倔强的竖起。
晕。
眼皮有疤的花豹揣起爪子，满脸乖巧，“我们在距离临时营地差不多一天路程的地方，找到一颗大树。”
腹部有疤的花豹举起两个前爪，满脸严肃，“很大，很大，很大的树，可惜这次行走的路线与上次不同，没有经过那颗很大的树。”
橙虎冷笑，厚重的虎爪悄无声息的展开，藏在肉垫里的锋利爪尖尽数显现，“然后呢？少说废话。”
眼皮有疤的花豹想笑，奈何嘴角太僵硬，委实扯不起来，只能放弃挣扎，哑声道，“我们三个在那棵树上看到这里，我负责盯着湖水，豹力负责盯着河水，狸狸负责盯着草原边缘寻找神石。”
白狮站起来，脊背紧绷成弓，又骤然放松，吓得两只花豹目光发直，毛发蓬松，差点直接团成毛球。
他漫不经心的走向两只花豹，轻声道，“豹风捡到五块金神石，豹力捡到六块金神石，眼神最好的狸狸捡到十二块金神石，嗯？”
“真的！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不止六块金神石！”腹部有疤的花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转身就跑，迎面冲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等他的金虎。
白狮按住眼皮有疤的花豹，居高临下的道，“我还有个问题。”
“啊？”眼皮有疤的花豹无声颤抖，紧张的舔舐嘴唇，“你说？”
白狮收回爪，优雅蹲坐，“既然你们从来没有靠近过草原，带回部落的金神石是来自哪里？”
眼皮有疤的花豹四爪并用，不动声色的远离白狮，哑声道，“只要比临时营地更靠近草原，大概半天的距离，偶尔就能捡到金神石。”
白狮点头，“为什么要说谎？”
最后一个问题已经问完！
眼皮有疤的花豹敢怒不敢言，表情莫名委屈，“我没说谎啊。”
这里北边是矮山，南边有树林，既又河水又有湖水，看上去很适合做部落的领地。
金神石也确实是在比临时营地更临近草原的地方捡到，这里也临近草原。
有什么问题？
白狮再次点头，忽然扬起嘴角，表情变得兴奋，举起厚重的爪子。
顾九黎捂住眼睛，不忍心看豹毛飞扬的画面，小声求情，“别打得太重，豹风和豹力起码没有被红狐狸骗，罪不至秃！
“对！只是笨而已！罪不至秃！”
橙虎和猞猁却看得津津有味，眼角眉梢的疲惫顿时消散大半。
条纹马听见凄惨的叫声，连忙跑回来，停在远处，不敢靠近。
橙虎招手，提醒条纹马不用在意到处乱跑的花豹和狮虎，抓紧时间休息。
早在与黑白部落达成交易的那天，他就问过两只条纹马，这个与黑白部落的领地相隔不远的地方，是否适合做部落的领地。
两只条纹马全都说不适合，犹豫许久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最后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黑白部落的兽人很少来这个方向，尤其是雨季前后，这曾是被部落禁止的事。
如今虽然已经没有兽人知道，为什么部落曾经要禁止这件事。但是黑白部落平时既不缺猎物，又不缺野果和水源。即使不至于像月明部落的鹿，对鹿月明那么执着，也不会没事找事，无缘无故的违抗先马留下的规定。
第097章 三合一
两只花豹没有躺平任揍, 然而反抗只会让金虎和白狮更兴奋。
顾九黎摇头，心知再劝也没用。除非他变成兽形去拉架，金虎和白狮怕误伤他, 才有可能收爪。
这么做的后果是虎啸和猁渔会暂时忘记两只花豹做的事, 只记得他奋不顾身的去拉架和白狮、金虎沉迷打豹，对他的话视若无睹。
两只花豹确实能暂时上岸。
他和白狮、金虎，全都会沦陷。
委实没必要。
不如趁这次，督促两只花豹长点记性。
直到橙虎喊停，早就跑到远处的狮虎和两只花豹才恢复安静, 陆续回到这里，各自找位置趴下，舔舐凌乱的毛发。
白狮径直走向顾九黎，金虎犹豫片刻, 停在两只条纹马附近, 两只花豹刚挨过揍，身上还疼的厉害, 显然有些惧怕白狮和金虎, 特意停在距离白狮和金虎最远的地方。
橙虎沉声问道, “知道错了吗？”
两只花豹立刻点头，表情格外诚恳，“知道。”
橙虎哂笑, 伸直两条长腿, 懒散交叠, 追问，“错在哪？”
眼皮有疤的花豹低下头, 闷声道，“应该说清楚部落关心的每件事, 不能因为情绪兴奋，忽略细节。”
如果他那天没有那么急切，仔细告诉部落的兽人，他和豹力、狸狸发现这片空地的过程，具体是在哪里找到金神石，今天就不会挨揍。
腹部有疤的花豹不安的挪动爪子，“对，豹风说的对，首领放心，我下次必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有话就全说，无论多么心急都不能只说一半。
橙虎点头，表情还算满意。
猞猁从背包里找出能让兽人的毛发快速增长的草药粉末，走向两只花豹。
这种草药最好是直接捣烂，涂抹在毛发参差不齐或没有毛发的地方。粉末需要添水，然后再涂抹在兽人的身上。
猞猁没有水，掌心从无到有的出现冰霜的痕迹，小声道，“想一下，如果首领亲自动手”
两只花豹悄无声息的瞪大眼睛。
首领的尖齿利爪之下，从来没有不斑秃的兽人！
不仅白狮和金虎不能例外，听说虎王、狮蓝和豹美也秃过。
原来今天不是格外倒霉，反而是非常幸运。
顾九黎走过来，刚好发现猁渔安慰豹风和豹力的方式，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腹部有疤的花豹最先发现顾九黎，当即改变姿势，竭尽全力的将最疼的脊背展示给对方看，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顾九黎，你说实话，我有没有秃？”
这个问题，他刚才已经问过豹力和猁渔，全都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只要感受到凉风，他就发自内心的觉得脊背的毛发，好像变得比刚才更少。
顾九黎立刻摇头，“没秃，只是有些凌乱。”
腹部有疤的花豹叹气，依旧难掩沮丧。
猁渔调好药粉，先抹在腹部有疤的花豹背上，敷衍的安慰，“你怕什么？即使真的变成秃豹，也有长毛草。长毛草可以让真正斑秃的兽人，在五天之内长出细软的毛发，兽形至少不会再显露皮肤的颜色。”
顾九黎从小黄包中拿出银白的金属块，先是一分为二，然后捏成平滑轻薄的模样，一个放在腹部有疤的花豹面前，一个放在距离腹部有疤的花豹脊背不远的位置，缓慢调整角度，轻声问道，“怎么样？能看清楚吗？”
腹部有疤的花豹无意识的长大嘴，难以置信的道，“这、这是我？”
不仅眼皮有疤的花豹同样被金属镜吸引，贴着腹部有疤的花豹挤眉弄眼，观察金属镜内的倒影，猁渔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顾九黎笑道，“这是金属镜，如果喜欢，以后可以在家里摆一个。”
“我喜欢！”腹部有疤的花豹扬起嘴角，笑容逐渐灿烂，抬起豹爪，试探着触碰金属镜，轻而易举的在金属镜表面留下划痕，表情瞬间呆滞，连忙解释道，“我想知道，爪尖会不会伸到金属镜、里、里面？反正没想破坏金属镜！”
顾九黎摇头，“没事，即使金属镜没有划痕，我等会也要将金属镜重新捏成金属板，总不能赶路的时候还要带两个金属镜。”
眼皮有疤的花豹通过金属镜与顾九黎对视，眼底满是困惑，“金属镜看上去与清澈的湖水相同。”
“嗯？”顾九黎愣住，随即后知后觉的明白两只花豹的疑问，哭笑不得的摇头，仔细解释金属镜和湖水的区别。
猁渔快速将手里的粉末全都抹在两只花豹的身上，然后接过顾九黎手中的金属镜，仔细研究，毛绒绒的兽耳时不时的抖动。
顾九黎见腹部有疤的花豹终于不再纠结脊背有没有斑秃，按下吸引两只花豹全部注意力的那块金属镜，正色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挨揍吗？”
两只花豹态度坦然，“知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
顾九黎点头，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们。”
停顿片刻，他又道，“上次与狸狸共同离开临时营地，有没有感受到陌生兽人的气息？”
腹部有疤的花豹摇头，不假思索的道，“没有。”
眼皮有疤的花豹犹豫片刻，同样缓慢摇头，“我也没有。”
顾九黎叹气，“我刚才问过白月光和黑树皮，临时营地所在的那片树林，最枝繁叶茂的大树全都在红云部落附近。”
两只花豹和狸狸在枝繁叶茂的树上，观察远处，觉得适合作为部落领地的地方，刚好与红狐狸推荐给神山部落的位置重合。
这等巧合难怪首领会怀疑，两只花豹和狸狸是不是被红云部落哄骗。
腹部有疤的花豹眉头紧皱，无意识的抬起后腿挠头。
好像不对劲。
可是哪里不对劲？
他和豹力、狸狸原本打算直接找到适合做部落领地的地方，然后再返回临时营地，结果刚通过望远镜发现这片空地，立刻听见临时营地方向的怒吼。
那般声势浩大的吼声，必定是有大事。
他和豹力、狸狸只能压抑兴奋，放弃立刻赶来这里的想法，返回临时营地。
眼皮有疤的花豹眼中浮现冷意，自言自语似的道，“红云部落？”
顾九黎仔细观察两只花豹的反应，得出结论，“目前来看，只是巧合。”
神山部落发现陌生兽人，停在原地的第三天，红云部落的狐狸就到达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
这个时候，两只花豹和狸狸恐怕还没找到那颗大树。
神山部落停在树林的第四天，红狐狸频繁表示有话想对他说，可惜谈话过程委实算不上愉悦，最后他和狮白在明知道红狐狸的话还没说完的情况下，故意甩掉对方。
与此同时，两只花豹和狸狸返回临时营地，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找到适合做部落领地的地方。
又过一夜，红狐狸就对猁渔说，这里适合做部落的领地。
虎啸和狮白、虎猛、兔白，陆续走过来，停在顾九黎和猁渔的身边。
虎猛沉声道，“除非红狐狸有预知的能力，提前知道神山部落即将到来，打算在这里留下，否则绝对来不及布置误导豹风、豹力和狸狸的计划。”
话音未落，他又想到个疑点，迫不及待的道，“红云部落还要提前知道神山部落有望远镜。”
“不一定。”猁渔遥望远处，“如果这里有类似白石兽的东西呢？”
虎猛张嘴又闭上，表情变得难看。
豹风和豹力的表情更糟糕，爪尖在地面留下深刻的印记。
兔白表情迟疑，缓慢开口，“你的意思是红云部落的狐狸发现豹风、豹力和狸狸，藏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行为，猜到他们想做的事，又跟着他们找到临时营地，然后将这些细节全都告诉红狐狸。红狐狸因此特意对猁渔说，这里适合成为部落的领地？”
顾九黎沉默抱住手臂，难得有些后悔。
如果早知道红狐狸那天究竟想说什么，在今天会变成难解之谜，他那天就会对红狐狸多些耐心。
“不可能！”眼皮有疤的花豹彻底炸毛，斩钉截铁的道，“即使有与白石兽类似的东西，我也能发现异常。”
腹部有疤的花豹立刻点头。
白石兽只是能隐藏气息而已，可是脚步声、行走的痕迹、皮毛的颜色，同样会引起他们和狸狸的注意。
狮白揽住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害怕，不动声色的往他怀里靠的小猫，漫不经心的道，“如果红云部落真有能悄无声息的跟在豹力和豹风身边一天半，没被发现的本事，不至于只是外侧部落。”
附近的兽人愣住，紧绷的脸色逐渐松缓。
虎啸不容置疑的道，“先将这件事当成巧合看，不要再多想。”
眼皮有疤的花豹冷笑，悄无声息与腹部有疤的花豹对视，眼底寒光闪烁。
这顿揍既不能记在虎啸身上，又不能记在狮白和虎猛的身上，那就只能记在因为巧合与这件事有关联的红狐狸身上。
休息的差不多，神山部落的兽人再次出发，速度明显变得缓慢，白狮驮着森林猫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两只花豹。
接下来是叼着白兔的橙虎、猞猁和金虎。
两只条纹马走在最后，时不时停下脚步打量远处，眼底满是好奇，偶尔还能捡到各种大小的金神石。
黑树皮的身上忽然出现黑色的蔓藤，逐渐变成网筐的形状，专门用来装捡到的金神石。
猞猁见状，特意询问，“在比黑白部落的领地距离草原更远的位置，可以捡到金神石吗？”
他实际想问，在比红云部落的领地距离草原更远的位置，能不能捡到金神石。
条纹马认真的思考片刻，小声道，“我告诉你件事，你不要告诉从远处来这里的部落。”
猞猁点头，语气诚恳，“神山部落即将留在这里，未来也是这里的部落，当然会自觉的保守这里的部落共同的秘密。”
条纹马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声音却压的更低，“每次临近远处的部落来这里换金神石的时候，这里的部落，全都会特意在领地附近寻找金神石，避免被外来部落的兽人轻而易举的捡走。”
另一只条纹马接着道，“可是没过多久，部落的领地附近又会有新的金神石，只有部落的兽人时刻留意才能保证，部落领地附近，可能会被陌生兽人捡走的金神石，不至于超过指节大。”
猞猁皱眉，陷入沉思。
条纹马又道，“这里的金神石很多，至少比黑白部落附近的金神石多，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兽人来过这里。”
金虎忽然加快脚步，语气充满疑惑，“既然红狐狸的话不可信，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特意观察这里。”
森林猫转过身，不答反问，“如果现在就离开这里，接下来没有找到适合成为部落领地的地方，怎么办？”
金虎皱眉，犹豫片刻，小声道，“那可以再到这里看看？”
森林猫平稳蹲坐，双爪掐腰，“然后呢？”
金虎的脚步越来越慢，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向远处。
什么然后？
虎不知道。
虎听不懂！
森林猫却不肯放过他，故意道，“猁渔，不要提醒虎猛，必须让虎猛想明白。”
平时琢磨怎么打架、如何狩猎野兽、防备其他部落的兽人，不是思路很清楚吗？
猞猁无声嗤笑，尾巴晃动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
提醒一次，生气两天？
他才不会提醒虎猛。
两只条纹马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兽人全都将目光放在金虎的身上，于是也跟着凑热闹，好奇的凝视金虎。
橙虎与猞猁交换位置，厚重的虎爪在草地留下充满威慑力的印记。
金虎见状，心知肚明，橙虎如果不是叼着白兔，行动不方便，可以留下这种印记的爪子已经糊到他的屁股上。
他不动声色的远离橙虎，大步追赶白狮和森林猫，试探着道，“然后要在这里停留半天？”
白狮嗤笑。
森林猫满脸无奈，继续追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半天？”
“打算观察这里是否适合成为部落的领地。”金虎眼中浮现担心，不假思索的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没有休息好，记性好像变差很多。”
这不是刚说过的事吗？
白狮脚步微顿，转头看向已经与他并排的金虎。
森林猫连忙扑到毛绒绒的白耳朵附近，低声道，“没事没事，不与傻虎计较。”
他又看向金虎，接连追问一百三十二个问题，终于引导金虎说出结论。
从临时营地到这里，即使全力奔跑也需要五天。
如果匆忙离开，没有验证红狐狸的话是否可信，后续又没找到其他适合成为部落领地的地方或其他地方看起来不如这里，部落会很为难。
毕竟选择领地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即使只是微弱的差别，也会对部落的未来有巨大的影响。
可是现在临近旱季，部落又必须尽快找到适合成为领地的地方。
总而言之，时间紧迫，充满未知，不能错过任何机会。
森林猫仔细观察金虎的表情，贴着白狮的耳朵，小声道，“虎猛至少应该能明白自己说过的话吧？”
白狮瞳孔紧缩，语气低沉，“前面有水源。”
两只花豹接连应声。
“这个位置应该是湖！”
“没错！湖水！”
森林猫举起用金属绳系在脖颈处的望远镜，先看见金虎迫不及待远离的背影，然后才听见金虎留下的声音，“我去探路！”
这个湖确实如豹风、豹力和狸狸说的那样，看起来很安静。
哪怕金虎和白狮不停的在湖边走动，这里的水兽也没有将白狮和金虎当成猎物。
猞猁吐出个冰球，砸进湖水，掀起涟漪。
金虎立刻道，“有水兽！看不清大小！”
白狮也开口，“惊慌失措的沉向湖底。”
站在远处的兽人也看见湖水表面掀起新的水花。
橙虎皱眉，“这只水兽不小。”
“可是它很害怕。”森林猫看向附近，“难道这里有两栖野兽，专门以湖里的水兽为食？”
白狮大声道，“我想下去抓只水兽！”
森林猫瞪圆眼睛，毛发瞬间变得蓬松，“不行！虎猛也不许下去！”
金虎睨向白狮，表情充满鄙夷和愤怒。
抓个水兽而已，为什么还要提前请示？
没出息！
白狮见状，退后半步。
虎猛休想假装与他打架，故意跳下去。
森林猫在远离湖水的位置，缓慢绕着湖行走两圈，停在草叶最稀疏的地方，然后以湖为中心遥望对面的草地。
草叶稀疏，泥土泛白，沙石明显，看上去几乎与他爪下没有区别。
白兔轻声道，“有发现吗？”
森林猫缓慢点头，语气遗憾，“雨季这里可能会有大水。”
白兔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湖，眼角眉梢浮现茫然。
森林猫叹息，“不是那边，大水应该是来自草原。”
临近湖边，条纹马捡到的金神石个头越来越大，刚才甚至捡到块比虎猛的脑袋更大的金神石。不出意外，那块金神石同样是来自草原。
不远的地方，忽然响起条纹马兴奋撒欢的声音。
“看我发现什么好东西！”
“金神石？挺漂亮。”
“你再仔细看，这不是末等金神石，这是低等金神石，我的运气真好！”
“啊？真的！两个拳头大的低等金神石，可以换个拳头大的低等木神石。”
森林猫心中仅剩的侥幸彻底消散，喉咙深处发出高昂的声音，呼唤附近的神山部落兽人。
白狮和金虎最先跑过来。
两只花豹较慢，嘴里全都叼着金神石。
猞猁同样找到不止一块的金神石，只是比较小，全都能放在背包里。
橙虎行走缓慢，推着块与他体型差不多的金神石。
森林猫愣住。
除了始终守在湖边的白狮和金虎，只有他和兔白没有找到金神石？
猞猁拿出背包里的金神石，总共五块，最小的那枚形同指节，最大的那枚形同拇指，外表与神山部落的兽人熟悉的金神石有很大的差别。
整体呈现红色，金属光泽可以轻而易举的蔓延到金神石之外的地方。
猞猁低声道，“我在草丛里看见金属光泽，然后挖出这几块金神石。”
森林猫按住最小的金神石，无意识的舔唇，语气笃定，“感觉与末等金神石很不一样。”
话音未落，他就立刻抬爪，眼睛突兀瞪大。
好多金属？
这么小的金神石，给他的感觉竟然与神山部落的金属车差不多。
他有预感，如果用这块金神石不停的提取金属，至少能制作两个新的金属车！
听完森林猫的感受，附近兽人紧张的表情稍微缓解。
白兔轻声道，“这可能也不是低等金神石？”
金虎试探着拨弄五块与众不同的金神石，眼底满是好奇。
橙虎点头，又一次看向森林猫，“有什么发现？”
森林猫仔细扫落踩在爪下的金属，沾染的沙石泥土，完全不在意因此由白变灰的毛发，沉声道，“我猜测，黑白部落不允许兽人在雨季前后来这里的原因是，这里会在雨季前后有大水。”
两只花豹的反应和兔白一样，立刻看向湖水。
橙虎却笑容灿烂，满脸欣慰，“我在远处的石头上找到明显的水痕。”
白狮和猞猁顺着橙虎抬爪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凌乱的草地。
这里没有树。
草也参差不齐，茂密、稀疏、长至膝盖、短至脚踝，想不到会在什么位置忽然见到什么样的草，像是完全没有规律。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里不适合做部落的领地。
两只条纹马跑回来，看见神山部落的兽人找到的金神石，眼角眉梢的喜悦顿时收敛，先是赞叹，然后又变成震惊。
低等金神石、中等金神石、高等金神石。
唯独没有末等金神石？
这是什么运气！
两只条纹马闭上眼睛又睁开，恶狠狠的踹向对方。
疼！
不是梦！
白月光原地转圈，迫不及待的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这都是什么好东西，高兴的像是看见黑白部落得到这些金神石。
虎啸找到的那块超级大的金神石是低级金神石。
豹风和豹力找到的金神石是中等金神石。
猁渔找到的金神石是高等金神石。
黑树皮不停的跺脚，表情却冷静严肃，“草原从来没有过中等金神石和高等金神石。”
停顿片刻，他又道，“至少黑白部落和奔腾部落始终以为草原只有末等金神石和低等金神石，神山部落最好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部落。”
“还有不要轻易吸收高等金神石的力量！”白月光也变得冷静，“吸收高等神石的力量，失败还好，只是损失块高等神石而已，只要成功，那就必须离开外侧地带，前往内侧地带或中心地带。”
白狮抬头，眼睛悄无声息的变得深邃，轻声道，“如果我是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坚定的拒绝去内侧地带或中心地带，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两只条纹马愣住，看见中等神石和高等神石的兴奋完全散去，原地趴下。
黑树皮语气哀愁，“最开始是内侧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亲自来劝，如果劝不动，中心部路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也会来。”
白月光冷笑，“我始终觉得奔腾部落对黑白部落不好，没有半点同族的情谊，可是”
他闭上眼睛，等待情绪缓和，哑声道，“黑白部落有个兽人，在奔腾部落得到块特别小的高级神石。他以为这样的神石肯定不能让他从中等自然能力兽人变成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好奇心又重，立刻决定使用那块高等神石。”
可惜黑云彩运气不好，不仅变成高等自然能力兽人，还被奔腾部落的兽人看见。
奔腾部落的兽人当即要求黑云彩留在奔腾部落。
黑云彩不愿意，反复哀求奔腾部落的兽人，最后无奈退步，说是只想回黑白部落看一看，不会久留，然后就连续三个雨季，两个旱季没有离开。
奔腾部落大为恼怒，经常有高等自然能力兽人来黑白部落抓马。
可是黑白部落也全是马，黑云彩又刚好是风自然能力兽人，跑得非常快，只要无路可逃就往草原深处跑。
哪怕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黑云彩，进入草原深处也有再也没办法走出来的觉悟，奔腾部落的兽人当然不愿意为抓住黑云彩，承担死亡的风险。
神山部落的兽人不知不觉听得入神，勉强忍住想要追问的想法，专注的凝视两只条纹马。
白月光苦笑，“黑云彩运气不好。”
奔腾部落的高级自然能力兽人，每次来抓黑云彩都是只留十天，抓不住就走，久而久之，黑白部落也能明白奔腾部落的意思。
只要黑云彩收敛些，别仗着他是高级自然能力兽人，欺负黑白部落附近的部落，导致这些部落与其他内侧部落告状，奔腾部落也不是非要将黑云彩抓走。
为留住黑云彩，黑白部落甚至主动收缩领地，特意躲避相邻的长角部落和红云部落的兽人。
可是黑白部落没想到，有中心部落的兽人去边缘地带抓犯错逃跑的兽人，从外侧地带的部落那里得知黑白部落有高级自然能力兽人，特意来劝黑云彩离开。
白月光和黑树皮同时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
黑云彩依旧不愿意离开，又躲去草原深处。
中心部落的高等自然能力兽人守在草原边缘，让黑白部落的兽人去劝，半天没有成功，先将黑白部落的首领打得半死不活。
又半天没有成功，又将黑白部落的祭司打得半死不活。
黑云彩听见痛哭和谩骂的声音，连忙从草原走出来。
白月光闭上眼睛，“那十个来自中心部落的兽人，想要杀死黑云彩，说黑云彩不肯离开，导致附近的部落只能被黑白部落欺压。”
兔白快速眨眼，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主动问道，“黑云彩怎么样？”
“死在草原边缘。”黑月光捂住脸，“如果不是奔腾部落愿意与黑白部落交换只有中心部落才有的伤药，重伤的首领、祭司、很多兽人，全都会死。”
虎猛颈间浮现青筋，“中心部落、行事如此霸道？那些中心部落的兽人有没有受到惩罚！”
白月光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哽咽道，“你没弄明白，这件事错的是黑云彩、黑白部落、奔腾部落。中心部落的兽人不仅没有做错，反而”
虎猛发出愤怒的吼声。
狮白抬头看向远处，兽瞳闪过冷光。
猁渔哑声问道，“哪个中心部落？”
顾九黎握拳，紧张的眼皮发抖。
千万别是红星部落或斑斓部落！
这两个部落是最容易与神山部落有冲突的中心部落，现在神山部落还没有对抗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底气。
黑树皮垂下眼皮，气质忽然变得冷冽，“铁拳部落。”
白月光擦干泪水，勉强扯起嘴角，重新强调他刚才嘱咐神山部落兽人的话，“别告诉其他部落，这里有中等金神石和高等金神石。除非想要离开外侧地带，否则千万不要用高等金神石。”
虎啸点头，沉声道，“感谢你们的提醒，只要黑白部落需要盐，随时可以来找神山部落。”
黑树皮和白月光闻言，嘴角终于有些弧度，贴心的走向远处。
顾九黎打破沉默，“红云部落不知道，这里能找到中等神石和高等神石，不然只会千方百计的阻止神山部落的兽人来这里。”
无人应声。
听完白月光和黑树皮说的往事，得知中心部落霸道的行为和对外侧部落兽人性命的漠视，神山部落的兽人已经不再关心红云部落是否有小心思。
顾九黎叹气，认真的问，“要不要离开这里？”
虽然现在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全都是被归为中心部路、内侧部落、外侧部落和边缘部落的地方，但是神山部落至少还有断崖边缘这个退路。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首领，虎啸。
“我不能永远替部落做决定。”虎啸平静的与每个兽人对视，语气苦涩，“这个决定的结果，最后也不是由我承受。”
等到部落必须要承受选择领地的后果时，他早就不再是神山部落的首领。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狮白和虎猛。
虎王、狮蓝和豹美甘愿退步的意思很明显，这两个兽人只要能打败对方就能成为新的首领。
“我觉得应该留在这里！”猁渔发出近乎嘶吼的声音，眼神格外凶狠，“断崖、白石龙卷风随时都有可能给那里的部落带来危险。神山部落应该在更好的地方，尤其是不能比原本领地差的地方建立新的部落，这是所有人的愿望。”
虎啸眼底满是欣慰，“我愿意支持猁渔的决定。”
不知从何时起，猁渔已经不会再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先看向他。顾九黎眼里的敬佩、向往却很像曾经的猁渔。
有趣的事。
如果老祭司知道，应该会笑很久。
虎猛低头凝视爪尖，沉声道，“只有能打得过任何一个部落，神山部落才能再次拥有从前的生活，否则只会一次次的逃走。这里有金神石，可以交换到更多种类的神石，留在这里，部落才会变得更强。”
狮白依旧保持白月光和黑树皮离开前的姿势，遥望远方，忽然道，“我想带你去看中心部落是什么模样。”
顾九黎愣住，下意识的捂住下半张脸。
应该严肃点。
咳，严肃！
兔白的两只耳朵不知不觉的拧紧。
豹力颤抖着开口，“那、那还回来吗？”
豹风瞪大眼睛，不假思索的道，“怎么可能不回来！”
话虽这么说，两只花豹却瞳孔紧缩，不眨眼的盯着狮白，非要听见答案才能安心。
狮白终于转过头，表情极认真，“部落在，我当然要回来。”
两只花豹眉开眼笑，异口同声的道，“我也想去看中心部落是什么样！”
这样的目标，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实现。
兔白握拳，默不作声的点头。
虎啸见年轻兽人轻而易举的达成共识，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加明显，催促道，“既然这里不适合做部落的领地，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休息片刻，我们尽快离开。”
猁渔将五块高级金神石放进顾九黎的小黄包，低声道，“这是我找到的东西，不归部落。”
豹风和豹力也将他们找到中等金神石放在顾九黎面前。
没等顾九黎拒绝，虎猛就推着巨大的金神石走过来，笑道，“抓紧时间提取这块金神石的金属，无论提取出来多少，全都归你。”
太阳落至西边，顾九黎等人见到狭长清澈的河水，原地停留片刻。
虎啸在周围发现更多的水痕，找到十二块高等金神石，八块中等金神石，他告诉临时队伍的兽人，水痕越重的地方越容易找到高等金神石。
可惜这里总共十个兽人，只有虎啸会看水痕。
最后也是虎啸找到的高等金神石和中等金神石最多，顾九黎其次，然后是兔白、猁渔、豹风、豹力、虎猛和狮白，两只条纹马收获最少。
虎啸见状，意味深长的道，“其实临时队伍只需要一个认路的马兽人。”
另一只条纹马可以现在就返回黑白部落，告诉黑白部落的兽人，这里可以找到高等金神石和中等金神石。
他相信两只马没有说谎，黑白部落的兽人通常不会来这边。经过长期积攒，这里的高级金神石和中级金神石才会有这么多。
如果有兽人多来几次，说不定草原只有末等神石和低等神石的传言又会变成现实。
白月光和黑树皮对视，坚定的摇头，陆续表示，黑白部落现在很好，每只马都很幸福，不需要改变。
迁徙的第一百五十五天中午，顾九黎等人看见蔓延不绝的群山。
虽然这些山有点矮，但是神山部落的兽人依旧觉得很亲切。
第098章 三合一
两只条纹马同样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眼底的好奇丝毫不比神山部落的兽人少。
临时小队的速度再次变得缓慢。
虎啸和虎猛寻找野兽，判断这里是否有足够的猎物。
猁渔和兔白寻找野果，判断这里是否能让植物正常生长。
豹风和豹力寻找水源, 判断这里是否可以支撑神山部落的兽人度过旱季和雨季。
狮白和顾九黎直奔山顶, 寻找最高的地方，观察周围的地势。
两只条纹马暂时无事可做，边帮神山部落的兽人传话，边寻找金神石。
只用半天，神山部落的兽人就将最想知道的事, 全都摸清。
结果很遗憾。
矮山虽然石少土多，远看几乎完全被草木覆盖，但是真正上山之后就会发现，这里的草木只是茂密而已。
最高的树差不多与猁渔巨兽形态的身长相同。
最高的草差不多与兔白人形的膝盖高度相同。
这种植物, 必定留不住食草野兽, 自然也不会有食肉野兽被吸引过来。
虎啸、虎猛、猁渔和兔白最先失望，放弃目标, 去找其他兽人。
豹风和豹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跑遍相邻的三座山, 只找到一个湖, 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湖。
在这里，豹风和豹力看见迄今为止，豹生见到体型最小的水兽, 看上去与顾九黎的人形差不多大。
因为突然生出的好奇心, 两只豹特意下湖抓两只水兽, 然后才去找神山部落的其他兽人。
相比之下，顾九黎和狮白委实算是失望最小的兽人。
虽然山顶的草木比山腰更矮小, 完全见不到树影，但是顾九黎还有狮白。
看着巨兽形态的白狮双爪搭在石头顶端借力, 尽量站直，顾九黎顺着白狮蹲坐的腿，熟练的往最高的地方爬，然后举起望远镜。
草原广袤无垠，望不见尽头。
走过的空地倒是一览无余，小河周围明显有被大水冲刷的痕迹。
山的另一边全都是浓密矮小的植物，继续向远处看，只有各种大小不同的水坑和稀疏矮小的植物。
顾九黎见状，忍不住摇头，既紧张又期待的看向前方。
山！
蔓延不绝的群山！
越来越高的山峰！
神山部落的兽人得知前方还有更高的山，立刻收敛失望，返回山下，继续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迁徙的第一百五十八天早上，顾九黎等人见到山与山之间的河。
跑在最前面两只花豹陡然停下脚步，发出惊呼。
“河！”
“好宽！”
远处看不清，只知道这条河肯定比空地的河宽。
走近才发现，这条河的宽度现在的宽度其实与空地的那条河差不多，森林猫即使没有巨兽形态，也能轻而易举的跃过去。
在这里，神山部落的兽人更直白的感受到草原附近的水量变化。
随着右侧的群山逐渐变高，整齐矮小的草木也变成高矮不一的模样，神山部落的兽人脚下的草地同样在变化。
原本只能被神山部落的兽人踩在脚底的草叶，如今已经能淹没神山部落兽人的毛爪。
这条河疑似从草原而来，流淌至两座山之间的河，两侧边缘距离浓密的草地有很宽的距离。
森林猫走到绿色草地与黑色泥土的分界处，扒出小黄包里的金属，丢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金虎立刻道，“金属块在下降，河边是泥区！”
森林猫变成人形，从小黄包里拿出另一块金属，快速搓成棍状，黏住已经陷入沼泽的金属块，缓慢提出来。
算上河边两侧广阔的沼泽，别说是他，虎猛变成巨兽形态也未必能保证，可以跃过沼泽区。
条纹马显然对沼泽不陌生，提醒道，“这种黑泥不仅吃金属，还会吃兽人，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橙虎看向左右。
越来越高的草和只隔着河水的两座山。
他问道，“能不能去山上架金属桥？”
虽然离开那片空地再也没有兽人能找到高等金神石和中等金神石，但是低等金神石和末等金神石还是很多。
有足够的金神石，两座山之间的距离又很近，看上去至少比断崖之间的距离更近，即使现在只有顾九黎是金自然能力兽人，搭个能让兽人借力的金属桥应该也不是难事。
况且这里还有兔白和风自然能力的狮白和豹力，全都能在兽人经过金属桥的时候出力。
顾九黎缓慢点头，“可以试试。”
他明白虎啸的意思，不是真的想让他架出个金属桥，只要能在两座山距离最近的地方，搭个可以让兽人借力的东西就行。
两条金属棍交叉相叠搭在对面的山上，然后在交叠的位置凝聚金属板就行。
兽人可以在从这边山跳到那边山的过程中，爪尖点在金属板上借力。
只要有一个兽人能过去，顺便带过去兔白的灰色藤蔓，这里的所有兽人就全都能过去。
即使两条金属棍和金属板全都因此折断，掉进河里，神山部落的兽人也不会觉得可惜。
两只条纹马没听懂神山部落的兽人究竟想做什么，满脸茫然的跟在橙虎身后，反复强调，黑泥真的会吃兽人。
猞猁脚步暂缓，顺势问道，“黑白部落的领地也有黑泥吗？”
条纹马先点头又摇头，解释道，“通常只有草原才会有黑泥，只要不进入草原，黑白部落的兽人就不用担忧，不小心踩中黑泥，无法脱身。”
另一只条纹马立刻道，“如果在神山部落临时营地所在的那片树林，径直往月明部落的领地走，然后继续向前，有片地势特别低的地方，不仅有黑泥，还有黑水。”
“黑水？”猞猁皱眉，追问，“什么是黑水？”
条纹马不假思索的道，“黑色、粘稠、沾在身上很难洗干净。”
另一只条纹马做出补充，“有明显的咸味，听说月明部落曾试图用黑水代替盐，没有成功，饮用黑水的兽人很快就因为中毒死亡。”
停顿片刻，他又道，“部落的兽人说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不能保证真假。”
森林猫被条纹马的话吸引，表情逐渐怪异。
黑水？
听着似乎有点耳熟。
两只花豹再次发出语无伦次的惊叹。
“看看看！这里不需要搭桥！”
“河水竟然能流到山里！”
“只要爬上山就能直接走到另一座山上。”
“不对，这里分明只有一座山！
听见争吵的兽人满头雾水，下意识的加快速度，随即看见令两只花豹争吵的原因。
走到山下，半山腰的巨树不再遮挡兽人的视线，这里的兽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原本他们以为如同断崖似的地方，其实也是山的一部分。
这条山与山之间的河，并非如同这里的兽人想象的那样，从两座山之间的缝隙之间流过，而是在如今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一座山还是两座山的下方穿过。
森林猫转过头，凝望草原的方向，自言自语似的道，“怪不得有那么宽的沼泽区。”
白狮轻声追问，“为什么？”
森林猫调整姿势，下巴搭在白狮头顶，认真的解释，“这里应该和那片空地一样，雨季前后会有很多的水。从草原而来河水经过山的下方，流至海的方向。可是你看，山下的洞口很小，河水又不足以撼动这座山，无法立刻穿过这座山的水就会向两侧蔓延，形成沼泽区。”
橙虎皱眉，语气遗憾，“我只能在石头表面寻找水痕。”
然而这里没有石头。
神山部落的兽人在山上轻而易举的越过这条被沼泽包裹的河，惊喜的发现，山上的草木逐渐变得正常，既浓密又高大，看上去几乎与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所在的那片树林差不多。
按照常理推测，草木旺盛的地方，必定会有充足的野兽。
神山部落的兽人再次分开。
顾九黎在山巅找到最粗壮的大树，爬至顶端，抬起望远镜。
左边是广袤无垠的草原，依旧望不见尽头。
右边是草木稀疏如同斑秃的平地，时常出现形状不同的水源，暂时无法判断究竟是湖还是水坑。
前面是越来越高的山峰。
后面是矮山和平地。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空白的金属片，快速记录他看到的地势变化，顺便给比较特殊的地方指定个容易记住的代称。
山下的河：沼泽河
这座山：中山
后面的山：矮山
前面的山：高山
沼泽河正好可以当做中山和矮山的分界线。
至于高山和中山的分界线暂时不着急，边走边找。
“快帮我想，那片平地应该叫什么。”顾九黎指着金属板上相应的位置。
狮白早就熟悉顾九黎的取名风格，不假思索的道，“神石平地、大水平地、湖河平地、雨季不去平地。”
顾九黎捂住狮白的嘴，气得发笑，语气嗔怪，“你怎么不说叫狐马平地？时刻提醒部落的兽人，红云部落爱骗人，心思不好。黑白部落的马却友好热情，帮助神山部落的兽人快速看清那片空地的危险。”
狮白点头，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闷声道，“不错，很有意义的名字。”
树下忽然响起豹风的声音，“可以叫豹狐平地吗？”
顾九黎愣住，扒开树枝，弯腰寻找豹风和豹力的身影，好奇的问，“哪个豹？哪个狐？为什么叫豹狐平地？”
豹风扯起嘴角，笑意却未至眼底，“时刻提醒我和豹力，别忘记找狐狸报仇。”
豹力凶狠龇牙，“见一次，打一次！”
顾九黎依旧不解，好不容易弄明白豹风和豹力憎恨狐狸的原因，当即陷入沉默。
虎啸指使狮白和虎猛打豹，最后被恨的却是狐狸？
况且红云部落只是对神山部落没安好心，导致花豹挨揍大概率是巧合。
可怕的报复心。
“你们不要再说，我已经有决定！”
顾九黎终于认清现实，明白他必须承担取名的重任，正色道，“等部落找到适合长久停留的地方，那片平地在部落的什么方向就如何称呼那片平地。”
言简意赅，多好。
狮白和豹风、豹力也觉得很好，立刻抬手鼓掌。
顾九黎轻咳，有点不好意思，艰难的保持严肃的表情，故意道，“怎么样，这里有水源吗？”
豹风立刻道，“有！这边有两个小湖，好像与那片平地的小湖差不多大，里面有水兽，即使看见我站在湖边取水，也不会主动跃出水面攻击。”
豹力攀上树干，灵巧的爬到狮白和顾九黎身边，指向山的右边，“那边虽然草木稀疏，但是水源更充足，有五个湖，全都比这边的湖大，应该可以坚持过旱季。”
两只花豹异口同声的道，“这座山不算高，即使部落的兽人只住在西边，平时也能去东边的湖打水。”
狮白却摇头，“不能住在山上，只能住在山下。”
豹力愣住，随即恍然醒悟，“只有平地才能盖房子？”
狮白再次摇头，眼睛悄无声息的变成兽瞳，“山下养不住野兽。”
豹风和豹力整齐后退。
糟糕。
狮白在生气。
可能又要挨揍！
豹风竭尽全力抓住最后的机会，争取不挨揍，语速快得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正在说什么，“因为山下养不住野兽，所以兽人只能住在山下？如果兽人住在山上，部落会陆续清空山上的野兽，这样山上和山下都没有野兽，兽人”
只能挨饿。
原来是这样？
豹力看向顾九黎，“如果住在山下，部落是不是可以在那条河取水？”
话音未落，他就想到具体的办法，迫不及待的道，“让兽人拎着木桶站在河水上方的山上，木桶系着足够长的金属绳。然后将空桶扔进河水，拉着金属绳将装满水的木桶拽上来！”
“如果没有水兽捣乱，这个办法确实可行。”顾九黎缓慢点头，“可是现在没有兽人知道雨季前后，这条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为避免危险，部落只能尽量远离这条河。”
平时打水就会变成非常麻烦的事。
顾九黎又道，“现在还没到旱季，这条河已经变得很窄。”
狮白温声道，“差不多可以肯定，这条河坚持不到旱季结束。”
可是旱季结束，不代表在旱季干涸的河水或湖水能立刻恢复正常。
豹风与豹力对视，同时叹气。
看来这里也不适合作为部落的领地。
猁渔和兔白找过来，告诉顾九黎，以这座山的山顶为分界线，西侧和东侧的植物有很大的不同。
西侧的植物普遍比东侧的植物更茂盛繁密，种类也更丰富，可以找到能多种能结果的植物。
东边的植物矮小茂密，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处，即使用来喂秃秃，也要先将那些植物拔出来，然后放在高处，否则秃秃有可能会因为觉得低头吃草脖子疼，懒得再吃。
猁渔和兔白判断种植队的植物挪到这里，应该可以正常生长。
虎啸和虎猛遇见两只到处闲逛寻找金神石的条纹马，顺便也将两只条纹马带到山顶。
大半天的时间两只条纹马又找到许多金神石，全都是末等或低等，最小的也像森林猫的脑袋那么大，最大的几乎与森林猫同样大。
因为沿途找到的金神石太多，两只条纹马逐渐出现驮不动金神石的窘况，所以顾九黎建议两只条纹马将末等金神石和低等金神石全都卖给他。
他既可以只从金神石中提取出金属带走，又能在狮白驮着他赶路的时候继续提纯金属，吸收神石的力量，完全不用担心，太多的金神石会占地方。
等到返回临时营地，顾九黎会将两只条纹马卖给他的金神石，全都折价成盐。
猞猁仔细翻看两只条纹马找到的金神石，轻声道，“这里的金神石不仅数量多，模样也大。”
条纹马原地趴下，语气笃定，“这都是经过漫长的时间积累的金神石。”
另一只条纹马看向平地的方向，“有下面那条河，从这里经过的兽人可能比从平地经过的兽人还要少。”
猞猁点头，认同两只条纹马的说法。
橙虎和金虎也想上树，遗憾的发现已经被白狮、森林猫、两只花豹和白兔占领的树，委实没办法再承受他们的重量，只能另外寻找枝繁叶茂的大树。
猞猁见状，悄无声息的返回他原本的位置——两只花豹中央。
橙虎道，“这座山的野兽大多在西侧，小型野兽比较多，中型野兽数量少，攻击性也比较弱，应该是平时很容易吃饱。”
金虎接着道，“虽然没有感受到大型野兽的气息，但是我发现几块大型野兽的骨头，分别来自两种不同的大型野兽。”
白兔的耳朵无声拧紧，自言自语似的道，“不是没有大型野兽，只是比较少见？”
橙虎点头，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真切，“我觉得继续往前走，应该就能找到大型野兽。”
有大型野兽的地方，必定不会缺少猎物。
交换过信息，神山部落的兽人决定继续往前走。
其他兽人全都进入休息状态，顾九黎跳到树下，抓紧时间处理两只条纹马在这里找到的金神石。
白狮亦步亦趋的跟在顾九黎的身边，最后趴在他的身侧，调整姿势，每次睁眼都能第一时间看见顾九黎手上的光斑。
如今距离他第一次发现顾九黎提取神石的力量时手会变得不同，差不多有十三天，原本只是偶尔出现的光斑，现在只要是顾九黎提取神石的力量就会出现。
顾九黎维持人形，光斑分别覆盖他左手和右手的食指、中指，缓慢向手背和中指蔓延。
顾九黎变成兽形，光斑会出现在他的爪垫。
这让顾九黎有点不开心。
那可是最好看的粉色爪垫！
怎么会变成银白色？
他又不是机器猫！
只要身边有狮白在，顾九黎很少会变成兽形提取神石的力量。
可惜迄今为止，顾九黎还没发现，他的自然能力哪里变得与从前不同。
迁徙的第一百六十二天傍晚，顾九黎等人再次遇见拦路的河水，同样是从草原来，穿过群山不，这次山与山之间真的有大片的空隙，河水经过这里，流向东边。
疲惫的兽人立刻打起精神。
“好宽的河！”金虎感叹，随即变成巨兽形态，小心翼翼的试探河边的泥土是不是沼泽。
白兔见状，特意在金虎的腰间系上松垮的灰色蔓藤。
森林猫变成人形，从小黄包里找出相应的金属片，愉快的做出决定。
中山和高山之间的分界线：宽河！
“小心！”两只花豹突兀的瞪圆眼睛，厉呵道，“水兽！”
话音未落，原本就不算清澈的河面忽然出现阴影，体型庞大的水兽从中跃出，直奔金虎，鳞片表面突出的尖刺看上去格外狰狞。
金虎轻盈的跳至远处。
水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腹部下方六个又短又粗，如同手掌却完全无法支撑身体重量的东西几乎挥舞出残影。
金虎昂头大笑。
两只花豹和两只条纹马满脸好奇，小心翼翼的走近挣扎着想要返回河水的水兽。
顾九黎笑着道，“狮壮会喜欢这里。”
白狮莞尔，安静的凝视河水的另一边。
那边山更高、植物更茂盛、野兽的气息也更浓郁。
即使在山下也能看见，高度差不多与他兽形身长相同的小树。
那只凶残的水兽最后被橙虎拍碎脑袋，成为兽人晚上的食物。
身在野外，自然不能像是在临时营地那么讲究。
豹风和豹力处理野兽，只留大片的肉，头和爪子、内脏，还有刺多的地方，全都丢进河水。
这个举动无疑让河水里的水兽陷入兴奋，不停的跃出水面，长得各有特色，让神山部落的兽人觉得很亲切。
期间又有三只水兽完全失去理智，跳到岸上。
两只水兽运气好，落地的位置距离河水不算远，通过疯狂的挣扎，终究还是回到河水。一只水兽运气格外差，落地的位置不仅远离岸边，还刚好与金虎近在咫尺，最后同样成为兽人晚上的食物。
狮白在处理好的水兽肉表面涂抹各种调料，顾九黎则用轻薄的金属片包裹这些水兽肉，虎猛持续喷火。
自从见识到这里的部落，兽人是如何运用自然能力，哪怕是虎猛、狮白、猁渔这种，暂时没有神石可用的兽人，对自然能力的掌控也远胜从前。
两只条纹马趴在距离神山部落的兽人不远不近的位置，眼底满是惊叹。
这样的场景无论看过多少次，下一次，两只条纹马依旧能看得津津有味。
太阳还没彻底落山，火光没有引起远处野兽的注意。
兽人很快就吃到香气扑鼻，软嫩美味的兽肉。
顾九黎下意识的看向狮白，笑着道，“这种水兽没有泥土的味道！”
神山部落的兽人，对于食物的评价标准简单且统一。
野兽没有臭味等于不难吃。
水兽没有土味等于不难吃。
海兽没有腥味等于不难吃。
不难吃加调味品等于好吃！
虎啸点头，“不错，既好吃又容易狩猎。”
非常适合成为部落稳定的食物来源。
猁渔被烫的头顶冒出兽耳，掌心缓慢覆盖冰霜，然后又尽数褪去。
如果用冰给肉降温，肉会变成不好吃。
他选择转过头，暂时不看香气扑鼻的肉，沉声道，“这条河附近很适合做部落的领地。现在唯一的缺点是野兽少，植物不够高大。”
余下的话碍于有条纹马在，猁渔没有明说，但是神山部落的兽人已经全都听懂。
野兽少不是问题，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有三十二只从断崖那边抓的稀有野兽和普通野兽，一百二十六颗六瓣花部落陆续送给神山部落的兽蛋。
牛队也有二百多颗兽蛋，无论牛队今后是否会离开这里，返回断崖那边的六瓣花部落，牛队应该都不会选择带走这些兽蛋。
植物不够高大的问题也很好解决。
如果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现有的白水和白石，不足以让这里的土质发生改变，植物变得茂盛，可以再让兽人去断崖边缘找更多的白石和白水。
顾九黎指向他定义的中山，轻声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矮山和中山，西侧和东侧的明显差距，原因是来自东边的风雨。”
不仅白月光和黑树皮瞪大眼睛，满脸茫然，神山部落的兽人也没能立刻理解顾九黎的意思。
豹力不假思索的道，“这里距离海边，至少也要有五天的距离，怎么会”
豹风捂住豹力的嘴，笑意狰狞，“你怎么会知道从这里到海边的距离？”
傻豹！
除去雨季，神山部落的兽人见过最大的风雨就是迁徙途中第一次在海边通过望远镜，看见神山的那次。
虎啸面无表情的转头，不愿意再看两只不聪明的豹。
虎猛都知道有外马在，傻就少开口，这两只豹是怎么回事？
豹力从小就闲不住，豹风怎么也越来越不稳重？
不行，越想越气！
虎啸不容置疑的道，“等返回临时营地，豹风和豹力先跟在我身边。”
附近兽人闻言，纷纷对豹风和豹力投去同情的目光。
哪怕是依旧满头雾水的白月光和黑树皮，也能听懂这句话。
跟在首领身边，能有什么好下场？
必定是做不完苦力，跑不完的腿。
狮白耐心的将用自然能力吹凉的水兽肉切成均匀的小块，放进顾九黎捧着的金属盘，低声道，“快吃。”
顾九黎顿时忘记对两只花豹的同情，拿起金属长签依次将穿起这些水兽肉。
他一块、狮白一块。
他一块、狮白一块。
好吃！
猁渔见状，忽然忘记他原本想要问顾九黎什么，沉默叹气，惆怅的看向依旧烫嘴的水兽肉。
虎啸轻而易举的压制两只花豹，转而看向顾九黎，直接忽略他暂时想不明白的细节，询问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东边的风雨会不会影响群山的西边？”
顾九黎思索片刻，轻声道，“矮山那里，风雨肯定会影响到西边，不仅山顶和东边一样秃，西边的草木也矮小的可怜。中山这里越靠近宽河，西边被影响的程度越小。”
虎啸接过顾九黎递给他的望远镜，从北至南的观察群山的侧面。
确实越靠近宽河的位置，植物越高大茂密，野兽的气息也比迄今为止，陆续走过的地方浓郁许多。
许久之后，他轻声道，“先记下这里，如果前面没有更好的选择”
神山部落的兽人陆续点头。
翌日天边刚泛白，顾九黎就睁开眼睛，准备过河。
这条河的宽度比断崖之间的距离还要宽，河里还有凶残的水兽，随时都有可能跃出水面攻击兽人。
金属桥费时费力又无法抵抗水兽，不是个好选择。
可是中山与高山的距离委实过于遥远，上次见到沼泽河时打算用的办法，现在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神山部落的兽人决定尝试新的办法。
虎猛、豹风、豹力、虎啸在河边吸引水兽。
狮白、猁渔和兔白将落至岸上的水兽切成小块。
顾九黎仔细观察，他昨晚几乎没合眼，精心打造的金属船雏形，继续加固边角。
准备就绪，狮白背着顾九黎走进如同窄叶似的金属船，船头和船尾全都连着又粗又长的金属绳。
如今船头的金属绳在顾九黎手里，船尾的金属绳在两只条纹马嘴里。
兔白和虎猛站在远离金属船的位置，往河水里扔，不久之前，神山部落的兽人狩猎的水兽肉块。
河水表面立刻出现明显的阴影，快速向水兽肉块落水的位置靠近。
虎啸和猁渔以最快的速度将承载狮白和顾九黎的金属船推进河水，狮白运用自然能力轻推金属船。他昨晚也整夜没合眼，不停的用自然能力吹河水。
没过多久，金属船就抵达对岸。
狮白和顾九黎立刻下船。
两只条纹马向后奔跑，金属船瞬间被拽回宽河的另一边。
神山部落的兽人隔河相望，表情茫然，全都没有想到，通过船过河的尝试能如此轻易的成功。
顾九黎最先回神，大声道，“豹风去扔兽肉，兔白过河，顺便给金属船的船头和船尾加上灰色蔓藤，我已经提前留好系蔓藤的位置。豹风和虎猛时刻留意水兽的肉块还剩多少。”
第二次过河的兽人是兔白和虎啸。
为加快速度，他们也是以人形站在船里，虎啸背着兔白，如果有意外情况，他随时都能变成巨兽形态，跳向岸边。
狮白和顾九黎同时用尽全力拽系在船头的金属绳，顺利将虎啸和兔白也拉过来。
这个时候，河里的水兽似乎发现不对劲，不再围着虎猛和豹风丢水兽肉块的地方转圈，悄无声息的朝金属船靠近。
站在宽河两侧的兽人对视，同时后退。
虎猛和豹风在顾九黎的提醒下，增加丢进河里的水兽肉块。
河里的水兽很快就失去对金属船的兴趣，返回经常有水兽肉块掉落的地方，时不时就有凶悍的野兽跃出河面，试图对丢水兽肉块的虎猛和豹风下手，及时为虎猛和豹风补充更多的水兽肉块。
顾九黎悄无声息的跑回岸边，修补被好奇的水兽挤压变形的金属船。
白月光和黑树皮又将金属船拽过去，豹力和猁渔走上去。
这次过河同样很顺利。
狮白和豹力、猁渔沿着河边走向远处，狩猎水兽，丢水兽块，让虎猛和豹风能够脱身。
第四次过河的是豹风和白月光，豹风背着白月光，避免有意外情况发生，白月光变成兽形，直接砸进河水。
过河之前，虎啸曾说过，如果白月光和黑树皮害怕，可以原路返回。
只要白月光和黑树皮没有对长角部落、红云部落、大力部落和月明部落透露跟在神山部落的兽人身边看见的事，神山部落答应白月光和黑树皮的事就不会有任何变化。
经过整晚的犹豫，两只马全都表示，想要继续跟在神山部落的兽人身边。如果真的不能过河，他们也不会强求。
白月光闭着眼睛，瑟瑟发抖，语气却很认真，“如果真的很危险，你可以丢掉我，我也能跳的很远！真的！”
豹风发间冒出兽耳，沉声道，“无论发生任何事，请不要在我的身上变成兽形，求你。”
话音未落，他和白月光已经抵达对岸。
金属船再次被拽回去。
顾九黎大声道，“拍断船尾的金属绳，直接丢在原地！”
免得等会这边拽船，船尾的金属绳又长又没人管，掉进河里耽误事。
灰色蔓藤始终受兔白的控制，直接缩短，然后又系在船头。
虎猛完成顾九黎的交代，背起黑树皮。
正在丢水兽肉块的兽人见状，直接将剩下的水兽肉块全都丢进河水。
虽然有肉吃，但总是吃不饱的水兽因此彻底疯狂，竭尽全力的张嘴，完全不在意即将咬中什么，水里的鲜血痕迹瞬间加深。
虎猛和黑树皮丝毫没受上游和下游的影响，平稳过河。
神山部落的兽人在远离岸边的位置休息片刻，陆续散开。
顾九黎没急着上山，眺望远处，反而跑向山下的小树，仔细观察这颗树附近的植物，挖出部分泥土，轻声道，“这里的土不如中山区域和矮山区域的土湿润。”
狮白握住大把褐色的土壤紧握拳头，然后缓慢松开手指，看着逐渐分散的土壤，若有所思的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顾九黎笑着道，“这里既不会被来自草原的河水影响，也不会被来自东边的风雨影响。”
土质不好有白石、白水可以改善。
平时缺水，守着宽河，总不会没有办法。
唯独水太多，只能归类为天灾，兽人能怎么办？
山上忽然响起花豹的吼声。
狮白侧耳聆听片刻，告诉顾九黎，“豹风和豹力发现很多山洞。”
第099章 三合一
不仅狮白和顾九黎听见花豹的吼声心生警惕, 虎啸、猁渔等人也立刻放下正在做的事，寻着吼声去找两只花豹。
没过多久，包括两只条纹马在内, 十个兽人全都聚集在同处。
眼皮有疤的花豹蹲坐在山洞的左边, 低声道，“这是附近最大的山洞。”
腹部有疤的花豹蹲坐在山洞的右边，抬爪挠头，满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 这里的山洞，里面越宽敞，洞口反而越狭小。”
猞猁若有所思的道，“那岂不是与白石山洞截然相反？”
橙虎仔细检查周围的痕迹, 问道, “有没有感受到陌生兽人的气息？”
这种只能让兽人以人形进入的狭小洞口，暂时不必担心野兽。
可是对于现在的神山部落来说, 兽人反而是更大麻烦。
白狮和金虎陆续摇头, 给出否定的答案。
早就进入过不止一个山洞的两只花豹也摇头。
腹部有疤的花豹不假思索的道, “山洞深处有很多水！还有很奇怪的声音！”
眼皮有疤的花豹沉思片刻，低声道，“我觉得奇怪的声音也是水声, 可是山洞深处又会变得很狭小, 即使保持人形, 我和豹力也没办法继续前行。“
森林猫看向两只条纹马，“黑白部落知道这样的山洞吗？”
停顿片刻, 他又道，“如果是在别处见过类似的山洞, 说出来或许也会对神山部落有帮助。”
两只条纹马同时摇头，眼底的茫然丝毫没比神山部落的兽人少。
尾巴更纤长浓密的条纹马解释道，“黑白部落、长角部落、红云部落、大力部落和月明部落，全都很少来这边。”
另一只条纹马立刻道，“这里的部落，兽人无论是想去边缘部落，还是想去内侧部落，通常都是往月明部落的方向走，经过地势低有黑水的地方走到树林，然后穿过树林往远离草原的方向走。彻底离开树林，不要转身，想去内侧部落就往右？”
条纹马抬起一个前蹄，“这条腿。”
他能分得清方向，左右却是跟在神山部落的兽人身边才逐渐明白的意思，偶尔还是会出错。
森林猫扒拉出小黄包里的金属片，快速记下这些内容，追问道，“黑白部落从前知道这里有高山吗？”
条纹马再次陷入犹豫。
这次是腿比较长的条纹马先开口，“刚才黑树皮说的那个树林，看上去和群山差不多，距离地势低有黑水的地方越近的位置，草木越稀疏矮小，野兽也比较少。不仅这里部落的兽人想要去内侧部落或边缘部落会从那走，外侧部落或边缘部落的兽人想要来这里的部落也会从那走。”
他忍不住说了句与森林猫的问题无关的话，“我知道神山部落不是从那里来到草原，找到这里的部落。”
森林猫扬起嘴角，笑容礼貌却不失尴尬，解释道，“神山部落是在远处的山上发现草原，决定来看看。因为从未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路容易走，在哪里能找到可以交流的部落和兽人，所以迁徙的路线比较奇怪，走过很多不同寻常的路。”
猞猁见状，立刻说起神山部落在迁徙途中，各种不同寻常的经历，转移条纹马的注意力。
怪不得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的兽人，那么快就找到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原来是神山部落突然出现在那里，让这些部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威胁。
条纹马虽然被猞猁的话吸引，但是也发现，神山部落的兽人不愿意说具体的迁徙路线。
他也没有追问。
反正神山部落突然出现的地方，又不是黑白部落的正后方。
红云部落不急，黑白部落急什么？
条纹马继续解释没说完的话，“那片树林越是远离地势低有黑水的地方，草木越茂密高大，野兽也格外密集，有时候甚至能遇见高级野兽。”
另一只条纹马道，“因为高级野兽的阻拦，所以无论是这里的部落还是外来部落的兽人，全都不会往树林深处走。”
森林猫缓慢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
两只条纹马猜测，沿着群山继续往前走是那片有大型野兽的树林。
神山部落的兽人无意识的舔唇。
这里的高级野兽等于神山部落的大型野兽等于充足的猎物！
橙虎变成人形，率先走向山洞，“走，进去看看。”
哪怕这里已经有条纹马不知道的部落，也没关系。
这片土地不仅有望不见尽头的绵延群山，还有宽河，多个神山部落又怎么样？
神山部落的兽人彼此对视，眼底浮现类似的兴奋，即使变成人形，眼睛依旧是兽瞳。
虎啸和虎猛打头。
白月光和黑树皮紧随其后。
顾九黎、猁渔和兔白走在中间的位置。
狮白、豹风和豹力时刻警惕，可能来自后面的危险。
虎猛抬手，明亮炽热的火光陡然出现。
豹风则是头顶冒火，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照明的效果更好。
狭窄的小路，最多只能让三个兽人并排通过。
顾九黎试着伸直双臂，手掌轻而易举的摸到冰凉的山壁，手肘却依旧弯曲。他轻声道，“山壁光滑，没有明显的棱角，可能被仔细打磨过。”
豹力也伸出手，然后摇头，语气笃定，“兽人没办法将石壁打磨成这样。”
顾九黎张嘴又闭上。
猁渔沉声道，“神山部落的兽人无法做到的事，不代表没有兽人能够做到。”
白月光小声道，“黑白部落和奔腾部落也没办法做到让石壁变成这样。”
黑树皮语气迟疑，“我知道内侧部落和外侧部落，全都不行。”
神山部落的兽人闻言，紧绷的脸色稍显松缓。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没用过的金属片，快速留下潦草的痕迹。
石廊狭窄蜿蜒，山壁平滑圆润，成年兽人只能以人形通过，亚成年兽人或许能以兽形通过。
顾九黎动作稍顿，眼中浮现犹豫，逐渐落在后面。
狮白也跟着停下脚步，“怎么？”
顾九黎小声道，“我想变成兽形试试。”
这里的兽人，只有他兽形最小。
话音未落，没等狮白应声，他就直接变成森林猫。
虽然没有如同他担心的那样被卡住，但是抬头就会碰到头顶的山壁，只能弯曲四肢匍匐走路，委实过于难受。
没过多久，顾九黎就再次变成人形，直接扑到狮白的背上，先声夺人，“快追，前面的人都要走远了！”
不给对方任何生气的机会！
狮白缓慢摇头，顺从的背着顾九黎，无声加快脚步。
顾九黎看着狮白眼角眉梢还带着余怒，嘴角却笑意清浅的模样，不知为何，忽然高兴的心花怒放，想也不想的亲在狮白的侧脸上。
走在最前面的虎猛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有声音？”
虎啸头顶毛绒绒的耳朵也无声抖动。
豹风和豹力异口同声的道，“确实有声音。”
“没有！”猁渔抬手抚额，面无表情的道，“只是错觉。”
兔白又细又长的耳朵忽然拧紧，猛地回过头，看见狮白背着顾九黎走过来，立刻问，“顾九黎怎么了？”
狮白没急着回答，直到走至众人身边，他才若无其事的道，“昨晚没休息，现在有点累。”
众人仔细打量他背着的人。
两只手臂顺着狮白的肩膀自然落下，眼皮紧闭，依稀能看见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的阴影，浅灰色的头发稍显凌乱，尽数窝在狮白的肩上。
豹力忽然向前半步，语气疑惑，“他的耳朵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狮白抬起眼皮与豹力对视，语气冷漠，“这只是你的错觉。”
不等豹力继续探究顾九黎耳朵的颜色，他就继续向前迈步，“前面应该会有豹风和豹力说的水。”
虎猛满头雾水，“那就是水的声音？”
反正挺响亮。
狮白点头，语气诚恳，“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虎啸莞尔，平时森林猫提纯金属太累，趴在白狮的身上补觉，差不多也是这副模样。
众人继续往前走，似有若无的水声逐渐明显，顾九黎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缓慢揉捏依旧发热的耳朵。
水声是在空旷的地方。
别问他怎么知道
狭窄逼仄的地方，声音会放大到很夸张的程度！
即使火光能够照亮的距离有限，兽人也立刻发现，前方暗处忽然变得空旷，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视野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下方山壁凸起的石芽。
上方山壁悬挂的石笋。
连接上下山壁的石柱。
除此之外，还有石林、石沟、陡岩峭壁、涓细水流、清澈的湖泊。
猁渔用力揉捏眼睛，哑声道，“现在我相信，没有兽人能打磨这样的山洞。”
顾九黎表情迟疑，又一次摸向平滑圆润的山壁，声音低不可闻，“这里好像是溶洞。”
好在这里的兽人，全都有敏锐的听觉。
虎啸立刻转头，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是溶洞？”
顾九黎沉思片刻，指向远处在火光下格外明显的湖水，“那是地下水，曾经填满这个山洞，等到地下水缓慢降低？山洞就会逐渐变成我们现在看见的样子。”
停顿片刻，他又道，“不出意外，可以在这里找到石灰石和石膏，制作水泥。”
虎啸抬起手，缓慢揉脸，熟练的忽略听不懂的内容，只问他最关心的事，眼底满是期待，“部落能不能在这里度过旱季？”
顾九黎重新将下巴搭在狮白的肩上，表情纠结。
能不能度过旱季？
这个山洞不算大，主要是有刚进山洞时的狭长石廊做对比，内部才显得格外空旷，实际最多也就能容纳几十个变成巨兽形态的兽人。
可是前面还有更高的山，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溶洞。
神山部落的兽人强行忍住想要催促的心思，急得眼睛变成兽瞳，闪烁荧光，獠牙也无声变长，抵住下唇。
猁渔最先惊醒，悄无声息的转身，背对顾九黎，目光灼灼的凝视下方的湖水，忽然顺着断崖跳下去。
继续看顾九黎有什么用？
不仅不能帮对方思考，还会打扰对方的思路，不如趁着这个时间仔细观察这个山洞、不，溶洞！
原本耐心就不多的虎猛，同样等的心焦，发现猁渔的动作，他也转身走向远处。如果能将石林、石柱全都拍散，这里会变得更空旷。
没过多久，神山部落的兽人就各自散开，两只条纹马也满脸好奇的走向角落。
黑树皮运用自然能力催生数块黑色的木头，堆积在顾九黎和狮白的附近，豹风将其点燃。
火光传到远处虽然微弱的接近于无，但是对于视线敏锐的兽人来说已经够用。
顾九黎低声道，“地下水应该也会在旱季下降。”
狮白应声，看向远处。
这里的水坑很多，水流却小的可怜，看上去甚至比不过矮山西侧的那两个小湖。
顾九黎又道，“况且溶洞的地下水里有很多与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类似的成分，兽人喝太多的地下水，身体可能会受到影响。”
狮白无声点头。
他知道，小猫只是想将所有犹豫、迟疑的事，全都说出来，暂时不需要他的回应。
顾九黎变成兽形，叼住爪尖，不知不觉的被远处的火光吸引目光。
虎猛和豹风正在尝试用自然能力灼烧石林。
火焰中心原本颜色偏黄的地方，缓慢的变成白色。
森林猫瞪大眼睛，恍然回神，大声道，“不能烧！”
碳酸钙加热变成氧化钙和二氧化碳。
运气不好会中毒！
虎猛和豹风立刻熄灭火焰，表情茫然的看向森林猫。
白月光和黑树林小跑过来，大声道，“你们看，我刚才随便拍断几块顺着上方山壁长出来的石头烧着玩，得到好多白色的粉末。”
神山部落的兽人闻声望去。
白月光提着个黑色的木桶，堆积的白色粉末随着他的走动，不停的沿路洒落。
确实很多。
虎猛和豹风对视，眼底的茫然逐渐变成无辜，隐藏的很好的心虚尽数消散，若无其事的走向白月光和黑树皮。
森林猫愣住，随即似有所悟的点头。
兽人又不是人。
无论是身体的愈合能力，还是纯粹的力气，兽人都强悍的让曾经身为人的森林猫惊叹。
况且兽人还有自然能力。
溶洞的地下水，至少不会比黑水更危险，最多就是钙比较多。
金自然能力兽人可以直接吸收金属，难道还会怕金属中毒？
不仅狮白立刻发现森林猫的情绪发生变化，嘴角浮现笑意，时刻盯着森林猫的虎啸也立刻走过来，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森林猫轻声道，“只要别胡乱烧这里的石头，应该不会有问题。”
虽然白月光和黑树皮刚才没少烧石头，现在看着还挺正常，但是这无法证明二氧化碳变得更浓郁，兽人也不会被影响。
溶洞里的地下水，先烧开再沉淀，只取最清澈的部分饮用。
平时点火，尽量只用钻木取火的普通火，别让火自然能力兽人动手。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即使长期生活在溶洞里，神山部落的兽人也不会受到影响。
豹风和虎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让火自然能力兽人点火？”
森林猫认真的解释，“因为火自然能力兽人的火焰比普通的火焰温度高，普通的火焰不会让溶洞里的钟乳石发生变化，火自然能力兽人的火焰”
他先看向豹风和虎猛不久前特意灼烧的地方，然后又看向拎着装满白色粉末的黑木桶，又去找猁渔和兔白的白月光。
豹风原地坐下，追问道，“钟乳石发生变化是坏事吗？”
“不是坏事。”森林猫摇头，“钟乳石灼烧成白色粉末是生石灰，混合黏土、石膏继续灼烧，可以制作水泥。有水泥，盖房会变得简单很多。”
虎猛也坐下，眼底的困惑不减反增。
既然不是坏事，为什么不能做？
虎啸原本就因为终于从森林猫这里听见肯定的答案，笑得合不拢嘴，看见虎猛这副稳重的模样，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加真切。
溶洞！
刚才他已经去看过下方那个，差不多占据整个山洞三分之一的湖，至少可以坚持到旱季快要结束的时刻。不仅能给兽人提供充足的水，还能让整个山洞在旱季保持湿润的状态。
这是迄今为止，他见过最适合度过旱季的地方，没有之一！
顾九黎发现虎猛的困惑，主动解释道，“钟乳石变成生石灰的过程会散发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有毒气体会不会对兽人有影响，但是为安全考虑，灼烧钟乳石的地方最好能在空旷、通风的空地，至少不要在山洞里。”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又亮起火光。
白月光、黑树皮和豹力站在同处，满脸兴奋的凝视在火光中逐渐从微黄的颜色变成纯白的钟乳石。
豹风和虎猛立刻跑过去，重复顾九黎的话。
迁徙的第一百六十五天，顾九黎等人终于找到最高的那座山。
神山部落的兽人爬上山巅，站在树冠顶端，遥望四周，可以清晰的发现，附近再也没有比这里更高的地方。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光滑的金属片。
西侧的草原广袤无垠，这次依稀能看清，草原的另一边是树林。
那是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所在的树林，同时也是月明部落、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黑白部落的领地。
视线往月明部落的方向偏移，草木明显变矮，显然是白月光和黑树皮说的那个，地势低有黑水的地方。
继续往右边看，依次是从稀疏到浓密的树林，从矮至高的群山。
顾九黎犹豫片刻，轻声问道，“这是附近最高的山，怎么取名？”
猁渔眯起眼睛，平时总是故作严肃的脸，难得满是笑意，“如果山下有合适位置，这座山也会成为部落领地的一部分。”
豹力不假思索的道，“叫神山？”
豹风摇头，低声道，“只有一座神山。”
那是神山部落的兽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回去的地方。
感受到气氛变得沉重，顾九黎看向虎啸，“首领取个名字。”
虎啸沉默片刻，低声道，“不知道叫什么就先空着，等部落有新的首领”
“不行！”猁渔横眉倒竖，“必须现在的首领取名。”
神山部落的兽人纷纷点头，异口同声的道，“对！这是你带部落找到的地方。”
顾九黎轻晃手里的金属片，笑道，“如果首领想不到，可以先叫虎啸山，等首领想到更好的名字再替换。”
“别！”虎啸摆手，掷地有声的道，“喵山！那就叫喵山。”
顾九黎愣住，“喵？”
这是个完全在他预料之外的名字。
狮白在无声扩散的绿色瞳孔里看见白色的狮耳朵，嘴角浮现笑意，故意抖动毛绒绒的耳朵，如同对话似的回应对方没有具体意义的疑惑，“喵。”
豹风和豹力忽然大笑。
“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
“喵？”猁渔眼尾的弧度逐渐加深，又一次开口，语气格外轻快，“喵喵喵！”
好名字！
兔白见状，两只又细又长的耳朵相互缠绕，悄无声息的张嘴，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喵？”
虎猛刚与豹风和豹力比完谁的声音大，哪怕以一敌二也丝毫不虚，听见兔白的声音，不假思索的道，“你这样的喵没有具体意义，尾声结束的再快些就能变成骂人的意思。”
话毕，他特意示范了下。
兔白面无表情的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再次张嘴。
“喵！”
白月光和黑树皮见状，眼角眉梢的担忧褪去些许，陆续学着虎猛教兔白的声音，发出急促的叫声。
神山部落的兽人见状，立刻看过去，耐心的纠正两只马的错误，示范正确的发音方式。
一时之间，山巅全是喵喵喵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吵架。
最后虎啸实在听不下去，要求虎猛不要再不教兔白好动静，山巅的声音才逐渐变成正常。
“全票通过。”顾九黎在金属片上留下清晰的痕迹，然后继续他的取名大业，“继续往前走的树林叫什么？”
狮白胡乱应声，“保护林？”
“”顾九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狮白满脸无辜，“保护林深处的大型野兽可以增加内侧部落的兽人，来到这里的难度，保护神山部落的兽人。”
顾九黎摇头，思索片刻，在那片树林旁边写下两个字。
危林。
危险的树林。
与之相对，月明部落、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和黑白部落所在的那片树林就叫热林。
热闹的树林。
两个树林之间地势极低，又有黑水的地方，暂时叫黑水盆地。
顾九黎又一次看向狮白，故意道，“你说，黑白部落和矮山之间的空地应该叫什么？”
狮白假装没发现小猫故意咬重的两个字，漫不经心的道，“神石平地、湖河平地、大水平地？”
灰发之间的猫耳缓慢抖动，顾九黎垂下眼皮，状似无意的道，“大水平地好像不错，只是还差点意思，既不好听，又不容易被记住，如果能像危林、热林，高山、中山、矮山这样就会好很多。”
提醒到这个份上，狮白委实找不到还能继续拉扯的余地，只能顺从的说出小猫既嫌弃难听又想用，不愿意亲自说出来的名字。
“白水平地？”
顾九黎矜持点头，轻声道，“虽然称呼有些普通，但是能与黑水盆地对应，可以先用着。”
话音未落，他抬头想看狮白的表情，没想到刚好在如同冰湖似的蓝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眉开眼笑的模样。
白月光和黑树皮总共学会三种喵叫，自觉与神山部落的关系再次拉近，脸上的犹豫越来越明显，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神山部落真的要将这里变成部落的领地吗？”
神山部落的兽人毫不犹豫的点头，眼角眉梢皆是雀跃和期待。
虎啸沉声道，“从前面的树林到宽河，整个高山区域全都会成为神山部落的领地范围。”
白月光硬着头皮道，“神山部落不需要这么广阔的领地。”
“我们没有干预神山部落如何选择领地的意思。”黑树皮立刻道，“只是想建议神山部落，最好能在远离前面的树林和这座喵山的地方选择领地。”
白月光举例，“比如宽河附近。”
虎啸知道，自从第一次见到高级野兽，黑树皮和白月光就开始为神山部落担忧，这番话真的是在为神山部落考虑。
他温声道，“你们放心，神山部落只是想趁这里没有其他部落，尽量多占些领地而已，平时不会往格外危险的地方走。”
除非狩猎。
白月光张嘴又闭上，摇头苦笑，低声道，“神山部落的兽人很厉害，可是神山部落也有老兽人和幼崽。”
这些日子，他已经见识到神山部落的狩猎能力有多强，末等自然能力兽人能做到的事几乎与中等自然能兽人差不多。
即使在奔腾部落，也只有最出色的中等自然能力兽人才能单独猎杀低级野兽。
可是遇见高级野兽，神山部落的兽人还是只能逃跑。
现在逃跑自然容易，如果将来有高级野兽跑到神山部落的兽人聚居的地方，神山部落的兽人怎么办？
哪怕躲在溶洞里，也不能永远待在溶洞里不出来。
白月光几乎能够想到，高级野兽守在溶洞入口附近，不肯离去的画面。
黑树皮轻咳，提醒白月光不要再说惹人讨厌的话。
他却没能忍住，又道，“其实将喵山作为部落的边界线也是不错的选择。”
虎啸轻拍黑树皮和白月光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眉眼沧桑，表情却颇有意气风发的感觉。
迄今为止，他在这里只发现过一次大型野兽的踪迹，到达喵山，大型野兽的气息突然变得浓郁，必定是来自前方。
越过喵山，继续往前走，那里才是神山部落的兽人最熟悉的狩猎环境。
现在说这些话还太早，等部落安定下来，黑白部落的兽人专门来换盐，亲眼见到神山部落是如何防备大型野兽，狩猎队是怎么狩猎，黑树皮和白月光才能真正的理解神山部落兽人的从容自信。
豹风和豹力不再疲惫，悄无声息的离开，继续寻找水源。
随着他们距离宽河的距离越来越远，经过之处的水源也越来越少不，应该说是地面的水源越来越少，溶洞反而越来越大，地下水也越来越多。
神山部落的兽人最近都是按照顾九黎想到的办法，先将溶洞里的地下水烧开，然后静置沉淀，只喝清澈透明的部分。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兽人因此不舒服。
猁渔和兔白也结伴离开，查看喵山植物的生长情况。
虎啸拿起望远镜，仗着地势好，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不愿意离开。
顾九黎看向喵山的东侧，比较两边的不同。
虎猛见状，叫上狮白共同去巡山，大致了解喵山都有什么野兽。
白月光和黑树皮不敢在野兽气息浓郁的喵山乱跑，亦步亦趋的跟在虎猛和狮白的身后。
喵山东侧的植物明显不如西侧茂密繁盛，这是草原附近所有的山，共同的特点。
可是喵山远处没像中山区域和矮山区域那样，随意排列很多分不清究竟是湖水还是水坑的痕迹。
东侧临近山下的位置，只有一个很大的湖。
看上去比顾九黎见过的所有湖，全都加起来更大。
虎啸也表示，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湖。
顾九黎在金属片表面记下湖的存在，暂时取名为喵湖。
这次依旧是豹风和豹力，先呼唤分散的兽人。
森林猫拒绝橙虎想要驮他的提议，谨慎的跟在橙虎身后，猫爪与橙虎踩过的地方完全重合。
不仅狮白教过他很多次这个技巧，狮蓝也将在野外不留痕迹的奔跑，当成教学重点。
可惜他和橙虎从山顶走到山腰，终究还是不能比原本就在山腰的兽人速度更快。
又是个溶洞。
非常大的溶洞。
神山部落的兽人不用变成人形就能进入这个溶洞。
白狮和金虎特意保持巨兽形态，并排往里走，虽然有些拥挤，但是也能进去。
顺着宽敞的石廊行走差不多百步，视野忽然变得开阔。
即使走到这里已经见过不少千奇百怪的溶洞，这里的兽人还是暂时愣在原地。
森林猫的瞳孔无声扩散，碧绿的眼睛在暗处幽光闪烁，语气也比平时低沉，“不止一层。”
橙虎原地踱步，“火再亮些。”
金虎、眼皮有疤的花豹，长腿条纹马全都让头顶的火光变得更明亮。
这里的兽人却依旧看不见山洞的尽头。
腹部有疤的花豹转身就跑，“我去生火！”
白兔也跑向外面，“我去找树枝。”
祭司说过，尽量少用火自然能力，接触溶洞内的东西！
森林猫欣慰的点头。
十个兽人齐心协力，在溶洞不同的地方，接连搭出一百九十二个火堆，终于彻底看见溶洞的每个角落。
这个溶洞，中央是无法分辨究竟有多深的水潭。
无论是顾九黎搓金属棍，还是猁渔试图在冰湖里冻细长的冰条，全都无法触及深水潭的底部。
水潭中有流动的阴影，看上去像是水兽。
豹风和豹力轻而易举的捞上来几个疑似水兽的东西，最大的那个身长如顾九黎的手臂，最小的那个只有手掌长。
神山部落的兽人因此沉默许久。
这是什么水兽？
水虫还差不多。
豹风和豹力不愿意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小的水兽，立刻用锋利的指甲划开水兽的肚子，推向水潭，等待真正的水兽被吸引过来。
经过漫长的等待，神山部落的兽人接连捞上来三十六个水兽，又一次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最大的那个身长差不多与顾九黎的人形身高相同。
最小的那个依旧只有手掌长。
顾九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语气难掩喜悦，“这种水兽，正好能让亚成年兽人在旱季填饱肚子。”
猁渔表情复杂，缓慢点头，“溶洞不会被水潭里的水兽影响，终究是好事。”
现在已经是迁徙的第一百六十五天，按照鹿青的推测，还有大概六十天左右，旱季就会来临。
满打满算，只够他们返回临时营地，然后再将临时营地的兽人带过来。
好在有溶洞，神山部落的兽人才不用在旱季挖山洞。
水潭周边既有乱石怪林，又有陡崖峭壁，地势变化非常大，有时候兽人甚至能通过抖坡走到水潭的上方，虽然不是正上方，但这对现在还没有楼层概念的兽人来说，也是非常奇怪的事。
神山部落的兽人格外喜欢趴在上层，探出上半身，对下层的兽人挤眉瞪眼，挥舞前爪。
顾九黎每次看见这样的场景，目光都会被蓄意撩闲的兽人吸引。
如果上层的兽人太得意，不小心掉下去。无论是掉进水潭，还是掉在水潭边缘，全都是非常社死的事。
直到这里的十个兽人走得精疲力尽，顾九黎才能确定，这个溶洞总共分为五层。
顺着洞口走到视野忽然变得开阔的地方。
上方有两层，空间比较小。
下方有三层，空间比较大。
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现在有不到一千四百个兽人。
虎啸和猁渔觉得下方的三层已经足够让神山部落的兽人，全都随心所欲的变成兽形或巨兽形态。
第100章 三合一
找到不仅能成为部落领地, 还可以让部落安稳度过旱季的地方，神山部落的兽人想要快些返回临时营地的心思变得更加迫切。
迁徙的第一百六十八天，顾九黎等人彻底离开高山区域, 进入危林。
这里如同两只条纹马说的那样, 到处都是浓郁的野兽气息。
可是神山部落的兽人依旧觉得危林的野兽，无论是凶悍程度，还是密集程度，全都不如神山部落曾经的领地，附近的野兽。
从迁徙的第一百六十八天, 至迁徙的第一百七十二天，顾九黎等人总共发现五只大型野兽。
好在如今距离旱季还有段时间，危林的大型野兽平时又不缺猎物。
哪怕神山部落的兽人偶尔判断失误，没能彻底躲过大型野兽, 只要能坚持不懈的逃跑, 大型野兽就不至于执着的追逐体型又小，跑得又快的兽人。
迁徙的第一百七十三天, 顾九黎等人发现, 前方的野兽变少, 路也变得更容易走，附近的气味逐渐繁杂，陌生兽人的气息从无到有, 越来越多。
这是两只条纹马所说, 草原部落的兽人离开草原, 外面部落的兽人来到草原，经常走的地方。
顾九黎从小黄包里拿出记录草原周围地势的金属片, 特意为这块处于危林边缘的特殊地带另外取名。
草原大路。
迁徙的第一百七十五天，带路的条纹马忽然变得很兴奋, 迫不及待的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前方就是黑水盆地。
神山部落的兽人闻言，脸上也浮现笑意，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然后停在地势改变最明显的地方，眺望前方的变化。
地势快速下沉。
继续往前走的路，全都是越来越陡峭的下坡。
植物变得很奇怪，稀疏的地方格外稀疏，茂密的地方非常茂密。从上向下看，委实与斑秃没有区别。
只要穿过黑水盆地，就能抵达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所在的那片树林。
森林猫哑声道，“黑水在什么地方？”
条纹马立刻指向远处，“大部分黑水都在距离草原比较远的位置，如果你想去看黑水，至少要耽误两天。”
森林猫毫不犹豫的摇头，“那就先不看。”
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尽快将迁徙队伍的兽人，全都带去喵山更重要。
为达成这个目的，包括两只条纹马在内的十个兽人，起得比太阳早，睡得比太阳晚，只差直接吃生肉节省时间，个个神色萎靡，眼下青黑神山部落的兽人迁徙至今，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争分夺秒挤出来的时间绝对不能轻易浪费。
猞猁颓废躺倒，有气无力的道，“可以暂时分开，你和狮白去找黑水，然后在这里等迁徙队伍。”
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现在的位置，差不多在喵山的对面。
不能横穿草原，只能向两边绕路。
白水平原方向的优势在于野兽比较少，位置足够偏僻。
除非特别倒霉，否则不会遇见黑白部落之外的兽人。
缺点在于距离比较远，需要爬山过沼泽河，造船过宽河，很难预测究竟能不能在旱季到来之前抵达喵山。
况且光是在旱季到来之前抵达喵山也没用，迁徙队伍还需要足够度过旱季的食物。
黑水盆地方向的优势在于距离比较近。
缺点在于危林的野兽不仅多，还喜欢攻击兽人，尤其是中型野兽。
还有必须经过，草原部落的兽人离开草原，外面部落的兽人来到草原经常走的地方，可能会遇见内侧部落的兽人。
不过神山部落有电网，令草原部落避之不及的危林，对于神山部落来说反而是优点，可以边赶路，边狩猎，提前积攒度过旱季的食物。
经过短暂的犹豫，神山部落的兽人终究还是决定，带迁徙队伍从黑水盆地的方向去喵山。
即使不幸遇见内侧部落的兽人，内侧部落也不会在旱季找神山部落的麻烦，神山部落至少还能安稳的度过这个旱季。
况且有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在，内侧部落早晚都会知道神山部落的存在。
森林猫依旧摇头，“黑石又不会跑，什么时候去看都一样。”
停顿片刻，他又道，“等下次从这里经过，我再和狮白与找黑水。”
猞猁愣住。
下次？
那不就是迁徙队伍经过这里去喵山的时候？
猞猁眼中浮现恍然。
这些日子，他和顾九黎全都不在临时营地，公共山洞的账也不知道记成什么样。哪怕不对账，只是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清点库存
金虎看见猞猁表情逐渐变得绝望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向远离猞猁的方向移动。
白狮熟练的为森林猫舔毛，低声道，“好，我陪你去。”
森林猫无声叹气。
哪怕是狮白，现在给他舔毛都不愿意再舔耳朵之外的地方，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的赶路让他们变得多狼狈。
橙虎变成棕虎。
金虎变成橙虎。
白兔变成灰兔。
只有白狮虽然也不像从前那么白，但是起码看上去还是白狮。
全靠顾九黎每天坚持给白狮梳毛，白狮又经常用自然能力吹沾在毛发里的灰尘。
迁徙的第一百七十六天，跑在最前方的金虎发现陌生兽人的气息。
金虎眉头紧皱，低声道，“刚好挡路。”
条纹马眼中浮现犹豫，语气迟疑，“应该是草原部落的兽人，没能获得在内侧部落度过旱季的资格。”
哪怕是大力部落、红云部落、长角部落这种与内侧部路关系亲密，非常愿意送兽人去内侧部落的外侧部落，也不会特意，为没能获得在内侧部落度过旱季的资格，只能返回外侧部落的兽人，准备可以度过旱季的食物。
这种兽人必须提前返回外侧部落，参与外侧部落在旱季前的大狩猎。
森林猫轻声道，“可以判断具体是哪个部落的兽人吗？”
条纹马摇头，“如果我发现前面的兽人，前面的兽人也会发现我。”
白狮忽然道，“狐狸，红云部落的兽人。”
条纹马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白狮的脸上浮现疑惑，“这里有气息很浓的爪印。”
两只条纹马立刻跑过去，然后惭愧的低下头。
这么明显的爪印，他们竟然没发现！
眼皮有疤的花豹走到橙虎身边，沉声道，“首领，现在怎么办？”
腹部有疤的花豹凶狠呲牙，到处寻找能磨爪的石头。
红云部落。
狐狸。
见一次，揍一次！
橙虎摇头，“不用特意躲避，依旧按照原本的速度赶路。”
话音未落，厚重的虎爪依次落在两只花豹的头顶，力道不重，语气却充满警告，“不要主动招惹麻烦。”
“是！”腹部有疤的花豹挺直胸膛。
“首领放心，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事！”眼皮有疤的花豹满脸认真。
森林猫身后的灰白长尾，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道，“如果狐狸主动招惹我们，怎么办？”
橙虎愣住。
金虎不假思索的道，“只要打不死，可以往死里打。”
“狐狸应该不会”猞猁眼中浮现恍然，“这些狐狸刚从内侧部落回到草原，不知道神山部落的存在。”
嗯？
好像有点思路，可惜不多。
森林猫点头，眼尾扬起雀跃的弧度，声音不知不觉的拉长，“虎猛，你的格局有点小。”
“什么是格局？”金虎立刻问。
不仅神山部落的兽人全都围在森林猫身边，等着听什么是格局，两只条纹马也悄无声息的凑过来，眼角眉梢满是好奇。
经过神山部落的兽人坚持不懈的追赶，前方的兽人终于发现身后有陌生兽人的气息，主动停下脚步。
金虎立刻将他感受到的情况，告诉周围的兽人。
森林猫从白狮的身上跳下去，轻盈落地，抖顺毛发。
始终被花豹叼着的白兔发出微弱的声音，又细又长的耳朵缓慢抖动。
腹部有疤的花豹低下头，缓慢松口，小心翼翼的道，“你没事吧？”
眼皮有疤的花豹试探着道，“还能站起来吗？”
“我能！”白兔自以为大喊的声音，小得让附近的兽人忍不住抖耳朵。
她艰难的挪动四肢，试图坐起来，数次没能成功，头却晕的更严重，只有双眼紧闭、彻底躺平才能缓解头晕想吐的感觉。
橙虎见状，眼底充满担心。
森林猫小声道，“其实最好应该是我和猁渔去追红云部落的狐狸。在红云部落的狐狸眼里，两只猫结伴才是最常见的事。”
猞猁点头，“我有巨兽形态，顾九黎是低级自然能力兽人。只要红云部落的狐狸没见过我和顾九黎，哪怕已经知道神山部落的存在，也不会立刻怀疑我和顾九黎是神山部落的兽人。”
橙虎闻言，脸色变得更难看，可是看着白兔难受的模样，委实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恶狠狠的瞪向金虎、白狮和两只花豹。
怎么长得这么凶？
猞猁和森林猫再次出发，其余兽人暂时留在原地，忧心忡忡的凝望两只猫的背影。
条纹马见状，安慰道，“不用担心。”
听完神山部落的计划，他觉得红云部落的狐狸更需要担心。
另一只条纹马无声点头，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得苦涩。
他始终认为草原部落对待外来的兽人，态度算是比较和善。
希望红云部落的狐狸别让他失望。
许久之后，森林猫和猞猁终于追上前面的兽人。
一、二、三、四、五十二只狐狸，全都是红狐狸。
红狐狸身边，堆积许多不同颜色的兽皮，看上去很拥挤，差不多可以确定，兽皮里面还有东西，可能是这些兽人从双尾部落带回来的‘家当’。
森林猫与猞猁对视，眼底同时蔓延笑意。
站在最前方的红狐狸主动开口，“你们是谁？来自哪个部落？为什么来草原？”
森林猫悄无声息的躲到猞猁身后。
好多狐狸啊。
他明白，红云部落送去双尾部落的狐狸肯定不止这么多。
可是在他眼里，只要陌生的面容比熟悉的面容数量多，全都是人多的让他不想说话的程度。
猞猁停在原地，警惕的反问，“你们是谁？”
站在最前方的红狐狸轻笑，“看来这两只猫走到这里，没少吃苦。”
即使满脸浓密的毛发，也无法遮挡两只猫的疲惫，尤其是那只短毛猫，脚步虚浮的厉害。
耳朵比较大的红狐狸若有所思的道，“累却不瘦，有点本事。”
站在最前方的红狐狸点头，大声道，“我是红云部落的红爪！”
没等得到两只猫的回应，他又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猞猁垂下眼皮，生疏的说出还没背熟的话，“我和族人是从边缘部落的位置走到这里，现在不小心与族人走散，身边只剩猫弟。”
森林猫小声提醒道，“你的名字。”
猞猁又道，“你们可以叫我猫哥。”
红狐狸觉得两只猫的名字有些随便，下意识的追问，“你们是同窝的兄弟？”
猞猁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言简意赅的道，“不是。”
另一只红狐狸立刻道，“那是不同窝的兄弟？”
猞猁毫不犹豫的点头。
神山部落的兽人，全都是不同窝的兄弟姐妹。
又有狐狸提出疑问，“你们为什么来草原？”
猞猁不假思索的道，“听说这里有部落，想要与这里的部落交换物品，顺便打听族人的消息。”
原本已经对两只猫失去兴趣，打算直接离开的红狐狸，听见这句话，勉强忍住烦躁，直接问道，“你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
猞猁挑起眉梢，从背包里拿出个木瓶。
森林猫不动声色的挥爪，用力拍在猞猁的背部。
猞猁气定神闲、不怒自威的表情顿时凝固，眼底逐渐浮现警惕，依次凝视不远处的红狐狸。
森林猫盯着爪前的草地，小声道，“你们会不会抢我和猫哥的东西？猫叔说，离开部落，到处都是有坏心思的兽人。”
当即有红狐狸嗤笑，表情不屑，“边缘部落能有什么好东西？”
更多的红狐狸却因此对猞猁手中的木瓶提起更大的兴趣，直勾勾的盯着猞猁。
有红狐狸漫不经心的道，“千万被拿出什么让我觉得可笑的东西，否则我真的会嘲笑你们很久。”
边缘部落的土猫！
森林猫凶狠龇牙，“我和猫哥不是来自边缘部落！”
红狐狸闻言，眼底的不屑和鄙夷反而更明显。
从边缘部落的位置来，还说不是来自边缘部落？
啧，可怜的自尊心。
红爪有些不耐烦，最后一次问，“可以给我看下你们准备交换的东西吗？”
没等得到回应，他的脸上就重新浮现笑意，温声道，“如果东西不错，红云部落可以全部收下。”
猞猁不动声色的皱眉。
这个叫红爪的红狐狸，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他觉得红爪很看不起他和顾九黎，可是每次他看向红爪，红爪都是满脸笑意，温柔和善的模样。
猞猁不再多想，打开木瓶，闷声道，“伸手。”
红爪看向身侧。
立刻有红狐狸主动伸爪。
森林猫小声道，“少倒些，这是准备交换物品的东西，红狐狸却没付出任何代价，你倒出的每粒盐都是吃亏。”
听见盐，红狐狸勉强忍住想要继续嘲讽两只土猫的心思。
即使边缘部落的土猫拿不出能让狐狸愿意吃进嘴里的盐，也可以收下土猫的盐，拿去月明部落或黑白部落交换物品。
如果这两个部落也不愿意要土猫的盐，那就只能拿去边缘部落。
只要是盐，总不会砸在手里。
猞猁缓慢的举起木瓶，眼底浮现茫然。
顾九黎没告诉他，应该给红狐狸倒多少盐。
那就少倒点。
可是木瓶里的盐太多，猞猁平时用盐又不会特意节省，哪怕他已经尽力想要少倒些盐，红狐狸的掌心也被细腻的盐粒彻底覆盖。
咸香的味道也随之散开。
森林猫张嘴又闭上。
这么少？
轻薄的平铺，只占据手掌的十分之一。
有些地方甚至能透过盐粒看清肤色。
他闭上眼睛，咬牙道，“猫哥！你怎么能给红狐狸倒这么多盐！”
猞猁无意识的收缩猫爪，难以置信的看向森林猫。
这也算多？
真的假的？
森林猫趁机抬爪，轻揉猞猁的耳朵，温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犯这样的错误，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猫叔。”
原来猫耳朵的爪感是这样，果然与揉自己的耳朵不一样。
猞猁推开森林猫的前爪，反爪立刻去揉森林猫的耳朵。
森林猫其实不在乎被猞猁揉耳朵。
可是看着对方满脸兴奋的模样，真的很不爽。
两只猫从试图揉对方的耳朵，并且阻止对方揉自己的耳朵，逐渐变成四爪对拍，脸上的笑意和眼底的兴奋越来越明显，刚好错过红狐狸对盐的惊叹。
这是什么盐？
竟然比双尾部落的兽人吃的盐更好！
红爪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真切，声音也更柔和，“我记得猫哥刚才说，你们不小心与族人走散？红云部落是这里最大的部落，可以帮你们打听族人的消息。”
停顿片刻，他又道，“这算是红云部落与你交换刚才的盐。”
猞猁垂下眼皮，遮挡其中的嘲讽，轻声道，“我和猫弟不会单独去任何陌生的部落。”
红爪身边的红狐狸面露不解，故意道，“你不去红云部落，红云部落怎么帮你打听族人的消息？”
森林猫不假思索的道，“附近又不是只有红云部落，既然红云部落不知道族人的消息，那就是失去与我和猫哥交易的资格。”
此话一出，十只红狐狸的表情全都发生变化。
有狐狸惦记着两只猫的盐，心知肚明，这样的好盐，即使拿去内侧部落也不会被拒绝。
不仅月明部落和黑白部落会想尽办法的留下这两只猫，大力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这两只猫走。
按照距离，这里两只猫必定会被留在月明部落。
那红云部落怎么办？
如果能将这种盐带去双尾部落或者掌握得到这种盐的办法，红云部落必定能成为仅次于双尾部落的狐狸部落。
有狐狸暗自计较森林猫的话。
边缘部落来的土猫，凭什么与红云部落谈资格？
笑话！
森林猫也感受到气氛变得凝滞，又一次躲到猞猁的身后。
他已经嗅到熟悉的气味，神山部落的兽人已经趁着红狐狸的情绪被盐影响，缓慢靠近。只要红狐狸动手，他和猁渔挣扎尖叫，神山部落的兽人就会立刻冲过来。
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带走红狐狸从双尾部落带回来的‘家当’，还能将这些红狐狸也带走，让红云部落交赎金。
猞猁的行为完美符合尽职尽力的猫哥形象，主动挡在森林猫的前面，沉声道，“吓唬猫弟的狐狸，全都不是好狐狸，我不与坏狐狸做交易，不要再挡路，前面应该就是月明部落，我要去那。”
“不要生气”红爪快速转动眼睛，很快就想到主意，特意压低声音，“月明部落最讨厌陌生兽人，又非常缺盐，如果知道你们只有两个兽人，可能会做出不好的事。”
森林猫犹豫许久，低声追问，“什么不好的事？”
红爪与身边的红狐狸相视而笑，故作为难的道，“红云部落和月明部落关系不差，有些话，委实不方便说。”
另一只红狐狸跺脚，语气既沉重又急切，“雨季之前，好像有两个虎兽人带着盐去过月明部落。可惜这两个虎兽人离开的太匆忙，从头到尾，只有月明部落的兽人见过这两个虎兽人。”
话音未落，立刻有红狐狸道，“谁不知道月明部落的小心思？只要杀了这两个虎兽人，月明部落就不算被陌生兽人打扰，还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得到两个虎兽人的盐。”
大耳朵红狐狸饶有兴致的欣赏森林猫眼底的惊恐，眉眼微弯，似笑非笑的道，“雨季结束，月明部落却不肯承认，曾有虎兽人去过月明部落。可是黑白部落与月明部落相隔那么远，平时很少与月明部落的兽人有交集，委实没有必要，故意说月明部落的坏话。”
红爪叹气，“现在红云部落也不知道，究竟是黑白部落说谎，还是月明部落说谎。”
相隔不远的地方，神山部落的兽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两只条纹马。
尾巴纤细茂密的条纹马气的跺脚。
另一只条纹马同样表情愤怒，不停的摇头。
这是哪个雨季之前的事？
他们身为黑白部落的兽人，完全不知道！
森林猫扑到猞猁的背上，表情完全被猞猁遮挡，说出的话却清晰的传到红狐狸的耳朵里。
“不行！猫哥！两个虎兽人只是有盐都会失踪，如果月明部落知道我们有办法，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这种盐，岂不是要将我们关起来，严加审讯，日夜不休的产盐？我们还怎么找族”
森林猫瞪大眼睛，缓慢从猞猁身后冒头，双爪捂嘴，小心翼翼的道，“我刚才只是在胡言乱语。”
他勉强扯起嘴角，扬起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月明部落的鹿，怎么会做这种事？况且我们的族人很强，不会允许月明部落这么做。”
猞猁感受到身后的森林猫用力踹他，立刻变成巨兽形态，叼起森林猫就跑。
数只红狐狸同时厉呵，“追！”
总共十二只红狐狸，全都拥有巨兽形态，其中还有两只风自然能力兽人，没过多久，叼着森林猫的猞猁就被彻底包围。
猞猁没有办法，只能放下森林猫，凶狠的呲牙，“你们想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不愿意与嘲笑猫弟的坏狐狸交易！”
有沉不住气的红狐狸，迫不及待的道，“你们会制盐，可以日夜不休的制作这种盐！”
“不是！没有！”森林猫捂住嘴，急得原地转圈，“不要瞎说！”
“我和猫弟能不能制盐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猞猁目光冰冷的凝视红爪的脖颈，语气冷漠，“快滚，我们的族人就在附近。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们不友好的行为，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们。”
红狐狸既兴奋，又愤怒，不约而同的逼近两只猫。
虽然这次依旧没能得到留在双尾部落的资格，但是他们运气不错，竟然能在返回部落的途中遇见两个能制作顶级好盐的猫。
只要能抓住这两只猫，旱季之后，他们必定能留在双尾部落！
边缘部落的土猫而已。
即使土猫的族人在附近，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内侧的红狐狸率先发起进攻。
森林猫立刻双爪抱头，原地倒下，瑟瑟发抖，“猫哥！我害怕！”
如果挨揍，无论过后神山部落的兽人怎么为他报仇，他感觉到的疼也不会减少半分。
快停止挣扎，傻猫哥！
红爪嗤笑，目光突然凝滞，低声道，“附近有陌生兽人的气息，速战速决，先将这两个抓起来。”
另一只红狐狸笑嘻嘻的道，“这两只土猫会制盐，土猫的族人说不定也会。”
森林猫皱眉，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什么事，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发现他的背包不对。
这不是他的小黄包。
森林猫立刻拽下看上去很脏的秃毛包，丢向尾巴发光的红狐狸，然后声嘶底里的呐喊，“我的包！”
猞猁被这声呼喊吓得发抖，下意识的看向森狸猫的包。
咦？
不是小黄！
猞猁又挣扎片刻，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皮包甩到远处，随即假装力竭，挡在森林猫前面，彻底放弃抵抗。
红狐狸捡走两只皮包，迫不及待的翻看。
耳朵格外大的红狐狸语气轻蔑，“这包的模样还挺新颖，可惜是在土猫的身上，一点也不好看。”
另一只红狐狸笑着道，“到时候让那两只土猫多做几个皮包。”
按着猞猁的红狐狸，抬爪拍在猞猁的脸上，漫不经心的道，“还是制盐重要，这些包只要问出制作的方式就行。”
拍脸的力道虽然不重，没留下任何痕迹，但是羞辱的意味格外强烈。
猞猁闭上眼睛，丝毫不着急。
输就要挨打。
他等着红狐狸输。
森林猫却面无表情的凝视那只红狐狸，仔细记住红狐狸的模样。
皮包里面的东西散落满地，红狐狸迫不及待的寻找装盐的木瓶，然后争相伸手，要求抢到木瓶的红狐狸立刻分盐。
安静许久森林猫和猞猁同时大喊，“救命！红云部落的狐狸抢盐杀猫啦！有狐狸要杀猫！”
话音未落，远处就窜出数个黑影。
白狮和花豹乘风而来，跑得最快，立刻扑向围在森林猫和猞猁身边的五只红狐狸。
反应快的红狐狸马上用自然能力攻击白狮和花豹，狂风、闪电、水柱全都贴着白狮和花豹的爪尖落地。
眨眼的功夫，白狮和花豹就扑倒三只红狐狸。
猞猁重获自由，立即扑倒一只想要逃跑红狐狸。
红狐狸后知后觉的开始惊慌，四散逃跑，连模样新颖的皮包也顾不上，只记得带走装盐的木瓶。
金虎愤怒咆哮，选择红狐狸最多的方向。
白狮和腹部有疤的花豹又去追风自然能力，跑得格外快的红狐狸。
眼皮有疤的花豹和橙虎带着白兔，依次绑紧已经被抓住的红狐狸。
不久之后，白狮又带回来三只红狐狸。
总共十二只红狐狸，十只被抓住，两只依旧在逃跑。
装盐的木瓶全都在逃跑的两只红狐狸那里，虎猛和豹力始终追在后面。
接下来虎猛和豹力会故意将两只红狐狸撵去月明部落的领地，迫使红狐狸对月明部落求助。
这样月明部落就能帮神山部落证明，确实是红云部落先抢神山部落的盐，神山部落的兽人才会对红云部落的狐狸出爪。
确定计划成功大半，森林猫紧绷的表情缓和大半，立刻去找拍猞猁脸的红狐狸。
那只红狐狸拍猞猁的脸十二下。
他要拍那只红狐狸的脸一百二十下！
可惜等森林猫找到那只红狐狸的时候，那只红狐狸已经双眼紧闭，失去意识。
白兔告诉他，“猞猁刚才专门来打狐狸，数不清总共打过多少下，反正猫爪每次都是落在相同的地方。”
森林猫陷入沉默，忽然觉得有些下不去爪。
狮白和豹风去找十二只红狐狸从双尾部落带回来的‘家当’。
三百五十九块末等神石、五百六十三块低级神石、九十二块中级神石、两块指节大高级神石、掺杂白色小石头的盐粒、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草药。
只管看热闹的条纹马，脸上浮现感慨，小声道，“好多神石啊。”
没有一块是金神石。
整个黑白部落也拿不出这么多的中级神石做交易。
白月光仔细比较末等神石和低级神石的大小，神色逐渐复杂，“我觉得这些红狐狸是因为驮不动更多的东西，所以才只从双尾部落带回来这么多的末等神石。”
黑树皮点头，下意识的看向神山部落的兽人，语气迟疑，“这些神石可能不是全属于这些红狐狸，大多数都属于红云部落。”
狮白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道，“这是红狐狸试图打劫神山部落的祭司，必须付出的代价。”
白月光和黑树皮同时后退，不假思索的点头，“对！你说得对！”
好凶！
这么多神石，神山部落的兽人又少两个兽人，自然是驮不动。
十只被抓住的红狐狸原本也不愿意驮，狮白与这些红狐狸私下交流几次之后，这些红狐狸就变得心甘情愿起来。
起初也有红狐狸假装听话，中途尝试逃跑。
最热闹的一次，十只红狐狸同时跑向十个不同的方向。
兔白的灰色蔓藤只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减缓这些红狐狸的速度，黑树皮私下收到顾九黎承诺的工钱，决定再打一份临时工，黑色蔓藤出其不意的绊倒五只红狐狸。
狮白和豹风去追跑得最远的红狐狸。
虎啸和猁渔抓住没来得及跑远的红狐狸。
虽然耽误不少时间，但是这些红狐狸，一个都没跑掉。
这次不仅狮白与十只红狐狸依次进行友好的交流，虎啸也分别找红狐狸进行谈话。
脖颈和屁股全都变秃的红狐狸终究还是选择屈服，起码没再出现过十个红狐狸同时尝试逃跑的情况。
顾九黎却觉得，红狐狸必须与红狐狸享受相同的待遇。
只要有一只红狐狸不老实，必须十只红狐狸共同接受新的思想教育。
经过短暂的磨合，神山部落的兽人和红狐狸终于适应彼此的存在。
迁徙的第一百七十八天，顾九黎等人到达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所在的那片树林。
迁徙的第一百七十九天，顾九黎等人路过月明部落，得知虎啸和豹力已经成功捉拿，试图抢盐的两只红狐狸，带回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
与此同时，鹿山高还告诉神山部落的兽人，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已经搬到更远的地方。
迁徙的第一百八十天，顾九黎等人回到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告诉临时营地的兽人，喵山和溶洞的存在。随即从临时营地的兽人口中得知，他们离开的三十三天，临时营地发生的各种变故。
首先是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的兽人再次来到神山部落的临时营地，要求神山部落的兽人，立刻挪去远离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领地的地方，否则大力部落、红云部落和长角部落会不择手段的驱逐神山部落的兽人。
虎王、狮蓝和豹美全都觉得，神山部落没有与这些部落抢夺领地的意思，没必要因此与这些部落发生冲突，同意退让。
然后是神山部落的盐越来越少，虎王带着部分兽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临时营地，前往东边寻找海水，陆续送回来一百零二个球桶的盐，每个球桶的盐都至少有百斤。
旱季之前，神山部落不仅不用再为盐发愁，还能拿出很多盐与附近的部落交易。
神山部落的兽人连夜整理临时营地的东西，为继续迁徙做准备。
顾九黎为勤恳的条纹马结算工资。
他给白月光和黑树皮六个球桶的盐。
相当于最开始承诺的十罐盐翻十二倍。
迁徙的第一百八十一天，神山部落的迁徙队伍再次出发。
白月光和黑树皮与神山部落的兽人告别，说等到旱季结束一定会去神山部落的新领地，站在原地目送神山部落的兽人彻底离开。
狮蓝带着豹风和豹力去海边寻找虎王，然后直接追赶迁徙队伍。
顾九黎总觉得他忘记点什么事，见到已经能正常行走的鹿青才想起来，神山部落迁徙队伍里还有十只红狐狸。
他点出平时表现最好、挨揍最少的红狐狸放走，让这只红狐狸通知红云部落的兽人带着神石追赶神山部落的迁徙队伍，尽快将余下的九只红狐狸赎回去。
迁徙的第一百八十三天，神山部落的迁徙队伍路过月明部落。
顾九黎提醒鹿青和鹿水清，可以去与月明部落的兽人告别，然后拿出三个球桶的盐，允许两只鹿带去月明部落。
只要对神山部落保持友好的态度，至少永远不会缺，足够吃的盐！
鹿青不愿意离开迁徙队伍，鹿水清只能独自离开，只过半天，他就沉默的回到鹿青的身边，表情格外沮丧。
迁徙的第一百八十六天，迁徙队伍到达黑水盆地。
顾九黎、狮白、虎猛、鹿水清和鹿青，悄无声息的离开迁徙队伍。
月明部落是距离黑水盆地最近的部落。
鹿青和鹿水清轻而易举的带着神山部落的兽人，在临近黑水盆地边缘的地方，找到黑色的水坑？
反正不能称之为湖。
顾九黎小心翼翼的用金属勺取出部分黑水，倒进金属盆，迫不及待的道，“点火！”
金色的火焰顺着虎猛的手蔓延至金属盆内的黑水，立即变成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