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跟刚刚一样平静，只有打氧仪在缓慢的冒着泡泡，带动了一片涟漪。
孙成周环着胸嘲笑道：“看样子，赵博士也有不行的一天啊。”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大家都是科研人员，学历最低也得是研究生，都是高知分子，弄的太难看也不太合适。
“行了。”有人小声的劝孙成周：“大家都是同事，孙博你说话也别太难听了。”
孙成周却说：“我说话难听，但是架不住有人做事难看，都是同事，我最讨厌有人偷偷摸摸搞小团体了。”
众人全都缩着脖子不说话，孙成周在专业领域发表了不少的论文，但情商实在是太低，而且特别大男子主义，总是瞧不起绝大部分女科研人员，觉得女人就应该跟几百年前一样相夫教子。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有人就看到水面忽然动了起来，水下的阴影也越来越明显，当即就激动的说道：“人鱼！人鱼游上来了！”
大家纷纷看去，就看到原本平静的水面荡起了涟漪，‘哗啦’一声响，一张漂亮的容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浮现，她的眼睛漂亮的好像碧蓝色的大海，此刻正平静的看着平台上的一群人。
人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聚集在这里，但是她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赵舒清的身上。
以及她手中攥着的那条小青鱼。
赵舒清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中，当即就扬了扬手，对远处的人鱼说：“嗨，人鱼小姐，你好久没吃饭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吃鱼？”
人鱼小姐微微眨了眨眼睛，平静的看着赵舒清。
过一会儿，人鱼一下子钻进了水底，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露头。
孙成周笑了起来，嘲讽的说：“看吧，人家美人鱼嫌弃你了，赵博士，你不行啊。”
女人怎么能被人说不行呢？
赵舒清皱了皱眉，又尝试着拍了拍水面晃着手中的青鱼，但水中蓝色的人影就是不上来，也让赵舒清迷糊了。
难不成，这人鱼真的还在记恨昨天自己轻薄了她的仇？
拜托，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看到，又很好奇，才拨开看了一眼。
都还没看清楚呢就被她甩了一巴掌。
赵舒清觉得自己真的挺冤的。
人鱼没有动静，赵舒清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果，最后失望的让手中的青鱼游走。
她抬起头看向许棠，用眼神道着歉。
许棠微微粗着眉，叹了口气：“让下一位试试吧。”
话音刚落，水面忽然动荡了起来，人鱼看到赵舒清起身要走就有些着急，甩动着她修长的尾巴快速的游了过来，‘哗啦’一声冲出水面，白皙冰冷的手抓住赵舒清的衣角，蓝色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qing……”
人鱼的指尖很凉，半透明的蹼爪在在五指之间，带着水润的触感。
那双蓝色的眼睛仰望着赵舒清，生怕她离开一样。
赵舒清愣了一下。
她又听到这只人鱼在叫自己的名字了。
虽然口齿依旧不太清晰，可她听懂了，人鱼就是在叫她的名字。
为什么？
她以前……和这条人鱼认识吗？
还是‘qing’这个词是她们种族中相似的词汇？
“天呐！”
人群中有人惊讶的捂住嘴说：“人鱼竟然抓住了赵博士的衣服！”
众人也都纷纷感到惊讶，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开始议论纷纷。
“这条人鱼似乎很喜欢赵博啊。”
“昨天也是，她就只吃舒清送的青鱼，别人给的都不碰。”
“许组长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让赵舒清做人鱼的饲养研究员吧？”
“太神奇了，人鱼竟然也会对人类产生感情吗？”
赵舒清也愣了，她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低头看着仰头看着她的人鱼小姐，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对方的脸颊。
人鱼小姐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赵舒清的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甩开，但想了两秒钟后便恢复了神情，甚至还依赖一般的蹭了蹭赵舒清的手心。
赵舒清抚摸着那湿润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像是在摸一个体温很低的人。
半浮在水面上的人鱼睁着一双碧蓝色的眸子，修长的淡色睫毛和她的头发一样，深深吸引着赵舒清的注意。
“人鱼小姐。”赵舒清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愿意让我陪伴你吗？”
人鱼明显听不懂，茫然的看着赵舒清，但并没有松开她的衣角。
赵舒清眸色沉了沉，收回手拿起旁边桶里的一条小青鱼，轻轻触碰到人鱼粉色的嘴唇，低声说：“想让我留下来，你就得吃我给你的鱼。”
人鱼眨了眨眼睛，又低头瞧了瞧赵舒清手中的鱼，犹豫了两秒钟后才张开嘴巴，咬住那条小青鱼转身游进了水中。
“吃了吃了！”离得最近的几个研究员高兴的说：“人鱼吃赵舒清的鱼了，那这个饲养研究员的人选是不是就定了？”
“怎么可能。”孙成周立刻道：“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尝试呢，必须每个人都得试一下！”
话虽如此，但是轮流尝试下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人鱼除了赵舒清喂的鱼之外谁的都不吃，孙成周脸都黑了，觉得赵舒清喂了之后吃饱了所以才不吃鱼。
但赵舒清又喂了一次，彻底坐实了人鱼只吃赵舒清的鱼。
“行了。”
许棠也看了一遍了，此刻淡然的在下属递交上来的文件签着字，说：“大家闹也闹够了，饲养人鱼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赵舒清。”
她合上文件，扫了一眼全体研究员，说：“但赵舒清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等上了岸后根据接下来的情况，会陆续增加三到五名研究员，辅佐赵舒清工作。”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许棠看向赵舒清，轻笑着对她说：“舒清来我船舱一下，有些别的事情要叮嘱你。”
赵舒清眼睛一亮，立刻应了下来。
俩人离开了研究室，赵舒清跟着许棠穿过狭小的走廊来到了船舱，跟着她进了房间。
“师姐，那条人鱼真的很亲近我，太令我想不到了。”赵舒清激动的看着她，两眼放光：“我感觉她的智商应该跟我们差不多，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在帮助我。”
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法和这只漂亮的雌性人鱼沟通，但是赵舒清就是能感觉出对方是有意识的在维护自己。
这是看到自己被欺负了，所以才挺身而出？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赵舒清觉得这只人鱼跟自己非常有缘分，她肯定是要好好陪伴和照顾她的。
许棠回头看了看她，勾起唇角轻笑道：“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次你没机会了。”
赵舒清也点头：“对，她第一次扭头离开的时候我真以为她不打算搭理我了，但看到我准备走又冲了过来，好像怕我会离开她一样。”
许棠闻言眼神微微暗了暗，但她很快就掩饰住了，只是轻笑着对赵舒清说：“距离回国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这段期间你就好好跟那只人鱼培养感情，护航编队已经在30海里外等着我们了，世界上想研究人鱼的国家有很多，我们回去后也要万事小心。”
赵舒清自然是明白的。
她们现在位于公海上，很多国内的法律在这里都不适用，如果没有护航编队，就凭她们的科研船只根本没办法平安无事的回国。
但这些事情赵舒清等人在上船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现在捕捉到人鱼的喜悦让众人都雀跃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回国。
“好，我这段时间会跟人鱼培养感情的。”赵舒清说完微微顿了顿，才问道：“我们总不能一直人鱼人鱼的叫吧？要不要给她起个名字？”
“好啊。”许棠笑着说：“你现在是她的专职研究员，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赵舒清点头：“好，那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许棠看了她一眼，又说：“今天的事情只是个开始，你要知道等上了岸，还有更多的人来打这只人鱼的主意。”
赵舒清眉头微蹙：“师姐……”
许棠说：“你一定要保护好这只人鱼，她将是未来数十年我们研究的唯一方向。”
赵舒清抬起眼睛：“我明白，我一定照顾好她。”
***
人鱼小姐在全研究人员面前选择了赵舒清，这无疑是对她的肯定。
现在许棠又把人鱼的命名权交给自己，着实是压力有点大。
坐在水箱的平台上，赵舒清看着露出个脑袋正远远瞧着自己的人鱼，单手支着脑袋无奈的拨着水面，看着涟漪一圈一圈的荡了过去。
人鱼低头看着那涟漪，甩了甩尾巴，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赵舒清被她的回应弄笑了。
“诶，人鱼小姐。”赵舒清用手指轻轻的点着水面，好奇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远处的人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缓缓游了过来。
临近平台甲板，人鱼双手轻轻搭在上面，抬起好看的蓝色眼睛盯着她，似乎在努力辨别赵舒清话里的意思。
“我总不能‘人鱼人鱼’的叫你一辈子吧，你总得有个名字。”赵舒清歪头想了想：“爱丽丝？或者是古希腊女海神的名字，忒提丝？”
人鱼好奇又茫然的看着她，缓缓摆动自己长长的尾巴。
“都不好。”赵舒清摇了摇头，低头瞧着面前这只美貌的人鱼，只觉得对方的眼神漂亮又夺人心魄。
“你是属于我们华国的，不能给你起外国人的名字。”
赵舒清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灵机一动，笑弯了眉眼问道：“林风，这个名字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