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九十一章
蒋城主就这么死了。
李兰修一手探进帷帽里, 指尖轻轻点着额角,狐仙魂魄被他封在夫人的娃娃里。
他本想用青词笔来施展一式招魂问冤。
白瀛先前提到过,精怪常年百姓香火供奉, 逐渐有些半妖半仙的能耐,能为百姓完成一些小心愿。
蒋城主请回来这位狐仙法力更强, 能帮他官运亨通, 青云直上,扫清一切前路的障碍。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精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消耗自身法力为蒋城主做那么多事, 蒋城主必然许给狐仙梦寐以求的好处。
一个没有实体,寄生于魂器之中的魂魄最想要什么?
当然是一具肉/体凡胎。
夫人怀的根本不是狐仙的孩子,而是狐仙本尊,蒋城主许诺给狐仙一具肉/体, 自家夫人是最适合的载器。
根据灵武城传言可想而知, 狐仙一生下来,蒋城主便背信弃义将狐狸崽掐死。
如今他已是城主,狐仙没用了, 自然要过河拆桥, 消除一切存在痕迹。
难怪狐仙会化为幽魂,在城主府里日夜徘徊, 如此冤屈, 没有化为厉鬼, 李兰修都觉得不可思议。
罪魁祸首已死,招魂问冤不必了。
李兰修取出一方雪白锦帕,俯下身递给缩在角落里的夫人。
夫人早已被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六神无主, 茫然的双眼望着他。
李兰修两指一拢,指尖轻点在她眉心, 夫人从噩梦里惊醒,看见满地血肉糊顿时脸色煞白,身子剧烈颤抖着。
“害你的混账死了,你该高兴。”李兰修说得冷血无情,手中的帕子一抬,轻轻掩住她的眼睛。
夫人拿过他手中帕子,掩着面庞低声抽泣,事已至此,岂能不知是蒋城主害她?
她流几滴眼泪,伸手扶着身后的柱子站起身,朝着满地细碎血肉“啐”一口唾沫,随即一步一个血脚印,决绝走出了庭院。
楚越神色恬定地说道:“抱歉,我出手太重,让两位捉妖人白来一趟。”
白瀛实在看他不爽,出言嘲弄道:“不算白来,我赏了一出好戏。”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李兰修屈指掩着鼻子,心烦气躁抬起眼,猝不及防对上楚越望过来的视线。
楚越笑得神闲气定,俊美的脸惹人注目,“此处尘埃落定,公子要去何处?”
李兰修当然先要回重玄宗,见见许久未见面的李延壁,他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的不回答,却给了几人极大的解读空间。
白瀛当即说道:“道友既然对捉妖人一行很有兴趣,不如随我到妖界历练一番?那里很好玩的。”
顾正行所掌管的鬼界不适合游玩,他顿一下道:“我离开灵鹤城想游历四方,道友若是有意,我们可以结伴同游。”
凌天从蒋城主凄惨的死状里回过神,听到两位邪魔这番话心惊肉跳,连忙说道:“李仙长,你跟我回重玄宗吧。”
楚越似是早就料到几人的反应,轻声低笑道:“我观这位公子风尘仆仆,应当是要回家省亲。”
李兰修指尖轻巧摩挲另一手发痒的掌心,仿佛在压制某种隐秘冲动。
楚越端详他白净莹润的手掌,从修长的指节一直盯到莹粉的指甲。
见到那如玉的手指在掌心来回摩挲,他喉结隐隐滚动,眼神微暗几分,“我事务繁忙,不便久留。”
“公子若有暇,我们不日再见。”
说罢他缓缓挪开目光,神态波澜不惊。
李兰修悠闲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哧笑说:“不日再见。”
楚越转身便走,身后是雪青不绝于耳的夸赞,什么“主上英明神武,为民除害”之类的溢美之词。
走出一段路,楚越顿住气定神闲的步伐,瞥一眼滔滔不绝的雪青,“够了。”
雪青一愣问道:“主上有何吩咐”
楚越袖袍一拂,悬在城主府上空的重剑降落在他面前,他踏上飞剑,“都不必跟着我。”
雪青识时务地抱拳行礼:“属下告退。”
楚越御剑飞进一处秘境,白茫茫雪海冰山万里无垠,白雪覆盖的世界里空无一人。
这是他多年闯遍九州大陆秘境之时,偶然发现的福地,冰洞深处有一汪寒玉潭,水灵根的修士在其中修行事半功倍。
冰洞入口的透明结界散着荧荧光泽,只容许他一人踏入,旁人靠近都会被结界阵法所伤。
楚越熟稔地走进结界里,两侧墙壁随即亮起烛火,一直蔓延到冰洞的最深处。
那是一座漆黑如墨玉的寒潭,静谧无波,潭水的寒气化为淡淡的雾气氤氲。
潭里的水阴冷至极,寒意直透骨髓,他合衣走进寒玉潭,倚在池边,静候那勃然的反应冷静消散。
他从纳戒取出一根扇柄,寒铁扇柄被经年累月抚摸到亮铮铮。
李兰修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楚越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抚过扇柄,倏地一声“砰”响,扇柄在他手中被折成两段。
他握住断成两截扇柄,灵光闪动之间扇柄恢复如初。
随即紧接着一声脆响,扇柄再次被他摧残成两截,他动作不急不缓,很有耐心地将扇柄一次次折断,一次次恢复。
直到身体勃然的反应消失。
灵鹤城内,李兰修仔细检查一番顾正行脸颊伤痕,不知楚越用的什么玩意兵器,能将鬼王伤成这幅德行。
顾正行不大在意伤痕,眼神专注盯着他问道:“道友何时回家?”
李兰修从封仙境带出不少灵宝神器,他拿出一个雪白玉净瓶递给顾正行,“拿去试试,应该能治好。”
略一停顿,他微微一笑,打趣地问道:“初次见面,道友就舍不得我走了?”
顾正行被他逗得耳根子泛红,沉默着轻轻点头。
李兰修笑意悠长,转身面向白瀛,轻点了点帽檐的一侧,“让我瞧瞧你的伤。”
“不必。”白瀛果断拒绝,别过脸望向一旁,“你我素不相识,不劳烦道友费心。”
李兰修走出房门,屈指一弹,一柄凭空出现的长剑落地,他轻轻跃上飞剑。
白瀛绷着脸走到门口,轻声嘱咐道:“道友小心。”
至于李兰修要小心谁,答案不言而喻。
灵鹤城的事情尘埃落定,凌天要回重玄宗复命,李兰修与他一道回到久违的宗门。
百年时光飞逝而过,青山照旧苍翠欲滴,连绵不绝的浮烟渺渺,漫天洗尘雨中酿出色彩斑斓的彩虹。
他迫不及待地飞驰到紫台峰,跃下飞剑,一手掀下帷帽,来到李延壁洞府前。
洞府的门大大敞开,一位俊俏青年折了桃花,正在往花瓶里插,见到他猛然一怔,“师弟?”
李兰修走进洞府里,笑吟吟着问道:“师兄,我爹呢?”
处玄向后退几步,瞠目结舌地打量他,目光无法从眼前的人移开。
一百年不见,李兰修的容颜丝毫未改,依然是那一双浓黑眼眸,唇红齿白的明艳绝色,但气质却今非昔比。
那是一种内敛的清雅,百年修行洗去他身上凡俗气息,赋予他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气韵。
若说以前他长得像天上的神君,如今由内而外成了一位高不可攀的神君。
处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喃喃地道:“师弟回来了。”
李兰修环视一圈空荡荡洞府,弥漫许久未住过人的气息,蹙起眉尖问道:“我爹呢?”
处玄回过神来,神色古怪地犹豫一瞬,说道:“师弟这一百年去了何处?师兄弟都很想你,师弟可想跟大家叙叙旧?”
“叙旧日后再叙。”李兰修走到他身前,近距离盯着他瞧。
处玄别开脸闪避他洞若观火的目光,幽幽叹口气道:“师尊不在宗门,他去了合欢宫。”
李兰修讶然挑起眉头,一手掰过他的脸,瞧着他说:“合欢宫?我爹想梅开二度,给我找个后娘不成?”
处玄面红耳赤,很无奈地说道:“一位师弟被合欢宫的妖女们捉去当炉鼎了,师尊前去那地方营救师弟。”
李兰修察觉到他还未说实话,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爹去了多久?”
“一个月。”处玄说罢阖下眼,神情忧思重重。
合欢宫的大名李兰修在原书见到过,一个修真界亦正亦邪的门派,宫内的弟子不会杀人,但遇到合心意的会抓去做炉鼎。
原书里合欢宫的弟子都生得极为貌美,若只是与其双修损失一些修为,倒也不算太吃亏。
但一个漂亮耐用的炉鼎实在难得,合欢宫弟子们慷慨大方,时常有福同享,此等淫/乱不堪之举,大为挑战道宗老古董的道德观念,久而久之合欢宫便成为盛传的淫/窝。
以李延壁的能耐,入合欢宫宛如到无人之境,那淫/窝里没有他的对手,只需三四天便能原路返回。
如今李延壁去了一个月,却还未回到重玄宗,李兰修再次蹙起眉,“你告诉宗主了么?”
处玄凝神望着他的脸,欲言又止说道:“师弟有所不知,师尊这些年常常出门游历,寻觅师弟的踪迹,他不在宗门里大家习以为常。”
李兰修微微一怔,轻声问道:“爹常常出去找我?”
处玄目光忧心忡忡,点了点头道:“师弟可还记得楚越?”
李兰修沉默不语,处玄见状,心中已经明了,继续说道:“这一百年来,楚越为了找你,闯遍九州大陆大大小小的宗门,所有的秘境皆被他踏足,搅得修真界血雨腥风。”
“跟我爹有什么关系?”李兰修问。
处玄顿一下,神色带着难以掩饰的幽怨,“师弟,你此次回来,可有发现别人都不认识你?”
李兰修点点下巴,百年的时间在修真界不算长,他在天阙城搞死了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以及魔宗首领,凌天一行人却不知晓他的名字。
处玄幽声幽气地道:“因为楚越不准许任何人谈论你,他的耳目遍布天下,你未曾去过他的祝融岛吧?”
不待李兰修的回答,他露出古怪的微笑,低声说道:“祝融岛上有一面墙,传闻墙高百尺,墙上悬满人的舌头。”
“密密麻麻的舌头,数之不尽,师弟猜猜这些舌头是谁的?”
李兰修缓缓垂下眼,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处玄笑意更甚一些,“如今普天之下无人敢提师弟的名字,修真界皆知楚越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却不能奈何他,师弟啊——”
“我们皆知他恨透了你,连你的名字都要占有,若你被他找到你,恐怕……师尊岂能让他先找到你?”
李兰修眼神松动,轻声地道:“我离开之前给爹传过讯。”
处玄叹口气说:“师尊知晓你去闭关修行,但依旧不放心,他此次去合欢宫,将我留在紫台峰,便是为等你回来。”
李兰修不作迟疑,转身向着洞府外走去。
处玄跟上来问道:“师弟可是要去合欢宫?”
李兰修唤出飞渡长剑,轻盈地跃上飞剑,“嗯,若我爹不在合欢宫,那里也有他留下的踪迹。”
处玄举目望着朗朗乾坤,沉吟片刻,缓声说道:“师弟应当知晓,武皇的眼线无处不在,你若留在重玄宗,尚且能保住性命,但一旦离宗,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寻到你。”
李兰修微微垂眸,眼底冷清淡然,已然了然于心。
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与楚越之间终有一战,既然如此,就应当趁早了断。
他勾起唇角轻轻笑,不置可否说道:“楚越的翅膀硬了不少,他若敢来找我麻烦,合欢宫便是他一败涂地之处。”
“师弟……”
处玄神色微妙望着他,犹豫着说:“我觉得楚越不想要和你决一死战,而是要将你——”
后半句他还未说完,李兰修脚踏着飞剑破空而去,留下一道雪亮剑光。
“搞得死去活来。”
第092章 第九十二章
李兰修御剑轻飘飘穿过洗尘雨, 一艘飞舟疾驰跟在他身后,凌天站在甲板,挥着手臂热情洋溢打招呼:“李仙长!李仙长!”
“何事?”李兰修扶一把帽檐, 脚下飞剑速度渐缓,与飞舟并驾齐驱。
凌天说道:“我刚刚向师尊复命, 正想找李仙长, 仙长可想游览重玄宗?”
李兰修没工夫跟他闲谈,道了句:“不必”, 飞剑的速度越过了飞舟。
凌天的话还未说完, 连忙大步跟上,“仙长请留步。”
李兰修这一留步,瞧见甲板上一位熟人,独自仗剑而立的紫衣女子, 苏师颜冷清气质决然于尘。
苏师颜蹙着眉头看他, 欲言又止。
凌天脸颊微微一红,一本正经地说:“仙长那日一番话醍醐灌顶,若济世会想铲除三位邪魔, 不能光是喊喊口号, 我们得勤加苦练,等待良机。”
李兰修微微点头, 驱剑向前, “还有何事?”
“仙长要去何处?”凌天问一句, 看向身后懵懂的同门弟子,“我们要出门历练,仙长可否与我们同行?”
凌天又不是傻子, 灵鹤城里三位惊世大邪魔,皆是跺跺脚都能震惊三界的人物, 对待李兰修的态度却都值得玩味。
若他想为济世会收集三位邪魔的情报,应当与李兰修套套近乎。
李兰修袖袍一拂收起飞剑,凌空跃到飞舟甲板,“合欢宫。”
凌天一愣,当即惊喜过望地向旁边的师弟道:“告诉掌舵人,我们去合欢宫。”
苏师颜打量着李兰修,密语传音问凌天:“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颜仙子青睐有加,凌天知无不言,将灵鹤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
苏师颜并不关心武皇和鬼王,听到白瀛假扮捉妖人,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妖王为何假扮捉妖人?”
凌天苦思须臾道:“不知,但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师颜幽幽叹口气说:“我知道。”
“为何?”凌天瞬间全神贯注。
苏师颜望向不远处身如青竹的李兰修,神秘兮兮说道:“因为他心系之人在灵鹤城,这个人他爱恨交加,为他付出一切在所不辞。”
凌天听得神色古怪,“那种大妖魔还有感情?”
“岂止有感情。”苏师颜声音里有些隐约兴奋,仿佛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他为他背叛师门,背叛养育他的师尊,大闹天阙城……”
白瀛的真容只有重玄宗弟子见过,宗内的真传弟子是一位大妖魔,此等惊天辟地的丑闻,自然不会声张。
近些年才入门的凌天完全不知晓,听得一愣一愣。
苏师颜越说越兴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百年时光,情深不改,他恨他,又放不下他,若不顶着捉妖人的身份,他无法来见他。”
凌天恍然大悟,好奇地问道:“原来如此,妖王心系之人是何人?”
苏师颜神秘莫测地微微一笑,颇为认真地问凌天,“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
凌天如实地答道:“按照仙子所言,他们应当有真情。”
苏师颜笑意更甚几分,神情含着些羞怯的欣喜,“我就知道他们是真的。”
“仙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凌天只关心什么样的人能令妖王如此。
苏师颜瞧着李兰修的帷帽,回答道:“你日后会知晓。”
几日之后。
飞舟悬停在一望无际的沼泽湿地前。
郁郁葱葱的林子古木参天,藤蔓如蛇缠绕着粗壮树干,垂下一道道青绿须髯。
这些树木长得奇形怪状,不堪入目的样子令重玄宗的弟子面红耳赤。
平日里只能在裤子里与衫裙下见到的身体部位,现在堂而皇之以树木的形象呈现在眼前。
女的也就罢了,男子的有大大小小,形状各异。
一个个长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苏师颜从进入林子,就闭上眼睛打坐修行,眼不见为净。
“竟有此等不知廉耻的邪宫!”
凌天又羞又气怒斥一声,一转头,李仙长走马观花般瞧着那些淫/乱的树,他说道:“仙长莫要看,别脏你的眼睛。”
李兰修目光打量树木,低笑着说:“此处是合欢宫的日月殿。”
日月殿乃重玄宗的一处宫殿,供奉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的先贤画像。
一行重玄宗弟子神情更是古怪,连苏师颜都忍不住睁开眼,瞧着林子里裸/露不堪的树木。
那些为合欢宫立下汗马功劳的先贤,死后竟被如此表彰?
真不愧为修真界公认的淫/窝。
合欢宫处在沼泽最中心,高大恢弘的山门紧闭,门前是一片平坦的青石砖广场。
几人方一进到广场里,凌天冷厉喝一声:“淫宫!”
比起广场里不堪入目的景象,奇形怪状的树木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李兰修饶有兴趣走到最近一尊雕像前,说是雕像,更像是真人,一男一女衣衫半解,身躯以一种奇异姿势纠缠在一起交合。
雕像逼真到了极致,能瞧见女子脸上胭脂细腻均匀,男子那种欲壑难填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将一对真人定格搬到此处。
这样的雕像在广场里有十八座,形态不一,姿态花样百出,赤/裸/裸展现在众人眼前。
前来合欢宫的不止他们一行人,山门前围绕黑压压一片人,众人被堵在紧闭的石门外,寸步难行。
忽然,凌天脸色一白,疾步走到李兰修身边道:“武皇……”
李兰修扭过头去,楚越身边跟着几位玄衣弟子,簇拥着楚越端详不远处一尊雕像。
他轻轻点头说:“看到了。”
凌天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苏师颜前去打探一番消息,归来后说道:“山门前的都是各大道宗弟子,前来营救被合欢宫捉去的亲朋好友。”
李兰修挑起眉尖,事情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合欢宫捉了很多人?”
苏师颜神色微妙,看向他道:“大约几十人,进入合欢宫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李兰修再问道:“嗯?山门前的阵法很难解?”
苏师颜神情淡淡说道:“没有阵法,只有一个问题,若是能答对问题山门才会解开。”
李兰修见她不说什么问题,当即心知肚明,必然是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什么问题?”凌天好奇问道。
苏师颜顿一下,扫一眼他说:“若想知道,你自己去看。”
李兰修拍一把凌天肩膀,徐步向山门走去,“来,跟我瞧瞧。”
凌天疾步跟在他身后。
另一边,楚越悠闲抱着手臂,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雕像,仿佛全然不知广场里的动静。
司徒睿小心翼翼地说:“李仙长也在此地,主上可要去打个招呼?”
楚越冷瞥一眼他,侧脸线条凛若冰霜,沉默不语。
雪青也跟着凑热闹说道:“能让主上为他如此奔波,这位李仙长定是个妙人吧?”
“若是主上喜欢,何不直接掳回岛上,能做主上的人,是他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他岂有回绝之理”
楚越嘲弄嗤笑一声,转身向着山门走去,“都来,去看看。”
山门前乌压压人头攒动,众人愤愤不平声讨合欢宫的恶行,人群里不知谁轻声惊呼一句:“武皇!”
喧哗声音瞬间消失。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即便楚越声名不善,但在众道修的眼里,他乃是修真界第一强者,所做的恶事不值一提。
众人自觉退避三舍,让开山门前位置,一双双眼睛崇拜艳羡,水盈盈的秋波横扫。
沉厚石门浑然一体,漆黑无缝,像一块天降的陨石将山门挡得死死的。
那石头上突兀地生出一双红艳艳嘴唇,娇艳欲滴,一张一合之间说道:“欲入合欢宫,先得回答我的问题——”
“我宫弟子最喜爱哪种交合姿势呀?”
李兰修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凌天小脸爆红,喋喋不休地念道:“无耻无耻,太无耻了!”
苏师颜走上前来,神色平静说道:“你们不用试了,这些日子,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答案都试了一遍。”
这石头只会说这一句话,道宗的弟子不能干候着,根据广场里的雕像,将答案一一揣测,没有一个回答能让山门打开。
李兰修拍一把凌天肩膀,轻哧笑声柔懒道:“跪下。”
听见这道声音吐出两个熟悉至极的字眼,楚越下意识一手勾起袍子,膝盖微屈向着地上跪,条件反射似的不受自控。
膝盖屈起的一瞬间,他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滞,强行遏制住往下跪的膝盖,缓缓直起身来,神情依旧冷冽莫测。
司徒睿和雪青站在他身侧,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敏锐地捕捉到楚越那一刻的异样——武皇似乎,真的想要跪下。
周围弟子们虽然不敢直接盯着楚越,但在余光中,武皇那一瞬间的微妙举动依旧落入眼帘。
众弟子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没人敢说出心头共同的疑问。
凌天听从李兰修的指示,跪在那双红艳艳嘴唇前。
石门上红唇微微一颤,随即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似乎对凌天的动作感到极为满意。
红唇缓缓开合,吐出一道带着暧昧气息的声音:“恭喜你,回答正确。”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石门表面渐渐变得透明,黑色的石质如同雾气一般散开,露出了一扇精雕细琢的金色大门。
凌天诧异地望着李兰修,纳闷问道:“这是为何?”
周围的人更是不解,跪下这姿势是雕像里出现最多的,大家早都尝试过了,这石头纹丝不动。
李兰修意兴阑珊睨他一眼,淡然说道:“它只有一张嘴,没有耳朵,听不见你们说什么的。”
“那为何……”凌天刚想说这石头没有眼睛,忽然一顿,没有眼睛但还有感觉。
苦守在石门前多日的众人神情幽怨,原来就这么简单吗?只是模拟一下姿势就可以了么?
“吱嘎——”一声轻响,大门中央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探出一只雪白软盈盈的手臂,紧接着走出一位身着钗裙的少女。
长得国色天香,美貌颇为动人,她停在众人面前,缓缓福身,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动人。
“欢迎各位贵客造访合欢宫,宫内早已备好美酒佳肴,只等诸位的到来。”
话音未落,身后大门内已经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乐声,柔和缠绵的温柔乡。
她伸展手臂示意众人进门,笑盈盈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诸位必然不虚此行。”
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一头往里面冲,那少女皱起秀眉,难为情地说道:“独身一人不可入内,我们合欢宫规矩历来严明,只有携带道侣的贵宾才可入内。”
“你们这淫/窝为何有这个规矩?”有人出言直白地问。
少女咯咯地一笑,严肃起来说道:“为了防止你们偷用我们的炉鼎,有道侣的尚且能管得住你们,没有道侣的……你们哪能忍得住?”
说罢,她转身走进大门里,身后余留的香气弥漫。
随后而来的是两名合欢宫的弟子,容貌同样出众,一左一右守在门前。
众弟子们大眼瞪小眼,乌压压的一群人里,有道侣的只有那么几位,其余人孑然一身。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当即有人想到了办法,合欢宫要求携带道侣入内,但没有要求道侣必须是真的。
于是顷刻之间,众人与相熟的人互相组队,勾肩搭背,佯装亲密姿态,守门弟子登记过后,大大方方地放他们入内。
李兰修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琢磨着如何潜入到合欢宫。
他虽无心,但身边的人蠢蠢欲动,凌天面红耳赤,犹豫不决地瞧着他。
忽然,一道修长有力的臂膀毫无预兆地搂住他的腰,李兰修腰间一紧,清瘦的腰肢被搂得结结实实。
楚越神色平静淡然,波澜不起,“我的道侣。”
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李兰修神色如常, 睨都不睨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态度似乎是默认这句话。
四周陷入短暂的静默。
武皇之名在九州大陆威名显赫,众人却从未听闻他的任何风流韵事, 曾有小道消息称他是断袖之癖,今日看来……未必是小道消息。
守门弟子打量他们一遍, 递给楚越一张玉牌, “二位请入宫内。”
凌天羞耻的神情凝结在脸上,呆滞地望着他们。
楚越一手接过玉牌, 一手从容搂着李兰修的腰, 温润皮肤隔着衣衫暗藏紧绷的韧性,他手掌不由自主用力,将人搂得更紧。
李兰修瞥一眼搭在腰侧的手,顺水推舟迈进合欢宫大门。
楚越唇角隐约翘起, 浅浅笑意一闪而过。
合欢宫依山而建, 进入深山里的路途幽幽暗暗,几盏春宫图的灯笼漂浮在黑暗里,为前来的贵宾指路。
两人一路向前, 前方大殿轮廓逐渐清晰, 里面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楚越缓缓地抽回手臂, 面不改色道:“方才只是权宜之计, 请公子见谅。”
李兰修一把衔过他手中的玉牌, 牌面雕刻一位慈眉善目的女神,很像庙里常见的送子娘娘,他拿着端详一番, 随意朝楚越胸膛一扔,“你为何来合欢宫?”
楚越手腕灵巧地一转, 稳妥握住玉牌,“找人。”
“哦?什么人?”李兰修瞧着他,明知故问。
楚越盯视帷帽垂下的黑纱,不声不响问道:“你当真想知道?”
李兰修逗趣得兴致全无,冷睨一眼他,踏着台阶向宫殿里走去。
山门之外,他们两一走进合欢宫,守在门外的众人也开了窍,道侣竟然没有性别的限制,同性之间亦可以假扮道侣。
苏师颜走向一位清冷绝尘的女冠,那女冠出神盯着李兰修与楚越的背影,蹙着眉尖,忧心忡忡的模样。
直到苏师颜走近,她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苏师颜。
随即互相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一同结伴走进宫门。
苏师颜自我介绍道:“重玄宗,苏师颜。”
“玉女宗,井眉。”
井眉礼尚往来地回一句。
众人此行并非为合欢宫的美酒佳肴所来,刚踏入大殿便将之前那位引路少女团团围住。
那少女却依旧面带微笑,毫无惧色。
一道道的声音厉声喝道。
“你们这淫/窟把我师弟藏哪去了?速速交出我师弟,否则你命休矣!”
“谁稀罕喝你的酒?我徒儿是不是被你们藏在这淫窟里?给我一个交代!”
“你们合欢宫这藏污纳垢之地,我一刻都不想呆,若是我师兄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宫上下休想善了!”
周围其他修士纷纷出声,个个面带怒色,七嘴八舌地声讨着。
“各位贵客,请不要动怒。”
那少女抬起眼帘,不慌不忙说道:“合欢宫自古以来以礼待客,贵门弟子若有失踪,定非我合欢宫本意,还请稍作等待,宫主明日自会亲自向各位解释。”
“以礼待客?谁不知晓你们宫弟子专门勾引人来此行淫作乐!”有人很不屑冷笑道。
少女不卑不亢,众人责备对她毫无影响,理所应当地说道:“地母娘娘赐予我们这具躯体,便是为感受阴阳交合的妙趣,行淫作乐便是我宫的最高礼待,贵客有何不满?”
那人气得拔出剑来,愤怒吼道:“我杀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妖女!”
少女站着一动不动,坦荡荡地说道:“你若杀了我,两位宫主都不会饶过你。”
旁边的人连忙弟子拉住那人,很无奈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天色不早,诸位与自己的道侣享用美酒佳肴,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宫主自会向各位解释。”
少女说罢轻轻一击掌,一列美貌动人的男男女女,捧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出。
她转过身正要走,猛然顿住脚步,一道森冷寒光抵在她脖颈下,再往前一步,人头落地。
少女回过身,不远处桌案后坐着两个男子,一位神秘莫测戴着漆黑帷帽,一个大名鼎鼎无人不知的武皇。
帷帽男子一只手臂慵懒抵在桌案,两指间夹着一枚玉片,似乎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旁边的武皇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少女莲步轻移走过去,福身问道:“二位贵客找我有何事?”
李兰修搁下指间的玉片,抬眼打量她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眉眼含笑,脆生生地答道:“玉奴。”
说完,玉奴不禁好奇地盯着李兰修的帷帽,轻声问道:“你呢?”
李兰修朝她轻轻勾动一根手指,玉奴顺从地俯身跪在他身边,李兰修微微侧身,低声传音吐出名字。
楚越淡瞥一眼他,余光扫一遍玉奴,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
玉奴叹息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李兰修低低发笑,仿佛玉奴的知心人,“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不喜欢。”玉奴直率答道,随即咯咯地笑起来,“东宫主为我取的,因为我身上洁白如玉。”
李兰修轻轻“啧”一声,没有像合欢宫以前来的那些贵客,听到这句便下流调侃,他淡声道:“难怪你不喜欢。”
玉奴眼睛微微一亮,更好奇地看着他,大着胆子伸手摸摸他的帽檐,“你为何戴着这个?”
李兰修一只手压在她的后颈,将人猛地摁进帷帽的黑纱下,近在咫尺的距离,漫不经心地问:“知道了么”
玉奴霎时间面红耳赤,“知道了。”
楚越斜斜扫他们亲昵姿态一遍,微微一笑道:“公子真是风月老手,何时传授我几招?”
玉奴听见他的声音,猛然惊醒,着急忙慌地从帷帽里撤出来,“他是您的道侣,我绝不敢的。”
李兰修手背碰一下玉奴吓得煞白的脸,“我不是正在教你么?好好跟着学。”
说罢,他瞧着玉奴轻声说道:“跟我说说,地母娘娘是什么?”
玉奴看看他,又看看一旁似笑非笑的武皇,“地母娘娘便是地母娘娘。”
“说清楚点。”李兰修从没听过地母娘娘。
楚越踏遍九州大陆,亦从未听过这个称号,不动神色地瞧着玉奴。
玉奴虔诚解释道:“地母娘娘是花婆神,若你们是道侣,怎会不知道地母娘娘?你们交合之时,娘娘就在旁边看着你们呢!”
李兰修大致明白了,这位娘娘是一位掌管交合的神明,合欢宫供奉这样的神明不足为奇,他再问道:“你们有两位宫主?”
玉奴点点头说:“东宫主,西宫主,两位宫主才能阴阳调和,若只有一位,只能自/渎,自/渎乃我们宫中头等大罪。”
她顿一下,整理神情,一本正经说道:“二位千万不要在我们宫中自渎。”
李兰修没有这个烦恼,拍拍她的脸颊说:“知晓,你可以走了。”
楚越神情幽妙地瞥一眼玉奴,沉默不语。
玉奴走后不久,引路弟子来请他们回房休息,那弟子执着灯笼,走过长长山涧走道,来到一座精致楼阁前,“二位今夜在此歇宿,明日一早东宫主会见诸位贵客。”
李兰修正欲推开房门,弟子突然将手中灯笼递给他,露出隐晦的微笑说:“房中有我们为二位贵客备下的助兴薄礼,请二位贵客今夜好好享用。”
楚越一手接过灯笼,微微挑眉,轻轻推开房门。
随着门扉缓缓开启,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挑得更高。
房间内的墙壁,满满当当挂着各式春宫图,皆是交颈的男子,赤身裸/体,毫不掩饰地露骨。
灯笼明亮的光芒照射到的地方,画像突然活过来,逼真的人影悬浮在空中,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霎时间,房间里四处皆是三三两两交合的男子图像,各式各样的姿势花样繁多,仿佛酒池肉林一般荒/淫。
李兰修蹙起眉尖,闭上眼睛厌弃道:“真恶心。”
楚越熄灭灯笼,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墙上的那些淫/秽画作随着黑暗降临而隐没在视野之外,房间内只余下一片寂静。
李兰修睁开眼睛,黑暗里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向他靠近,他不慌不忙握住青词笔杆,等候突然发起的袭击。
楚越手指轻轻挑起他帷帽垂下的黑纱,暗沉嗓音道:“他们在外面守着,想知道我们是不是道侣。”
李兰修盯着漆黑里靠近的轮廓,不置可否问:“所以呢?”
话音落下一瞬间,唇边忽然一阵温热,楚越凑过来亲在他嘴唇,伸出舌尖重重添上他柔软丰盈的嘴唇,仿佛品尝美味一般,狠狠将他的嘴唇舔了个遍。
李兰修的眼睛在夜色里幽亮剔透,一动不动,任由他把嘴唇舔得湿漉漉。
楚越气息灼热,舌尖蛮力撬开他的雪齿,探进他湿热柔软的口中一通气势汹汹地乱搅。
他呼吸重得清晰可闻,胸膛剧烈一起一伏,手掌轻轻抚着李兰修的墨发,压着他的脑后将人拉得更紧,吻得越来越深。
李兰修神识扫到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舌头却被他故意黏缠在一起,说不出话来,他百无聊赖地推一把楚越的肩膀。
楚越微阖着眼睛,不为所动地含着他的舌头吮吸,嗓子里粗重的喘息声潮湿热烫,胸膛的起伏更是剧烈勃动,仿佛心跳都快爆/炸了。
压在李兰修身上的身躯又热又硬实,他用力推开楚越的肩膀,懒洋洋抱怨道:“你好重。”
楚越不管不顾凑上去轻啄他的嘴唇,嗓子哑得不像样:“重么?”
似乎是觉得他这幅沉迷其中的样子很好玩,李兰修唇边溢出戏谑的低笑。
笑声很低柔悦耳,却像一盆冷水浇灌而下,楚越睁开眼睛,眸里恢复几分清明,缓缓后退一步,含着低笑问道:“公子,我这幅样子很好笑?”
他问得低沉缓慢,仿佛是毒蛇在吐着信子。
李兰修哧笑几声,手指抚摸着亲到通红的嘴唇,“你硌到我了,我不能笑?”
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楚越稍怔一下, 不以为然地说:“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李兰修坐到屋里一把椅子上,取出帕子擦拭唇边的口水, “是么?你可真是多情,对着谁都能起势。”
“倒也并非如此。”
楚越淡道一句, 手臂如同挑盖头似的探进帷帽黑纱里, 修长有力的手指摸索着他的脸颊,“我不像公子一般拈花惹草, 只要有一人足矣。”
他摸得轻慢温柔, 仿佛在为明珠美玉拭去灰尘,仿佛生怕稍一用力便会伤到他。
李兰修拍一把他的手背,气定神闲地道:“要哪个人?”
楚越手掌更放肆在他脸颊游走,清瘦细腻的脸庞在他宽厚掌中显得精致小巧, 很能勾起施虐欲, 他不急不缓地说:“我家公子,他待我恩同再造,我能有今日, 皆是拜公子所赐。”
李兰修索性不管他, 抬起下颚道:“那你可要好好报答你家公子。”
楚越发哑嗓子低声细语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报答公子。”
话音落下之时,他突然收紧手指, 温柔触感含着几分压迫力, “先是想将他囚禁在只有我知晓的地方, 让他日日夜夜看着我,眼里只能有我。”
顿一下,他低低嗤笑一声道:“后来思量不可行, 他薄情之人,即便如此, 也不会对我有情。”
“你说,那我该如何是好?”
他俯下身来,隔着黑纱盯视李兰修,漆黑深沉的双眸含着轻薄笑意。
李兰修抬手一把推偏他的脸,慢条斯理地道:“你想与他决一死战,让他成为你的手下败将,以解心头之恨。”
楚越略微沉默,手指继续在他脸颊游走,从颧骨轻滑至下巴,停驻在柔软湿润唇边,“不如将他囚在床笫之间,日日夜夜与他巫山云雨,让他没心思骗人、玩弄人。”
李兰修正欲张口,两根修长有力手指伸进他嘴里,以一种直白露骨的频率捣腾,搅得湿热唇舌发出清晰的水声。
那细微律动的声音令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他顿时没了戏谑的心思,用力推开楚越的手,没好气地骂道:“恶心!”
楚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松开,低声笑着问道:“这就恶心了?”
李兰修冷着脸不愿跟他玩了,不情愿地往回抽手腕。
楚越发力握得更紧,蓦然倾身凑近他的脸,温热呼吸洒在李兰修鼻尖,“还有更恶心的,我会将他压在身下,弄到他哭着求我停下。”
“我要舔遍他每一寸皮肤,从脖颈到胸膛,再到……”
他吐息间的气息越发灼热,如同密不透风的热流包围李兰修。
李兰修听不惯那些下流不堪的话,抽着被握紧的手腕,一拉一扯之间,楚越摸到他手腕纤细冰凉的一副手镯,话语戛然而止。
熟悉的触感令他的动作猛然一滞,指腹不由自主摩挲着金环,唇角翘起弧度柔软。
他松开李兰修的手腕,徐徐站起身来,声音蓦然低沉柔和,“抱歉,我失态了,你太像我家公子,见到你情难自禁。”
李兰修捏着手腕活动筋骨,理都不理他。
楚越眉头微蹙问道:“我弄疼你了?”
李兰修恹恹反问道:“不然呢?”
楚越向后退半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是我疏忽,你若是不挑衅我,也不会如此。”
李兰修睨他一眼,手臂一展指着门外,“滚去外面蹲着,别让我看见你。”
楚越深深盯他一瞬,转身出门而去。
房间里的漆黑包围李兰修,他扶住下巴阖着眼皮,思量楚越方才说的那些疯话。
楚越竟然不想与他决一胜负,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而是想跟他……
狗东西,想的还挺美。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
合欢宫的弟子来请他们二位贵客前往大殿,东宫主正在大殿等候诸位贵客前来。
大殿只有一扇进入的门,殿堂里幽暗无光,一盏盏金铜灯影影绰绰,照得摇曳人影暧昧不清。
灯盏里烧的不是寻常的灯油,而是一种特殊香料,甜腻气味散在空气里。
东宫主坐在殿中央,一袭轻薄衣衫透出玲珑曼妙身段,长得精致艳丽的一张脸。
她长得确实美丽,但更美的是浑然天生的柔媚气质,仿佛吸/□□/血的妖精。
宫主的目光扫过殿内的诸人,停留在楚越身上微微一顿,眉尖不可察觉的一蹙。
殿宇里的贵客来齐,一个个神色不善地盯着她,东宫主缓缓开口道:“诸位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你这妖女明知故问!还不速速将我们的人交出来!”
“就是!你们这淫/窟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一刻都不想留。”
众人此起彼伏地声讨。
李兰修缓缓打量一遍东宫主,察觉有些微妙的怪异,这位东宫主美得就像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男子想象中的美人。
既要削肩细腰,还要丰满圆润,连她的声音都如珠落玉盘,婉转柔腻,从头到脚都是为欲/望而生。
楚越与他肩并肩而立,颔首轻轻低笑一声。
东宫主柳叶眉一挑,似乎才知晓众人所为何事,“原来如此,诸位是来找地母娘娘的信徒的呀……”
“什么公公娘娘的,都是邪门歪道,你们骗得了寻常人,别妄想骗我们。”
大殿里的众人提心吊胆苦候一夜,早就熬没了耐心,东宫主说些不着边的话,纷纷向着东宫主围过去。
东宫主身边守卫弟子面带微笑,立着纹丝不动,仿佛成竹在胸,料定众人不敢伤害宫主。
“贵客为何如此动怒?”
东宫主站起身来,娇嗔的声音仿佛在撒娇卖俏,“你们真是冤枉本宫,诸位失踪的亲朋好友,并非被我们囚禁宫中,他们自愿留在地母娘娘殿中,为娘娘诵经烧香。”
“若是各位不信,大可随我去看看,娘娘的殿门始终敞开,任何人若想离开,尽可来去自如。”
此话一出,殿内的众人神色各异,谁会相信一个妖女的鬼话?
当即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胡说八道!定是你们用肮脏法子将他们留在宫中。”
“我宗弟子道心坚韧,怎会为什么娘娘诵经烧香,你莫要信口开河!”
李兰修微眯起眼,事情比他想象得更复杂一些。
楚越侧身靠近他,不动声色道:“她说的属实。”
李兰修与他想法一样,偏过头瞧着他问:“你可听过地母娘娘?”
“未曾听过。”楚越目光盯着东宫主,传音淡道:“百姓供奉的娘娘不计其数,大多是些得道精怪,称号便能看出原型,譬如三花娘娘,原型三花狸猫。”
李兰修若有所思轻声重复:“地母。”
地母应当是大地之母的意思,亦是万物生灵之母,真是敢给自己戴高帽。
东宫主移步走下台阶,裙裾轻轻拖拽在地毯,仪态万千,“地母娘娘慈悲为怀,从不强迫任何人,但若有人执意要走,我合欢宫绝不拦阻。”
“诸位若是不信,随我去一趟娘娘殿便知分晓,你们皆是名门正派,总不会怕我们这个淫/窟吧?”
说罢,她掩着嘴咯咯地一笑,身后合欢宫的弟子跟着哈哈大笑。
众人不远千里来到合欢宫,岂会怕这些邪门歪道,纷纷气愤跟着东宫主身后往娘娘殿走去。
李兰修与楚越随在其后,恰巧遇到两道倩影相依前行,正是苏师颜与井眉,看到天命之子原书的女人变成朋友,他不禁玩味笑一声。
楚越也看到两人,瞥眼李兰修,唇边笑意意味不明。
哪知道井眉与苏师颜正在谈论的话题与他们息息相关。
井眉颇为认真分析道:“地母娘娘应当是掌管阴阳调和的神明,倒是符合合欢宫的调性。”
“只是阴阳调和,没有半点的情愫,与畜生有什么区别?”苏师颜皱眉冷冷说,一顿又道:“何况这世间不只有阴阳调和,阳阳亦可以结为道侣。”
井眉认同一点头,眉梢眼角隐隐几丝欣喜,“武皇与他的道侣不就是么?”
苏师颜脚步顿住,板起脸来严肃地说:“他们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道侣,那位李仙长若有道侣,也是另有其人。”
“你又怎知他们是权宜之计?而不是假戏真做?”
井眉捉住她的袖子,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道:“我亲眼所见,武皇小时候便是这位李仙长的奴仆,那时候就对李仙长心怀不轨。”
“嗯,如今过去一百年,这份心思怕是如愿以偿了。”
苏师颜斩钉截铁地道:“你定是误会了,李仙长的道侣绝不是武皇。”
娘娘殿距离主殿不远,远远便见香火缭绕,一座高大恢弘宫殿藏在翠绿树荫之间,殿门大大敞开,殿中的蒲团坐满了人,正是失踪多日的道宗弟子们。
一个个神情认真虔诚,仰头直勾勾望着殿中男子。
那是一位健壮高大的男子,相貌堂堂,抑扬顿挫地讲述着什么。
众人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他的声音:“男人之所以有根,便是为交合而生,若不与人交合,只是闲置,便是违背天理!”
李兰修听着心里暗自发笑,如此荒唐的言论为何能蛊惑道宗弟子?
那男子继续说道:“自渎乃是对天地亵渎,是对自身阳/精的不道德行为!须知,阳/精乃天地至宝,岂能轻易挥霍?”
他一拍手中的卷轴,语气愈发激昂,“合欢宫自古以阴阳调和为道,凡事皆以调和为先,若不能与人交合,便是亵渎天地之恩!”
“在我宫之内,可以与男与女,与猪与狗,都不可自渎!”
听到这里,李兰修不禁轻轻哼笑一声。
楚越面无表情冷冷盯着男子。
一行人走到殿门口,看到失踪多日的亲朋好友,众人激动地喊着师兄师妹,疾步奔到殿里与亲友相拥问候。
那些坐在殿里的信众,神色平静,似乎并无神智问题。
他们看到自己的同门和亲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纷纷开口:“师弟,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娘娘的庇护让我修为大有精进,短短几日,竟突破了多年来未曾突破的瓶颈!”
“师父,我体内真气愈发充盈,以前炼功时总感到瓶颈,现在却一通百通,全是得益于娘娘的恩典。”
另一位信众喜形于色,仿佛得到了世间至宝。
“真的么?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前来找人的修士们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
一道道声音毫不迟疑,坚定地回答。
李兰修站在殿门口,在角落见到一道熟悉身影,李延壁身披灰袍,颔首垂眼望着地板,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默念些什么。
仿佛是感觉到投来的视线,他抬头见到楚越神色一寒,不怒自威,再看向楚越身旁帷帽男子,目光忽然一顿。
李兰修瞧见亲爹缓慢地眨眼,终于放下心来,这些低级的邪门歪道果然哄骗不了他爹。
殿内的状况乱成一团,东宫主向着俩人走过来,姿态百媚横生,轻轻一福身,“武皇驾临我们合欢宫,真乃妾身的荣幸。”
楚越瞥眼打量东宫主身段的李兰修,不置可否道:“不必多礼。”
东宫主眼波扫过他们二人,笑盈盈地说道:“地母娘娘与二位一见如故,特意吩咐我邀请参加今夜的晚宴。”
李兰修还未开口,楚越当机立断,抢在他前头冷道:“不必了。”
李兰修对合欢宫的晚宴很好奇,不悦地瞥他一眼。
东宫主睁大眼睛,没想到会有人拒绝,再次柔声说道:“此乃我宫最高待客之道,二位可尽情享用炉鼎,若是看上我宫弟子,亦可以同他们双修,宫中上下,无人不可。”
“我若要是看上宫主你呢?”李兰修徐步走近她,慢条斯理问道。
楚越唇畔笑意更深,衬着隐约笑涡却有几分阴沉感,悠悠盯着东宫主。
第095章 第九十五章
东宫主眉目间娇艳欲滴, 咯咯笑起来,“我当然可以,只不过……仙长你可以么?”
她将一只玉手轻轻搭在李兰修手臂, 蔻丹亮丽鲜红,很考验男子的定力。
李兰修瞥一眼她的手, “宫主亲自邀约, 我怎能不可?”
东宫主指尖若有若无摩挲着他的手臂,一节一节向上攀升, 即将触碰到帷帽黑纱, “那仙长和武皇一定要来,本宫扫榻以待。”
“好啊。”李兰修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一下,“宫主未免太心急了。”
东宫主娇嗔地睨着他, 抽回手来说:“都怪玉奴这小蹄子, 跟我说武皇的道侣美若天仙。”
李兰修轻笑不语。
楚越抱起手臂,瞧着他的侧影,“我不喜旁人称我武皇。”
宫主一怔, 笑吟吟地问:“为何不喜这个称号?修真界人人皆知, 您的勇武冠古绝今,堪比三皇五帝, 这个称号是对您赫赫威名的敬畏。”
“哦?你明知他是我的道侣, 还想与他双修, 何来敬畏?”楚越目光移向她,薄唇边似笑非笑,仿佛是在打趣。
宫主一愣, 吓得花容失色,还未开口给自己辩解, 李兰修拍一把楚越后颈,冷声训斥,“别乱咬人。”
楚越缓缓抿住嘴唇,那双漆如点墨的眼睛淡淡瞧着东宫主。
宫主俏脸吓得雪白,向后退几步,威震修真界的武皇,竟然如此听话?!
李兰修看向她道:“他一向如此,请宫主多多担待。”
宫主担不担得担待,若无其事地笑着说:“两位应该是前来寻亲吧?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今夜我们再见。”
楚越目视她离去的背影,半笑不笑问道:“我可是坏了公子的好事?”
李兰修眯着眼眸,若有所思地说:“她的手很软。”
“……”
楚越瞥他一眼,眼底浓厚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李兰修抬起手来,轻轻摩挲手指,回想方才的触感,“温软香玉,真是完美无缺。”
“意犹未尽?”楚越低声问道。
李兰修微微摇头,东宫主给他的古怪感觉更重几分,他思量着问:“你可觉得此地有妖气?”
楚越神识早已扫过合欢宫,望向殿里那尊慈眉善目的地母娘娘神像,“此地毫无妖气。”
李兰修也未觉察到妖气,如同在灵鹤城一样,那些个受百姓香火供奉,万千人念力集于一身的精怪,很难称得上是妖魔了。
娘娘殿里乱成一锅粥,东宫主所言不虚,留在合欢宫的皆是娘娘信徒。
有的信徒得到娘娘点破开化,修为大大提升,有的茅塞洞开,瞬间醍醐灌顶,领悟晦涩心法,还有人夙愿达成,抱得美娇娘为道侣……
信徒们切身体会过地母娘娘的神力,无论来人如何劝解,都不肯相信娘娘是邪门歪道。
他们眼中狂热愈发浓烈,不容任何人置疑娘娘的神力。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娘娘?娘娘让我们领悟大道,赐下无穷福祉,你们这是在亵渎神灵!”
“切勿再说娘娘是邪门歪道,否则我与你们恩断义绝!”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信徒们纷纷出声附和,此刻面对的不是亲友,而是亵渎信仰的敌人。
李兰修望着坐在角落里李延壁,再扫过殿内众生百态,微微叹口气。
“公子可信这地母娘娘是神明?”楚越慢悠悠问道。
李兰修道:“我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楚越轻轻点头,“我与公子一样。”
凌天与苏师颜本不是为寻人而来,只当一趟出门历练,见到这副荒诞不经的场景,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李兰修走来。
苏师颜秀眉微蹙,忧心忡忡道:“地母娘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如此神通广大。”
“李仙长,这些人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任凭我们如何劝解,他们都执意留在此地,不肯回去。”凌天无奈地摇头叹息。
李兰修点点下颚,轻声道:“不难理解,若是有人能让你的修为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你会不会视他为神明?”
凌天微微一怔,目光掠向楚越,略带不满说道:“仙长,这些邪门歪道蛊惑人心,我们岂能放任不管?”
楚越开口问道:“想让我怎么管?”
凌天虽未点出楚越的名字,但楚越身为修真界第一强者,旁人自然而然将除魔卫道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楚越略微一顿,“我又不能令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又怎能让他们自愿离开合欢宫?”
凌天喃喃反驳道:“我们道宗弟子理当扶正黜邪,明知这地方不对劲,怎能看他们泥足深陷,而不施于援手?”
“如何施于援手?我该推翻那娘娘神像,逼他们放弃信仰,到时他们视我为敌,我再把他们全杀光?”楚越不置可否嗤笑道。
李兰修不悦白他一眼。
楚越唇边的冷笑敛去,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凌天当然明白他说的在理,但这话说得咄咄逼人,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倍感压迫。
苏师颜探究的目光扫视着两人,待他们离开之后,认真地问:“师弟,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啊?李仙长与武皇?”
凌天纳闷不解地说:“他们不是假扮道侣么?”
苏师颜郑重其事地盯着他,“你只需告诉我,他们般不般配即可。”
凌天稍作思索说:“应当是般配的。”
苏师颜惶惶然地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原来他们才是真的。”
是夜,合欢宫弟子请李兰修与楚越赴宴。
光线黯淡的大殿内,昼夜的界限被彻底抹去,四周环绕春宫图灯笼散发出朦胧光芒,投射在一张张白皙面庞,晃动的灯影平添暧昧迷离。
男男女女身着轻薄的衣衫,三三两两依偎在一起席地而坐,低低私语。
李兰修嗅到扑面而来的甜腻气味,比白日里的味道浓郁,他掩着鼻子蹙眉轻咳一声。
东宫主笑吟吟迎上来,伸手想捉他的衣袖,瞥见身后的楚越,立即老实本分,“两位贵客终于来了!”
楚越瞥眼李兰修的动作,“这是什么香?”
“春情香。”宫主闭上眼陶醉地呼吸一口,“具有催/情之效,二位不喜欢?”
楚越屈指掩住鼻子,“熄了。”
宫主捉起一名弟子耳语一句,那弟子不情不愿灭了殿里熏香。
她轻轻拍拍手,四周依偎的男女随即站起,全都含着微妙的笑容瞧着两人。
宫主走到他们身前,微微欠身说道:“二位仙侣远道而来,不能失了礼数,我请二位饮一盏酒。”
李兰修眼波扫一圈四周,大殿里空荡荡无桌无椅,宫主看出他心中所想,扑哧一笑道:“来人,端上桌椅。”
人群里走出四位美貌多姿的弟子,两个男子笑盈盈走到他们面前,慢慢跪下去,双臂支撑在地上,便成两把人肉椅子。
那两位女弟子咯咯笑着解开衣裳,穿着薄薄的鲜红肚兜,挺起胸脯来当桌子。
李兰修扯起两位女子的衣裳,遮住乍泄的春光,向后一退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说:“宫主太客气了。”
楚越眉头微蹙,瞥一眼东宫主道:“撤了。”
东宫主挥挥手,那两位女弟子满脸茫然地退下,随即意味深长道:“上酒!”
李兰修见到桌椅,已经猜到所谓的“酒”不简单,从偏殿走出来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少年,手里空荡荡走过来,一个往他身上凑,仰着头想来吻他。
楚越长身肃立一动不动,扑上来的少年碰到他手臂一瞬间,猛然被震开几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嘴里含着的酒“噗嗤”喷了一地。
李兰修一手慢条斯理将人推远,“繁文缛节不必了,宫主让我瞧瞧炉鼎吧。”
宫主扶起地上的少年,明明不满他们的不解风情,依然娇笑道:“好啊。”
她再次轻轻拍手,几名合欢宫弟子鱼贯而入,抬着一张奢华的玉床,四角缀着流苏,随步伐轻轻摇曳。
床上躺着一位炉鼎,全身衣衫轻薄,几乎是半裸状态,没有衣衫遮挡的皮肤遍布数个名字。
有的是用剑刻上去,有的用针刺上去,有的是用火印烫痕,仿佛一个全身集齐合欢宫弟子名字的娃娃。
跟娃娃也没什么区别,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睛呼吸浅薄,如同一个死物这么躺着。
宫主爱怜抚摸着炉鼎脸颊,笑着对李兰修和楚越说:“这便是我们合欢宫的顶级炉鼎,乃是罕见的罗阴姹女之体,经过无数次调养与修炼,早已脱离凡俗的桎梏,怎么玩都玩不坏——”
“二位是地母娘娘的贵客,娘娘特意开恩,允许你们在他脸颊刺下名字。”
一边说,宫主一边揪着头发将人拽起来,那炉鼎跟死鱼似的任由她拽,眼皮一动不动。
楚越搭在手臂的指节缓缓收紧,清晰凸起指节泛白,“罗阴姹女之体?”
李兰修歪过头轻笑一声,似乎是饶有兴趣打量炉鼎。
那炉鼎似乎感觉他的目光,眼睛睁开一条虚缝,死气沉沉瞥一眼他。
宫主得意地笑着点头,将炉鼎从玉床拽起来,像展示货物似地给他们看。
她看不见李兰修的脸,只好观察楚越的神情,“我岂敢欺骗武皇?他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罗阴姹女之体,经过十载光阴,精心呵护,以保他体内阴阳调和,如今已达最完美的状态……”
“若是与他交合一回,二位修为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话音一落,四名弟子便将玉床稳稳放在李兰修身旁。
李兰修单膝压在床边,躬下身轻轻抚摸炉鼎的面颊,瘦瘦小小干巴巴的,“为何养得这么瘦?受得住我们两个?”
宫主听到前一句眉头蹙起,后一句又开怀大笑道:“受得住。”
楚越暗沉目光缓缓扫量炉鼎身上篆刻的印记。
这目光落在宫主眼里别有意味,一瞬间如释重负,语气愈发柔婉:“既然二位已经得到了娘娘的恩赐,何必再操心娘娘殿里那些恼人的琐事?”
“不如就好好享用炉鼎,若是觉得时间不够,我可以安排让你们在宫中多住几日,尽情玩乐。”
李兰修斜倚到玉床边,手指挑着炉鼎的下颚把玩,懒懒散散地吐着字:“我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办事,把他洗干净送到我房里。”
第096章 第九十六章
东宫主下足血本, 将合欢宫顶级炉鼎献给二人享用,来换取他们不参与地母娘娘那摊子事情。
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娘娘殿里的信徒如今油盐不进, 好赖不分,除非直接捆起来将人抬走, 否则谁也别想将他们从庙里带走。
罗阴姹女之体千载难逢, 白白送给他们享用几日,此等好事岂有拒绝的理由?
东宫主开出如此丰厚条件, 笃定他们不会拒绝。
李兰修与楚越回到阁楼不多时, 合欢宫弟子将炉鼎送来了,炉鼎洗得干干净净,裹着一袭单薄的绸缎衫袍。
人高马大的弟子将人扛在肩膀,扔到床笫, 拱手说道:“炉鼎已送到, 请两位仙长慢慢享用。”
李兰修眼波扫过床上一动不动人影,抛出一块灵石丢给弟子打赏。
弟子捧着灵石满脸欣喜,羡慕地望着他道:“多谢仙长, 您真是贵客, 平日里这玩意只有东西两位宫主,还有宫主的亲随才能享用。”
楚越屈指掐出发觉, 轻轻一弹, 房间内的声音被瞬间隔绝, 宛如跌入深海般寂静。
李兰修微微一笑道:“那我真是有福气。”
“我不打扰两位享用了。”弟子很识相退出去。
李兰修走到床边,瘦小的炉鼎陷入锦绣床榻里,显得更是单薄, 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只剩呼吸证明是个活人。
如此可怜见的一个小玩意, 他却像没有半点同情心,悠哉坐到床边,拍拍炉鼎的脸颊,“没死就起来。”
楚越背靠轩窗,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炉鼎掀起眼皮看李兰修一眼,眼神宛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李兰修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还挺有脾气,我喜欢你这种烈性子,比那些软骨头好玩。”
炉鼎闭上眼睛依然不说话,以沉默的方式对抗。
李兰修低低哧笑一声,“你这招在我这不顶用,别以为你心如死灰,我就不能撬开你的嘴。”
炉鼎什么样的变态都见过,根本不怕他,躺着纹丝不动。
李兰修对折磨他的身体没兴趣,不紧不慢地道:“你年纪不大,父母应当还在世,若是他们见到你——”
“要上就上,何必废话?”炉鼎终于张开嘴,许久未说过话的嗓子干哑。
李兰修微微一笑道:“太客气了,我对搞男人没兴趣。”
既卖力又流汗,不如躺着被人伺候。
炉鼎苍白的嘴唇颤栗着,“那你找我干什么?”
李兰修轻轻捏住他的两颊,削长的指尖沁着诱人粉莹,从帷帽里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我呢,平日里就喜欢捉弄人,别人越痛苦我越觉得有意思。”
炉鼎两颊的手指在收紧,清冷的香泽弥漫在呼吸里,正想要说话,一根手指压在他嘴唇制止他。
李兰修轻轻叹息一口气,“可惜他们都不耐玩,没意思透顶。”
楚越轻轻笑一声,笑他恶劣的明目张胆。
李兰修俯身缓缓凑近脸色发白的炉鼎,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新玩具,我正在想怎么玩你。”
炉鼎忽然挣动起来,两只手用力掰着他的手,枯瘦的手指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李兰修饶有兴味地瞧着他反抗,“我听闻妖魔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闻到便馋涎欲滴,是真是假?”
炉鼎茫然睁着眼睛,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手脚并用挣扎得更猛烈。
李兰修不得不伸出一只手臂扣住他的双手,将人牢牢摁住,免得他磕到头,“你不想试试么?我把你剥光扔到妖魔堆里,看他们是想上你还是想吃你。”
炉鼎吓得脸白得毫无血色,一想到那场面当即奋起反抗,张开嘴欲咬他的手指。
李兰修噗嗤笑一声,捏着他两颊的手指一松开,令他猝不及防咬个空,咬到自己的牙嘎嘣响。
“蠢死了……”李兰修瞧他这副狼狈样子,笑得不行。
炉鼎面红耳赤,又气又急,颤抖着手从身上衣服摸出一把小刀,方才从那弟子身上偷来的,二话不说向着脖颈抹去。
李兰修就等着他这一手,手指一勾,小刀飞到他手里,他握着刀漫不经意把玩,“有胆量自戕,没胆量杀仇人,你不受欺辱谁受欺辱?”
炉鼎恨意翻涌死死盯视他,泪珠从睁大的眼眶里滚滚而下,吧嗒吧嗒砸在床榻。
李兰修撂下小刀,取出一方雪白帕子,俯身握着帕子在他脸上胡乱抹几下,“哭什么?”
他身上气息干净清寒,帷帽垂下的黑纱一拂一动,炉鼎看清他的脸,哭得更是汹涌澎湃,帕子被眼泪洇得透湿。
李兰修无一手掰过他的脸,帕子轻柔在他脸颊擦拭,“再哭把眼睛哭肿,跟兔子似的,难看死了。”
炉鼎被他忽冷忽热整得胆战心惊,哽咽着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李兰修擦干他的眼泪,一手抬起他下巴,端详这张清秀的脸,“长得还挺可爱。”
炉鼎茫然无措望着他,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什么都不干?”
李兰修站直身体,捏着帕子不紧不慢揩拭湿润的手指,“看你怪可怜的,顺手救你出泥潭。”
炉鼎怀疑地望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想救我?”
李兰修轻哧一声,“这你都信?”
炉鼎紧绷的神色舒展,长长舒一口气,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人会放着双修圣体毫不染指,还要救他出泥潭?
“那你们——”炉鼎还未问出口,一块洁净的毯子抛在他身上。
李兰修转身向门外走去,“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趟,他会在外面守着。”
炉鼎抱着干干净净的毯子,仙家的布匹如同云锦丝滑,他轻柔抚摸布料,抬起眼茫然看着合上的房门。
这是……要做什么?
楚越走在李兰修身后,浓墨的眼眸中透出洞悉一切的光泽,“公子真是好手段,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兰修顿住脚步,转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有么?”
楚越微微一笑,不急不缓说道:“公子何必谦虚,你玩弄人心的手段高明,几句话便让他心甘情愿地被你牵着走。”
李兰修听他话里意味深长,“哦?”
楚越微微颔首,唇边勾起唇笑意,“公子的手段或许该推陈出新了。”
言下之意,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一切把戏。
李兰修轻挑眉尖,慢悠悠地说道:“我并非如你所想,若是半点真心都没有,再蠢的人也能看穿,要让人信你,得三分假七分真。”
“七分真?”楚越若有所思重复这三个字。
李兰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少我对一条狗有七分真。”
楚越眼中光芒微微波动,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狗?”
“嗯,他又乖又听话,百年不见,还有点想他。”李兰修说得漫不经心。
楚越嘴角微微翘起,大步走近他身边,“当真?”
李兰修玩得很开心,戏谑说道:“当然是假的,这你也信?”
楚越瞬间敛去笑意,俊脸恢复淡然的表情,“没信,陪公子玩玩罢了。”
李兰修嗤笑一声,真是蠢狗一条,还是没能彻底看穿他。
……
合欢宫偏殿一棵松树下,李延壁负手而立,心神不定望着山涧茫茫夜色。
直到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穿透寂静的夜色,他猛然回过身,一道修长躯体扑在他身上,热乎乎地喊:“爹。”
李延壁心头一震,一把掀开那人的帷帽,露出熟悉的面庞。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眼中流露浓浓的欣喜关切,“你不在爹身边的日子,可有人欺负你?过得好不好?”
李兰修不禁动容,握紧了他的手,温声道:“爹,我过得很好,没有人敢欺负我。”
李延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气色极佳,神情也十分从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却又突然皱眉道:“我看你跟楚越同行,你可有吃亏?”
李兰修不能告诉他昨夜发生的事,只道:“爹,你不必担心,他占不了我的便宜。”
说话间,他身上散出隐隐威压,修为波动充盈在周围的空气中。
李延壁双眼一亮,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吾儿竟已到化神期,与爹不相上下。”
话音落下,他神色忽然黯淡,幽幽叹口气。
李兰修握着他的手晃一晃,“爹为何不高兴?”
李延壁另只手轻抚他的墨发,沉沉叹息道:“你长得太快了,以后爹不能保护你了。”
李兰修一下抱住他的脖颈,像小孩子似地扑在他怀里,“我来保护爹。”
“爹用不着你保护,这世上有几人伤到你爹?”李延壁欣慰地搂着他,朗朗笑着道。
李兰修抿着嘴唇一笑,好奇地问:“爹为何留在这里?”
合欢宫两位宫主加起来,未必是他爹的对手,李延壁若是想走,合欢宫根本留不住他。
李延壁瞥眼娘娘庙的方向,“我本是为救人而来,没料到这地母娘娘不简单。”
李兰修听过那些弟子所说的“神迹”,娘娘能令修为一日千里,但他爹绝不是投机取巧之人。
李延壁目光疑惑不解,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竟然在梦中见到你娘,只要我待在娘娘殿中,睡梦之中都能见到你娘。”
李兰修的娘走得早,依稀记得爹娘曾是一对令人艳羡的仙侣。
李延壁为人清高持正,不屑于投机取巧,任何把戏都不能骗到他,可他有一位念念不忘的亡妻,娘娘赐予的梦境完美切中要害。
他闭了闭眼睛,平复情绪说:“爹当然知晓这只是黄粱一梦,可是……”
李兰修轻轻抚着他的手背宽慰,轻声道:“我明白的,爹。”
李延壁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我在娘娘殿这些日子,倒是发觉一些问题,平日里在殿宇里传经的是西宫主,你可记得他?”
李兰修有点印象,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长得浓眉大眼,比起东宫那种绝色美人差远了。
“我发现这位西宫主……”李延壁稍一停顿,思量着说道:“粗枝大叶,喜好耍威风,说大话,常常说些男子意气的话。”
李兰修明白他的意思了,西宫主是那种脸谱化的“男子”,集合一切世俗所认定的男子形象,可以说是男人中的男人。
而那位美若天仙的东宫主,则是集齐一切成见的女子形象,美若天仙,婀娜多姿,妩媚迷人……
两位宫主仿佛就像按照最标准的“男子”与“女子”的形象打造出来,太过于典型,反而有些不真实。
第097章 第九十七章
房间里的隔音结界隔绝了一切声音, 安静得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炉鼎许久没有如此安稳地睡过觉,这一觉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他抱着毯子坐在床上发呆, 不明白那位好看的仙长究竟打算做什么。
李兰修推门而入,炉鼎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畏惧又好奇地凝望着他。
那位俊美的青年跟在李兰修身后, 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神情淡淡, 目光却锐利地瞧着炉鼎。
李兰修坐在床边, 打量了一番这个瘦巴巴的小玩意儿,伸手捏捏炉鼎细瘦的胳膊,微微皱眉,“你们宫主不给你饭吃?”
有了昨夜的经历, 炉鼎不敢再沉默不语, 如实答道:“吃不下。”
李兰修略一沉默,随即轻松问道:“叫什么名字?”
“印奴。”炉鼎小声地答道。
这称号应当是东宫主为炉鼎所取,那位叫“玉奴”的弟子因为肌肤白皙如玉, 才得了这个称号。
李兰修瞥一眼炉鼎领口隐约露出的烫痕, 心中明了,“我问的是你原本的名字。”
炉鼎一怔, 声音低得几乎微不可闻, “周河。”
李兰修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侧身倚靠在床栏,姿态松松散散,“哪里人?”
周河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李兰修随意问了一连串稀松平常的问题, 如年龄、家里几口人等,周河逐渐卸下了防备, 紧绷的身躯慢慢松弛下来。
“何时来的合欢宫?”李兰修终于问到正题。
周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蹙眉道:“大约有十多年。”
李兰修心底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可见过地母娘娘?”
周河蓦然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想知道地母娘娘的事情。”
“当然。”李兰修的手按在他后颈,将人一把拉过来,垂眼瞧着他道:“你想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
周河面上的喜色一闪而逝,挣扎着向后躲避,“娘娘是神明,你们斗不过她。”
哪知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李兰修,忽然手臂一紧,将他摁在怀里,猝不及防地扯开他的衣带,露出一大片白净的皮肉。
“你再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李兰修重重捏着他的下颚,语气里透出威胁。
周河又气又急,却不敢得罪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枕在他手臂上。
方才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竟与那些恶人是一丘之貉!
楚越眉目间浮现出一丝不爽,目光看向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叩门声同时响起,一道声音在门外说道:“两位仙长,宫主吩咐我送来美酒。”
李兰修淡淡道:“进来。”
那弟子端着酒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看到床榻上的二人,见到他们暧昧不清的姿态,嘿嘿一笑道:“仙长可还满意?”
李兰修把玩着周河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放下酒,滚出去!”
弟子识趣地放下托盘,眉开眼笑地退出了门。
李兰修放开了钳制周河的手臂,摸了摸被他捏红的脸颊,轻声问道:“痛么?”
周河茫然无措,呆滞地望着他,这个人是真的想救他?
他迟钝地明白过来,一呼一吸间,闻到对方身上宜人的香气,令他的脸渐渐发热,回想起帷帽下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
李兰修屈指在他眉头轻轻一弹,轻笑问道:“盯着我干什么?吓傻了?”
周河的脸更烧了,慢吞吞地坐起身来,“不痛……你是好人。”
李兰修好笑地摇了摇头,“好人?我可不是好人。”
他说到这里,神识觉察到不远处一群人又朝他们而来,他站起身来道:“躺着歇息,我们有事要办。”
周河咬着嘴唇欲言又止,见他走到门口,忽然深吸一口气,提起勇气破釜沉舟,“娘娘它不是人。”
李兰修回过身瞧着他,剔透明亮的眼眸幽光浮动。
楚越眉头一挑,徐徐直起身来,问道:“它是什么?”
周河用力一闭眼睛,一口气说道:“娘娘是一棵雌雄同体的夫妻树,经受千年的香火供奉,才成为神明,它的法力无边,你们想象不到它有多厉害。”
李兰修曾在灵鹤城见过受百姓香火供奉的狐妖,那不过是百年道行的精怪,却能为蒋城主达成加官进爵的心愿。
这千年道行的精怪,不知受过多少百姓的信奉,除去没有神格之外,地母娘娘几乎与神明无异。
李兰修走近他身边,低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周河脸颊上闪过难以启齿的羞耻,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是娘娘的夜壶。”
最后两个字说得声若蚊呐。
李兰修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无声地给予安慰。
周河感受到他清寒干净的气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的体质世间罕见,与人双修能为自己大幅增添修为,娘娘便让宫中弟子与我……”
“强/暴。”
他不愿用双修这个词,而是选择了一个极为精准的词语来形容,“强/暴,就是强/暴,它找来络绎不绝的人。”
楚越眼底深沉的暗流汹涌,搭在手臂上的手指轻轻地叩动。
李兰修依然轻柔地抚摸着周河的头发,力道比先前更轻柔。
周河竭力咬紧嘴唇,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每次结束之后,我都灵力充沛,修为见长,东西两位宫主便将我带到大殿地宫,他们会同时与我……强行夺取我的灵力。”
“每一次我的灵力被他们彻底榨干,身体虚弱,修为也逐渐消散,越发不堪一击,连简单的修炼都难以维持。”
他睁开眼睛,竭力平稳冷静地说道:“两位宫主乃是娘娘的化身,娘娘说我是它的尿壶,只能承接转送,供它榨取灵力修为——”
李兰修抬起手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真傻。”
周河不解地望着他,木愣愣地问道:“为何?”
李兰修俯身靠近周河,一字一句地清晰冷静,“因为你没弄清,地母娘娘依靠你汲取力量,用你的修为来供养它自己。”
“地母娘娘依附你生存,你才是它的主人。”
他低低嗤笑一声,笑音含着嘲弄不屑的意味,声音极其好听,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话。
周河听得呆住了,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仙长说得对。”
楚越阖眼勾起唇角,李公子魅力四射,风采迷人,谁能不喜欢呢?
房门外响起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司徒睿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恭敬,“主上,大家想见你。”
楚越走到门前,衣袖轻拂,门扉应声而开。
原本来时气宇轩昂的一干人,如今全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一个个愁眉苦脸,蔫头耷脑的。
见到楚越走出门,众人勉强挤出笑意,纷纷苦着脸说道:“我已无计可施,师兄铁了心要留在娘娘庙,您能不能帮忙劝劝他?”
“我劝了两天两夜,说得唇焦口燥,我那徒儿竟要欺师灭祖,您可否出手管管他们?”
“您是修真界第一强者,那些魑魅魍魉岂敢在您眼前作乱?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凌天跟着众人一同来到,听到他们的哀求,激愤地面向众人说道:“诸位道友何必求他!你们难道不知他是什么人?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岂会管你们的死活?”
众人皆知凌天所言非虚,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来乞求这位武皇出手相助。
一双双眸子眼巴巴地注视着楚越,楚越不徐不疾地走下台阶,神情平静地说道:“此事从现在起归我,诸位不必插手。”
司徒睿和雪青同时一愣,他们的主上从来不插手仙事,为何这次竟管起这桩与他们毫无干系的事情?
众人的心情豁然开朗,纷纷前赴后继地拱手道谢。
凌天张口结舌,困惑地问道:“前日我请你出手相助,你明明说……”
楚越冷着脸道:“我与地母娘娘有私人恩怨,与你们无干。”
司徒睿与雪青对视一眼,心中满是困惑。主上向来坦坦荡荡,从不遮掩,只是不知才来到合欢宫两日,这位地母娘娘究竟是如何得罪到主上的?
阁楼里,李兰修安抚好周河的情绪后,走出门来,传音给楚越,“老树妖的根在大殿地宫里,周河方才告诉了我进入地宫的方法。”
楚越听了,目光瞥向身旁的雪青与司徒睿,“你们跟随我。”
李兰修望向凌天,挥手打了个招呼,直截了当地说:“凌天,我要去办件事,你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
凌天忧虑地点了点头,“李仙长所托,我在所不辞。”
李兰修看出他有话未说完,便密语传音问道:“怎么了?”
凌天神色一紧,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低声道:“仙长,武皇阴晴不定,难于捉摸,他的两位下属都是邪宗弟子,你与他们在一起,如同置身龙潭虎穴。”
李兰修轻轻一笑,回道:“他只是没了主人,心情不佳罢了,倒也不是阴晴不定。”
凌天听得一愣神,武皇没了主人?九州大陆上谁敢做这位大魔头的主人?
他沉默须臾,消化着这个难以置信的信息,再次说道:“邪宗弟子心狠手毒,个个阴险毒辣,你切记小心。”
李兰修望向司徒睿,后者立即低眉顺目,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旁边的雪青面带笑意,露出一口白牙,殷勤恰到好处,似乎很懂得讨人欢心。
凌天看在眼里,被二人的演技震惊得无言以对,“仙长,我所言非虚,这邪宗弟子个个嚣张跋扈,恶名远扬,你千万要小心他们背后捅刀子。”
李兰修听过几次邪宗的名头,心里感慨,一个百年不到的宗门竟然如此猖狂,若有空必然要敲打一番。
他瞧着司徒睿,随口问道:“你们宗主是何人?”
“宗主向来低调,还请仙长见谅,我不能说。” 司徒睿说起宗门,露出几分矜高神情。
楚越忽然莫名低笑一声,李兰修偏过头去,对上他饱含笑意的黑眸,眉梢一挑,跃跃欲试地问:“你们是何宗门?”
司徒睿骄傲地抬起胸膛,阳光照在他衣衫上的红莲暗纹,如血般的光泽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在下莲华宗,璇玑峰弟子。”
“我也是莲华宗弟子。”雪青紧随其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傲气,神情自豪。
仿佛这个宗门在修真界无人不知,声名赫赫,甚至比凌云剑宗还要风光。
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眼馋地打量着他们身上的制服。
凌天暗暗咬牙,气愤难平地传音给李兰修,“李仙长,如你所见,这邪宗弟子如此嚣张,你千万要小心。”
李兰修万万没想到,他一手创立的宗门——清清白白的莲华宗,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邪宗。
这可真是……有意思。
他轻轻勾起嘴角,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楚越。
楚越无辜地耸耸肩,似乎与他全然没有关系。
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
深夜的合欢宫主殿空无一人, 门口的守卫弟子精神抖擞,口中念诵着歌颂地母娘娘的经文。
黑夜里一道雪亮的银光划过,守卫们齐齐倒下。
司徒睿和雪青一左一右接住他们的身体, 免得重物砸到地上惊动远处的守卫。
李兰修推门而入,偌大的殿宇里漆黑无光。
他微微眯起眼梢, 扫视了一圈四周墙壁上镶嵌的春宫图, “打开地宫的法子有些特殊,一会儿你来配合我。”
楚越瞥他一眼, 目光落在大殿正中那张奢华的大床上, “如何配合?”
按照周河告诉李兰修的说法,地宫原本是合欢宫历任宫主的陵墓。
若想进入陵墓,只需在夜里子时来到主殿,届时墙上的春宫图会突然活过来, 开始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这些图画乃是宫中历任宫主双修的精华之术, 必须由一对道侣躺在床榻上仔细观摩,方能牢记先辈们孜孜不倦的教诲。
春宫图中的小人无论动得多快或多慢,最终都会在同一时刻达到巅峰, 而这一刻, 便是地宫大门开启的时机。
李兰修轻咬下唇,淡然地道:“别多嘴, 听我的。”
司徒睿和雪青二人迅速将尸首掩藏, 召唤出两个傀儡守在门口。办完事后, 两人走进大殿。
李兰修毫不客气地说道:“让他们在外面守着,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楚越抬起手臂挥了挥手,二人会意退了出去, 并合上殿门。
他若有所思地瞧着那张床榻。
深夜子时一到,墙壁上的春宫图微微一闪, 图中的颜色变得鲜艳生动起来。
原本静止的画面仿佛苏醒的生灵,缓缓动了起来。
画中的人儿活灵活现,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各式各样的姿势层出不穷,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李兰修当机立断,捉住楚越的衣袖,牵着他走到床前。
他蹙起眉头,按照周河所说的法子,道侣得表现得像一对道侣,当然不能并排直挺挺躺着。
李兰修不愿被楚越压在身下,让这条恶犬为所欲为,于是一手指着床榻说:“你躺下。”
楚越敛去唇边隐约的笑意,身子向后一靠,仰躺在床榻上,后脑枕着自己的手臂,两条长腿大咧咧地敞开在床边。
李兰修目光掠过他双腿之间,踹了一脚他的靴子,“合上。”
楚越顺从地合拢双腿,面不改色地问:“公子,要我怎么配合?”
四周的叫/春声渐渐攀升,那些暧昧的喘息声仿佛直接在耳边回荡。
李兰修不急于动作,慢条斯理地伏下身,仿佛贪玩的猫在戏弄耗子般,双手轻摁在楚越的肩膀上,感受着温热坚实的肌理,“你闭上嘴就好。”
边说着话,他的身子一寸一寸伏低,完全压在楚越身上时,双腿跨骑在他腹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个姿态亲密无间,楚越感受到他两瓣充盈的臀部,软乎乎的重量令他心猿意马。
帷帽的黑纱轻柔地拂在脸上,清幽的香气让他的呼吸发痒。
他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黑纱,猝不及防伸手去揭李兰修的帷帽——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白净的脸浮现出清晰修长的指印。
李兰修甩了一记耳光,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分别举高压在床上,“不准乱动。”
楚越挨了这耳光,神情不怒反而像是终于舒坦了,“公子这是要奸/淫我?”
倒是挺会想,李兰修白了他一眼,“别吵,我在等他们结束。”
或是低吟或是高亢的叫声连绵不绝,楚越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应当还有一刻钟。”
李兰修松开了他一只手臂,空出的手捏住楚越的两颊,冷冰冰地问道:“臭狗,你知道的倒是很多?嗯?”
楚越一把勾住他曼妙的腰,将他往上搂了几寸,远离了腹部那个玄妙的位置,“我为了寻我家公子,曾误入一幅罗刹艳骨图,里面有些男欢女爱,不幸观摩过几日。”
李兰修不必他解释,本来就是逗他玩玩。
他隔着薄如蝉翼的黑纱,唇红齿白的嘴一启,坏心眼地朝楚越脸上吐气,“哦?你多久没有自渎了?”
楚越闻着扑面而来的湿润温香,神色恬淡无欲,“三年。”
李兰修讶然地一睁眼,满怀恶劣地轻笑道:“这么久没用过,你那玩意还管用么?”
楚越漆黑的眸色暗沉,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兰修感觉到紧贴着的坚实身躯绷紧,如同一根拉满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他指尖轻轻点在楚越的鼻梁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张口闭口你家公子,你这淫/奴,是不是都想着你家公子自渎?”
楚越喉结隐隐滚动,呼吸发沉,声音微微发哑,“是。”
李兰修没料到他还有胆子承认,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狗东西。”
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忽然收紧,力量大得仿佛要将他整个身躯碾碎。
楚越突然发力,一个迅猛的翻身,直接将李兰修压在了身下,劈头盖脸的热吻隔着乌纱落下来,点点滴滴落在脸上。
李兰修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高大俊挺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压着他。
狭小的空间里,左闪右避,躲不开疾风骤雨般的吻,仿佛热烫的雨点子落在面颊上。
他有种潮湿的窒息感,费劲地抬起腿,膝盖往楚越那个微妙的部位顶去,“滚开。”
楚越一手摁住他的膝盖,压下去,唇舌抵在他脸上连舔带吻,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别动,我举了,你想废了我不成?”
李兰修闻言一动不动,任由他湿热滚烫的吻落在脸颊脖颈。
急切的吻逐渐轻柔,楚越啄吻他细腻温润的皮肤,唇舌一寸一寸仔细舔过嘴唇、下巴,最后舔到了他颈下的那道鲜艳的伤痕。
微痒的酥麻混杂着潮湿的热流袭来,李兰修身子轻微一颤,含糊地“嗯”了一声。
楚越眼神一暗,变本加厉地吻上去,如同品尝世间难得的美食,不厌其烦地舔着那处伤痕。
李兰修受不住这股汹涌的热切,雪净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推着他的肩膀,抗拒着那无法自控的情动,“起来。”
楚越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伏在他身上亲吻。
此刻,威慑天下、所向无敌的武皇像是失去了理智,阖着眼睛,全身心投入这炽烈的亲吻里。
薄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张俊美的脸意乱情迷,低哑的声音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渴望,“给我,阿修,给我……”
李兰修被他亲得身子发软,但理智尚且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在这里让他们胡来?
软绵绵地一耳光扇在楚越脸颊上,他倦懒的嗓音中沁着暗欲,“臭狗,醒醒。”
这一耳光虽不重,但却如同冷水泼在了楚越的头上,瞬间神思回敛。
近在咫尺的距离,湿透的黑纱下,藏着一张雪白艳丽的脸。那双锐利的红唇轻勾,戏谑地瞧着他,嘲弄地笑着。
四周的叫/春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春宫图中的人儿凝固在指引手势的姿势中。
所指的方向,一面墙缓缓旋转,露出了通往地宫的漆黑入口。
楚越从李兰修身上起来,慢悠悠地整理衣襟,神色沉静道:“为开机关,不得已为之,公子见谅。”
李兰修置之不理,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湿漉漉的面颊与脖颈皮肤。
楚越目光挪向合闭的房门,若无其事地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司徒睿与雪青走进门来,见到地宫大开的黑洞洞入口。
雪青殷勤地赞叹道:“主上真乃神速,不过一刻钟就撬开这合欢宫的地宫……”
“天下机关,谁能挡得住主上一掌?”司徒睿真心实意地说道。
二人一唱一和地赞叹着,走到沉默不言的楚越身边,两人同时在瞬间呆若木鸡。
此刻,他们只怪自己是修行者,目光如炬,在大殿黑暗无灯的环境里,还能清晰看到主上脸颊左右一深一浅的指痕。
李兰修扔了帕子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着地宫入口走去。
楚越瞥了一眼司徒睿和雪青,沉声下令:“探路。”
二人如临大赦般,连忙走进地宫入口。
长长的石阶延伸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的寒风从洞口吹来,夹杂着甜腻的香气,仿佛蜜糖混合着某种异香。
李兰修嗅到这股催/情香,发软的身子微微泛麻,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楚越,不得不敛气凝神,屏蔽催/情香的骚扰。
楚越面色沉静,滴水不漏,唯独耳后的血脉因亢奋而充血鼓起,隐秘地一勃一颤。
探路的两人没让他们等多久,须臾之后,黑暗里亮起了金色的幽光,在地宫的深处一闪一闪。
李兰修与楚越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沿着台阶走进地宫。
司徒睿和雪青取出身上所有的照明石,摆放在一间宽敞开阔的圆形墓室里。
墓室中央,一具华丽的琉璃棺静静地躺在那里。
棺盖上覆着云锦丝绸,棺木四周环绕着数个石台。
石台上摆放着一圈不堪入目陪葬玩意,各式的奇淫巧物。
李兰修轻扶了一把竹篾的帽檐,冷静扫视着四周的每一道门,“为何有这么多门?”
司徒睿答道:“我们方才探过几间,里面皆是历任宫主的墓室,不过这些墓室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
李兰修再次扫过墓室奇异的结构,眉头微皱,思索着该如何找到地母娘娘的树根。
雪青察觉到李兰修与楚越之间的微妙气氛,打趣地说道:“主上,这棺材里不知是男是女,陪葬这么多角先生,他在地下还能用得上么?”
楚越一手搭在棺盖上微微感知,惜字如金地答道:“男子。”
“男子?”雪青惊讶叫一声,嫌弃地抄起石台上的一个小玩意,“这是给他自己用的?玩的也太变态了吧!”
司徒睿好奇地凑过去,瞧着那物件问:“这是何物?”
雪青神色露出尴尬,低声解释道:“胶筋环,用来套在……”
司徒睿大开眼界,听得脸色发白,“这玩意真的舒服吗?”
李兰修瞥一眼楚越,唇角轻轻勾起讥诮笑意,“应当不舒服。”
“你们跟着他。”
楚越眯眼盯着那玩意,神色波澜不惊,转身走向其中一道门。
第099章 第九十九章
“……”
雪青与司徒睿呆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面面相觑一番。
李兰修无声地发笑,逗狗就是好玩,怎么玩都不玩腻, 但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握起一块照明石, 朝着最近的门洞走过去, “来。”
二人跟在他身后,司徒睿纳闷地问道:“主上这是怎么了?”
雪青笑着说:“主上高深莫测, 岂是我们能揣测的?”
“确实如此, 我从来不知主上的想法。”
“主上的想法寻常人谁会猜到?”
雪青望向李兰修秀挺的身影,旁敲侧击问道:“仙长与主上何时相识?”
几人走进一间新的墓室,墓主陪葬的物品比前一位更浮夸,石台摆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
李兰修抄起一本薄薄书册, 端在手里翻看, “一百年前。”
雪青微微一怔,语气恭敬地说道:“原来仙长是主上的故友,”
李兰修轻轻翻着书页, 漫不经心道:“不是故友。”
“仙长是主上的君子之交?”雪青把“你们是不是不熟这句话”问得很隐晦。
李兰修瞥他一眼, “想知道我与你家主上的关系?为何不去问他?”
雪青不好意思地干笑,挠着头说:“主上不准我们问东问西, 还请仙长告知一二。”
司徒睿满脸好奇望着李兰修, 眼巴巴地等待答案。
李兰修简略概括道:“主仆。”
雪青恍然大悟, 躬身向着他深深一拱手,“原来仙长曾经侍奉过主上,是我唐突了。”
司徒睿也向着李兰修拱手, “仙长竟是我们的前辈,先前多有得罪, 还请仙长见谅。”
李兰修神情平静如水,不置可否道:“继续探路吧,时候不早。”
雪青跟在他身后,一本正经地打听道:“主上英明神武,气盖山河,一百年前定是位当世英豪吧?”
李兰修给楚越留着面子,避而不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一百年前,英明神武的主上只是一条他身边的小狗,成天跪在他脚下装可怜。
司徒睿说道:“必然是啊!我曾听闻主上独闯凌云剑宗的逸闻,那真是锐不可当。”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我已跟在主上身边。”雪青轻描淡写炫耀一句。
司徒睿兴致勃勃问:“我听闻主上一刀破开剑宗万剑阵法,这可是真的?”
雪青沉默须臾道:“属实。”
“但……并非传言那般简单。”他顿一下继续道:“你可见过凌云剑宗的万剑阵法?”
凌云剑宗的万剑阵法号称九州大陆第一大阵,阵中每一把剑都是由历代剑宗弟子以心血祭炼而成,阵法一启,万剑齐发,剑气纵横,令人无从躲避。
司徒睿如数家珍地答道。
雪青点了点头,神情透出几分惶然感叹,“世人只知主上一己之力破开阵法,却不知主上独创剑宗前后七次,第七次才终于破阵。”
“那前面六次……”
“第一次主上的护体真元瞬间被绞碎,苍天保佑才活了下来,第二次则万剑穿心,主上足足养伤半年,第三次……直到第七次。”
李兰修的手指轻轻攥住照明石,神情冷冷淡淡,真是蠢狗,蠢得要死。
司徒睿听得神情凝重,敬畏地说道:“主上锲而不舍,真乃吾辈楷模。”
雪青苦笑一下,“是啊,主上锲而不舍。”
“那凌云剑宗的禁地有什么宝贝?”司徒睿按捺不住的好奇心。
能令武皇前后七次,赌上性命闯入禁地,必然是了不得的宝贝。
雪青表情一僵,叹息说道:“禁地里是一些作古的老骨头,主上独闯禁地,只为找到一个答案。”
司徒睿不解问道:“什么答案?”
“我也不知晓。”雪青再次沉沉叹息,“主上从不回答这个问题。”
李兰修走出漆黑无光回廊,突然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石室。
石室的四壁刻满了繁复的花纹,蜿蜒盘绕如同藤蔓,直达高高的穹顶。
墙壁有几道窄门,门上篆刻赤/裸的男男女女,缠绕在一起鸳鸯交颈。
雪青大步走在他前面,推开其中一扇石门,里面的博古架摆着一摞摞整齐书卷,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他奉主上的命,自然要为李兰修探路,走进石室逐一探寻,拿起一卷书出来递给李兰修,“石室里并无机关。”
李兰修接过翻几页,书是墓主的起居注,记录每日御了几过人,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消息。
其中一页详细记述了一段关于“夫妻树”的故事:
“某日,偶然获一奇物,名曰夫妻树。此树一双,根须相连,枝叶交错,如同天作之合,得此奇物,心中大喜,遂令匠人将其栽种于庙中,以求护佑姻缘。”
“此树一经立庙,果然灵验非常,前来祈求姻缘者络绎不绝。百姓皆言,凡是至树下焚香叩拜者,皆能得偿所愿,姻缘美满。”
“更有甚者,夫妇不育,妻在树下留宿一夜,亦可求得一子。”
李兰修向后翻几页,墓主赞颂夫妻树的灵验,有求必应,将其封为合欢宫的圣树。
这应当是地母娘娘的“发迹史”,千年前一棵畸形的树,被合欢宫主发掘奉为圭臬,吸取百姓的香火,逐渐成型变成精怪。
他将书卷递还给雪青,淡淡地道:“此处应当还有线索,你们分开查探。”
两人拱手领命离去。
李兰修走入另一间石室,壁画里越发大胆泼辣,那些赤/裸/裸的人两腿间垂着毛茸茸的尾巴,还有的头上长着犄角,看起来这位墓主口味丰富,连妖魔都曾收入囊中。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壁画,目光与壁画里唯一的女子对视,那女子生得貌比天仙,笑得若春光灿烂。
就在他凝视那双眼眸时,女子的眼皮竟然轻轻一眨,眼神瞬间变得灵活起来。
“呵呵呵……”
一阵轻快的笑声在李兰修耳边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似乎是从壁画中的女子口中溢出。
与此同时,李兰修身后的石门突然“轰”一声闷响,瞬间合拢,将他困在这间石室内。
他抬起眼,不急不缓瞧着画中人问道:“墓主何意?”
那道声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一板一眼地说:“此处乃我宫圣地,唯有双修才可脱困,否则教你此生难见天日。”
李兰修环视一圈不大不小的石室,明知故问道:“这里只有我一人,我与谁双修?”
“呵呵……”
轻柔地呵气在他耳边,娇滴滴地说:“我愿助仙君一臂之力。”
妖妖鬼鬼见多了,墓主想换换口味。
李兰修伸手轻握住青词笔,“方才有人进来,你为何不困住他?”
“生得姿色平平,入不得本宫法眼。”墓主笑吟吟地道。
李兰修手腕一转,干脆利落举起青词笔,轻笑问道:“你这艳鬼,不怕我让你魂飞魄散?”
墓主能感受到他手中的笔不是凡物,壁画中的人影轻轻地一抖,“我若魂飞魄散,你也出不去。”
“为何?”
“这机关乃我生前所造,为保死后还能有些乐趣,本宫生前没享尽的风流,死后当然要继续。”
“这想法倒是不错,但我不喜欢女鬼。”
“仙君,我这机关天衣无缝,你若强行破开机关,会引发地宫塌陷,你要寻找的树根可就找不见了……”
李兰修神色一冷,眯眼盯着壁画里的女子,“算盘打得很精细,我若是不从呢?”
墓主低声娇笑,“你若不从,便留在这陪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俏郎君。”
李兰修坐到室中的石床,阖着眼思索对策。
幽冷的气流围绕着他身边旋转,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脖颈,伴着轻柔地呵气如兰。
女鬼的声音在他耳边缠绵不去,“仙君,你何须坐怀不乱?不如跟我一同快活……”
“本宫又不是要吃了你,只是想与你共登极乐,你为何就是不肯?”
……
墓主娇声娇气说一阵子,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仙君,我今日真是好运气,马上又有另一个男子要来了,若你再不同意,我可要选他了……”
话音刚落,石室的顶端传来一阵轻微响动。
李兰修抬起眼来,只见石室的顶板忽然一块松动,接着一个黑影猛然坠落,正好落在石床的另一端。
那是一位雪衣青年,乌黑长发束在墨玉冠,一张俊脸干净利落。
见到李兰修,他挑眉一怔。
李兰修懒懒睨一眼他,天命之子为何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从天而降?
女鬼在一旁发出愉悦笑声,“这个长得也不错,仙君,你可要快些定夺,是和我双修,还是看着我与他……”
楚越打断她要说的话,平声静气地问:“你要与她双修?”
李兰修微微摇头,“我不喜欢女鬼。”
“喂,这位后来的俏郎君,你可要与我共登极乐?”女鬼手抚过李兰修的脖颈,试图挑起他们竞争。
楚越面不改色地道:“我好龙阳。”
女鬼沉默须臾,那张壁画里的脸怒目睁眉,声音里的娇气全无,“我不管你们是柳下惠还是好龙阳,不在此双修,谁都别想出去!”
李兰修一耸肩,以示情况就是这样。
楚越深深瞥一眼他,起身审视石室四周。
女鬼得意洋洋地怒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拆了我的墓室,你们可就找不见树根了。”
楚越手掌摸索着石壁寻找机关,冷声问道:“你不害怕魂飞魄散?”
“我若魂飞魄散……”
女鬼的声音攀在李兰修耳边,柔声细语蛊惑道:“仙君,你可要跟这龙阳之癖双修了。”
李兰修挥开耳畔的吐气,轻轻勾动一根玉雪削成的手指,“过来。”
楚越走到他身边,垂眼盯着他淡问:“公子有何事?”
李兰修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楚越一寸一寸地躬身,额头抵在帽檐,隔着黑纱幽亮的眼眸盯着他。
他轻轻地拍拍楚越脸颊,高高在上地说道:“赏你块骨头吃。”
楚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一下细腻的皮肤,猛然倾身,将李兰修压倒在石床。
李兰修被他高大的身躯完全覆盖,只留衣袖搭在床边,显出下面还躺着一个人。
女鬼呆滞几秒,厉声嘶吼道:“你们两个都是龙阳之癖!!”
楚越紧实手臂勾住李兰修小腿,捞起搭放在劲痩腰间,利落地解开腰带。
李兰修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感受到他解腰带的动静,漂亮秀丽的脸冷冰冰的,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清脆声响荡着回应。
“我让你对着我自渎,你还想得寸进尺?”
楚越脸被他打得偏向一边,凑到他耳边深深吐息说:“公子有力气凶,还不如把腿夹紧点。”
李兰修隐约感觉热烘烘物什隔着衣料蹭动,一下一下抵在他全身最脆弱的位置,他漆黑的瞳孔扩散,雪净的脸颊泛着气愤薄红,二话不说又一个耳光甩在楚越脸颊。
“臭狗!”
楚越哪顾得上挨耳光,压在他身上喉咙里低哑地喘着气,憋了半天的玩意终于有了消解的地方。
李兰修抬起手来,耳光抽得“啪啪啪——”地响,一连抽了七八个耳光,直到手掌发麻,才停下来。
楚越被他扇得嘴边渗出丝丝血迹,一侧脸颊发红,他腰背迅疾地一起一伏,舌尖兴奋地舔过嘴唇,深黑的眼眸燃烧着血色的亢奋,“好舒服。”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李兰修一句话都不想说, 更不想打他了。
轻微的刺痛让他皱眉,雪齿半咬着红唇,黑润的眸子恶狠狠瞪着楚越。
楚越神色里的亢奋更浓, 这张冷冽俊美的脸透出几分亢奋过度的狰狞,像条发/情的野狗似的不管不顾。
李兰修在他身底下动弹不得, 被强行亵渎的不适感一波一波袭来, 腰肢不知为何酥酥软软,一滩水似的使不上力气。
他身子有些微妙的异样, 面颊的薄红延伸到耳垂, 咬着嘴唇骂道:“小畜生!”
“混账玩意。”
……
若是平日里,他口出脏话很有威慑力,可现在他嗓音轻微发哑,吐出的字巍巍颤颤, 软绵绵地让人欲/火中烧。
楚越扬起唇角低笑, 俯身啄吻他一启一合的红唇,李兰修偏过脸避开,又被掰回脸来, 隔着黑纱吻得结结实实。
这记吻不同不久前在大殿里那般狂风骤雨, 而是含着他的舌尖轻柔吮吸,仿佛在吃世间绝顶美味, 需要细细品尝。
李兰修下意识想给楚越一耳光, 但那股酥麻的潮流从唇间蔓延到全身。
他手掌不轻不重拍在楚越脸颊, 唇间溢出湿腻含糊的音节,“唔……”
楚越含着他舌尖更不肯放过,吸得啧啧作响, 上下一起分别动作。
李兰修呼吸逐渐急促,脸颊的润红清丽动人, 他漂亮的眼眸湿蒙蒙,红唇被迫合不上,这副样子诱人无比。
直到一只手修长有力的手向衣衫边缘滑去,楚越凑在他耳边,压低嗓音问:“公子很喜欢吧?”
李兰修冷着脸面无表情,越是要挣脱楚越的掌握,却只会让他被握得更紧,他高高仰起头,唇间溢出浅浅低吟,放弃了抵抗。
颈下的伤痕毫无防备露出,白玉细腻的皮肤里如同雪融露艳,摄人心魄。
他身子软得一塌糊涂,跟醉猫似得使不上力气。
楚越眯着眼睛凝视他的脸,止不住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更是卖力。
李兰修难以招架,湿润眼尾透出浅红,抓着他衣领的手用力将人拽近,“臭狗。”
这句话一出口,楚越更兴奋了,不退反进,捧着他的脸连亲带舔。
以前他哪敢这样?李兰修连扇他的力气都没了。
……
许久之后。
李兰修软绵绵躺在漆黑冰冷石床,阖着眼皮,净白皮肤沁出细腻晶莹的汗珠,湿软的红唇无意识微张,轻轻吐着温熟的香气。
盖在他脸颊的黑纱被轻轻掀起,一记热吻毫无阻碍地落在他嘴唇,宽厚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阿修,阿修……”
楚越低声反复念着他的名字,仿佛这两个字是天底下最神奇的言咒法诀。
李兰修睁开眼眸,乌润的眸子湿润潮红,动人的情态毕露,令人挪不开目光,楚越出神盯着他,李兰修猝不及防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冷声命令道:“滚下去,跪着。”
楚越撩袍单膝跪到石床下,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李兰修沉着脸坐起身来,拿出帕子轻轻柔柔擦擦手,“跪近点。”
楚越听从命令,膝行几步跪在他身边,抬起脸仰望他,刚才那份强横无情的模样全然消失。
李兰修随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舒服么?”
楚越不假思索,舌尖舔嘴唇低声道:“舒服。”
李兰修一手托住他的下颚,另只手左右开弓,每扇一耳光就问一句,“舒服么?”
楚越的脸颊被他打得泛红,还未完全消退的指痕一层层叠加,显得有些狼狈。
但不管怎么打,他都是两个字“舒服”。
李兰修连扇十几个耳光,终于勉强消气了,最后一个耳光落在他脸颊,“舒服么?”
楚越盯着他眸色发暗,喉结隐隐地滑动着,“很舒服”
话音落下,轰然一声沉响,紧闭的石门打开,石室重见天日。
楚越的两位下属正在门前冥思苦想,尝试各种法子寻找机关,忽然就见到这一幕,两人皆是猛然一怔,神情仿若白日见鬼,晴天霹雳。
李兰修嗤笑几声,真够变态的,掀开帷帽随手一抛,站起身来向着石室外走。
沉默良久的墓主突然幽幽开口:“夫妻树的树根在地宫最深处的祭坛,你们从东南门出,一路向前西,不久便能见到它的树根。”
楚越神色自若地起身,望向壁画里的墓主,“你说的可属实?”
“呵呵,我能骗你们?”
墓主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对龙阳之癖速速离开地宫!就当我求你们了!”
女鬼凄厉尖锐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楚越好整以暇地理着衣袖,走过两位下属身边,“跟上。”
雪青与司徒睿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见到惊涛骇浪,闷着头木愣愣地跟上去。
李兰修换一身干净衣裳,照着墓主的指示,来到地宫的祭坛,浓重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他掩着鼻子,将手中的照明石抛在石砖垒砌的高台,金色光芒亮起的瞬间,仿佛盘龙一般的巨物映入眼帘。
祭坛本身已几乎被一种庞然大物完全吞噬,那是一片盘根错节的巨型树根,如同盘旋的巨龙,缠绕在祭坛的每一寸石砖,交织成一幅令人窒息的图景。
树根粗如参天的石柱,覆盖暗褐色的苔藓和泥土,不见天日的枝叶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楚越览遍九州,从未见过如此大树,负手走到他身边道:“此地没有妖气,地母确是位半仙。”
李兰修睨一眼他红红白白的脸,心情颇好地问道:“何时发现我的?”
楚越微顿一下说:“公子的两位故友不远千里去到灵鹤城,所求目的显而易见。”
“嗯?既然明知是我的故友,你为何要欺负他们?”
“若不是公子的故友,我又怎会与他们交战?”
他们在前面说着话,紧随其后的司徒睿和雪青神情讳莫如深,密语传音,窃窃私语。
过了须臾,雪青走上前来,弯腰向李兰修毕恭毕敬地一拱手,比起先前的殷勤,此时更为谨慎,“仙长,天快亮了,我们可要回去?”
李兰修端详着庞然大物,微微一笑道:“来都来了,得跟它好好玩玩。”
……
晨光熹微,一抹金辉洒在朱红屋檐,偌大娘娘殿里香火缭绕,沉沉的诵经声在大殿内回荡,空灵飘渺。
大殿之中,乌压压的信徒密密麻麻地席地而坐,神情都虔诚敬仰,目光齐齐凝聚在正前方,那尊慈眉善目的地母娘娘神像上。
神像端庄肃穆,手持莲花,双目低垂,仿佛在俯瞰众生,又似在慈悲普度。
东西两位宫主分别坐在神像两端,夫妻树原本并蒂一体,神思感官共通,相互之间的交流不用言谈,只需神思一动,便能心意相通。
东宫主志得意满,笑吟吟地说道:“你放心吧,他们两个沉溺酒色之中,无暇顾及我们的事情。”
“武皇不过如此,一介凡人竟敢来到我们的地盘作威作福。”西宫主自视甚高,不屑一顾。
东宫主缓缓舔了舔嘴唇,惋惜叹口气:“我倒是很喜欢他的道侣,只可惜他不喜欢女子。”
西宫主是男人中的男人,最厌恶好龙阳的人,破口大骂道:“断袖分桃无药可救!”
东宫主正要开口,忽然全身一怔,姣美的脸顿时发白,一股莫名的热意自脚底升起。
另一半的反应与她一样,微微的灼烧感越来越热,仿佛赤脚踩在火堆里,两人相互对视,眼神透出惊疑不定。
东宫主最先反应过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好!有人在烧我们的树根!”
“那对龙阳之癖?!”西宫主切中要害,赫然站起身来暴怒道:“小小凡人胆大包天!竟敢渎神!”
地母娘娘给足李兰修与楚越的面子,美酒佳肴伺候着,再送他们双修圣体享用,可二人竟胆大包天,冒犯他们的根基,简直是……不知死活!
东西宫主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已然明白该打出的对策。
东宫主徐徐站起身,目光扫视大殿里的信徒,娇柔的声音一开口雌雄莫辨。
“娘娘慈悲为怀,赐下无尽福泽。”
“诸位可还记得,是谁让你们夙愿达成?是谁让你们醍醐灌顶?是谁在你们病痛时,赐下神力拯救?”
回想起娘娘的恩惠,殿内的弟子们神情动容,眼神越发地炙热。
“你们曾说无论发生何事,都为娘娘在所不辞,现在娘娘大难临头,渎神的凡人竟敢亵渎娘娘的根基!”
“娘娘慈悲,不愿降下神罚,而是赐予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忠诚。”
西宫主跟着添油加火,声音似男似女,“诸位可愿为娘娘出战?叫那渎神者有来无回?!”
殿内信徒纷纷起身,齐声激动地回应:“愿意!”
乌泱泱的人群前赴后继向着殿外冲去,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势必要将渎神者拿下。
就在即将踏出门槛之际,一道雪亮的剑光如霹雳般划破长空,刹那间寒光四溢,如同冰刃切割长空,瞬间冻结喧嚣的人群。
李延壁仗剑而立,身影如山岳般巍峨不动,剑意如潮水般磅礴而出,席卷全场,震慑人心。
他目光如炬,铿锵有力地说道:“尔等装神弄鬼之徒,也配妄称神明?可笑之极!今日我李延壁在此,何人敢越雷池一步!”
不怒自威的气势震慑众人,大殿内鸦雀无声。
东宫主咯咯笑起来,说话间已变成男人浑厚的声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娘娘先杀了这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