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江承屿同样打起精神，拿出自己最专业的姿态，“看段总的意思，我的试镜通过了？”
“你的功课做得很好，故事也编得不错，表演足可以假乱真，我相信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段天凛注视着他道，“所以，你可以继续叫我学长了。”
他的面部轮廓坚毅分明，即便坐着，脊背也是挺直的，看上去修长高大，有种无法形容的深沉感。
用这种姿势和表情开玩笑，实在叫人不知道要不要笑。
饶是江承屿脸皮很厚，也不由生出几分窘迫，“段总说笑了，刚才只是试镜需要。”
“不是说笑。”段天凛语气淡淡，看不出情绪如何，“你的故事很好，我打算将之作为底本，稍加改编，这样想必你能发挥到最好。”
他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推到江承屿面前，“这是我准备的合同。你看看，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再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尽量满足。”
“不用看了，我相信段总绝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小气。”江承屿将合同接过去，却没有翻开，而是道，“但我确实有几个条件，不知道段总愿不愿意听一听？”
段天凛斌对此并不意外，江承屿的人品和名声如何且不提，但众所周知，他之前对自己的未婚妻一直很好，虽然如今关系恶化，但至少可以说明对方性取向正常。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过来面试，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得到的自然也更多。
他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我家的事，段总应该听说过。”江承屿十分坦然地道，“我现在有一大笔外债，必须要尽快还清。所以我希望，段总能借给我这笔钱。”
像是为了强调，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作为条件，我不但可以帮助段总应付眼下的情况，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结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离。另外，在这笔钱还清之前，我愿意签约到长星娱乐。”
段天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同性婚姻虽然已经合法，但社会舆论方面，总还是将传宗接代看得更重，对同性恋隐隐排斥。
所以即便理论上明星们的星途并不会受自身取向影响，但落到实际上，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譬如江承屿，他出柜之后再去演一个对女主角情深似海的男主，就会让观众出戏，心里膈应，很难得到认同。
江承屿能下这样的决心，段天凛不免惊讶。
但他面上神色不变，扫了一眼江承屿手中的合同，道，“听起来我很吃亏。以你现在的名声，长星如果签了你，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做危机公关，得利的是你。这恐怕不能拿来作为条件吧？”
惊讶归惊讶，在商言商，这种不平等的条约，他可不会同意。
“所以我愿意跟长星签对赌协议。”江承屿对此早有准备，胸有成竹道。
段天凛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长星为我提供a级艺人合约，而我将在三年内还清段总的借债。如果我做不到，天岛那块地就是你的了。”
段天凛的视线立刻变得锐利了几分。
振兴是做商业地产起家的，后来房地产市场逐渐饱和，才在段天凛的主持下开始进军娱乐产业。背靠大宗资本，长星娱乐的发展很快，短短几年间整合了几个没落的老牌娱乐公司，一跃而成了娱乐圈的巨头之一。
但现在，长星也到了瓶颈。
段天凛之所以选择进军娱乐行业，正是希望将之与地产结合起来，打造全新的娱乐产业，走实景娱乐地产的路线，为公司寻找新的突破。
——做一个不那么恰当但很形象的比喻，也可以说他是想打造属于中国的迪斯尼。
长岛那块地他很看好很久，之前也接触过江氏。可惜那是江家祖宅所在，根本不可能出手，被江父一口拒绝。段天凛虽然遗憾，但也死了这份心，开始寻找别的地段，只是一直没碰到满意的。
江家破产之后，这块地很有可能会被银行拿出来拍卖，他也一直在关注。
眼下江承屿竟然将这块地拿出来了，可谓是正正挠到了他的痒处，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竞拍总有各种变数，而江承屿的承诺却不一样。
江氏如今的资金缺口，大概在四亿左右。娱乐圈看起来光鲜亮丽，明星们收入高到令人咋舌，但成本也同样巨大，江承屿想要三年之内还清这笔钱，几无可能。
而四个亿，还不到那块地的零头。
“你确定吗？”段天凛深吸了一口气，将澎湃的心绪压了下去，沉声道，“如果你愿意把这块地卖给我，你家的债务将不再有任何问题。”
作为生意人，他无法拒绝江承屿的提议。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机会很难得，段天凛却并不愿意趁人之危。
江承屿没有解释，只是道，“我对自己有信心。”
只要三年内成功还清这笔钱，地自然还在他手里。从前的江承屿或许没办法，但是现在，他的芯子换了一个人，又有系统这样的金手指在手，江承屿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你说服了我。”既然他坚持，段天凛也不会拒绝。
他点点头，伸手将江承屿手中的合同拿了回来，招手让赵谈过来拿走，按照江承屿的要求重新换一份。但在赵谈伸手接过去之前，他又问，“你确定只要a级合约？”
a级虽然已经是普通艺人能拿到的最好合同，但却不是长星最好的。在它上面，还有灵活性更强的s级合约。
“a级就够了。”江承屿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既然是走后门，当然要适可而止。以我现在的状况，拿了s级的合约，反而引人诟病。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表现出足够的价值，长星就会主动修改合约，不是吗？”
“的确。”段天凛不再多言，将手中合同交给了赵谈。
而赵谈带回来的，不但有修改后的合约，连带江承屿的a签合同和合作意向书都一并拿来了。
有了这份意向书，江氏就可以撤销破产申请，解除被银行冻结的所有资产，恢复正常。——当然，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但对江承屿而言，无疑是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不愧是段天凛，行事就是大气。
签完合同，段天凛朝江承屿伸出手，语气郑重，“合作愉快。”
倒像是他们要进行什么严肃的合作。
江承屿不由莞尔，也握住了他的手，“合作愉快。”
微微冰凉的手指接触到对方干燥温热的手心，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更灿烂了几分。握手不知道算不算亲密接触，能增加多少寿命？
但叫江承屿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谈完了正事，段天凛就让唐文泽也坐了过来，对江承屿介绍道，“先认识一下，这就是长星给你安排的第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