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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郝誉一岁生日当天检测出军雄潜质,生日第二天军部就哐哐敲门,把叼着奶瓶的小郝誉打包带走。

    往后大部分时间,郝誉都在军雄养育中心长大。不过他雌父雄父还有哥哥都格外惦记他,只有有钱有时间都会尽量来找他。郝誉也并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爱,某些假期他还会伪装成远房亲戚,回到家小住几天。

    小住的时间,郝誉最喜欢跟在哥哥郝怿屁股后面。

    他知道哥哥一直在追求“伊瑟尔.南”,在日记里用“明月”“珠宝”等词汇修饰这位雌虫。

    “确实是我和我哥喜欢的长相。”

    但真人见面的次数还是少。郝誉挑起雌虫的下巴,得到雌虫不悦地甩头动作后,手指钳制住伊瑟尔.南的两腮,强迫他微张开口面对自己。

    “舌头上还有虫纹。”郝誉眯起眼,凑近一些询问,“吻起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滚。”

    郝誉顺势松开手,从伊瑟尔身上起来。他身上还带着欢爱后的气息,背脊上遍布大小不一的伤疤,蝎尾没有衣物限制,上下左右胡乱摆弄,将茶几上的零食包装单一个一个翻过来,发现什么都不剩后,萎靡垂下尾巴尖。

    “唉。”郝誉失望至极,抬脚推搡下伊瑟尔.南的屁股瓣,“你会不会做饭。”

    雌虫撑着腰缓慢从柔软沙发上起来,好不容易活动手脚,被郝誉这一脚直接推搡回原位。他进门至今,一直散发出绸缎光泽的银灰色长发终于炸开几分,恼火转过脸。

    “滚。要做你自己做。”

    那是一张傲慢到令人想折辱他的脸。

    郝誉丰富的感情生活让他清楚自己有什么古怪的癖好。这也算是一小步军雄的战争后遗症:他们会疯狂寻找雌虫发泄战争带来的血气、戾气与绝望。

    什么东西都可以是一次性用品。

    包括雌虫。

    问题是,这是哥哥喜欢过的、写在日记里、日思夜想的雌虫。郝誉头疼看着愤怒的雌虫,再盯着他脖子上那一圈拘束环,半晌才想起来。

    哥哥死了。

    “叫什么叫。做饭都不会做。我哥把你赎回去是做什么的?”

    “要你管。”

    “……好好好。”郝誉直接笑起来,他的蝎尾扫荡开一众快递盒,在桌面搜寻无果后,干脆进入桌底费力勾出个老式喇叭。

    郝誉捡起那个喇叭,用力拍拍,嫌弃道:“不做饭,你也别吃了。”

    “什么?”伊瑟尔.南震惊看着郝誉,似乎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待遇,“我才和你做过。”

    “两者有因果关系?”

    “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做饭。”伊瑟尔.南不是不想动。他作为雌虫,自认为体力不差,该有的羞耻心一样不少。如今双腿黏糊糊,衣服完全不能看,怎么可能下沙发给郝誉做饭。

    他指责郝誉道:“你最起码让我洗澡,再给我件衣服,还有厨房……你倒是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啊。”

    好麻烦。

    郝誉理所当然想着,拍拍喇叭好几下,抖出一大串灰,终于掰开了开关。他对准半空“喂喂”好几声,确认能使用后,对伊瑟尔.南交代道:“那算了。”

    “我自己都没衣服,你地上随便捡一条吧。”

    伊瑟尔.南这才注意到郝誉浑身一直保持光条条。他被/干得宕机的大脑,终于回忆起被拖拽到这破房子里第一眼所见到的郝誉形象: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拿着一个抱枕挡住关键部位,就剩条蝎尾巴到处搞破坏。

    这,居然是郝怿的弟弟?

    郝誉却继续展开自己的军雄爆言。恕他的生长环境和其他地方不太同,他和他的军雄同僚们发自内心认同另外一套雌雄相处理论。

    “你是个囚犯,你犯了错,你该被剥夺一切社会属性,在监狱里勤勤恳恳打工赎罪。”

    “哇呜~我哥把你赎出来,让你稍微做个人,你就给我安分点吧。”

    郝誉最后看一眼伊瑟尔.南,面对他那张十分对胃口的脸上,善意说道:“厨房是兵家必争之地,你还是不要去了。洗手间昨天我给堵上了,你也没有用的必要。”

    “等等。你不能这样走掉。”

    伊瑟尔.南抬起手,竭力阻止自己现在主人,唯一的衣食住行保障离开。他翻下沙发,摔个四仰八叉,眼睁睁看着郝誉抬手甩出一道绳状物体,伴随“叮”得一声响动,整个人飞速荡到窗户口,把老式喇叭开到最大,咆哮道:

    “亚萨——亚萨——你家有饭吗?”

    他喊完,老僧入定般坐在窗户口,好像这样就会把饭盼到面前。

    伊瑟尔.南过去奢华也好,落魄也好,所经历的一切,在郝誉面前支离破碎。他觉得郝怿生前对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赤裸裸的骗局,他弟弟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国家英雄,也不是那种以一打十的强悍军雄。

    他弟弟郝誉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雄虫!

    神经病。

    “亚萨是谁?”

    “你问这么多干嘛。”郝誉反问道:“打探情报?”

    “你不爱说就不说。”伊瑟尔.南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上了。他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了,坐在地上试图翻出勉强能用的纸巾把下半身擦拭干净。然而放眼望去,最干净的东西居然是诸多速食食品袋。那些或揉皱或撕成碎片的纸团,不知道里面包裹了什么,伊瑟尔.南强忍着不适,随便擦拭掉大腿上的不适应感,套上脏污的衣物,走向厨房。

    他没有问郝誉要吃什么。

    因为他不想和神经病说话。

    “这居然是郝怿的弟弟。郝怿……明明说过他孵化了他弟弟。”按照虫族的常规思路,孵化虫蛋的雄虫会对虫蛋里的幼崽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稳如尔雅,连一句冒犯话都不忍心说的雄虫。伊瑟尔.南收紧手,加快步伐。漆黑中,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时间打量郝誉的脸,更没有心情端倪这对兄弟有多少相似之处。

    他笃定郝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郝怿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呢?

    “你在想什么。”

    脖颈上传来粗热的气息,伊瑟尔.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手和腰具被什么东西环住。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整个人被拽在地上,郝誉手中那绳状的武器不断收紧,连带郝誉那张脸也不断逼迫向伊瑟尔.南。

    “厨房什么都没有。”郝誉道:“送饭的人来了,你不吃饭瞎逛什么。”

    “你松开。”

    郝誉用行动表示他可以多粗鲁。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抱或扛着伊瑟尔.南前进,短短十几米,他大步跑,伊瑟尔.南的脚后跟都要和地面擦出火花。

    “你再继续乱跑,涉及机密我只能杀了你。”

    “垃圾堆能有什么机密。你放开我。变态*体你放开我。”

    “你不应该叫我雄主吗?”郝誉想到这里,停下脚步,想起来了,“有点奇怪。你先前叫我哥‘雄主’,现在又叫我‘雄主’,算一雌侍二雄?”

    他这么说,叫伊瑟尔.南耳根发红,雌虫挣扎得失去平衡,整个摔在地上,“闭嘴。我才没有这样做。”

    “哦。你对我哥情根深种?”郝誉换只手,继续拖着伊瑟尔.南前进,“我哥可是娶了白哥做雌君。”

    伊瑟尔.南骤然闭嘴。

    郝誉却不给伊瑟尔.南一点面子。他继续道:“如果当年,你没有拒绝我哥的邀请,雌君之位就是你的……我哥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追你那么久。”

    军雄从小在军部长大,他们对待感情,多数和对待任务一样。

    成则成,不成则断。

    犹豫在战争中会害死人。

    郝誉终于走回到沙发处。门口也恰当好处响起门铃声。他抬手,和前两次一样,甩出长而柔韧的绳状武器——与寻常的鞭子等物不一样,伊瑟尔.南清晰看到一点星光随着弧光闪动,“铛”一声重重戳中什么。

    郝誉单手缠绕两三圈,用力一拽,沉重的入户门施施然打开。

    他对伊瑟尔.南道:“你该不会从没有叫我哥一声‘雄主’吧?”

    伊瑟尔.南咬动下唇,逞强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叫你这个神经病雄虫‘雄主’而已。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还有你之前对我的态度。”

    郝誉觉得自己哥哥可能对这雌奴太好了,好得让对方忘记“雌奴”是什么存在,什么社会地位了。

    不过不着急,他养病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玩。

    “吃饭吧。”郝誉看着入户门走来两个军雌。他们一人带着饭盒,一人带着个同款老式大喇叭。郝誉同他们说谢谢后,分了一份饭盒给伊瑟尔.南。不过他也不着急先吃,慢悠悠问,“亚萨又骂我什么。”

    军雌拧动老式喇叭开关,在断断续续的电流音后,一段粗嗓子军雄爆炸般的嘶哑传来,“怨种,我好啦哈哈喝酒去了。你侄子和哥夫。是这个称呼吗?算了,我转交了你自己看着办哦哦哦欧喝酒我要喝酒。”

    郝誉平静听完,非常不平静。

    他拍着桌子,大声质问军雌,“凭什么亚萨能去喝酒?我的治疗效果明明比他还要好!这不公平,我也要去喝酒!”

    “阁下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这是什么?”

    军雌强忍着给郝誉解释理由。在军雄疗养院,遇到普通雄虫的概率约等于0,每个在军雄疗养院供职过的雌虫到外界相亲,都会觉得所有雄虫眉清目秀善解人意。

    军雄是什么折磨雌虫的战争机器吗?

    军雌道:“您兄长的家属通过军部联系到疗养院。他们想要投靠您,之前不巧走错了门到亚萨阁下屋里。”

    郝誉:“原来如此。亚萨没糟蹋白哥和我的侄子吧。”

    ……亚萨阁下在您心里这么没有道德吗?

    军雌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确实没有。他吩咐我们送饭时,将两位一起带过来。”

    这回轮到郝誉深吸一口气了。他上下打量军雌,做出极为严肃的一道命令,“把衣服脱掉。”

    军雌:?

    郝誉根本顾不上这点破事儿了。他匆忙甩出绳镖关上门,胁迫军雌脱掉外裤和外衣,劈头盖脸往身上穿,正反都顾不上了。

    门外。

    正在反复窥探漆黑房内景象的年轻雌虫被关门声震得颤下。

    他看向自己的雌父,带着点不确定询问道:“雌父。小叔叔会收留我们吗?”

    雌虫白宣良不知道。

    他内心只有郝怿什么也不留给他与孩子的遗嘱,他不愿意也不敢想郝怿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那个该死的雌奴和不知去向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