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丑小鸭35
秦飞章是行动派, 第二天公安机关正式对陈家乐下了全国通缉令,寻求广大人民群众的帮助,提供线索者最高奖励二十万。
互联网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 通缉令的消息几分钟便登顶热搜榜,引来数万网民激烈的争论。
虾兵蟹将:【二十万哎!别让我看到,不然我分分钟上报警察,报效国家。】
阿宝:【二十万, 不多啊!】
娱小星星:【据传陈家乐曾是女明星李凤林的助理。】
毒蘑菇:【卧槽,真的假的?李凤林是不是吸毒啊?陈家乐可是从毒窝出来的。】
小小评判家:【娱乐圈本来就乱的要死, 真的也不稀奇。】
蒋昔习惯性上网冲浪, 看到网民五花八门的评论,吐槽道:“网友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连娱乐圈都扯出来了。”
盛良策好奇:“咋还扯到娱乐圈了?”
蒋昔:“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奚琳琳:“多半是营销号,为了赚钱编出来的瞎话。营销号嘛!唯恐天下不乱。”
许学真犀利点评:“现在的营销号可是‘道德标兵’的带头人。再说没有他们吹邪风, 墙头草怎么动呢?”
奚琳琳抬起手:“这形容挺贴切。”
盛良策心里多有担忧:“你们说这能行吗?”
席荆自信道:“肯定行。秦队都打保证了。我们要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
奚琳琳忍不住泼了一盆水:“应该说要相信钞票的力量。”
然而相信归相信,现实归现实, 几天过去打电话的人很多,有效信息却很少,人仍是踪迹不明。
旧案部的人一下子没了活,闲下来不少。
奚琳琳无所事事道:“现在是我们干等着吗?”
盛良策:“恐怕等不了多久。”
奚琳琳:“怎么说?”
盛良策趴着头,低声说:“师父早上叫去开会了。”
奚琳琳:“嗯?他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蒋昔:“我以为刘组长还没来呢!”
盛良策:“来了,一早就来了,感觉是商量要事。”
傅有:“感觉事情不小。”
蒋昔:“会是什么事啊?”
傅有:“不知道。”
奚琳琳:“奇怪席荆和季时余也没来。他们俩也去开会了?”
盛良策:“他俩我真没见到。”
蒋昔:“我刚才就发消息了, 但是没回。”
奚琳琳:“奇了怪了。”
平日里两个最准时的人竟然迟到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席荆和季时余两人此刻正低头坐在医院里的椅子上。
凌晨一点, 睡梦中先后两通电话吵醒了睡梦中的两人。
席荆接到了冯吉所在医院的病危通知, 季时余则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余诗桃晕倒住院。
“冯叔病危。”
“我妈晕倒了。”
两人对视一眼, 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着急和害怕。
席荆先一步做了决定,“你送我去医院,然后直接开车回家。”
季时余点头:“好。”
两人迅速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就出了家门。
季时余开车送席荆到医院。车子一停,席荆迫不及待开门,嘴上说着告别的话,“你当心。”
季时余叫住了席荆:“等一下。”
席荆回过头,一个吻亲了上来。
季时余吻得很深,仿佛在害怕什么。
一吻结束,席荆笑了:“怎么了?”
季时余:“没事。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席荆:“嗯。你也小心。”说完回了一个吻,“我走了。”
季时余:“好。”
席荆下了车,季时余马不停蹄开车回兴城。
席荆忍着腿部的不适,冲进医院大门,直奔手术室门口。整个人心烦意乱,焦灼地徘徊在门口等着灯灭,等着人出来。
等了许久,管洁走了出来。
席荆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问:“怎么样?”
管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席荆仿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呼了口气,“那就好。怎么突然发病?”
管洁:“他这是突发情况,还好护工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算他走运了。”
席荆吸了吸鼻子:“是挺幸运。”
管洁:“但是现在的药治疗效果不佳,他的癌细胞扩散速度很快。”
席荆:“还有什么办法?”
管洁:“现在有一个新的进口药。”
席荆:“那就用。”
管洁:“价格昂贵,而且不能报销。”
席荆:“多少钱?”
管洁:“药一盒1000多,一个化疗用药费用在6万左右。”
席荆深吸一口气:“钱不是问题,我来想办法。
管洁:“先等一下。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这个药虽好,但每个病人使用效果不同。我不能保证这个药对冯吉一定有效。有可能冯吉身体里的癌细胞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这个药也很快就会失效。”
冯吉点点头:“我明白。”
管洁:“还有这个药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而且再想换回其他的药也不可能。”
席荆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还有多久?”
管洁沉了口气,没敢欺瞒:“最多一年。但这一年的开销可能需要几十万,不是比小数目。”
席荆不曾犹豫地说:“我知道,你尽管治疗,钱我来想办法。”
对席荆而言,冯吉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哪怕治疗会散尽家财,席荆也在所不惜。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等他出来后就可以了。”
“谢谢。”
冯吉被护士送回病房,席荆望着床上的人,惊呆了。怎么感觉冯吉又瘦了,消瘦的身躯,凹陷的脸颊,手指突出的关节,仿佛只剩下一层皮。
席荆小心地靠过去抚上冯吉的手,眼白泛红,声音颤抖地恳求:“你再多陪陪我。”
他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上半身趴在了床上,此刻的他身上被孤寂笼罩,而身旁却没了那个可依靠的肩膀。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席荆觉得自己是如此需要季时余在身边陪伴,可也恰恰是这份渴求让他心里生出恐惧,他想到一早季时余接到的电话,再回忆分别时的一吻。有些事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有了它该有的结局。
季时余一路开车赶回兴城,中途停车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余诗桃已经脱离危险。
得知消息后的季时余焦急的心稍稍放下,但脚下的油门却没松懈。他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找到余诗桃所在的病房。
季兴业看到季时余风尘仆仆跑来,宽慰道:“别着急,你妈没事。”
季时余:“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妈到底什么病?”
季兴业拉着季时余走到走廊尽头:“强直性脊柱炎。”
季时余听着这些医学上专有名词,心里发慌,“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季兴业摇头:“不能。这病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不死的癌症。”
季时余愣住:“癌症?”
季兴业:“之前看了中医,喝中药针灸治疗了一段时间,医生说这个病需要静养,而且只能维持,无法根治。”
季时余:“怎么会?”
季兴业:“按照医生的说法她其实老早就得病了,她之前弯不了腰,晚上后背疼,疼到睡不着,没当回事,以为是累的,后来去医院,医生误诊,以为只是颈椎病腰间盘突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她的脊柱变形粘连,压迫神经,引发大脑晕眩。”
季时余听得头皮发麻,他也曾以为余诗桃只是太爱干活累得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是生病了。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病普及度不高,这几年才被大家发现重视。我和你妈也是前段时间去看了一个从京都来的专家才发现真正的病因。他推荐我们去禹市看老中医。但是还是晚了,老中医也说你妈这情况只能维持,不恶化就很好了。”
季时余担心道:“恶化会怎么样?”
季兴业:“身体疼痛无法动弹,可能就会像今天这样晕倒。有人在还好,要是没人。”
要是晕倒时身边人,人会不会就这样没了。
季时余已经不敢想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季兴业:“你妈自己也说这日子有一天过一天。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她看着别人家小孩子抱孙子又念叨起来了。”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也很清楚。余诗桃现在的心愿就是看到季时余结婚生子。
季兴业:“儿子,你妈她接受不了。”
季时余:“她知道了?”
季兴业:“没有,但我前几天试探了一下,用一个新闻问了一下你妈的态度。她无法理解也不接受。”
“这不是有病吗?好端端的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我们家儿子肯定不会这样。”
季兴业描述余诗桃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嫌弃。
“你们应该刚刚在一起,感情还没有多深。真的不能分开吗?”季兴业的声音好似祈求。
季时余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他本还想慢慢和家里磨,可父亲的态度,母亲的身体都让他不得不磨灭了念头。
他的人生终归和一般人家庭不同,父母对他而言不光是养育之恩,更有救赎之恩。若不是父母当初领养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今天,说不定陈家乐才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弃之不顾,否则季时余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季兴业苦口婆心道:“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你们这种关系对你们的事业帮助没有不说,还可能成为阻力,对你们俩都没好处。何况你们这种关系能多长久,结婚的都会离婚,何况你们还不被国家认可。”
每一句都说在了季时余的痛楚,可却不及让他放开席荆的手来得痛。
季兴业:“回家吧!陪陪你妈。万一有点啥事,你回来也来得及。,至于席荆,你们还年轻,说不定你们分开后,自然而然感情就淡了。”
季时余嘴巴半开半闭,但对上季兴业奢求的眼神。他妥协了:“我会考虑。”
季兴业听到了季时余松口,轻轻呼了口气:“进去看看你妈吧!估计快醒了。”
季时余:“好。”
两人回到病房,余诗桃刚好睁眼。她看到儿子心情舒畅,笑着说:“儿子,回来了。”
季时余挤出一丝笑容:“恩。回来了。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余诗桃:“没事。就是累了点。”
季时余:“以后不会让你累了。”
余诗桃:“警局同意你回来了?”
季时余:“快了,手里的案子差不多了。”
余诗桃难掩开心,笑面如花道:“那就好。等你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季兴业埋怨道:“还没好,又操心。”
余诗桃:“我这不是开心吗?”
看着父母还有力气逗趣,季时余倍感欣慰,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孝敬他们。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在家呆了两天后,余诗桃出院,季时余开车回到了禹市。他先去了警局找秦飞章谈话,随后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席荆请了两天假。
连着两天,席荆在医院照顾冯吉,即便是被冯吉撵了几次,也依旧守在医院里。
季时余赶来时,冯吉躺在床上睡觉,席荆则在洗手间里洗洗涮涮。
席荆拿着洗好的碗筷,用力甩着手上的水滴,一回头看到季时余出现在眼前,惊讶道:“你回来了?”
季时余“恩”了一声,“回来了。”
席荆看着季时余面色憔悴,脸上冒出胡茬,下巴还爆出两颗痘痘,知道这两日对方过得并不好,“吃饭了吗?”
季时余:“吃过了。有空吗?”
席荆:“恩,等我一下,我放个东西。”
季时余先一步退出房间,席荆将手里的碗筷放到窗台上晾后,轻轻地退出房间。
“去哪儿?”
“外面。”
“那去车里吧!”
“好。”
两人回到车里。
席荆低下头:“你想说什么?”
季时余舔了一下嘴唇,同样低着头,闭上眼说道:“我要回家了。”
第242章 丑小鸭36
不意外, 甚至是早有准备。
席荆坦然接受季时余离别的告知,问道:“什么时候?”
季时余:“可能就这一两周。等秦队通知。”
席荆:“你找过他了。”
季时余:“恩,刚去过说明了情况。”
席荆大概猜到了原因, “阿姨还好吗?”
季时余:“不太好。强直性脊柱炎,最近犯病了背疼睡不着,这次直接晕倒了,现在她身边需要人照顾。”
席荆点点头, “应该的。”
家人对于季时余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和季时余一样的选择。
席荆想了想问:“还会回来吗?”
季时余:“可能回不来了吧!”他没有把握可以回来,不敢给席荆任何承诺, 害怕自己再一次失约。
席荆并没有责怪季时余的退缩, 相反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淡淡地说:“明白了。”
季时余无法直视席荆, 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
席荆微微一笑:“挺好的,还有几天。”
早在一开始, 席荆便有想过两人的关系不会长久。只是结束的速度比他想得到快了一些。换个想法,长痛不如短痛, 早断早了。
初恋嘛!没有结果就是它的结果。
总要有遗憾才值得人念念不忘。
季时余感觉到两人之前尴尬的气氛,“这几天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席荆:“过几天吧!冯叔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想再陪陪他。”
季时余:“嗯。”
席荆:“你决定好哪天走了,告诉我一下。”
季时余:“好。”
席荆在医院照顾冯吉五天,这期间季时余帮着跑腿送饭,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
这天,秦飞章召集所有旧案部的人回到办公室。
蒋昔:“什么情况?感觉好正式啊?”
奚琳琳:“有陈家乐的消息了?”
许学真:“没听说啊!”
盛良策:“好像前几天省厅开大会对陈家乐案有了新指示。”
蒋昔:“说什么了?”
盛良策:“不知道, 我也是偷听到师父打电话。”
奚琳琳:“你没问问?”
盛良策委屈道:“问了。师父说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奚琳琳撇撇嘴:“行吧!”
席荆和季时余两人对视一眼, 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屋内的人等了半天, 两位领导姗姗来迟。
一进门,秦飞章就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目光扫了一圈,确定人都在后,开门见山道:“今天有两件事要通知大家。第一件经过上级领导开会决定,陈家乐案不再由旧案部负责。蒋昔这边需要将所有案件资料整理一份。”
蒋昔:“没问题。”
盛良策不理解:“为什么啊?”
秦飞章:“案件目前的发展已经不是可以由我们禹市一个市可以解决的。他涉及了多地作案,眼下更是全国通缉。陈家乐现在可能已经跑路,所以他的案子随时会由其他省份公安接手。”
盛良策:“好吧!”
秦飞章:“还有问题吗?”
盛良策:“没了。”
秦飞章看了看其他人,没有人再提出质疑,继续道:“第二件事。旧案部到今天为止已经成立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奚琳琳感慨时间的飞速,“居然一年了。”
刘阔感叹道:“是啊!眨眼的工夫。”
严格算起来还差三十几天,但和三百多天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
秦飞章:“这期间大家很辛苦。我看得见你们每个人的成长和进步,很欣慰。你们每个人都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也应该去到更高的领域发展。”
从一开始,旧案部的成立就是为组织培养可塑之才。如今已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是时候放几人出去锻炼一下。
蒋昔翻译秦飞章的话:“这是解散通知?”
秦飞章:“是新的任命通知。来之前已经和你们原单位沟通过了,你们回去后都会有新的工作要接受,是新的挑战和改变。”
奚琳琳笑了:“这听着像是升官了。”
秦飞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傅有:“什么时候去报道?”
秦飞章:“鉴于近一年各位的辛苦,给你们特批了十天的假期,下下周一到各自单位报道。”
许学真:“还有假期,不错。”
秦飞章:“嗯。新的任命下午就会发到各位邮箱,大家可以提前下班了。”
说完,人便起身。秦飞章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是个擅长处理分离的人。他交代完工作后直接离开。
刘阔选择留下来和大伙儿告别,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宽慰所有人:“大家辛苦了。”
突然被告知部门解散,几人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蒋昔看着刘阔,心里酸酸的,问:“组长,我们走了,那你?你是不是也升官了?”
刘阔:“我不走。档案馆总要有人管理。”
奚琳琳:“自己吗?”
刘阔:“小盛也在。”
盛良策:“确实还是档案馆适合我。”
奚琳琳:“啊?那岂不是不公平。小盛虽然不是我们刑警,但平时没少出力。”
刘阔:“放心,不用担心。小盛岗位不变,但是升职加薪一定有。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也看到了。”
盛良策:“谢,师父。”
刘阔:“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怎么样,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吗?”
傅有听出了言外之意,“所以是有新人?”
刘阔:“应该吧!虽然现在还么说,但保不齐以后怎么样。总而言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大胆往前走。你们好,那我这个老家伙脸上也有光,出去还能炫耀你们都是我旧案部出去的人。所以千万别给我丢脸。”
三言两语,刘阔用半开玩笑的方式化解了离别前的窘迫与惆怅。
席荆也打起了圆场:“我走不远,有空我就回来看看。”
刘阔:“这倒是。行了。”双手合起来拍了一下,“大家收拾收拾,放假了,该回家了。”
一句“该回家了”也标示着一年的并肩作战到头了,该散了。
席荆和季时余一同离开警局。
上了车,季时余问:“想去哪儿?”
席荆想也没想:“回家吧!”
季时余:“不去医院?”
席荆:“今天不去了,冯吉该烦了,让他一个人呆一天,静静。护工我也嘱咐过了。”
季时余点点头:“那回家。”
两人一进门,席荆直接抱住对方,一言不发堵住了季时余的嘴,狠狠亲了上去。说是亲,实则是咬。季时余被咬得嘴唇生疼,但一声不吭,任由席荆发泄。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席荆。
有那么一刻,季时余后悔了,后悔当初的冲动。若是一切都没有开始,或许就不会这般纠结和愧疚。他一把将席荆抱起,朝洗手间走去。
席荆一下腾空,双腿卡在了季时余的腰上。两人一路走,席荆一路亲,半身衣服不见踪影。
热水的雾气混入两人亲密的气息中。
席荆累到,下巴趴在季时余的肩膀上。
季时余轻轻放下席荆的腿,手搂过对方的腰,紧紧将人抱着,害怕对方腿软摔倒。
“回房间吗?”
“嗯。”席荆发出小猫一般的声音。
季时余伸手拉过睡袍,将席荆包裹住,便将人抱回了卧室。
席荆躺在床上,累到手指不愿抬一下。他强撑着眼皮眼神看向季时余的脸,目光一路向下,突然卡住,不自觉皱眉。他闭上眼,请求道:“你忍一会儿,让我休息下。”
季时余慢慢爬上床,将捞入怀里,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是我刚才失控了。”
他们太久没碰对方。一下子“久旱逢甘露”,两人都有点任意妄为。
季时余用脸贴着席荆的发顶,玩弄着席荆的手指,轻声问出了心里的疑虑:“你后悔吗?”
席荆没有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反问:“什么?”
季时余:“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席荆听到的席荆的心声,“你后悔了?是吗?”
季时余知道席荆对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如指掌,撒谎没有意义,还会让自己显得虚伪。他坦诚说:“有点,但更多是愧疚。”
在他看来是他拐着席荆走了条弯路,到最后自己还抛下了对方。自己是罪人,而且罪大恶极。
席荆仰起头,亲吻了季时余的下巴,说:“不用愧疚,我不后悔。我自愿的,至少这段日子里我是开心的。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好了嘛!珍惜当下。”
两人对比,反而席荆是那个更洒脱的一个。季时余的心里更加羞愧,只能想尽办法弥补对席荆的亏欠。
然而,席荆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对季时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陪我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除了去医院就是赖在家里。季时余做饭,席荆吃饭,没事就抱在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季时余买了当天最后一班车票。
席荆站在房门口看着季时余收拾行李,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一会儿我不送你了。”
季时余抿抿嘴,应声说:“好。我打车走,你不用送我。”
席荆又说道:“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了。”
季时余的手顿了一下:“好。”说着合起行李箱,从地上站了起来。
席荆让开门,季时余托着行李走了出来。
一时间,季时余不知该说些什么。
席荆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到点了,你该走了。”
季时余露出苦笑点点头:“嗯。”
他走向门口换了鞋,将自己衣服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放到鞋柜上后,开了门,“我走了。”
席荆平静地说:“再见。”
季时余迈出一个脚,回过头看向席荆,忍不住拉住席荆吻了上去。
席荆没躲,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回应。
季时余瞬间感受到了席荆的距离感,仿佛已经切割了两人的关系。
一时的胡思乱想,让他停下了动作。
席荆慢慢推开了季时余,面无表情道:“走吧!”
季时余第二只脚离开了门框,远离了门口。
席荆的手拉过门把手,眼睛看着季时余,没有留恋地关上了门。
交汇的视线被席荆亲手斩断。
忽然间,季时余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他握紧了拳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最后无奈拎着行李离开。
席荆背靠在门上,脸微微侧着贴着门板,眼里泛起红,传进耳朵里的脚步声渐渐变弱。
他知道季时余走了。
不会回来了。
人走了,时间却不曾停下。
旧案部的众人虽然各奔东西,但感情一如既往。群里时常有人发消息,偶尔是吐槽,偶尔是怀念。
席荆升职进入市局工作,出任务的机会少了,坐板凳的时间多了。日子越发的无聊。
他偶尔路过丁津办公室的门口,看到上面门牌下换上的新名字感到恍惚。
熟人不在,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多少有点伤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和季时余如他所言再无联系。两人都不是爱表现的人,朋友圈除了日常安全普及便没有其他消息。
席荆不断用忙碌麻痹自己,逼迫自己不想季时余。平日里医院公司两头跑,连家都回不去几次。他甚至害怕回家,因为家里到处都是季时余的影子。
冯吉也看出了席荆的反常。他心知肚明席荆的变化为何。
这天冯吉看似无心地问道:“小季现在在干什么?”
席荆笑笑,却有意避开冯吉的眼睛说:“还能干什么,干刑警查案呗!”
冯吉:“你们俩有联系吗?”
席荆:“没,都忙,哪有时间联系。”
冯吉听明白了,两人是分手了。这结局不出他所料,从他看出两人关系那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冯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哎,都是这样,当警察的有几个不忙的。”
席荆:“是啊!忙点好。”
冯吉察觉到席荆情绪不对劲儿,及时换了话题,“进市局工作感觉如何?”
席荆呼了口气:“说不上来。”
冯吉:“为什么?”
席荆:“工作不少就是无聊,比起天天开会研讨我更喜欢出外勤。”
冯吉翻白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坐你的位置都坐不上。”
席荆笑了:“秦队也是这么说的。”
冯吉:“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跑外勤,提前适应一下干部生活挺好的。不累还安全。”
席荆点点头。之前他就想过自己的工作调整是不是和冯吉有关,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无论是丁津还是冯吉,或者其他几位叔叔,早在一开始这些人就在为他的未来铺路。
如同那句耳熟能详的话,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席荆懂得这些人的好意,“你说的对。我一定好好干。”
冯吉笑了。
席荆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冯吉心满意足,走得安心。现在的他每一句都像是临终遗言,只盼自己能多说几句。
一晃两个月过去,深秋至。
天还没亮,旧案部的老群里弹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席荆被手机一声声震动震醒。
他从被窝里掏出手机,一路上滑看到了蒋昔发来的链接——连环模仿狂魔于今日凌晨落网。
席荆瞬间清醒,从床上爬起来看新闻。
20XX年11月4日凌晨三点,青临市公安局根据民众提供的线索在一个桥洞底抓获犯罪嫌疑人陈家乐,经警方审讯,犯罪分子陈家乐一五一十交代作案细节
新闻里不光刊登了案件详情,还刊登了陈家乐的照片,底下是网民激烈讨论,有的质疑,有的唾骂。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杀人犯啊!】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是挺老实的。谁知道是个杀人魔。】
【拉倒吧!面向也不好,三白眼,鸭肠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丑一个。杀人躲什么,有本事别躲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
凌晨四点发布的新闻,过去不到二十分钟,评论已经上万条,其中还有人把陈家乐的身世扒了出来。
席荆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他点开了邮箱,是蒋昔发来了一份电子卷宗,上面详细记述了陈家乐的犯罪过程。
和旧案部此前的推测一样。童年时的退养经历让本就内向的他变得更加自卑敏感,在福利院里几乎不与人讲话。一个寻常的夜晚,陈家乐睡不着出了房门,却意外看到一向和蔼可亲的老院长在院子里挖坑埋土。
等到地方走后,他将土挖开看到了一具婴儿尸体。他认得孩子,对外老院长称是捡来的,但他知道这孩子老院长的私生子。
院里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陈家乐再清楚不过。在外人眼里充满温情的家园实则住着一堆米虫。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老院长竟然会自己杀人。
那一刻,他对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唾弃。原来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要了对方的命。
他看着福利院里一个个孤儿,爹不疼娘不爱,无依无靠地活着。忽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死了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夜深人静,他的目光盯上了福利院里最小的孩子,像是被鬼神附体,失去理智。
他趁着值班老师偷睡,将孩子抱入院中,像老院长一样,将孩子活埋,和死去的那对双胞胎做了伴。
意外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也被老院长看在眼里。两人眼里都露出惊恐,却都选择闭口不谈。彼此的秘密成为了制衡的武器,直到他离开,秘密都没埋在李子树下。
后来的陈家乐离开家乡,在外打工。因为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四处碰壁,人人欺负他,嘲笑他。
偏偏他胆子小,不敢反抗,久而久之内心压抑的负面情感令他整个人濒临崩溃。魔鬼再次上身,他的双手又一次染上了血。
看着人一点点失去呼吸,陈家乐心里的压力渐渐流失。他仿佛找到了自救的方法。他开始关注新闻,案子模范,几次浑水摸鱼,警方根本没注意到他。再后来,他碰了毒,一发不可收拾,也正因为此,他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陈家乐惊呆了,这世上竟然有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相较之下,对方比他更阳光自信,任何时候都能从容不迫侃侃而谈。
优秀到让他嫉妒。在他眼里郁正奇如同高贵的天鹅,而他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丑小鸭。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相一样,两个人很投缘。直到有一天郁正奇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叫了他一声“哥哥。”,更是偷偷告诉他,他们是亲兄弟,还向他保证一定会带他离开。
陈家乐震惊两人相反的人生,竟是因为一家医院的阴谋。
他恨,恨到发疯,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老天爷的不公平。为什么是他被偷走,又为什么是他遭遇苦难。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般对待。
他想不明白。
每当陈家乐看到郁正奇,他都在问凭什么。
终于有一日他脑子里萌生了取代对方的想法。他一天天计划,只待时机成熟。
直到后来,案子告破,毒窝被警方查获,郁正奇准备带他离开的时候,他趁人不备偷袭了对方,亲手砸晕了人,将人丢入火海中,而自己用火烧毁了手指,烧伤了脸,成功变成了“郁正奇”。
然而,郁正奇充满光的人生并不适合陈家乐。习惯黑暗的人,反而会畏惧光的照耀。而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亲生父母的态度。两位老人对他的态度一天天冷淡,仿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对家庭的向往再次破灭。
内心的魔鬼又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陈家乐决定再次逃离,逃离这个不适合他的地方。这一次,他以卧底名义逃脱,回到了黑暗中。
他又一次手里的屠刀,模仿起杀人案件,压抑的情绪一次次得到释放。特别是网上对他作案的议论,更是让他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只不过“幸福”的日子没多久,他的秘密暴露了,警方全国通缉他。胆小的他怕了,开始四处躲避,彻底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这天,天还黑着,他正裹着破布纸壳睡着觉,一束光打在脸上。几个人站在面前,最刺眼的莫过于额头前的一颗颗五角星。
而这一次,陈家乐无从选择,冰冷的手铐将他从阴沟里拉起。他被迫站在光下接受正义的审判。
悬案告破,真相大白,沉冤昭雪。
席荆看完整篇卷宗,不觉唏嘘。若不是从一开始被人改变了人生轨迹,陈家乐或许不至于此,或许会和郁正奇一样,在某个领域发光发热。
可残酷的现实不准许有如果,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卷宗里详细记录陈家乐作案的过程和次数,涉及的案件比他们找到的还要多了不少。
看到数量一度让席荆震惊,而更让席荆惊叹的是警察苦寻无路的人,最后竟是被一个捡破烂的流浪汉发现的。
谁也没想到终结连环杀手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这样的结果却也恰恰说明小人物也可以闪闪发光。
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这天后,流浪汉和陈家乐的生活都将翻天覆地。有时一次选择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席荆按掉手机屏幕,眼睛看向窗外泛白的天空,隐隐约约看到天上飘着的两朵云。一朵像天鹅,而另一朵像小鸭子。
人们都知道丑小鸭有一天会变成天鹅,可却忽略了天鹅不一定是白的。
第243章 匹诺曹01
假期的最后一天, 季时余坐上当天最后一班动车回了家。
季时余的父母接到儿子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然而从这天起季时余不会笑了。每天天刚亮便出家门,回家已是深夜。余诗桃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找到。
这日, 余诗桃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做了早餐,想跟季时余说说话,结果季时余敷衍了两句话后, 叼着包子便匆匆出了门。
余诗桃脸上尽显落寞,忍不住念叨:“这孩子?”
季兴业从房间里走出, 淡淡道:“再缓缓吧!”
余诗桃:“再缓缓?”
季兴业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担心季时余会和席荆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可从人回来后的两个月,季时余仿佛变了一个人, 没有情绪,俨然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家仿佛成了一个临时睡觉的旅馆,像极了一个失恋的人。
季兴业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庆幸变成现在的惴惴不安。他现在宁可季时余把气撒出来, 也不愿看到季时余低头屈服。他能感觉到季时余的不快乐。
之前他以己度人,以为这段感情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一时新鲜,分开就能忘了。
可现在他知道错了,季时余对席荆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要深。他害怕季时余忘不了席荆而郁郁寡欢遗憾一辈子。
余诗桃看着季兴业凝重的表情,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季兴业:“没什么。”
余诗桃:“没什么?你挂着一个脸。”
季兴业:“老婆。”
余诗桃:“嗯?”
季兴业:“哎。”
余诗桃:“怎么了?唉声叹气?你要说什么?”
季兴业:“最近这段日子别和季时余谈感情,特别是相亲什么的,一个字都别提。”
余诗桃犹豫了下:“我知道了。”
季兴业目光瞬变, 盯着余诗桃, 问出了心里的猜想:“你是不是知道?”
余诗桃垂下眉眼, “知道什么?”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余诗桃那点小心思, 季兴业又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的他被夹在了妻子和儿子中间,左右为难,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婆。”
余诗桃不耐烦道:“干嘛!我说了我不知道。”
季兴业:“儿子不笑了。”
余诗桃愣住了。
季兴业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余诗桃:“我?”
季兴业:“我也好好考虑。”
余诗桃:“考虑什么?”
季兴业:“考虑我们做的是不是对的。”
余诗桃沉默。
季时余在警局忙碌了一天。到了下班点,其他同事都准备离开。
有人捡到季时余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又加班啊?”
季时余:“嗯。”
同事一脸坏笑:“这两天也没什么活,你这是不想回家吧?被催婚了?”
季时余笑了,“嗯”了一声,“懂得都懂。”
同事:“行吧!祝你好远,我们先走了。”
季时余:“好。”
办公室里只剩下季时余一个人。他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和席荆聊天页面。全是他发给席荆的消息。
【好好照顾自己。】
【在吗?】
【你好吗?】
【今天天凉,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生日快乐。】
刚回来时,季时余强忍着不与席荆联系,可心里对席荆念念不忘。每当夜晚来临,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席荆躺在他怀里的模样。每一次他都要靠着幻想度过煎熬的晚上。
他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任何脏活累活,危险的苦活,他都是第一个上。可当他静下来,他满脑子还是会想起席荆。他忍不住违背了当初的承诺,给席荆发了消息,但一一石沉大海,得不到对方半点回复。
他的消息渐渐成了验证对方是否删了他的方式。
他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席荆,但却不知道席荆用什么态度看待他的这些联络。
可笑?打扰?又或者已经选择了视而不见。
季时余一想到这段感情被困住的只有自己就觉得可悲。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席荆,因为从头到尾决定是他做的。
不断的回忆加重了季时余的痛苦,他不敢面对父母,索性选择了逃避,最早离家,最晚回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日子稀里糊涂过一天没一天。
这天,席荆准点下班,意外在警局门口碰到了老熟人,“你怎么来了?”
姜斯言笑呵呵地说:“有点事,顺便来看看你。”
席荆回了淡淡的微笑:“谢谢啊!”
姜斯言忽然收起笑容,“不想笑就别笑,怪难看的。”
席荆笑得更开心:“怎么?同情我?”
姜斯言:“喝酒吗?”
席荆:“你家韩队长不管你?”
姜斯言:“他没来,今天就我自己。”
席荆点点头:“不醉不归?”
姜斯言:“不醉不归。”
席荆:“走。”
两人买了一堆酒回了家。
席荆:“我家小了点。你受苦了。”
姜斯言进到席荆的小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回到自己之前的家,同样的孤独冷清,“我懂,我家以前也这样。”
席荆:“随便坐。”
姜斯言:“嗯。”说这话,目光不经意看向混乱的餐桌。
席荆注意桌子,尴尬笑笑,顺手将桌子上吃剩下的泡面桶丢进垃圾桶里,“见笑了。”
姜斯言:“还好,我以前也这样。”
席荆:“我也差不多。”
姜斯言开了一瓶啤酒放到席荆面前,随后才给自己开了一瓶,“干杯。”
席荆举起碰了一下。
姜斯言:“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席荆摇头:“不联系了。”
姜斯言震惊:“一点都没有?”
席荆:“他给我发过消息,但我没回。”
姜斯言给席荆点赞:“心够狠。”
席荆:“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姜斯言:“脸皮够厚。”
席荆:“不然呢?回复他,然后拉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爸妈在,我们就不会有结果。毕竟不是谁的父母都像韩队的父母可以接受这种关系的。”
开明的父母难寻,这种事强求不来。
姜斯言:“那他的态度呢?”
席荆摇摇头:“他很孝顺,做不到违背父母意愿。”
姜斯言:“连坚持和反抗都做不到?至少也得努力一下吧?”
席荆摇摇头,平静道:“他努力过,但是做不到。他也没办法。”
姜斯言:“为什么?”
席荆:“他父母对他有恩,他违背不了。”
姜斯言:“有恩?什么意思?”
席荆:“他父母不是他亲生父母。”
姜斯言震惊:“啊?他告诉你的?”
席荆:“不是,他没说,是我读出来的。”
分开前的那几天,两人日日粘在一起,席荆几次牵着季时余的手,他从对方心里读出了对方的心事。
对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让席荆知道他们之间的障碍不单单有亲情相隔,还有恩情阻拦。季时余不可能像其他小孩一样为所欲为。
席荆理解季时余的选择,他知道席荆重情重义,所以这段感情的决断必须由他来做。他做的越绝才能让季时余越少纠结。
即便是分开,席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季时余。
几瓶酒下肚,两人都有些醉了。
姜斯言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你俩都没可能了,你不考虑换个人试试?”
席荆摇摇头:“算了。下一个也不一定能有结果。”
姜斯言:“你这是打算封心锁爱啊!”
席荆:“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这么疼。”
有些事疼过一次就长记性了。
姜斯言:“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席荆:“没什么打算。我现在的工作都成文职了,天天准点上下班,也没什么激情。”
虽然席荆表现得平静,但姜斯言还是感觉到了席荆的变化。
心冷了,人也冷了。
席荆又是一口闷了半瓶酒,“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无非是回到以前没他的时候。”
姜斯言听出了席荆的委屈,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正在崩溃的边缘,随后举杯敬了一下席荆,“不说了,都在酒里。”
席荆:“嗯,都在酒里。你这次来禹市是为了案子?”
姜斯言摆摆手:“是也不是。”
席荆:“什么意思?”
姜斯言:“不是来查案,而是来交流。这次是两省交流会,我被派来当代表。”
席荆:“呆几天?”
姜斯言:“会就一天,不过订了后天的票走。”
席荆猜到了姜斯言余下的两天是为了自己:“谢谢。”
姜斯言:“客气。”
两人聊着天,姜斯言的电话响了,是韩唯打来的。
席荆看出了姜斯言的犹豫,主动开口道:“接吧!我没事。你该给他报个平安。”
姜斯言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韩唯听出了姜斯言声音的变化:“喝酒了?”
姜斯言:“嗯,和席荆在家喝了点。”
听着姜斯言和韩唯的对话,席荆心生羡慕。现在的他连听到对方的声音都是一种奢求,更别说这种有来有往的交流。
韩唯没多说什么,“行,喝吧!”
姜斯言:“嗯。挂了。你早点休息。”
韩唯:“好。”
电话挂断席荆意外道:“韩哥居然没劝阻你?”
姜斯言:“他都知道自然不会。”
席荆:“真好。”
姜斯言和韩唯的关系简直就是最好的恋人姿态,互相信任,互相尊重,没有阻碍。席荆也曾幻想过有这样可能,但是现实的他没有那么幸运。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幸运的那一个。
席荆又一口喝掉瓶中的酒,坚强的躯壳有了松动,承认道:“我好想他。”
第244章 匹诺曹02
思念成疾, 席荆的心揪着疼。
姜斯言懂席荆的感受,伸手拿过手机,问:“要不要听听他的声音?我帮你打个电话, 保证他不知道是你。”
席荆迟疑,还没想好,姜斯言的手指先一步点了拨通键。
“喂,您好, 哪位?”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席荆愣住了,满脸写着委屈。
季时余对着电话说了半天, 没等来回应, 又喊了两句,“喂?哪位?”
席荆摇摇头, 示意姜斯言挂掉。
姜斯言沉了口气,认真道:“不好意思, 打错了。”
看到姜斯言扣住手机,席荆松了口气, “可以了。”
姜斯言:“这就够了?”
席荆轻轻“嗯”了一声,“他应该过得不错。”
姜斯言:“何以见得?”
席荆笑笑:“听声音中气十足。”
姜斯言:“有吗?”
席荆:“至少不虚。”
姜斯言:“这倒是。”
席荆:“挺好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听到他的好消息了。”
姜斯言:“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席荆:“当然是结婚生子的好消息。他父母一直都期待他早日成家立业。现在他回去了,这些事情都该提上日程了。”
姜斯言:“那也没这么快。”
席荆:“也不会慢。我认识的人但凡是相亲结婚的,基本上都不超过一年就领了结婚证。”
想结婚的人总是可以很快找到对象步入婚姻殿堂。
从季时余回家,姜斯言就做好了有一天收到季时余结婚请柬的准备。虽然他知道以季时余的性格,他必然不会收到请柬,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席荆迟早也会知道消息。
到那时, 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姜斯言面露沉色,鄙夷道:“跟他结婚的女的到了八百辈子霉, 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席荆:“不至于,他不会骗对方。”
姜斯言:“啊?什么意思?”
席荆:“季时余的为人不会欺骗女生,他一定会和对方说清楚。”
姜斯言:“怎么的?难不成还要假结婚骗父母?”
席荆:“不是假结婚,但对方应该是心甘情愿,我猜啊他最后可能会形婚。”
姜斯言:“找个女同搭伙儿过日子?”
席荆抿了一口酒:“可能性很大。”
姜斯言歪着头,不理解道:“图什么呢?”
席荆:“图心安,图家庭和睦。”
姜斯言:“那孩子呢?”
席荆:“总有办法的,试管,领养都说不准。反正只要能让父母满意就可以。”
姜斯言:“愚孝。”
席荆笑笑不语。愚不愚,席荆无法评价。他只是懂季时余这个人,知道他是一个做事周全,尽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而也正因为此他往往会忽略自己。
席荆知道季时余的不易,所以自然不会怪罪季时余的选择。
姜斯言:“那如果将来他离婚了,来找你?你们还可能吗?”
席荆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了。不管他是不是协议结婚,只要他和别人结过婚,我们就不可能了。没道理等一个放弃过你的人,不是吗?”
姜斯言有着强烈的认同:“有骨气。”
在某些方面,姜斯言觉得自己和席荆莫名的像。
当初姜斯言也曾面临过同样的局面,他也想过要是被韩唯放弃了,大不了再回头做浪子,绝不会吊死在一个不值得人身上。
席荆淡淡回应:“人嘛!向前走,莫回头。”
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手里的啤酒,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殊不知手机的通话时间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分钟。
季时余在警局,从天黑坐到天亮。席荆的那些话狠狠贯穿胸膛扎向他的心脏。这时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正如席荆猜测的一样,季时余的想法就是让家人满意。在他看来这是他能做到最好的解决方式,却也如席荆所言放弃了自己。他不光是放弃了自己,更放弃了席荆。
而席荆最后的态度才真正让季时余后怕。
席荆不要他了。
早上,警局同事纷纷到岗,看到季时余双眼通红,惊讶道:“什么情况?通宵了?”
季时余:“嗯。”
“最近没什么案子吧?”
“没有。”
“你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
季时余硬挺着过了一天,直到下班点才离开警局。
回到家,客厅里坐了几个生面孔。
“哎,小余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季时余唯一认识的熟人。
季时余打起招呼:“舅妈。”
余诗桃端着水果盘走了出来,“陆琳你坐,别站着。”
陆琳:“好。”
季时余看到旁边的三人,两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孩,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女孩看向自己时面露羞涩,女孩的父母眼睛也投来欣赏的目光。这一家人今天来的目的,季时余心里明镜。
陆琳拍拍了季时余的背,“听你妈说,你最近升职了?”
季时余:“嗯。正常工作调动。”
陆琳竖起拇指,眼神不忘看向身后的三人,夸赞道:“年轻有为。”
季时余谦虚道:“还好。”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季时余原本想要的休息被迫取消,只能坐下来陪聊。
余诗桃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客人。
两家人围着餐桌坐了一圈。
季时余疲惫到连吃饭的筷子都快要拿不动,又被人灌了几杯酒,身旁几人的对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整个人只能用四个字“萎靡不振”形容。
突然季时余被人拍了一下后背,瞬间回过神,“怎么了?”
陆琳:“这是累了?”
季时余:“嗯。”
季兴业解释道:“他昨天在警局加班了一宿。”
女孩突然开口:“当警察都这么辛苦吗?”
余诗桃:“是啊!我们也希望他能多休息,但是他这工作性质就这样,也是没办法。一般人家也会有顾虑,不然也不能单到现在。”
季兴业眉头微微皱起。
陆琳附和道:“这说明我们小余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
女孩的父亲发话:“男人就得忙点。”
女孩的母亲不忘搭话,“没错,男人在外得有自己的事业。”
女孩笑笑不语,看得出是认同父母的话。
余诗桃听到外人夸奖自家儿子,心里骄傲,“确实。”
季时余听着几人的吹捧,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心里萌生了抵触情绪越来越重,当场站了起来。
余诗桃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季兴也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儿,连忙说:“累了吧!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陆琳尴尬道:“这不好吧?”
季时余转过头看向陆琳:“抱歉,舅妈。”
陆琳:“啊?”
季时余:“抱歉各位,让你们失望了。”
陆琳“这孩子是怎么了?”
季时余:“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如一声巨雷炸开了花。
陆琳看向余诗桃:“这什么情况?”
季时余:“我爸妈并不知道。这事我没告诉别人。”
陆琳:“只是喜欢,也没在一起对吧?你这么年轻还可以多看看,感情还是要选择合适的。”
季时余:“对不起,除了他我谁也不想要。”
场面一度窘迫到无人说话。
季时余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再次道歉:“对不起。”说完人回到卧室,锁上了房门。
因为季时余的这番举动,女孩一家三口也呆不下去了,几句寒暄后便离开了。
陆琳一脸埋怨地看着季兴业和余诗桃,责怪道:“你们这事搞得,让我怎么做人。”
余诗桃:“小琳,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不知道啊!再说了你来之前也没打招呼不是?”
陆琳惊讶:“还赖上我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小余好,人家女孩是老师,父母又是职工,门当户对。我这看到好的,立刻想到小余,结果还是我的不是。”
余诗桃:“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琳摆摆手:“行了,就这样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余诗桃没能拦住人,只能看着陆琳气汹汹地离开。因为晚上这一出闹剧,余诗桃心里也觉得委屈,直接奔向季时余的卧室,敲门喊:“季时余你出来。”
季兴业制止:“行了。”
余诗桃不理会季兴业,继续喊道:“你别管,季时余你今天什么意思。”
季时余从房间里打开了门,走了出来,阴沉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刚刚说过的,我有喜欢的人,希望你们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对象。”
余诗桃火上了头,质问:“喜欢的人?你喜欢谁?”
季兴业盯着季时余,摇了摇头。
季时余却不想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下了决心,想把问题讲清楚,“一个你不能接受的人。够了吗?”
余诗桃愣住了。
季时余闭上眼,“我还需要说明吗?”
季兴业:“够了,别说了。”
余诗桃重重吸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时余:“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谈恋爱结婚。我不配。”
余诗桃:“什么叫你不配?”
既然说了,季时余索性说明白,“我追的人到最后把人甩了。我一个渣男伤了别人,凭什么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
余诗桃难以接受季时余所说的现实,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自己儿子的问题,“那你想怎么样?回去找他吗?”
季时余苦笑,原来余诗桃心里清楚,随后摇摇头:“找不到了。”
余诗桃疑惑:“什么意思?”
季时余红着眼,含着泪,心痛到无法呼吸,带着哭腔说:“现在是他不要我了。”
第245章 匹诺曹03
酒壮怂人胆, 季时余借着酒劲儿发了疯,将本就飘摇的遮羞布亲手撕开。
一家人刻意维持的和睦在当下被生生打破。
对于余诗桃和季兴业而言,季时余的行为无疑是给了他们夫妻俩当头一棒。
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从小到大都令他们骄傲的孩子,如今却成了大众眼中的“异类”。
两个习惯传统观念的人,对“同性恋”一词一直以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会和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他们曾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回避这件事,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他们想否认也没有机会。
而更令他们不知所措的是季时余神伤憔悴的模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宛如一个支离破碎的陶瓷娃娃,仿佛下一秒就会碎得七零八落, 不成样子。
这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季时余, 以至于让夫妻二人怒而不敢言,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或许是酒意醉人, 又或许是疲惫困人,季时余说出压在心里的秘密后, 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最后靠着沙发的扶手睡着了。
季兴业和余诗桃两人第一次看到季时余这般失态,竟让他们心里萌生了悔意。
这一夜老两口思虑过度,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季时余迷迷糊糊睁眼,剧烈的头疼和身体的不适让他比往常更快清醒。昨晚的控诉并未随着一宿黑夜消失,反而历历在目。
季时余笑了。
恐怕今天之后他不光失去了席荆,连和父母的关系也会大不如前。他两个决定伤害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人。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季时余起身洗漱,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这天之后, 季时余却一下子正常了起来, 不再早出晚归。每天正点上下班,准点到家吃饭, 会打招呼,会交流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的变化是安静了,静得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初来到这个家时的模样。人乖巧拘谨,小心翼翼。
然而这般正常的季时余反而让季兴业和余诗桃心里生出担忧。
他们看不透季时余心里在想什么,担心这一时的正常会是更大的隐患。
这天季时余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被季兴业拦住。
“爸。”
“我们聊一聊。”
父子俩来到熟悉的长椅上。季兴业:“坐吧!”
季时余坐在了椅子的最边上。
季兴业:“聊聊吧!”
季时余:“您想聊什么?”
季兴业:“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季时余:“没什么打算,就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季兴业问出了他找季时余的目的,“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季时余沉默不语。
季兴业懂了,“你是打算等我和你妈去了,你再去找他?”
季时余摇摇头。
季兴业:“放弃了?”
季时余:“我想等他。”
季兴业不解:“等他?等他来找你。”
季时余:“等他收获幸福。我已经没资格去爱他了,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伤太深。”
季兴业叹了口气,“那如果他一辈子不结婚,你就不结婚。”
季时余点头。若席荆一辈子都是孤单一人,他又凭什么家庭美满。
季兴业:“若他结婚了呢?”
季时余:“那我会恭喜他。”
季兴业:“那你呢?你会考虑结婚吗?”
季时余:“会,但前提是对方不介意我的过去,并且愿意接受我喜欢别人的事实。”
荒谬至极。
季兴业难以理解地问:“那你要怎么结婚?谁还会和你结婚。”
季时余苦笑:“只是要婚姻的话,应该有人愿意的。”
爱而不得,只能成全他人。
季兴业震惊季时余的想法,“假结婚?”
季时余:“婚姻是真的,只是不是爱情。至于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领养一个就够了。”
他自己就是被领养的,所以不觉得领养有什么不好。
季兴业知道季时余所作所为是想满足他们夫妻俩的愿望,可这样的结果却并没有让季兴业感到快乐,相反是数不尽的困扰。
季时余看到季兴业复杂的神情,宽慰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我会好好生活,不会糟蹋自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家出走,弃你们而去。除了结婚这件事,以后你们要求的,我都会答应。”
归根结底一句话,结婚没得商量。
季兴业心凉了半截。他们父子的关系竟然一夜间从亲情变成了恩情。
季时余抬头看了眼暗下的天色,说:“不早了,回家吧!”
该说的都说了,他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说到底是观念的不同。父母不能勉强他结婚,而他也不能勉强父母接受他的异类。
想要关系达到平衡,就得有人退让。季时余先一步做出了让步,同样的他也希望父母可以退一步。
季兴业看到季时余起身,犹豫了下说:“你给我们点时间。”
季时余微微点头:“好。”
此日后,日子逐渐平淡。季家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对某些事闭口不言,回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席荆因繁忙的工作累到住院。
秦飞章来医院看望席荆,见席荆费劲地想要坐起,制止道:“不用起来,躺着吧!”
席荆听到后便不再扭动,“不好意思啊!秦队。”
秦飞章拖来椅子坐到席荆的床边:“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意思。”
席荆:“秦队你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秦飞章:“是你要吓死我了,要知道我可是答应过丁局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没把你照顾好,反而还把你累倒了。”
席荆笑笑:“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工作。”
最近几日,禹市发生一起重大杀人案。
一个高档别墅区里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死者是当地著名的企业家。
凶手不光杀人手段残忍,还将家里的保险柜洗劫一空。然而警方查案时却遇到了困难。几名嫌疑人并不配合警方的审讯,加上其中几人身份特殊全程保持沉默,统一由律师代劳,让破案难度大增。
寸步难行之际,有人找到了席荆请求他的帮忙。
席荆动用了自己的读心术,一个接着一个审讯,最后因为太过劳累晕了过去,被人送到医院。
秦飞章:“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至于一口气吃个胖子。你这样不是弄巧成拙了?”
席荆点点头:“是,下次注意。”
秦飞章:“读出什么了?”
提到案子,席荆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有点奇怪。这家人的死跟他们肯定没关系,但几人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秦飞章疑惑:“一样的?他们想什么了?”
席荆:“大概意思就是觉得不意外,觉得他死是必然。就好像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人会死一样。”
秦飞章察觉到这件事的反常,“知道会死?什么原因呢?”
席荆:“这个不知道,没人透露过。”
秦飞章:“有仇家?”
席荆:“分局的人之前查过,死者仇家不少,但也多数是生意上的,不过目前也都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
秦飞章:“买/凶/杀/人考虑过吗?”
席荆:“考虑过,但没证据。”
人人都觉得死者该死,却人人不承认是自己犯下的罪,好像有人化身正义替天行道。
秦飞章:“这事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席荆:“我没事。”
刚要起身证明,就被秦飞章按回了床上,“别逞强,医生说你过度劳累,加上这次晕倒你撞了头引发轻微脑震荡,要留院观察两天。案子这边有我,你不用操心,休息好了再回来。”
席荆:“那好吧!”
一晃两天过去,席荆回到警局。
一早,秦飞章集结分局负责的刑警开会。
负责调查的小警员正在汇报,席荆找了空座坐了下来。
“近期我们发现死者林翔安是个古玩爱好者。涉猎的古玩多种,包括古画,古瓷,还有一些化石。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从一些古玩店购买得来,还有一部分来源不明。”
席荆借来身旁人的资料,看到死者手机的古玩都是一些稀有的东西,价格不菲。
“另外死者似乎还有收集骨头的爱好。”
骨头?席荆翻到最后几张照片,被一张张骨头照片吸引了目光。狼牙,象牙,猴头骨,各种动物的骨头制成的各种精美饰品。
席荆提出疑问:“这些来源合法吗?”
“有些是合法的,比如狼牙,国内有些养殖狼群的基地是有狼牙售卖资格的,但有些来源比较灰色,算是走了法律漏洞。”
席荆点点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席荆又翻了翻照片,眉头微微皱起,指着其中几张问道:“这些是什么动物?”
“不知道。”
“嗯?”
“你手里拿到的照片都是我们通过死者手机云端找到的,但是在死者家里并没有见到实物。据死者好友交代死者会将这些贵重物品都放进保险箱,但是现在保险箱被人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带走,所以无法验证。”
席荆:“找过相关专家吗?”
另一名警员开口道:“找过。但是其中几张应该是做过打磨处理,看不出原貌,所以还无法断定是什么动物。另外我们也没有查到这些东西交易记录,所以也查不到来源。”
席荆:“他身边也没有人知道?”
警员摇头:“没有。有人问过他,他没说,只说了得来不易,而且还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席荆迟疑:“宝贝?”
第246章 匹诺曹04
宝贝?什么样的宝贝能配得上“独一无二”的称呼?
席荆过去二十多年都是一个为钱犯愁的普通人, 压根儿不懂有钱人的生活。
“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席荆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听说是有价无市。”
“这么夸张?”
“嗯。”
席荆顺手拍了一张照片,问道:“他身边的人都没有这个东西吗?”
“嗯, 几种常见的有人有,但你刚才问的那几个没有。”
“这样啊!”
席荆眼睛又再次看向照片,琢磨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讨论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众人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席荆晚上来到医院看望冯吉, 像往常一样聊起了今天在警局里发生的事情。
冯吉听完眉头皱起,问:“有照片吗?”
“有。”席荆随手掏出了手机, 找到了自己之前拍下留存的几张照片。
冯吉拿过手机, 一张张翻看,“实物丢了?”
席荆点点头:“嗯, 被抢走了。”
冯吉:“能在别墅区抢劫,这抢劫犯也是胆子不小。”
席荆:“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一般这种高档小区, 安保系统都是非常顶级的。抢劫犯能在等级如此高的安保系统下抢劫灭门,这手段非同一般。
冯吉:“摄像头没有拍到?”
席荆:“过去一个月的摄像记录全丢。抢劫案发生当晚, 保卫室没人。”
冯吉惊讶:“没人?怎么会没人?”
席荆:“当天值班的两个人,一个溜出去打牌,一个当时去上了厕所。抢劫犯进去的时候,正好里面是空的,门还是开的。结果就被人拿走了数据卡。不过现在想想,他们还算幸运,如果他们在, 估计也和那家人一个下场。”
玩忽职守竟然还救了自己一命, 听起来既荒唐又无奈, 但却是现实。
冯吉:“抢劫杀人还不忘消除摄像记录,看样子凶手是有备而来。”
席荆:“是, 现在警局也是这样定义的。而且这凶手的作案手法快狠准。”
冯吉犹疑:“快狠准?”
席荆:“嗯。所有死者都是一到毙命。”
冯吉又念叨道:“灭门抢劫案?”
席荆:“对。”
冯吉:“抹脖吗?”
席荆愣了一下:“是。”
冯吉沉默许久,突然眼睛一亮,“你回去找一桩案子。”
席荆:“案子?什么案子?”
冯吉:“时间记不得,有十多年,二十年也可能。”
席荆:“这么久?”
冯吉:“是有点久远。”
席荆:“什么案子?”
冯吉:“金凌集团抢劫案。”
席荆:“金凌?集团被抢劫?抢了什么?”
冯吉:“他们当时的董事长命丧办公室,保险柜里的东西不翼而飞。但是当时并没有人知道保险柜里都有些什么,猜测是公司的现金或者是机密文件。”
听起来两起案子除了都是入室抢劫杀人案外,并没有什么关联。
席荆:“怎么要找这个案子?”
冯吉:“两起案子很像。都是入室抢劫,监控丢失,而且凶手的手法都是一样快狠准,都是抹脖。”
席荆听着形容似像非像,“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冯吉:“暂时没有,不过这起案子到今天为止都没有被破。”
席荆:“十多年了,要是两起案子就算是同一群人所为,这些人现在得多大了?当年二十几,现在得四十多了。”
冯吉:“这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你提供查案思路。”说着话,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席荆紧急中止话题,连忙倒杯水递给冯吉,“你少说点话,多休息,案子我回去查。”
冯吉轻轻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你多查查,可能还有忽略掉的。”
席荆:“懂。”
第二天,席荆抽空回了趟档案馆。
盛良策看到人来,惊喜到眉眼带笑,“你怎么来了?”
席荆:“回来看看,刘哥呢?”
自从旧案部解散后,大伙儿都亲切地称呼刘阔为哥。
盛良策:“师父请假了。”
席荆:“这样啊!那你忙吗?”
盛良策:“老样子。现在不查案了,时间都是自己掌控。就是有点无聊。”
席荆点点头:“理解。要不要来点不无聊的?”
盛良策:“嗯?有案子?”
席荆:“帮我找一起抢劫谋杀案。”
盛良策一听有案子,立马来劲儿,“有什么特征没有?”
席荆:“死者金凌集团的董事长,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盛良策越听越熟悉,“你等一下。”
席荆“嗯”了一声。
只见盛良策从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席荆接过来,翻开扫过两眼,笑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盛良策笑着说:“巧了,昨天刚整理过。所以你刚刚一说我就有印象。”
席荆满意地扬起眉梢:“真给力。”
盛良策:“我出去上个厕所,你先看。”
席荆:“好。”
席荆熟悉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认真研究起这桩悬案。
仔细看了眼案件记录的时间,席荆一算,十九年前。离二十年不远了。
案发时正是梅雨季节。
席荆搜了一下当年禹市的天气。连续数日的大雨造成了不少交通问题,大面积停电,道路光线昏暗,监控失灵,交警警力不足,光是车祸就发生了好几起,死伤数百人。
金凌集团抢劫案发生的当晚,西华路发生了一起重案交通事故,几十辆车连撞,上百人牵连其中。媒体报道铺天盖地,大量警力被抽调到现场帮忙。大众都心系于此,以至于忽略了城市另一端的入室抢劫案。
对于犯罪者而言,作案时机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无声无息地杀了人,抢了钱,还能干干净净抹去痕迹。
恶劣的天气已然成为了犯罪者的帮凶。
席荆看了警方记录,与此案不同的是金凌集团的董事长王扬帆品行端正,受人称赞,不曾与人结仇。警方当时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找不到。最后只能被认定为陌生团伙作案。
再之后,这案子就不了了之,直到今天也没有下文。
盛良策送来一杯水,顺口问:“怎么样?有发现吗?”
席荆长吁一口气:“没有。”
盛良策:“话说回来,你不是进市局工作了吗?怎么又查起案子了?”
席荆:“被借调帮忙。”
盛良策:“这样啊!那和你现在看的这起有关系?”
席荆:“不好说。目前还没发现其中的关联。”
盛良策:“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席荆:“我也正有此意。”
盛良策:“我帮你。”
两人搜寻了一下午,找出了两件抢劫杀人案。一起发生在八年前,另一起则是在两年前,两起中间相差六年。两起案件都没有追查到犯罪嫌疑人,但和已知的两起案件又有所不同,特别是死法并不是用刀,而是钝器致死。
第一起的死者是一个从事特殊行业工作的女性,因没有及时到岗被同事找上门,后发现人死在所租的房子里。房间里被人洗劫一空。第二起更是离奇,死者是一名寺庙的小和尚,被人在身后用佛像砸伤,失血过多致死,当天寺庙的功德箱被人砸毁,里面的钱全部丢失。
盛良策疑惑:“你觉得这几起案件有关吗?”
席荆:“难说啊!”
几名受害人的身份南辕北辙,也并没有相同的特性,完全找不出其中的关联。
盛良策:“那怎么办?”
席荆摇摇头:“没办法。再看看其他的吧!”
盛良策对着几个案件发了会儿呆,问:“你说这几个受害者之间会有联系吗?”
席荆微微蹙眉。一个董事长,一个企业家,两个都是有钱人,还能勉强扯上关系,可是其他两个,一个服务者,一个和尚,更是八杆子扯不到一块儿。
这样的四个人,席荆很难想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席荆发出感慨:“要是蒋昔在就好了。”
要是蒋昔在,这种小事肯定分分钟就能搞定。
盛良策:“警局没有人能查到吗?”
席荆:“有是有,不过慢。见识过蒋昔的能力,其他人就不行了。”
虽然警局能人不少,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却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真正的天才是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被其他人遮住光芒。脱颖而出是轻而易举的事。
席荆:“算了,让他们查吧!慢点就慢点。”
然而这速度慢得不是一星半点,一个星期左右席荆才拿到反馈。
“我都查过了,这四个人并没有查到什么渊源。也就王杨帆和林翔安有一点交集,很多年前参加过一个慈善晚宴,但两人并没有任何生意往来,平日里也没有互动。”
席荆神色严肃,“这样啊!有没有可能有忽略的地方?能不能再查查。”
“我觉得这事你想多了。这四个人一看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人,怎么可能有关联呢!再说我们也都挺忙的,不能一直对这种没有一点根据的事情查。你说是不是?”
“行吧!”席荆从对方说话的神态和口吻中看出了不信任。
这一刻他再一次想起旧案部人的好。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他提出的猜想,大伙儿都会完全信任他的判断,刘阔会无条件给予他重任,蒋昔会因为他一个要求彻夜不休地搜查信息,奚琳琳随时都会力挺他的想法,傅有会无私地帮他完善补充各种细节,许学真也是像一个老大哥给他鼓励,而和季时余更是心照不宣。大家虽然偶尔有质疑的声音,但最后都能达成一致。
一个好的团队需要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席荆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有幸进入旧案部,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朋友有时该利用还是要利用。
席荆拨通了蒋昔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蒋昔惊喜接到席荆的电话,“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席荆:“老铁,帮个忙。”
蒋昔:“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忙?”
席荆简单描述了一下案件。
蒋昔:“行,你给我两天时间。”
席荆:“谢了。”
蒋昔:“客气,等我下次回禹市请我吃一顿饭就行。”
席荆:“两顿都行。”
蒋昔笑了:“没问题。”
靠谱还是自家人靠谱。没两日蒋昔就发来了一封邮件,紧接着下一秒就接到了蒋昔的电话,“没睡吧!”
席荆:“没。正在看你发的邮件。”
蒋昔:“这几个人表面上确实没有什么交集。但其实其中三人都会去寺庙祈祷。而他们去的寺庙正是那个去世和尚所在的寺庙——崇嵩寺。”
席荆重复念道:“崇嵩寺。”
蒋昔:“这寺庙你熟吗?”
席荆:“还行。没去过,但是听说过。”
崇嵩寺在禹市最东边,远离市区的繁华吵闹,周围荒凉少有人烟,算是一片静土。与周边其他几个寺相比,它的知名度较低,人流量较少。
来这里的更多的不是来祈福,而是来修学。这里最大的特点便是接待长期住宿的带发修行人,不少向佛之人会来静修,跟着寺里的僧人吃斋念佛抄经。
席荆也是曾听一个信佛的熟人讲过,才所有了解。
蒋昔:“难不成这几个人都去静修过?但他们的身份去寺庙静修,会不会不太现实?”
席荆:“不知道,总感觉这案子越来越诡异。”
三个不相干的人偏偏都和一家不知名的寺庙有了关联,怕不是这寺庙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荆不禁叹了口气。
蒋昔:“怎么了?”
席荆:“压力山大。”
蒋昔笑了笑:“确实。你辛苦了。”
和宗教扯上关系,这案子不好查啊!
第247章 匹诺曹05
案件的严重性超过席荆一开始的预期, 他也无法做决定。深思熟虑后,席荆将情况反映给秦飞章。
秦飞章听完后,犹豫了三秒, “这件事你没有和分局的人说。”
席荆面露难色:“没有。”
秦飞章眼神瞬变,带着质疑看向席荆:“为什么?”
席荆摇摇头,无奈道:“他们毕竟不是旧案部的人。”
秦飞章心领神会,遂点了点头。
席荆:“嗯, 所以秦队这事还得你来。”
秦飞章:“这案子你想参与吗?”
席荆想了想,笑着摇摇头:“算了吧!让他们自己查吧!我就不去插一脚了。”
有时候你的好意在他人眼里是多此一举, 更可能是不安好心。
秦飞章:“我知道了。”
转眼一个月有余, 案件没有任何进展。席荆看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日,席荆接到了傅有的电话。
“我要结婚了。”
“什么时候?”
“下个月一号, 有空来吃酒席吗?”
“恭喜啊!”
席荆听到朋友的好消息,心里由衷祝福。
傅有:“谢谢。”
席荆调侃道:“不过你这速度够快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女朋友在国外吗?”
傅有笑笑:“上个月回国了。”
席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傅有的幸福, 感叹道:“真好。”
傅有和女朋友在一起多年,又是异国恋, 能坚守到今天不容易。
席荆打心底羡慕这种长跑结果的爱情。
傅有:“星期六中午十一点,丽安市西华酒楼。”
席荆:“丽安?”
傅有:“我老家丽安的。我们回家结婚。”
席荆:“这样啊!你都叫谁了?”
傅有:“旧案部的人都叫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家聚聚。”
席荆忍不住想到了季时余。
要见面了吗?
傅有再次叮嘱:“说好了啊!记得来。”
席荆:“好。一定到场。”
挂断电话,席荆陷入苦思中。
两个月了吧?
席荆快记不清季时余离开的日子。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这些时日,席荆尽量回避和季时余有关的一切,可夜深人静时他的思绪依然控制不住。季时余几乎成了他的梦魇。他一闭上眼,季时余的脸就会出现,做梦都是对方。
纠结和思念足足困扰了席荆半个月。终于熬到了傅有婚礼的日期。
席荆买了婚礼前一天的飞机, 直接飞到了丽安市。
傅有安排了接机。一下飞机, 席荆就见到了傅有朝着他招手, “席荆,这。”
席荆拉着行李箱快速走了几步, 和傅有来了一个热烈的击掌,“好久不见。”
傅有:“好久不见。”
席荆:“你这新郎官还亲自来接啊?”
傅有:“当然,重要的人总归要亲自来的。”
席荆给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可以。走吧!”
傅有拉住席荆的手腕:“等一下。”
席荆:“怎么了?”
傅有:“还有人没到。”
席荆:“谁啊?”
傅有向前探了一下身子,挥起手,“来了。”
席荆一回头,整个人愣了一下。
来人是季时余。
傅有笑着说:“你们俩也很久没见了吧?”
席荆敷衍地笑了笑:“是啊!很久了。”
季时余在很远处便看到了席荆的身影。他的心狂跳不止,甚至到了呼吸急促的状态。
他努力维持着冷静,慢慢走到两人身边,面对着傅有说:“好久不见。恭喜。”
傅有:“谢谢。”
季时余的目光随后看向席荆,压抑着内心的冲动,说道:“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席荆:“嗯,还行。”
季时余:“嗯。”
傅有察觉到两人的尴尬,“你们俩这是太久没见生疏了?”
席荆:“有点。”
傅有:“行吧!咱先回车上,慢慢熟悉。”
席荆:“好。”
傅有带路,席荆和季时余跟在后面。两个人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对方,但谁都没有开口。
上了车,席荆和季时余默契地望向身旁的窗外,刻意回避了交流。
傅有从后车镜看向两人开口道:“许哥,小奚昨天到了,蒋昔要晚点。刘哥和小盛明天一早到。”
席荆附和道:“大家都来了。”
傅有:“是啊!大家都很给面子。说实话我这次婚礼多亏了小奚的帮忙。”
席荆:“怎么了?”
傅有:“我们俩之前定的酒店给我们俩取消了。”
席荆:“为什么?”
傅有:“给出的理由叫做不可抗力因素。”
可笑的理由。
席荆冷哼:“还能这样?”
季时余:“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傅有:“被人高价抢了酒店。”
席荆:“订好了还能被抢,这店家不讲武德。”
傅有:“是啊!小奚听说后直接让我别管了,然后就给我安排了现在这个酒店。”
席荆:“小奚预定的酒店,那估计不便宜。”
傅有:“是啊!比我们之前定的好太多了,是他叔叔开的酒店。而且价钱还是按照我们之前收的。”
席荆:“因祸得福了。”
傅有:“确实。”
几人说着话的工夫,车子已经开到了酒店。
傅有带着两人办理了住宿,“给你们俩定了一间房。没问题吧?”
以前出去,席荆和季时余都是住一起。傅有便没有多想,习惯性给两人安排了同间房。
席荆和季时余相互看看,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接受了安排。
傅有送两人回到房间,“你们俩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叫你们一起吃个饭。”
席荆:“好 ,谢谢。”
傅有离开后,席荆关上了房门。
席荆看着季时余四肢僵硬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问道:“干嘛站着?”
季时余抿了抿嘴唇:“没什么,你想睡哪边?”
席荆一怔,目光扫向左右两边的单人床,无奈笑了。这询问听起来如此陌生。换成以前,季时余根本不会问他,只会直接抱着他躺下。
席荆叹了口气,说:“就门口这个吧!”
季时余:“好。”说着让开了床位,拿着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另一张床上。
两人分别坐在床上不发一言,屋内的温度降到冰点。
突然,席荆的肚子发出了声响。
季时余抬起头,问:“饿了?”
席荆:“啊,有一点。”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快了,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该去吃饭了。”
季时余已经从包里翻出了一根火腿肠,递到席荆面前,“要不要先垫一口?”
席荆看到后,犹豫了两秒,架不住肚子对事物的渴望,接到了手里,“谢谢。”
他边拆包装边往嘴里送,“你包里怎么会装火腿肠?”
季时余不是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以前家里的大部分零食都是进席荆肚子里的,只有偶尔席荆吃不下,季时余才会帮着打扫战场。
席荆看似玩笑地提出疑惑:“为女朋友准备的?”
季时余:“额,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席荆轻轻舒了口气。来之前席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季时余的家里安排了相亲,他也找到了适合的交往对象。现在得知对方还是单身,算得上意外之喜。
席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问道:“没遇到合适的?”
季时余:“我没找。”
席荆很想问原因,却忍住了,调转话题回到火腿肠上,“那这个是你买给自己吃的?”
季时余:“不是。”
席荆觉得奇怪:“那是?”
季时余窘迫地解释:“因为我平时要遛狗,所以。”
话没说完,席荆盯着自己手中的半根火腿,瞬间反应过来,“你给我喂狗粮?”
季时余:“不是。我之前买回家做饭的,但是大宝喜欢,我就在包里背了两根。它表现好的时候我就会奖励他。”
席荆呵呵笑了两声:“奖励?我谢谢你。”
季时余:“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饿到肚子疼。”
席荆愣住,记忆回闪。
有一次在外办案,席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最后饿到肚子疼,连着喝了五六天的养胃粥。那段时间,季时余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还天天盯着他吃药。
托了季时余的福,席荆才把伤了的胃养了回来。
席荆开口道:“谢谢。”
季时余:“你呢?有新的感情吗?”
席荆:“我这样哪里会有时间谈恋爱。忙都快忙死了。”
季时余:“冯叔身体还好吗?”
席荆:“就那样吧!现在已经给他上了最好的药,能减轻他的痛苦。”
季时余知道最好的药意味着冯吉的身体出现了糟糕的情况,“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和我说。”
席荆:“不用。我搞得定。你的钱还是自己存起来,留着以后当老婆本吧!”
说完,席荆就后悔了。他承认他介意季时余以后会有其他感情,可每当他想要逃避这个话题时,又总是口不择言说出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话。
季时余沉默了两秒:“不用存,用不到。”
席荆转头看向季时余,“什么?”
季时余:“没什么。”
席荆笑笑:“怎么会用不到。结婚很费钱的,光彩礼就得十多万。早点考虑是应该的。”
季时余:“那你呢?你存了吗?”
席荆:“我存不了。我的情况你还不了解。”
季时余:“那你以后呢?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席荆:“说实话吗?”
季时余:“嗯,说实话。”
席荆:“曾经有过,不过现在没了。”
我曾幻想过结婚,而那个人正是你。只可惜幻想破灭了。
表白的话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席荆索性不再说。
季时余以为席荆的结婚是被自己掰弯前,内心更是自责自己带给席荆的伤害,开口道:“那我也没了。”
第248章 匹诺曹06
席荆笑着摇摇头。他并未把季时余的话放在心上。想想季时余的家人, 也知道不结婚不可能。
在席荆看来,季时余所言的一切都带着赌气的成分。说白了有些自以为是。
季时余忽然来了一句:“我认真的。”
席荆抬头望向季时余,两人四目相对。席荆有点不敢相信, 他竟然对方眼里读出了认真。
疯了。季时余大概是疯了。
席荆心虽然有了波动,但理智不停警告自己不可当真,回了一句,“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季时余被席荆的冷漠伤到浑身发冷, 心猿意马。
这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了吗?
又是一阵安静。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床上发呆。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几声门响犹如救星, 将陷入窘迫中的两人拉了出来。
席荆主动开门, 蒋昔,奚琳琳和许学真三人站在门口。
奚琳琳热情打起招呼:“嗨!”
席荆笑了:“嗨。”
蒋昔:“走啊!去吃饭。”
席荆:“好。傅有呢?”
蒋昔:“他们先过去了。”
席荆:“那走吧!”
许学真叫道:“小季, 走了。”
季时余:“哦,好。”
席荆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有人扯着他衣角。他回头看到奚琳琳对他使眼色, 遂慢下了脚步。
两人故意拉开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奚琳琳小声道:“你和季时余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你俩怪怪的?”
席荆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奚琳琳还是不愿相信地问:“真分了?”
席荆:“嗯。”
奚琳琳遗憾地叹气:“哎。”
之前两人在群里从不同时回复消息, 她便有所察觉。现在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多少有点替其难过。
席荆笑了:“没事了。都分好久了,我都习惯了。”
奚琳琳:“我看他不像是习惯的样子。需不需要帮你调下房间?”
席荆:“不用了,就两个晚上而已。”
奚琳琳:“行吧!要是有需要就说。别客气。”
席荆:“好。”
不知不觉间,席荆和奚琳琳两人好似一对无话不谈的闺蜜。
走了十分钟,几人来到傅有定好的餐厅。大厅里摆了七八桌,七大姑八大姨坐了大半。
傅有迎上来, 抱歉道:“今天人比较多, 招待不周, 大家多担待。”
席荆:“新郎官忙都理解,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
奚琳琳:“走吧!朋友们我们上楼。”
蒋昔疑惑:“我们不在这吗?”
奚琳琳:“不, 我定了楼上的包间。咱们还能聊点秘密,不然在大厅里话都说不了。”
许学真:“有道理。”
奚琳琳指了指楼上:“走,楼上百合堂。”
傅有:“你们先去,我这边忙完过去。”
旧案部一行人上了楼,进到包间,桌上凉菜都摆好了。
席荆看了一圈,迟疑:“这菜和楼下的好像不太一样。”
奚琳琳:“楼下的是他们点的喜宴套餐。咱们这是我单点的。既然吃就吃最好的,再说咱就几个人,点太多也不合适。”
说话间,服务员又送上来几道菜。
许学真看到又是龙虾,又是螃蟹,说道:“这菜够硬。”
奚琳琳:“放心大胆的吃,这店是我叔叔家的。”
蒋昔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奚琳琳:“吃你的吧!”
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席荆有意和季时余隔开一个位置坐下。
季时余感受到席荆的疏远,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局面。
菜上齐了,奚琳琳招呼大家动筷子。
蒋昔边吃边问道:“席荆,你上次让我查的案子怎么样了?”
许学真:“查案子?你那边有什么新案子?”
席荆都找到蒋昔帮忙,案子一定不简单。
在场的几人都有同感,纷纷望向席荆。
席荆叹了口气:“悬案了。”
蒋昔:“啊?”
奚琳琳:“什么情况?”
席荆将案子大概描述了一遍,三言两语道尽心酸。
许学真听完便知道席荆受人排挤,更懂这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
他举起杯子碰了碰,“辛苦了,不容易。”
席荆笑着碰了酒杯,“谁说不是呢!”
一口饮下半杯,席荆开口询问:“你们呢?忙吗?”
奚琳琳:“我都快无聊死了。”
席荆:“你现在做什么?”
奚琳琳冷哼了一声:“搞宣传去了,拍视频,拍照片,写稿子。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一回到老单位,奚琳琳就被调到了宣传岗,干的活都是她不喜欢的。
蒋昔:“比我强多了,我天天给人培训。”
许学真:“培训什么?”
蒋昔:“给警局技术部的人培训计算机各项技能。”
席荆调侃道:“蒋老师好啊!”
蒋昔摆摆手:“快别,我现在听到这个称呼就浑身不舒服。太奇怪了。”
奚琳琳扭头问许学真:“许哥最近忙什么?”
许学真:“我啊,老样子,还是忙案子。最近刚处理了一桩杀人案。”
奚琳琳来了兴趣:“什么样的杀人案?”
蒋昔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哎,是不是那个伏弟魔被杀案?”
许学真:“你听说了。”
蒋昔点点头:“简直太精彩了。”
席荆:“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许学真:“上上个礼拜,我们接到一通报警电话,有个女的冲到马路上被撞死。本来以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后来才发现不是。死者出事当晚惨遭人性/侵。”
奚琳琳:“那跟伏弟魔有什么关系?”
许学真:“她是他们家的老大,下面有个弟弟和妹妹,年纪很小就出来打工,供弟弟妹妹读书。后来是姐妹俩一起供弟弟读书。弟弟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会伸手要钱。”
奚琳琳:“他父母呢?”
许学真:“父母都是农民也没什么钱。”
席荆:“每个伏弟魔都有一对重男轻女的老父母。”
许学真点点头:“说得没错。我们后来审讯他父母,那态度绝了,觉得这是她家女儿应该做的,还让我们放了他儿子,太牛了。”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却不是所谓的敬佩,而是对一家人自私的境界表示无法用言语雄荣。
奚琳琳愤愤不平:“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蒋昔:“我听说那女孩本来也是心甘情愿当伏弟魔的。”
奚琳琳难以置信:“啥玩意?”
许学真:“是的。我们和女孩的朋友询问过,女孩是自愿的。”
季时余猜测道:“家庭教育导致的吧!像这种多半是受父母教育影响。”
许学真:“是这样。”
奚琳琳:“既然是自愿的,那后来怎么会冲上马路。”
许学真:“她是自愿的没错,但是她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她弟弟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经济条件根本承担不起。后来她弟弟就想到了让朋友睡她姐姐,然后从中赚钱。”
奚琳琳瞪大了眼睛,张嘴怒骂:“艹,疯了吧?他还是不是人啊?姐姐给她钱花还不够,还要卖姐姐。真不是个东西。她姐姐也是,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自食恶果。”
这个姐姐显然是承担不起弟弟的野心,弟弟的无耻行径超出了姐姐的承受范围,只能奋力反抗,最后酿成了悲剧。
席荆:“现在弟弟被抓了?”
季时余:“弟弟和弟弟的朋友都被抓了。”
席荆叹了口气:“也算是破案了。”
蒋昔:“好像还没破是不是?”
席荆:“还有问题?”
许学真:“他们家妹妹不见了。”
席荆一愣:“不见了?”
许学真:“嗯,目前下落不明。”
奚琳琳想了下,觉得细思极恐,“不会是被他家弟弟给卖了吧?”
这么丧尽天良的人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许学真摇摇头:“不知道,弟弟不承认,她父母也不知情。现在还在追查中,但情况不明朗。”
蒋昔:“失踪十几天了吧?”
许学真“嗯”了一声。
失踪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人大概率出了意外。
席荆好奇:“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许学真:“目前没有,最后见到她的是她的同事。据她的同事交代她失踪当天说去打工。”
席荆:“打工?她不是和她姐姐一起养弟弟吗?那应该是有工作啊!”
许学真:“工作是有的,但是钱估计不够,毕竟家里有个吸血鬼。她和她姐姐一样都觉得养弟弟是自己的责任。”
奚琳琳再次感受到了无语,这一家的脑回路恕她无法理解,“行吧!”
席荆:“所以人去打工的路上失踪了?”
许学真:“是去的路上还是回来的路上消失不知道,只知道人不见了。”
席荆:“去哪儿打工也不知道?”
许学真:“不知道。现在是问谁都一问三不知。”
凭空消失。
这感觉似曾相识,令席荆不禁想起了谷晓。也是一夜间人没了消息,直到今天他们都不知道谷晓失踪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学真喝了口酒,顺了顺心绪,转头问向今晚话最少的季时余,“小季最近忙啥呢?”
席荆忍不住看向季时余。他也好奇季时余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之前他问不出口,不想让人以为他放不下余情未了,但他演得再好也无法抹去自己心里的在意。
现在有人开口替他开口,他也省得纠结,只需要竖起耳朵听。
季时余目光盯着许学真,但余光则留意着席荆的位置,说:“没什么,我回去进了市局,亲自查案的机会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分析整理案情,偶尔会去分局做指导。”
奚琳琳:“这是器重你啊!”
像季时余这种情况多数都是将其当作重点培养对象。
季时余:“大概吧!”
蒋昔感慨道:“还是怀念之前一起查案的日子,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季时余附和:“是啊!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到过去。”
他想回到和席荆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生活,睁开眼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尴尬生疏,连说句话都难。
一旁的席荆听懂了季时余的话里的意思,露出苦笑,说了一句扎心的话,“可惜回不去了。”
第249章 匹诺曹07
回不去了。
季时余心里咯噔一下。
席荆这是给他们的关系宣判了死刑。
奚琳琳察觉到氛围变诡异, 立马举杯开口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都有更美好的未来。”
蒋昔:“难得咱俩意见一致。”
奚琳琳翻个白眼。
许学真:“小奚说的对,期待美好的未来。”
晚点, 傅有带着老婆来到包间表达感谢。众人第一次见到女方,单从外貌便可感受到对方知书达理的气质,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范儿。她和傅有站在一起,才子佳人一词有了具象化。蒋昔和奚琳琳起哄, 傅有和老婆当着众人面秀了一把恩爱。
饭桌上少不了祝福的话,席荆看着傅有和其妻子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心有艳羡。
两情相悦, 又能长厢厮守,同时能被身边亲朋好友祝福的爱情对席荆而言是难以触及的奢求。席荆苦恼地灌下不少酒, 想要借此摆脱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散场时,席荆眼神明显涣散, 脚步不稳,却还在强装成正常人, 喊着:“我没醉。”
奚琳琳拉过季时余叮嘱道:“席荆喝多了,你多照顾点。”
季时余看看席荆醉酒的模样,点点头:“我知道。”
奚琳琳看着两人,觉得谁都不好过,语重心长道:“未来不可期的话,不如现在及时行乐。”
季时余:“嗯?”
奚琳琳拍了拍季时余的后背:“你会懂得。”
季时余露出一丝不解的微笑。
奚琳琳看着席荆,确定了一句话。人啊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就席荆现在这个压抑的鬼样子, 控制不住是早晚的事。
和众人分开后, 季时余扶着席荆回到了房间。
席荆一进屋倒头栽到床上,嘴里嘟囔着:“我没事。我好得很。”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他所言, 酒精上头后的席荆开始胡言乱语。
“继续喝啊!”
“过来,陪我喝。”
季时余看着席荆耍酒疯,愧疚到心疼。
他看到席荆在床上脱外套,鼓捣半天连个袖子都没摘掉,立刻上前帮忙。
季时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衣服脱下,刚准备起身,就被席荆扣住脖子拉了回来。
席荆楚楚可怜地望着季时余,迷离泛红的双眼好似一个委屈的小兔子,扯着沙哑的哭腔,说:“别走。”
季时余的手盖住席荆的手,慢慢将替拖下,“不走。我就在旁边,你安心睡。”手不忘轻拍安抚席荆。
席荆不依不饶:“不,你会走。上次你就走了。”
季时余不语。席荆这是喝多了把心里受的委屈都说出来了。
这样的席荆才是真实的模样,没有释然,没有洒脱,有的只是伪装,而这一切都是拜他这个人渣所赐。
季时余自责不已,羞愧难当的情绪写满脸,羞愧道:“我错了。”
席荆一听更委屈,说:“我想要。”
季时余愣住两秒,“想要什么?”
席荆的手指抚上季时余的嘴唇,苦着脸说:“吻我。”
季时余不确定席荆是不是清醒,问道:“你确定?”
席荆炸了下眼:“嗯。你现在是单身对吧?”
季时余:“是。”
席荆醉人醉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那就行了。不算你劈腿。”
季时余不想趁人之危,拒绝道:“等你清醒后我们再谈。”
席荆冷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一双手拉过季时余的腰带,卑微地祈求说:“就一次。”
季时余不说话,扣住席荆不老实的手,“一次?”
席荆如此低声下气,却被人拒绝,心里越发难受,问:“嗯,一次都不行吗?”
季时余沉重地说:“我怕你后悔。”
席荆笑了,用着不屑的语气说:“分手后打个炮,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后悔的。”
季时余听着席荆如此随意地定义两人的关系,十分生气地质问:“你当我是什么?”
席荆突然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一夜情的炮/友。”
季时余拉下脸,一股气憋在肚子里。
席荆故意蹭了蹭:“给句话,来不来?”
季时余不愿和席荆变成不耻的关系,拒绝道:“不来。”
席荆委屈到撅嘴,使劲儿推开了季时余,“不愿意拉倒。”说着坐起身,起身要往外走。走了几步东倒西歪,全靠手扶着墙才没摔倒。
季时余伸手扶住席荆,问:“你要去哪儿?”
席荆甩开季时余的手:“你不愿意,我就找愿意的。”
季时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吼:“你敢。”
席荆也扯开了嗓子,口不择言道:“我有什么不敢,你不要,还不准别人要。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季时余心揪着,努力维持冷静,问:“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席荆神色变冷,认真道:“季时余,我最后问一次。你要不要我?”
季时余的双目死死盯着席荆,他感觉得到席荆的狠心。
若他今天不答应,席荆真的会出门找别人。他们之间也就彻底完了。
季时余不能接受他们之间是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席荆今天出这个门。
这一次,他放弃了自己心中坚守的原则,一把拉过席荆抱入怀里,堵上了席荆可恨的嘴。
季时余的动作凶狠,席荆被吻得嘴唇生疼,却舍不得推开,反而死死抓着席荆的衣领。
两人亲得火热,几步旋转到床边,顺势倒回床上。
季时余压在席荆的身上,亲吻不停,手上的动作发狠,像是要将席荆吞入腹中。
两人足足折腾到天发亮,席荆终是自食恶果,累到昏厥。
第二天,季时余先醒来,扭头看到席荆睡在一旁。
久违的一幕,让季时余冰封的心渐渐融化。他看着席荆露出在外的皮肤清晰可见的红痕,想起昨晚失控后的惨烈,心生懊悔。
季时余自诩情绪稳定,可偏偏昨晚因席荆的几句话失去理智,连带着动作粗暴。席荆也跟着他发疯。以往
两个人从没像昨晚那般放纵,仿佛像两头饥不择食无所顾忌的饿狼,互啃互抓,谁都不肯示弱。
季时余挪动身子靠近席荆,轻轻将人搂入怀中。
席荆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着季时余抱着。
难得安静无人打扰的早晨,季时余珍惜与席荆独处的时光。然而时间并不会为谁停留。
闹钟响了,席荆睁开了眼,一开口嘶哑的嗓音:“几点了。”
几个字足以说明昨晚的激烈程度。
季时余:“九点半。”
傅有的婚礼是十一点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现在必须得起了。
席荆忍着身子不适,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他特地选了一件高领毛衣,遮挡脖子上的吻痕。
季时余看着席荆十分坦然,心里越发不安。他读不懂席荆的想法,不知道他如何看待昨晚两人的所为。
等席荆从洗手间出来,季时余开口问:“昨晚?”
话还没说完,席荆打断道:“昨晚我很满意。”
季时余愣住:“什么?”
席荆虽然喝多了,但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他只不过是借着酒精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做都做了,没道理后悔。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席荆干脆破罐破摔,“我们都是正常人,有需求很正常。何况我们彼此了解,对你我也放心。”
“放心?”季时余疑惑,“放心什么?”
席荆如实说:“找别人谁知道干不干净,找你至少知根知底。器大活好,还不用担心疾病。很好啊!”
季时余生气地叫了“席荆”的名字,“你一定要这样吗?”
席荆虚弱地问:“不然你要我怎样?”
季时余语塞:“我?”
席荆委屈道:“你回不到我身边,我也放不下。是你说你没有结婚对象,那我想睡你又没犯法。不是吗?”
季时余:“所以我们这样算什么?”
席荆:“昨晚你开心吗?”
季时余想到一句话——痛并快乐着,忍不住笑了。
席荆:“快乐就够了。我们都没有其他选择,就当是一场美好的意外吧!”
说得够洒脱。和当初刚分开时一样。季时余以为席荆放下了。
可这一回,季时余不会信了。他问:“那以后呢?”
席荆:“什么以后?”
季时余:“以后再见你打算怎么办?”
席荆:“该怎么办就怎么。若是再遇时你我还是单身,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违背道德,席荆觉得都可以。他爱得已经足够卑微,得不到的人,哪怕是一夜温存也足以。
季时余半天没有回应。
席荆猜想季时余大概接受不了他这般疯狂的想法,昨天晚上都是他胡闹强求来的,再想有下次怕是更难。但他不怪季时余,相反他可以理解。季时余长于一个传统教育的家庭,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他的这些想法太过于前卫,季时余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自己和他一样,想通后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下一次我会尽量避免和你住一起,你也就安全了。”
季时余倏然开口答应:“好。”
席荆惊讶:“你答应了?”
季时余:“嗯。但我有一个要求。”
席荆:“你说。”
季时余严肃道:“你不可以和别人。如果你有了别人,我们就断。”他接受不了席荆和别人胡来。
席荆点头:“你也一样。”
既然断不干净,那干脆就这样继续下去。平时互不来往,见面干柴烈火。
畸形的关系,却反而最适合现在的两人。
席荆和季时余达成了一致的态度后,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出房间。两人踩着点来到酒店的餐厅吃早餐。
旧案部的人看到两人,招手:“这。”
席荆和季时余端着早餐盘坐过去。
奚琳琳看着两人满脸疲态,好奇道:“你俩昨晚几点睡的?”
席荆:“怎么了?”
奚琳琳:“感觉你俩很累。”
席荆:“还好。”
蒋昔盯着席荆问:“昨晚你是不是耍酒疯了?大晚上不睡觉一顿叫。”
席荆被口中的咖啡呛道,“我叫什么了?”
蒋昔:“什么,继续,什么要飞。听不清,但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住在你隔壁。你现在嗓子哑了,肯定是昨晚喊多了。”
席荆尴尬到脸红成熟透的番茄,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抱歉啊!”
许学真提醒道:“这都是认识的自己人,没啥事。不过以后自己在外面少喝点酒。”
蒋昔又转头对季时余说:“昨晚辛苦了吧?席荆耍酒疯,你跟着遭罪。不容易啊!”
季时余面不改色道:“还行。”
席荆:“”
辛苦个屁?最爽的就是他。
第250章 匹诺曹08
临近婚礼时间, 旧案部的众人只是简单垫了个肚子。
奚琳琳开口询问:“你们想不想去附近转转?”
席荆:“这附近有什么?”
奚琳琳:“有个女儿城景区还不错。”
许学真:“过去要多久?”
奚琳琳:“走路十几分钟。来回半小时。”
许学真:“还可以逛半个小时,来不及的话就打车回来。”
蒋昔:“我觉得可以。”
席荆:“刘哥和小盛还没到吗?”
奚琳琳:“飞机晚点了一个小时,估计下飞机就直接去婚礼酒店了。”
席荆:“那行吧!”
五个人结伴往女儿城走, 敲锣打鼓声的音响声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多。
席荆和奚琳琳走在一起,故意和其他人拉开几个身位。
奚琳琳八卦道:“你俩和好了?”
席荆笑了笑:“算吧!比之前好一点。”
奚琳琳:“嗯?”
席荆逗趣地说:“就暂时维持一下不正当关系。”
奚琳琳想了想,似乎这是当下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席荆看得开:“走一步算一步。不行了再断。”
奚琳琳:“要我说断不了。”
席荆:“你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有信心?”
奚琳琳:“我不是对你们有信心, 是对季时余的人格相信。他能答应,就说明他想好了要跟你不死不休。”
席荆震惊奚琳琳的形容, “你这描述?”
奚琳琳:“我认真的。不信就打赌。季时余肯定都想好了, 和你此生缠缠绵绵。”
席荆:“他父母不管了?”
奚琳琳:“说难听点,我觉得他就是熬。熬到父母寿终正寝, 然后和你双宿双飞。”
熬吗?
席荆沉默。虽然奚琳琳说得夸张,但季时余却是能干得出来。
而这一刻, 席荆是愿意等的,等多久都行。
奚琳琳:“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席荆:“但愿吧!”
几人在女儿城逛了一圈, 买了点当地的特产后满载而归。来到傅有婚礼酒店,刘阔和盛良策姗姗来迟。
见到久违的朋友,蒋昔激动道:“刘哥,小盛,你们俩总算来了。”
刘阔和几人来了个拥抱,“走吧!进去说。”
傅有给几人安排在了最佳的位置,正对着主舞台。众人目送傅有牵着妻子走向舞台中央, 两人互诉情长, 交换戒指, 拥抱接吻。
席荆鼓掌的手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开餐后,傅有带着妻子前来敬酒, “谢了哥几个能来捧场,另外我的特别感谢小奚。”
奚琳琳:“客气。举手之劳,新婚快乐。”
其余人异口同声:“新婚快乐。”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女人走到了傅有身边,“小傅啊!”
傅有:“赵阿姨。你的事情我记着的,等今天结束我就去询问。”
女人点点头:“好,好。”
见人走了,席荆问道;“怎么了?”
傅有摇摇头:“她和她女儿吵架,然后她闺女离家出走,她找不到人就想找我帮忙。”
许学真:“没报警吗?”
傅有:“报了,但是怎么说呢!大家都不太当回事。”
蒋昔:“为什么?”
傅有:“因为不是第一次。他们母女俩隔三差五来一架,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没几天再回来,大家都习惯了。”
奚琳琳:“好家伙,狼来了。”
傅有:“就没办法。我也只能尽力帮个忙,但估计就是白忙活,没两天人就回来了。”
蒋昔:“辛苦。”
刘阔:“大喜的日子不想别的,来再走一个。”
傅有:“好。”
婚礼结束,席荆等人离开酒店,在门口席荆又碰到了那个赵阿姨。
蒋昔小声嘀咕:“这人还没走?”
刘阔:“估计是来参加婚礼的吧?”
盛良策:“那这人可不地道,偏偏在人大喜日子上找麻烦。”
许学真:“寻子心切,互相体谅吧!”
刘阔走上前询问:“那个你是在等傅有?”
女人点了点头:“嗯。你们是?”皱起的眉头对来人充满了警惕。
刘阔:“我是傅有的朋友,他今天结婚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希望你也理解。你可以先回家等消息,说不定过两天孩子就回来了。”
“不是的。”女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平时不会这样。最多三四天就回家,今天都是第五天了。”
女人的话在几人眼里更像是小题大做。
刘阔依旧心平气和地说:“这事你应该去找负责的警察,而不是堵傅有。警局是有明确的工作划分,不是他的工作他也管不了,最多也是帮你问问。”
女人:“警察根本不管。只有小傅能帮我。小傅他人好。”
好家伙,这是直接给发了好人卡。
奚琳琳拉过刘阔:“算了,刘哥,叫不醒装睡的人。”
刘阔:“行吧!你们几个什么安排。”
蒋昔:“我们都是明早的飞机和动车。”
刘阔:“那下午都空了。”
许学真:“是啊!刚还在计划要不要去干点啥?”
盛良策:“这边出名的好像是茶叶。去喝茶?”
奚琳琳:“可以啊!顺便聊聊天。”
席荆:“我没意见。”
蒋昔调侃道:“你没意见,季时余肯定也没意见。”
季时余笑了,点了点头。
刘阔:“那走吧!你们谁找一家。”
奚琳琳亮出手机屏幕:“找好了,打车过去十分钟,离我们住的酒店很近。”
许学真:“OK。”
几个人叫了两辆车,先后到达奚琳琳订好的茶坊。
为了方便聊天,奚琳琳特意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两壶茶,又加了点点心。
盛良策主动给所有人倒好了茶水。
蒋昔开口问道:“刘哥,最近旧案部怎么样?”
刘阔抿了口茶水,说:“就那样。没了你们几个,部门里很无聊。”
盛良策插话道:“简直是无聊至极,天天就是整理案子。”
席荆疑惑:“案子还很多吗?”
他们走之前整理了大半,照理说盛良策的工作量不会太多。
盛良策:“旧的没完,新的又来,反正工作永远做不完。而且日日重复工作。不如你们在的时候有意思。”
刘阔看向盛良策,戳穿道:“你就是想查案。”
盛良策悻悻地说:“我这不是也想进步吗?”
刘阔摇摇头:“还是浮躁。”
席荆打起圆场:“正常,我也喜欢查案。现在查不了案一天天也是无聊。”
刘阔:“你这进市局工作应该更忙才对啊!”
席荆:“忙得都是琐事。好不容易碰到案子也没法发表意见。发表了意见人家也不听你的,就是一个多余。”
刘阔听出了席荆的委屈,“哎,成年人的世界你们才刚刚开始,有的熬了。”
席荆:“熬吧!人家不想让我管,我也不去惹人嫌。”
奚琳琳:“刘哥,那旧案部以后还会进人吗?”
盛良策:“目前还没消息。你们也知道禹市新上任了一个领导。据我所知他对这个专案组持反对意见。”
之前,旧案部第一次成立时便形成了三派。一派赞成,一派反对,还有一派中立。其中,秦飞章和丁津正是赞成派的代表,也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极力促成,旧案部才得以成立。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谷晓意外失踪,曲家兄弟真相不明,嫌犯车穆引发爆炸案等等,旧案部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最终的结局众人皆知——旧案部没了。
现在来了新人顶替了丁津的位置,又和秦飞章站在了对立面,旧案部的未来瞬间渺茫。
刘阔看到几人愁眉苦脸,安慰道:“不至于啊!旧案部不招人不代表不在了。我和小盛不是天天都在上班。”
奚琳琳:“那不一样。”
刘阔:“没什么不一样。我们依然是这些悬案疑案最后的希望。前两天我和小盛整理一起案件发现问题还及时反馈了呢!”
蒋昔惊喜:“这样吗?”
盛良策:“嗯,啊!”
席荆感受到盛良策的尴尬:“怎么了?有问题?”
盛良策:“反馈是反馈了,但是没后文了。”
蒋昔:“没后文?不管?”
盛良策:“应该是吧!反正没人再和我们联系,也没听说案件重启。”
刘阔:“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许学真打趣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们这是想查查不了,我是查也查不完。”
盛良策:“你们有案子?”
许学真三言两语说了下自己的近况。
盛良策眉头一紧:“怎么都是失踪?还都是女生?”
许学真一愣:“还有谁?”
盛良策:“今天那个叫赵阿姨的,她女儿不也不见了吗?”
许学真“哦”了一声:“虽然如此,但这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
盛良策:“我知道,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失踪。最近失踪人口很多吗?”
许学真:“说实话每年失踪人口都不少。”
盛良策:“行吧!”
几人又闲谈几句,蒋昔忽然发现奚琳琳低头不语,没有一开始的活力。
蒋昔疑惑:“你怎么了?”
奚琳琳:“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蒋昔:“什么事?”
奚琳琳:“谷晓也失踪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凝重,然而大伙儿却没有人责怪奚琳琳不合时宜的话。
刘阔感慨:“是啊!好几个月了。”
许学真遗憾:“到现在也没有个消息。”
蒋昔:“我一直都在盯着她的手机银行卡动向。”
席荆拍了拍蒋昔的背。他知道蒋昔比任何人心里都自责谷晓失踪的事情,更知道蒋昔背后的付出。他虽然平日里没有提起过,但是他一刻忘记谷晓失踪的事情,
而对于谷晓,在场的众人都有心理准备,只是不愿意说明。对他们而言,没有消息可能就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