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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睡美人28

    会议未过半, 乱七八糟的消息已经开启了狂轰滥炸的模式,爆炸一下接着一下,炸得人神色恍惚, 险些怀疑事态的真实性。

    席荆抬手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身份查到了吗?”

    奚琳琳:“当然。”说着便将调查资料传递给周围的人,“李玉芬,52岁, 南疆人,两年前来到禹市, 现在长盛人民医院当护工, 平时还会负责打扫住院大楼的卫生。”

    席荆:“婚姻状况呢?”

    奚琳琳:“未婚。”

    席荆皱眉:“一直未婚?”

    奚琳琳:“嗯,没有婚史记录。”

    傅有诧异:“这个岁数未婚, 很少见啊!”

    许学真:“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蒋昔“啧”了两声,满脸嫌弃道:“说不定给人当了一辈子小三, 不能结婚也说不准。”

    奚琳琳:“具体原因还没查出来。”

    席荆:“那查出来什么了?”

    奚琳琳:“查出来这女人性格孤僻,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连同事也不怎么说话。而且她同事都表示对她并不了解。”

    姜斯言笑了:“这样的人能和祝国威搞到一块儿也是神奇。”

    傅有大胆猜测:“可能是租房的时候搞到一块儿的。”

    席荆眨眨眼,叹了口气:“真乱。”

    蒋昔附和:“是够乱的,王美娇的相好身份还不清楚呢!”

    盛良策不知不觉露出了一张苦瓜脸,郁闷地说:“怎么感觉现有的证据都碎成渣了。一点用都没有。”

    的确无用。七八个人花了十几天愣是没查到一点与嫌疑人相关的线索,倒是把几个人的私生活扒了个干净。

    奚琳琳耸耸肩,随口一问:“怎么说?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众人相互看看,拿不定主意。一时间屋内无声响起, 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等不到人开口, 盛良策率先打开话匣子, 质疑道:“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啊?他们本来就和祝国安和王美玲并没有任何联系。”

    奚琳琳:“但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现在的办法在众人看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席荆的手指一直在敲敲打打,思考许久方才开口道:“我有个想法, 但是不知道行不行?”

    刘阔:“说说看。”

    席荆;“我们并不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却知道他曾经的目标是谁。”

    奚琳琳听迷糊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席荆:“没问题。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按照几名女性受害者生前遭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其中两位死相惨烈。赵晴也是因为逃了出来才免于一死。”

    刘阔:“然后呢?”

    席荆:“你们说要是赵晴突然好了,凶手会怎么样?”

    盛良策还没反应过来,质疑道:“赵晴怎么会突然好?”

    季时余:“可以假装。”

    盛良策:“啊?”

    姜斯言;“你是打算引蛇出洞?”

    席荆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盛良策仍捋不清头绪:“这要怎么做?”

    席荆:“简单,对外宣布她醒了,引起凶手的注意。若是有深仇大恨,那凶手一定不会让她就这样活过来,势必会二次下手。”

    奚琳琳:“是不是要设下圈套,来一个瓮中捉鳖?”

    席荆点点头:“差不多的意思。”

    盛良策表示怀疑:“这能行吗?”

    席荆:“试试看吧!”

    目前的形势,席荆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刘阔沉了口气,说:“方案行不行得通是后话,赵晴的父母愿不愿意配合?想过吗?”

    一语道破难处。

    对外宣传假消息无疑是将赵晴陷入危险中,如何说服对方配合警方才是问题的关键。

    席荆想了想,道:“我们可以把赵晴转移,让我们的人假扮。”

    盛良策担心:“不会被发现吗?”

    席荆摇头:“不会轻易发现。赵晴出事这么多年,又躺了这么多年,样貌出现变化都是很正常的,我们的人只要稍微做点妆造以假乱真不是问题。”

    刘阔又问道:“赵晴不是问题,但是赵晴的父母呢?”

    奚琳琳迟疑:“你是说赵晴的父母不愿意?”

    刘阔:“不是愿不愿意,而是需要勇气。虽然不用担心孩子的安慰,但是他们要参与,面对一个陌生人演绎父女情深,母女情深。他们两个又不是专业的演员,如何能演好是个问题。”

    奚琳琳皱眉:“这么麻烦吗?”

    盛良策:“不用这么麻烦吧!就拍个照片在网上发个新闻不就行了?”

    刘阔微微晃头:“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发新闻只是第一步。”

    盛良策:“然后还要做什么?”

    韩唯:“还要演戏。”

    盛良策:“嗯?”

    姜斯言:“如果你突然听到植物人突然苏醒,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奚琳琳反应了下:“怎么突然就醒了?发生什么了?然后赶紧了解情况。”

    姜斯言点了点头:“没错,普通人尚且如此,凶手只会更甚。”

    沉睡多年的植物人毫无征兆地苏醒,这消息一经传开势必会引来广泛关注,相伴而来的讨论也是不绝于耳。

    席荆客观地分析道:“不出意外,消息只要发出,第二天医院就会被各种媒体网红堵得水泄不通。”

    众人纷纷点头。

    照现在网络跟风的趋势,别说第二天,当天就会有人冲过来采访报道。

    刘阔:“关注的人多了,凶手自然也在其中。赵晴父母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摄像机记录下来,不可避免被人拿来研究。这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盛良策呼了口气,“意味着凶手会根据两位老人的表现,判断赵晴苏醒是真是假。”

    刘阔满意地点点头。

    席荆:“犯罪分子生性多疑。何况我们这起案子的凶手次次逃脱,本身的警惕性就高。想要让犯罪分子相信赵晴苏醒是真的,赵晴父母在镜头前的表演至关重要。”

    表演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稍不留神就会留下痕迹。凶手也会识破警方的骗局,希望瞬间破灭。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甚至可以说是一计定生死。

    许学真连连叹气:“不好办啊!”

    下决定成了最难的事情。

    刘阔看着众人问:“怎么样?还决定做吗?”

    一时间无人发声,只敢观望。

    席荆深思熟虑一番,“我想做。”

    刘阔又给了席荆一次思考的机会:“想好了?”

    席荆坚定地点了下头:“想好了。”

    别无选择的选择。

    刘阔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同意吗?”

    季时余:“我同意。”

    席荆的决定,季时余已经习惯了支持。他相信席荆是权衡了各种利弊才做出的决定。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相信席荆。

    许学真提出了异议:“我觉得还是要慎重。”

    盛良策跟着附和道:“要不再考虑一下?”

    姜斯言:“我觉得没必要再考虑。就这个案子而言,这是唯一可能让我们接近凶手的方法。”

    姜斯言所说的正是席荆心里的话。但凡有其他选择,席荆也不会如此为难。

    蒋昔摇了摇头:“但还是觉得不稳妥。太冒险了,万一失败了,凶手逃了,那再想抓他就难了。”

    席荆:“你说的我考虑过,但是如果我们不做,凶手会不会作案我们不清楚,也许他还有下一个目标,但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目标人物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别说制止对方的行动,就说我们能不能发现是同一人所为都无法确定。这还不是最难的。”

    蒋昔:“那什么是?”

    季时余替席荆说道:“最难的是没有目标了。”

    奚琳琳:“意思是不会再有受害者了?”

    席荆“嗯”了一声:“等到时候再想用这种方法可能就行不通了。结果就是这个案子就可能永久成为悬案了。”

    傅有:“席荆说的有道理。”

    许学真:“那怎么说?你也觉得要做吗?”

    傅有点了下头:“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试一下说不定还有希望,不试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许学真叹了口气:“行吧!”

    韩唯忽然开口道:“可以一试。”

    连韩唯都发话了,其他几个犹豫不决的人也放下了心里的顾虑,决定尝试。

    席荆:“那我来联系赵晴一家。”

    怀着忐忑的心,席荆和季时余亲自来到医院,将警方的计划说给赵天恒和王桂香两人听。

    还没等到席荆说出计划的利弊,王桂香便应声答应:“我愿意。”

    来之前,席荆准备各种说服的说辞一下没了用武之地,但王桂香的果断也让席荆心里一紧。

    急

    很急。

    他感觉到王桂香语气中的迫切,似乎抱着很大的希望。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席荆冷静地给两人分析这方法的弊端,尽可能降低两人的期待。

    王桂香听后依旧坚定。她语气淡淡地说:“席警官。你说的我都懂,但我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席荆沉默。

    王桂香回头看了眼女儿,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她躺在这三年了,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一件事。到底是谁想要我姑娘的命。我就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赵天恒:“我也一样。我就想抓到那个畜生问问他为什么。所以哪怕是零点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我和晴晴妈岁数都不小了,说不定哪天人没了。我就想死前弄个明白。”

    听完两人的话,席荆心里即便有答案,此刻也无法开口。

    季时余察觉到席荆内心的纠结,主动开口道:“你们的心愿我们了解了,特别感谢你们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放心,抓捕凶手也是我们警方的义务,我们也会尽我们的全力。”

    此日后,赵天恒和王桂香便开始接受警方专门的培训。

    在一个平静的中午,一条关于植物人少女突然苏醒的新闻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

    第202章 睡美人29

    新闻一经发出迅速登上热搜, 网络上众说纷纭。

    旧事重提,赵晴一家的故事不可避免地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色声音层出不穷,谣言也伺机而动。大众就像是随风倒的墙头草, 似乎失去了独立判断的能力,一各个听风是雨,从最开始的祝贺同情到后来的质疑谩骂。

    旧案部的几人事实监控着网络风向。奚琳琳看到部分网友的胡言乱语,又气又笑:“这帮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许学真好奇:“怎么了?”

    奚琳琳:“你看这个人。他说赵晴一家卖惨, 说什么赵晴装睡。你去给我躺三年一动不动,试试, 躺不死你。”

    几人听着纷纷笑了。

    “别笑。”奚琳琳举起手, 对着电脑指指点点,“你再看看这个人, 说什么赵晴家是为了红,以后当网红带货。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啊!”

    蒋昔调侃道:“别的不说, 网红变现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头部的几个主播一年几个亿不是问题。”

    许学真感叹:“真有钱啊!我这辈子都挣不到几个亿。”

    蒋昔:“所以网红是个香饽饽。”

    盛良策头一歪:“香吗?我怎么感觉大众对网红的态度都不太好啊!”

    在他看来,网红不说人人喊打, 也是鄙视链的底端。

    傅有冷笑:“大家恨网红,但更恨自己不是网红。典型的得不到就想毁掉的心理。但凡让他们当上网红挣了钱,别说几个亿,赚上个几十万心态就变了。”

    盛良策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奚琳琳越看越生气,干脆一下关了显示器,“不看了。”

    盛良策:“席荆他们在医院怎么样?”

    蒋昔:“早上打过电话,用三个字形容:全是人。”

    盛良策:“果然。”

    许学真:“应该有不少记者都想要采访报道。”

    蒋昔:“是, 都排上队了。”

    傅有:“正常, 不过也不会太久, 热情只是一阵子,过了这阵子就该无人在意了。”

    流量为王的时代, 流量从不为任何人轻易停留。它常常来得快,去得更快。

    一天下来,来医院采访的十几天媒体从早拍到晚。直到晚上9点探视时间结束,吵闹的声音才消失。

    席荆长叹口气,拍了拍赵天恒和王桂香两人,“今天辛苦了。”

    王桂香心里忐忑了一天:“我表现的行吗?”

    席荆鼓励道:“非常好。”

    赵天恒心事重重,一只脚不停地抖动,紧张地问:“我们这样接受媒体的采访真能引起凶手的注意吗?”

    问这话时,他多少有些不自信。

    不想两个受害者家属抱有过大的希望,席荆如实相告:“结果不可预计,我们尽力就好。”

    接下来的几日,网上铺天盖地报道赵晴一家的新闻,警方也在实时监控网络动向。然而热度是短暂的,网油关心的热情赶不上新闻更替的速度。随着时间的退役,人们对赵晴的关注一天不如一天。

    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而旧案部的人不敢有任何松懈。

    盛良策:“这都过去一个礼拜了,怎么感觉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傅有:“没有动静不是正常吗?”

    盛良策不理解:“正常?所以凶手不会出现吗?”

    傅有:“全民高度关注的时候,傻子才会动手。就算要动手也要等到无人关注,众人放轻松警惕的时候。”

    盛良策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

    许学真:“意思是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席荆解释道:“凶手动不动手我们不清楚,但是他一定在关注这件事。让我们合作的几家媒体继续报道。重点突出赵晴身体的好转,大脑的反应越来越好,当年案件有望侦破。”

    盛良策:“哦,好。”

    能安排的都安排了,现在是坑挖好了,就看有没有人跳。

    这段时间查案,席荆伪装成复健的病人每天往返医院,受伤的身体逐渐恢复行动力,已经可以独立地站立行走。

    然而,医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时间一久,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是大家的心里都有点泄气,眼里的失落根本藏不住。

    省厅特意就此案开了上级讨论会,最后作出了调查中止的决定,只派固定警员保护赵晴一家的安全。

    刘阔和韩唯将消息带回办公室。

    席荆等人心里早有准备,但真听到消息,心情还是难免失望。

    姜斯言叹了口气:“完了,看来我和老韩也要走了。”

    来一趟禹市,一呆就是几十天,突然要走,心生不舍。

    韩唯:“下周一。”

    姜斯言点点头:“明白。还有两天。”

    刘阔:“赵晴那边你们谁去说一下。”

    席荆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当初方案是自己提出来的,那善后理应是自己,“我去吧!”

    季时余:“我陪他。”

    刘阔:“态度一定要委婉,要安抚受害者家属的情绪。”

    席荆:“明白。”

    赵晴的父母得知消息后,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心情。

    席荆能想象这个决定对两位老人的打击,“对不起。”

    王桂香偷偷抹去眼泪,摇头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你也不想这样。凶手不出现谁都没有办法。”

    席荆本已经做好了被骂被打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赵晴父母用冷静地回答击破了他的防线,愧疚无限放大。

    最后只能用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表示自己的亏欠。

    “行了,两位警官应该也挺忙的,也没必要一直在这陪着我们俩。你们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我们自己。”赵天恒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席荆感受到赵天恒是在压着怒火。过去的赵天恒脾气火爆,还跑到警局闹过事。三年说不上长,可整个人都收敛了,似乎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如今对方让了步,席荆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他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停了下来:“我还有一个请求。”

    赵天恒:“你说吧!”

    席荆:“让我见一下赵晴可以吗?”

    赵天恒沉了口气:“好吧。你去吧!”

    席荆来到赵晴所在的病房,轻轻地靠近,用着最低的声音说:“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该有多好。这样你就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害你。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抓凶手,也希望你可以早日醒来,你的父母还有我们大家都在等你。”

    说完这些话,席荆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王桂香难过地靠在了赵天恒的肩膀上。

    想说的都说了,席荆差不多该走了。离开前他看到赵晴的手臂露在外面,好心的帮其塞进被子里。握住赵晴手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声音:护工,护工

    是赵晴的声音。她能听到自己的话?席荆有一秒钟的怀疑。忽然间,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有少部分植物人的大脑有微意识。

    难道赵晴就是这少数人之一?她是不是快醒了?

    席荆眉头一紧,转头便问王桂香:“你们有请过护工吗?”

    王桂香一愣,摇摇头:“没有啊!”

    席荆严肃道:“你再仔细想想。”

    王桂香认真思考了一下,“确定没请过,我和他爸爸的工资请不起护工。”

    席荆:“那有没有护工进过病房?”

    王桂香:“这倒是有。经常有护工来帮忙打扫卫生。”

    席荆急迫地问:“是谁?知道吗?”

    王桂香:“好几个都来过。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没事。”席荆这回没有急着说,怕又是一次失望。他道:“你们好好照顾她,我们先走了。”

    王桂香:“我们会的。”

    席荆拉着季时余火速离开。

    席荆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季时余。

    他一看便知席荆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席荆坦白道:“我刚刚无意间碰到了赵晴的手,她一直在说护工。”

    季时余惊讶:“护工?医院里有人监视着赵晴一家?”

    席荆面色凝重:“如果是真的,那恐怕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人知道了,人家没准看我们就像看傻子。”

    一想到这,席荆气自己的疏忽冒失,居然犯下这么大的错误,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席荆:“先去院长办公室,拿到医院里所有护工的资料。”

    季时余:“走吧!”

    两人拿到资料后的第一时间发回旧案部。

    蒋昔等人开始一一排查医院里的护工。最后,蒋昔列出了嫌疑人的名字:李玉芬。

    奚琳琳疑惑:“她?怎么会是她?”

    盛良策同样好奇:“怎么确定的?”

    蒋昔:“排查了长盛医院近五年的护工名单,我主要考虑两个方面,嫌疑人不会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赵晴会转院去长盛,所以我划分了时间线,着重排查赵晴转院后来长盛医院的护工。”

    盛良策认真记录着笔记,“然后呢?”

    蒋昔等着盛良策停笔后,继续说道:“然后按照席荆的说法,那护工应该还在职,我又排掉了所有离职人员,剩下的人数没几个。我逐一排查了几名护工的社会关系,其他人都是有家庭的,而且也是在禹市生活多年,也查过了他们的家庭成员,几人家庭都很幸福,与赵晴家也没有任何往来。只有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

    席荆:“凭空冒出来?”

    蒋昔:“她身份证上信息显示来自一个偏僻的小乡村。我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核实了下身份。”

    席荆:“怎么说?没有这个人?”

    蒋昔摇头:“不是。有这个人,但这个人四年前就离开了。”

    席荆:“四年前?李玉芬来禹市是三年前吧!”

    隔了一年?人去哪了?

    第203章 睡美人30

    席荆对李玉芬中间消失的一年时间格外在意。他问:“中间一年有查到什么吗?”

    蒋昔:“还没查到。”

    席荆双眉紧锁:“嗯?没查到?”

    连蒋昔都查不到, 这事不简单。

    奚琳琳质疑道:“什么意思?失踪了?”

    蒋昔:“还不是失踪这么简单,按照当年她和朋友的说法,她当时是去H国, 但人再就没回来。她朋友都以为她留在国外了。”

    奚琳琳:“她去H国干嘛?”

    蒋昔:“不知道,因为我没查到她的出境记录。”

    奚琳琳:“啊?她这是是撒谎了?”

    蒋昔:“目前来看,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迷惑谎言,行踪成迷, 更让人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姜斯言:“有照片吗?”

    蒋昔:“有。不过。”

    姜斯言觉得蒋昔话里有话:“不过什么?”

    蒋昔:“这照片有点老。而且,算了, 你自己看吧!”

    奚琳琳觉得奇怪, “怎么了这是?”说完,看向照片, 下一秒惊呼:“哎?这谁啊?”

    姜斯言也注意到照片中的李玉芬和自己现实中所见之人有着不小的差距,“这是两个人吧?”

    蒋昔摇摇头:“不一定。”

    姜斯言:“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蒋昔:“我了解到李玉芬因为一次意外脸受了伤。”

    奚琳琳难以相信:“毁容了?”

    蒋昔:“是。她毁容后的照片并没有。”

    毁容?消失一年?

    傅有想了下:“会不会是去整容了?”

    蒋昔:“我也是这么想的。H国本身也是整容大国。”

    盛良策:“可是不是说她没有出境记录吗?”

    蒋昔“嗯”了一声, “这也是我奇怪的点。”

    许学真:“可能是在国内做的。”

    蒋昔:“没查到医疗记录,所以我现在怀疑是一些私人或者不正规的医院, 这种就比较麻烦了,没法证实。”

    韩唯:“想办法拿到她的DNA。”

    盛良策质疑:“拿DNA有什么用?”

    姜斯言替韩唯解释道:“核实她的身份。”

    盛良策:“系统里应该没有她的DNA,可以进行比对。”

    姜斯言:“没有她的DNA,但是有祝安安的,还有她父母的。”

    席荆紧接着说:“先证明她和祝安安有没有关系。”

    几天后,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

    旧案部的人看着报告,一个个神色各异。

    报告上的结论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甚至在席荆心里他早就设想过, 只是没敢深究。

    现在结果摆在眼前, 李玉芬并不是李玉芬,而是祝安安的亲生母亲王美玲。

    奚琳琳感叹:“牛啊!居然一直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盛良策比对着王美玲和“李玉芬”的两张脸, 看了又看,举起照片,说:“这是祝安安,那真正的李玉芬去哪儿了。”

    席荆:“这些问题恐怕只有她才能知道。”

    盛良策:“那要抓人吗?”

    席荆:“还不行。王美玲的踪迹虽然清楚了,但是祝国安还没有下落。”

    蒋昔:“我正在监控她的手机通讯记录,试着寻找可疑的联系人。”

    奚琳琳若有所思:“等一下。”

    席荆:“怎么了?”

    奚琳琳:“她不是跟祝国威勾搭在一起了,你们说祝国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嫂子和小叔子的不伦之恋,传出去能被人喷死。

    奚琳琳:“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的话她图什么呢?”

    傅有开口道:“有一种可能。”

    奚琳琳:“什么?”

    傅有:“他们并不是不伦恋,而是合作者。”

    奚琳琳:“你的意思是帮凶?”

    席荆分析道:“他们是家人,相互帮助并不是不可能。而且不得不说,他们这种关系掩饰性很强,一般人也怀疑不到李玉芬的身份,只当她是祝国威的情人。”

    傅有:“不止如此。”

    盛良策:“还有?”

    傅有:“这也是一种保护。一旦事发,祝国威也可以被摘干净。”

    盛良策长呼一口气:“还可以这样!”

    傅有点点头,连他都在佩服祝家人的这一波计划。

    席荆细细思考着,自言自语道:“王美娇找上了祝国威。”

    奚琳琳附和道:“对啊!”

    席荆:“如果这是一种计谋,那会不会如法炮制。”

    季时余:“你的意思是不是祝国安也会如此利用王家人?”

    此话一出,旧案部的人脸色瞬变。

    席荆有条不絮地说:“不是说王美娇也与一个神秘男子有过见面吗?你们说会不会?”

    蒋昔瞳孔放大,立刻转头:“我马上去查。”

    一番排查,蒋昔迟疑:“两人并没有共同的联系人。”

    傅有:“犯罪分子谨慎,很可能是两个手机号分别联系。”

    盛良策:“这也太狡猾了。”

    傅有:“在我们看来这是狡猾,但在他这种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保手段。”

    蒋昔叹了口气:“这可就不好查了。”

    席荆想了下:“重点排查樊淑蕊死亡前后的时间,还有排查王美娇开房前几天的通讯记录,看看在这两段时间里,有没有可疑的号码。”

    蒋昔听了席荆的建议,“好,我再试试。”

    又是一天过去,蒋昔整整熬了一夜,两眼发青。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蒋昔终于在一众号码中找到了两个可疑的电话号码。

    蒋昔将号码打印出来分给其他人,“这个是号码是在樊淑蕊死亡前后频繁和王美娇联系的号码。”

    盛良策:“怎么确定的?”

    蒋昔:“王美玲的手机联系人并不多,除了一些骚扰电话,就是医院的人和祝国威,而这个电话是唯一一个没有实名制的电话。”

    席荆挑了一下眉毛。

    唯一一个?看来过分的谨慎也容易露出马脚。

    蒋昔继续道:“而这个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在一分钟以上,打来的地点也正是樊淑蕊所在的地方。”

    傅有听到这也觉得这个号码的可疑性最大,“这号码能查到来源吗?”

    蒋昔:“来源不难查,关键是他流转过多少人手里不好说。”

    傅有“啧”了一声:“是个问题。”

    许学真:“另外一个呢?”

    蒋昔:“还有一个是跟姐姐王美娇联系的,主要是在他俩见面的当天和前两天。同样是一个没有实名的号码。而且这两个号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只跟一个号码保持联系。”

    单线联系的电话更是忍不住叫人多想。

    蒋昔:“现在的问题就是无法定位这两个号码。我试着打了电话都是关机。”

    盛良策:“难道是不用了?”

    姜斯言:“不一定。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案子。双方有固定的联系模式,联系时间,一般人是不会打进电话。”

    盛良策又一次学到了:“原来如此。”

    席荆头疼:“现在的问题是祝国安的行踪无法确定。我们还不能冒然带走王美玲。不然祝国安就可能跑了。”

    盛良策:“不能诱补吗?”

    席荆摇头:“不能,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两个人还有没有解决的目标,王美玲若是被捕,那祝国安只会更加谨慎。甚至可能还会刺激他加快杀人的速度。”

    盛良策;“王美玲不行,那王美娇呢?”

    姜斯言否决:“也不行。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王美娇与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被利用还好说,万一是合作者,一不小心就会让两人提高警惕。”

    盛良策心一紧:“这?”

    席荆:“现在看来只能死盯着王美娇和王美玲。另外蒋昔还要监控这两个电话,一旦查到通话要立刻定位。”

    蒋昔:“明白。”

    这样被动的等待已是无奈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

    盛良策注意到韩唯和季时余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季时余一直如此,韩唯似乎也话不多,但是神色看起来不太好。他小心地问:“韩队长,你有什么见解吗?”

    韩唯摇头:“没有,你们说的很好了。”

    姜斯言猜出了盛良策的想法:“你别多想。我们韩队以前当领导当惯了,习惯这样寡言寡语,都是听别人说。少了啥再补充。”

    盛良策点点头:“这样啊!”

    奚琳琳一听乐了,“我们季时余话也不多。一般都是席荆说完他解释补充。我一直都觉得他是席荆的解释部外交发言人。”

    姜斯言看着韩唯和季时余,认真地点评道:“两个沉默的男人。”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席荆脸瞬间红了。

    神他么解释部外交发言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哪有这么夸张?

    然而事实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又是这么回事,一下子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屋内沉重的气氛因为短暂的玩笑消散不少。

    刘阔突然起身,开口道:“行吧!就按照席荆说的继续。”

    盛良策:“师父你这是要出去?”

    刘阔:“嗯。”

    盛良策:“去哪儿啊?”

    刘阔:“案子发现了新线索,当然得去向上级汇报,申请命令撤回,允许我们继续查案。”

    众人一听喜笑颜开。

    傅有:“说实话,要是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一茬。”

    许学真:“我也是。”

    席荆开心道:“真是非常给力。”

    蒋昔夸张地说:“这要是没有你,我们怎么办啊!”

    奚琳琳捧臭脚一般,说道:“组长你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越说越邪乎,刘阔摆摆手:“少来,你们几个好好干活就是谢我了。”

    姜斯言本也想调侃两句,又觉得不合适,最后说了简单的三个字:“辛苦了。”

    刘阔:“没事,应该的。”

    韩唯:“路上小心。”

    刘阔:“放心吧!”

    接下来一连几天,案件也没有新的进展。祝国安仿佛人家蒸发一般,谁都没有联系过。

    眼看着案子又要无疾而终,那通打给王美娇的电话再次拨通。然而,电话持续时间持续太短,警方无法追踪定位。

    蒋昔无奈摇头:“不行,时间太短了。”

    席荆拍了拍蒋昔的肩膀:“没关系,既然他打了电话,就肯定是有原因。我们盯死王美玲和王美娇姐妹俩。我就不信我守不到这个‘兔子’。”

    第204章 睡美人31

    这天之后, “兔子”成了旧案部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美娇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中。

    果然,通话后的第三天, 王美娇如往常一样上班,然而下班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郊区一处露营处。

    与此同时,旧案部的人还在医院监控着王美玲的动向。

    王美玲来到的露营地看起来有些破烂, 周边的几个公共设施老旧不堪,仅有几辆车停在附近, 更是看不到人来往。

    蒋昔看完四周后, 发出感叹:“想不到禹市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

    季时余:“我也不知道。”

    虽然在禹市呆了几个月,但季时余平日去哪儿要么是为了生活, 要么是为了案子,没时间闲逛, 对禹市也只能用不熟来形容来形容。

    季时余拍下了周围环境,及时传回警局。

    席荆坐在办公室看着季时余发回的图片, 手指不停地放大缩小,看久了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姜斯言瞧见席荆的不对劲,凑过来问道。

    席荆:“没什么,我在看季时余发回来的图片。觉得这地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哪儿。”

    姜斯言:“你让他发个定位。”

    席荆:“我刚跟他说了。”

    话音刚落,季时余的定位发了过来。

    席荆看了一眼地点,泸定湾区。

    姜斯言:“这地方你熟吗?”

    席荆:“知道。去过一次。”

    姜斯言:“干什么去了?查案?”

    席荆:“不是, ”反应了两秒, 又开口否认道:“也是。”

    姜斯言听糊涂了, “到底是不是?”

    席荆:“案子不是我所在的分局负责,我只是自己去看过。”

    奚琳琳闻讯赶来, 一屁股坐到席荆旁边的空位上,八卦道:“怎么回事?有案子?”

    盛良策:“这地方以前发生过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

    奚琳琳回过头看向盛良策,“你也知道?”

    盛良策:“我家以前在这附近。”

    奚琳琳:“那你说说呗!”

    盛良策:“这地方以前是个网红露营地,很多人都来打卡,周末的时候车都没地方停,甚至要提前预约。”

    奚琳琳皱眉:“那怎么就成这样了?”

    盛良策:“因为一场意外。”

    姜斯言:“什么样的意外?”

    席荆:“火灾。”

    奚琳琳惊讶:“着火了?怎么搞的?”

    席荆:“具体原因没查到,只知道是夜里突然着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加上那天晚上风大,火很快烧着了四周,将人都围在里面了,大人小孩都出不来。等消防得知消息赶过去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所有露营的人都烧死了。”

    姜斯言:“什么时候的事情?”

    席荆:“三四年有了。”

    盛良策:“四年前。”

    奚琳琳听得心惊肉跳,不停地用吞口水平复情绪,“这得死不少人吧?”

    盛良策:“我记得死了好几十号人,十几个家庭全都在这场火灾里丧生。露营地的老板也被判刑,背上了巨额赔款。这里也就没荒废,没人来了。”

    人说没就没。

    一场大火,昔日的网红景点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原本人流不断,充满烟火气的露营地尸横遍野,漫天都弥漫着尸体的焦臭味。欢声笑语不再有,只剩下泣声无语。

    久而久之,这里就无人问津了。

    姜斯言一想到死了这么多人,心里倍感沉重,“所以最后是怎么定论的?”

    席荆:“定为意外了。怀疑是有人使用火后,没有完全熄灭。火星复燃点着了周围的杂草,风一吹火势蔓延,最终酿成了悲剧。”

    奚琳琳听着来气:“什么人啊?”

    席荆:“不知道,露营地没有监控。”

    奚琳琳瞪大眼睛:“都承包了搞露营,居然连监控都不装?活该坐牢。”

    席荆:“怎么说呢!那时候露营地刚刚兴起,各种管理制度都不完善。这件事后,禹市也对露营地有了详细的规定。”

    奚琳琳愤愤不平道:“哪有什么用呢!一个个都是马后炮。”

    席荆沉了口气,心里认同奚琳琳的说法,但有总比没有强。

    很多时候,最令人无奈的是新政策的制定不是因为提前预知危险,而是事发后的亡羊补牢。

    姜斯言呼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要真是祝国安住这,也不奇怪。”

    席荆:“这倒也是。”

    另一边,蒋昔和季时余小心谨慎地跟在王美娇的身后。

    他们看到王美娇熟门熟路地绕过一棵大树后。周围的树叶和灌木丛遮挡住了蒋昔和季时余的视线。

    透过仅存的缝隙,两人隐隐约约看到一辆白色房车。

    蒋昔低声问:“要过去吗?”

    季时余:“等一下,让其让人从后面包过去。确定是祝国安再抓人。”

    来之前,刘阔特意交代,务必要确定男人身份才可以行动。

    王美娇敲了敲房车的门。

    很快,门开了,人进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王美娇又出来了。房车里的人始终没有露面。

    王美娇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原路返回。

    蒋昔诧异:“这么快的吗?”

    季时余:“可能是我们想错了。让人跟着她。”

    蒋昔:“放心,已经安排了。”

    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暗。草丛里的蚊虫萦绕在耳边,蒋昔时不时挠一挠,边挠还边吐槽:“这人再不出来,我就要被蚊子吸干了。”

    季时余:“再等等。”

    无线电里忽然传来声音:“目标车辆门开了,有人下来。”

    季时余立刻提高警惕:“大家注意,集中观察目标人物。”

    “目测是男性。”

    “目测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

    蒋昔对季时余说:“符合祝国安之前调查的资料。”

    “人戴着帽子,脸上有胡子,无法确定长相。”

    蒋昔:“这怎么办?看不清脸啊!”

    情况不明,没人敢下决定。

    季时余想了想:“把情况告知局里。”

    蒋昔:“好。”

    盛良策第一时间看到了群消息,召唤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蒋昔发消息过来,说无法确定王美娇私会的对象是祝国安。问要怎么办?是继续盯人,还是直接逮捕?请求指示。”

    刘阔看向众人:“你们怎么看?”

    奚琳琳:“直接逮捕风险太大了吧?万一不是怎么办?”

    盛良策:“不是的话,请他配合警方调查,不行吗?”

    姜斯言拒绝提议:“不行。无法确定此人的身份,万一他和祝国安认识,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盛良策:“但是蒋昔刚刚发来的消息也说了,对方戴着帽子,又留着胡子,肉眼很难分辨是不是祝国安本人。要是一直确定不了,难道就这么一直耗着吗?”

    众人皆知耗着肯定也不是好办法。

    一时间,屋内的几人都拿不定主意。

    席荆忽然开口道:“让人买一束花,然后再买点纸钱带过去。”

    奚琳琳不解:“哎?这是什么意思?”

    席荆:“那里曾经死过很多人。找人扮演逝去者的亲人去祭拜,顺便想办法套近乎。”

    奚琳琳质疑:“这能行吗?”

    席荆:“试试看!火灾才过去四年,肯定每年都有人过去祭拜悼念。”

    姜斯言:“席荆说的在理,不过要想个好的理由。”

    盛良策:“理由?这还有说法吗?”

    姜斯言斩钉截铁道:“当然。一个好的理由说不定还能打动人。一个男人纪念自己的亡妻。”

    席荆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可以是纪念去世的妻子和孩子。老婆和孩子都在这场火灾中遇难。”

    刘阔:“想法很好。但是有个问题。一般人悼念都是选一个特殊的日子,比如灾难发生日,或者清明节这种特殊的日子。你要怎么解释你今天去的原因。”

    盛良策思忖两秒:“生日?”

    刘阔反问:“那前几年你怎么没来?”

    盛良策语塞:“这?”

    刘阔:“这个理由很重要。要是想不好,很容易就被人戳穿。”

    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刘阔的问题显然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说话。韩唯终于开了口,“再婚。”

    奚琳琳愣了一下:“再婚?”

    韩唯:“遇到了新人,准备结婚了。想要和故人告别,或者请求对方的体谅。”

    姜斯言赞赏道:“这个理由好。”

    盛良策分析道:“要是这样的话,得找个三四十岁的人比较合适。咱们旧案部,也就许哥比较合适,但是他现在还在盯着王美玲。”

    姜斯言灵机一动,笑着说:“还有别人。”

    盛良策:“谁啊?”

    姜斯言一把拍上韩唯的肩膀:“这呢!三十多岁,年纪刚好,又有演戏经验。”

    韩唯看向姜斯言:“这就把我卖了。”

    姜斯言眨眨眼:“我这是对你无条件的信任。”

    韩唯勾了一下唇角,又提出新问题:“可我也没娶妻生子过。你怎么能保证我能演好父亲的角色?”

    姜斯言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平时你不就是又当老公又当爸爸吗,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叫过你爸爸。”

    韩唯一下子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笑了出来。

    曾经的姜斯言错乱认了韩唯当爸爸。最初韩唯还十分嫌弃,可后来认真地养起了“儿子”。

    姜斯言一本正经道:“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死了。”

    韩唯的笑容瞬间消失,重重地吸了口气。

    姜斯言属于蹬鼻子上脸类型的人,见韩唯没说话,又继续道:“我死了,你难过不?”

    韩唯送了姜斯言一个白眼。

    姜斯言:“很好,你就想象我死后你的心情,然后拿着花,再带点我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去就行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韩唯:“”

    第205章 睡美人32

    角色扮演说起来不难, 但是执行起来并不容易,尤其还是要靠想象爱人已故的场景。

    韩唯心里犯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事不宜迟, 韩唯没时间犹豫。他带着一堆祭拜用品,独自开车去到露营地。身后十几米外,还跟着一辆警车,席荆等人都跟了过来。

    黑夜中, 车前灯的光亮穿透了树林草丛,照亮了露营地的半边天。

    韩唯拎着东西下车, 走到一处空地。

    下车后的几步路上, 韩唯顺手拾起几块大石头围成了一圈,又拿来一把小树棍放在中间, 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巾。

    打火机搓了一下,瞬间火苗着了起来。纸巾顺势被点燃扔进了树棍堆里。

    很快, 火越烧越旺,韩唯缓缓蹲下, 摆好鲜花和水果,随后将带来的纸钱拿在手上,一张一张送到火中,边送边说:“一直没来看你和儿子,对不起。我又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吗?”

    手中的纸币一点点烧尽,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

    蒋昔有些担心:“这人该不会能忍住吧?”

    季时余:“没什么不可能。”

    蒋昔心乱了;“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季时余相对淡定;“放心吧!他不出来, 韩队长就该自己找过去了。”

    蒋昔:“啊?这能行吗?”

    季时余:“相信他。”

    能做到刑侦大队长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事实也如季时余推测的一般。韩唯一边祭拜, 一边集中注意力。他确认了无人靠近自己后,慢慢起身四处张望了下, 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棵树后发出的光亮。

    看来人还在附近。

    冥币烧成灰烬,火势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为防火星重燃,韩唯最后还不忘用脚狠踩了几下。随后朝着发光的地方走去。

    蒋昔被韩唯的举动惊呆了,“他就这么直接去了?”

    季时余没说话。他也好奇韩唯接下来会怎么做。

    韩唯一步步走向房车,看着紧密的车门。他没有犹豫地敲了下去。

    敲了几下,屋内没有动静。

    韩唯正犹豫时,突然一个粗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干什么?”

    韩唯立刻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头顶戴着渔夫帽,满脸白色胡茬的老人。

    一瞬间,韩唯愣住。眼前人皮肤粗糙,眼周布满皱纹。根据警方此前调查的信息,祝国安今年只有四十五岁。

    眼前人目测年纪在六十多岁,这会是祝国安吗?

    思绪短暂地开了小差,然而很快找回了理智。

    韩唯礼貌地询问:“您好,请问有水吗?”

    男人:“水?要水干什么?”

    韩唯:“我刚刚在那边烧了点东西。怕火星残留,想借点水浇一下,防止火星复燃。”

    男人露出不满的神色:“你在这烧东西?烧什么?”

    韩唯:“给我妻子和儿子烧点纸钱。”

    男人:“妻子和儿子?”

    韩唯:“是。”

    男人:“为什么在这?”

    韩唯能察觉到对方的谨慎,解释道:“四年前我人在外地出差,他们和朋友来这里玩,没想到发生意外去世了。”

    声音哽塞微颤,令人心疼不已。

    男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软了些,似乎是因为韩唯的故事有所动容。他二话没说回房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韩唯。

    随后,男人跟着韩唯来到刚刚点火的地方。韩唯拧开瓶盖将水倒在地上。

    韩唯看着湿漉漉的土地,说道:“好了。谢谢了。”

    一旁的男人一直在观察着韩唯的举动,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韩唯的脸,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韩唯叹了口气:“没有勇气,不敢来。”

    男人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了怀疑:“那你这回有勇气了?”

    韩唯沉了口气:“这次来是来做个告别。”

    男人:“告别?”

    韩唯低下头,愧疚道:“实不相瞒,我要再婚了。”

    男人突发一声冷笑:“这样啊!”

    韩唯:“你笑什么?”

    男人:“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儿子挺可怜的。”

    韩唯从男人话语中听出了怨气:“是啊!无缘无故就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男人否认道:“不。他可怜是因为你要把他忘了。”

    恶狠狠的语气已经不单单是怨气这么简单。

    韩唯提高了警惕,辩解道:“我没忘。”

    男人:“但你要开始新生活了,告别就是遗忘。”

    韩唯不甘示弱:“难道不能开始新生活吗?四年了,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当即刺激了男人。对方露出凶狠的目光,直勾勾锁在韩唯身上。

    刹那间,韩唯感受到了杀意,忍不住想:这人什么意思?

    男人一步步逼近韩唯,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会难过吗?”

    韩唯顺着对方的话,回应:“我也难过啊!但是我也要生活。”

    两人的对话透过韩唯身上的窃听器传到警方的耳朵里。

    奚琳琳担心道:“会不会有危险啊?”

    姜斯言自信道:“不用担心。真动手韩唯不会输的。”

    奚琳琳:“但是万一对方手里有武器呢?”

    姜斯言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更好了。”

    奚琳琳:“啊?”

    姜斯言:“正好给了我们抓他的理由。韩唯现在走的策略就是激怒对方,让其对他先动手。”

    奚琳琳震惊:“这样的嘛!”

    姜斯言:“放心,老男人有分寸。”

    姜斯言不愧是最了解韩唯的人。

    韩唯和对方几次交谈后,胡茬男对韩唯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你真的不配做人父亲。亲生儿子死了,你竟然无动于衷。”语气愈发不客气。

    “那我应该怎么做?”韩唯反问。

    “你应该自责,是你没有保护好你儿子。是你的不作为害死了他。”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给人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失控暴走。

    韩唯决定加一把火,也提高了嗓门儿:“警方说是意外,怀疑烧烤没有熄灭的火星引发的火灾,现在人全死了,人都没有一个。我怎么负责?你要我怎么负责?你说说。”

    男人:“警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去查吗?”

    韩唯:“我?我要怎么查?”紧接着又问,“你这么在意这件事?难道你的儿子也死在这里了?”

    男人不说话。

    韩唯笑了,嘲讽道:“所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未经他人苦,不要随意发表意见,显得你很愚蠢。”

    被骂后,男人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韩唯,一字一句从嘴里往外蹦:“谁告诉你,我没经历过?”

    韩唯:“那你说说看。”

    男人:“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她死了。”

    话一出口,警方的人全都竖起耳朵,神经紧绷。

    “警方也说她是意外,可明明她是被人害死的。在我看来,这帮吃着国家公粮的警察就是害死我女儿的帮凶。他们只会推脱责任,屁用没有。与其相信这群废物,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奚琳琳听着心里不舒服:“也不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吧?”

    席荆:“要理解。对他来说,我们警方确实没能帮到他。他对我们警察有恨意才正常。”

    韩唯故作姿态,冷嘲热讽道:“大哥你想多了吧?你女儿的死虽然听着很痛心,但也得讲证据。你说有人杀了她,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诽谤。做人也得懂点法律吧?”

    “证据?”男人笑了,“一口一个证据?真有意思。”

    韩唯翻白眼,又开足马力回怼:“所以就是没有喽。那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你女儿的死是人为。你这么不讲道理,我看你女儿很可能就是被你这么个无知父亲逼死的。还意外?快拉倒吧!”

    男人彻底被激怒:“你再说一遍。”

    韩唯:“我再说一遍也是一样,你女儿是你逼死的。是你这种无知愚昧的人害死了女儿,还想赖别人。”

    男人面目狰狞,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冲着韩唯就捅了过来。

    韩唯眼疾手快,握住男人的手腕,一下夺过刀,再一转身,扣住手腕按在对方的背上,同时膝盖狠狠撞上对方的小腿。

    男人瞬间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手脚都已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监听的人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下了命令,所有埋伏在附近的警察迅速围了上去。

    季时余询问道:“没受伤吧?”

    韩唯:“放心没事。”说着就把手铐扣在了男人的手腕上,“把人带回警局。”

    两个警员上前,接过犯罪分子。

    男人回过头,目光直直地盯上韩唯:“原来你是警察!”

    韩唯举起手里的刀:“嗯,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证据了吗?带走。”

    男人被警察带上了警车。

    姜斯言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韩唯的臀部:“干得不错。”

    韩唯:“还没完。回去让技术部抓紧确认身份。”

    姜斯言:“怎么了?”

    韩唯:“看脸看不出来他的身份。”

    奚琳琳插话进来:“我看到了,好老啊!”

    姜斯言:“真的假的?”

    奚琳琳:“看起来像是六十岁的老头。”

    姜斯言忽然间想到一句,岁月催人老。

    韩唯又问道:“王美玲那边通知行动了吗?”

    姜斯言:“席荆已经联系完了。人已经被傅有他们控制住了。祝国威和王美娇也让人一同带回了。”

    蒋昔检查完房车后,走到众人身边:“车已经叫人带回警局了。”

    韩唯扑了扑手掌心,道:“可以。我们也回去吧!”

    抓到人只是成功的一小步,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技术部加班加点,很快就证实了旧案部带回的人是祝国安本人。

    盛良策再次发出灵魂质问:“他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太奇怪了。”

    刘阔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奇怪!还有人会一夜白头。”

    姜斯言点了点头:“这倒是。能感觉出来他很爱他女儿。”

    席荆撑起身子,缓缓站起,给季时余使了一个眼神:“走吧!咱俩去会会这位爱女儿的老父亲。”

    第206章 睡美人33

    旧案部兵分四路, 分别审讯四个犯罪嫌疑人。

    席荆和季时余进到祝国安所在的房间。

    两人从进门到坐下,祝国安从头到尾没看一眼。

    事实上,从被逮回来警局, 祝国安就是现在样子。不理会任何人,也不发一言。

    真沉得住气啊!

    席荆有感而发。

    席荆和季时余交换了一个眼神,做起了主审官,随即开门见山叫了眼前人的大名:“祝国安。”

    被叫的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 依旧默不吭声。

    席荆知道想要祝国安开口不容易,得想法子找到吸引对方的话题。

    他想了想, 重新开口道:“聊聊祝安安, 怎么样?”

    听到女儿的名字,祝国安终于有了回应, 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的季时余和席荆。

    祝国安眼神中的复杂看得人心悸。

    席荆能从这双眼睛里读出太多情感,悲痛, 愤恨,怀念

    祝国安有回应, 席荆心里悬在半空的石头,缓缓落下。他继续说道:“祝安安是个很好的女孩。”

    瞧见祝国安的眼神变得温柔,眼眶渐渐泛红。席荆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他细声细语地询问:“你愿意和我说说她吗?”

    祝国安抬起如老树皮一般粗糙的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连续几下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女儿,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儿。”

    季时余及时递上一张纸巾。

    席荆:“抱歉, 提到你的伤心事。我想她的意外对您和您妻子的打击一定很大。”

    话音刚落, 祝国安发疯一样地捶打着面前的桌板, 道:“不是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声音越来越大, 逐渐成嘶吼。祝国安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席荆趁机追问:“不是意外?那是什么?”

    祝国安:“是有人逼死她的。”

    席荆:“是谁?”

    祝国安眼神瞬间露出狠戾:“几个社会败类。”

    席荆:“他们是怎么逼死你女儿的?”

    祝国安:“他们在网上造谣,让网民网暴我女儿。我女儿安安受不了才选择自杀的,她就是被这几个人渣给活生生逼死的。”

    席荆提出质疑:“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是他们几个干的?”

    祝国安忽然笑了:“老天有眼啊!”

    祝安安死后,祝国安和妻子王美玲卖了房子,搬了家,一度意志消沉。然而活着的人还是要生活,夫妻两人选择了用工作麻痹自我。

    因为不想触景伤情,也为了躲避媒体和熟人,祝国安用衣服和头巾将自己包裹得臃肿,完全变成另一个模样才敢出门。小吃摊也从东风中学转移到了较远的地方。

    可他没想到正是这一个转变,让他无意间遇到了贾从露几人,也意外得知了女儿死去的真相。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原本他只是停在路口,像往常一样等着顾客买他的炸串。

    在他不经意间,身后不远处多了几个女生,随之而来是几人的讨论声,让他此生难忘。

    “你说警方不会查到我们几个吧?”

    “查什么?监控都是坏的。我们也没实名到哪儿查去?”

    “可是?”

    “放心吧!只要我们几个不说,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

    “再说了,要怪就怪祝安安自己,谁叫她自己不检点,非要和钱项明扯关系。她就是活该,怨不得别人。”

    “就是,她自己要自杀的,又不是我们逼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几个以后也少提这个人。有问题就当面说或打电话,别发消息。”

    每一句话都扎在祝国安的心上。他攥起的拳头,指甲直接勾进肉里,鲜血从手掌落下地上,恨意涌上心头。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三人,只看到背影,但却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身上穿着的是东风中学的校服。

    祝国安强迫自己淡定,努力维持微笑,招呼三人:“同学,要不要吃炸串?”

    三人闻声看过来,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其中一人还鄙视地回了一句:“有病啊!这么脏谁要吃啊!”

    祝国安苦笑了下,心头的恨意又重了些。他本也没想要几人吃东西。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看清几个人丑陋的嘴脸。

    现在他目的达成了。他看清了,并且在心中认真地记住了三个人的脸。

    他和王美玲两人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下了决定,势要为女儿报仇。这也成了他们活着唯一的动力。

    祝国安重回东风中学,第一个目标就选中了对他恶言相向的贾从露。另一边,王美玲给郊区医院工地送盒饭,维持生计,也为后来的作案寻找到了地点。

    祝国安日夜跟踪,终于找到了下手机会,在一个晚上将贾从露拐到了工地上。

    在他的折磨逼问下,贾从露交代了自己和其他两个女生的所作所为。可女生却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说着祝安安的坏话。

    祝国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祝安安的死是因为一个男生,就是因为和这个人走得太近,才被人嫉妒造谣,而这个男生却在祝安安出事后避而不谈两个人的关系。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都该死。

    祝国安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用工地上的水泥封死了贾从露的口鼻,最后活活窒息而死。

    死得好。

    看着贾从露从挣扎到无力,祝国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和满足,心头上气消了一半,但还不够,他还要更多的人为之付出代价。

    贾从露死后,其他几人变得谨慎,一度让祝国安和王美玲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加上警方的调查,两人为了躲风头,开车换了一座城市生活。

    也是在这里,王美玲认识了李玉芬,并取代了对方。自此,夫妻两人一个活在光里,一个活在阴影中。

    风波过后,两人回到禹市,开始新一轮的报仇计划。祝国安花了大半年时间训练的狗,派上了用场。他看准钱项明一个人,松开狗绳。

    狗直奔钱项明,一口咬中要害,疯狂甩头,造成了人重伤。做不成男人才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惩罚。

    从新闻里他得知钱项明废了。之后他为了不被警方抓到把柄,直接杀了狗,毁尸灭迹。

    再之后,赵晴成了他们第三个目标。在她去毕业旅行的那天将人绑走。不像贾从露满嘴恶言,赵晴倒是识相,不停地忏悔,说自己也是被贾从□□迫。她是不得已而为。

    那一刻祝国安心软了一下,觉得赵晴也是一个可怜人。然而正是因为短暂的犹豫,意外发生了。赵晴逃了出来。

    人一跑,祝国安和王美玲都慌了。不禁担心自己被曝光,但老天是公平的,让赵晴被车撞成植物人,连话都说不了。王美玲更是为了监视赵晴,用李玉芬的身份进到医院。

    而祝国安用从赵晴那得到的消息,独自去到隔壁市,费了不少时间找到了樊淑蕊一家。只不过樊淑蕊已经出国,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摸清了樊淑蕊回国的规律。在她出国的当天,截住对方的去路。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他没有犹豫,没有心软。无论樊淑蕊说什么,怎么求情,他都无动于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她死。

    燃烧的蜡烛灼烧着樊淑蕊的皮肤,一滴滴盖住女生的口鼻,同样窒息而亡。

    只有看着这些社会败类活活憋死,祝国安才能解恨,才能有报复的快感。

    杀死最后一个目标,祝国安辗转又回到了禹市躲避警察的追踪。

    躲躲藏藏四年,结局还是逃不过警方的抓捕。

    祝国安没有隐瞒,一点一滴地交代完几起案子的作案动机和过程。等他说完后,整个人显得又老了几分。

    席荆:“那祝国威和王美娇是什么情况?他们有没有参与你们的计划。”

    祝国安:“准确说他们是我们的计划之中。”

    席荆:“什么意思?”

    祝国安:“王美玲需要住处,祝国威刚好能帮她。而我需要食物,王美娇在超市,有各种购物卡可以帮我采购。”

    席荆:“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祝国安:“嗯。我们是故意接近他们,然后利用他们。”

    席荆:“那真正的李玉芬人呢?你们杀了她?”

    祝国安:“并没有。她的死是意外,不过也恰好帮了我们。”

    席荆:“什么意思?”

    祝国安;“她自己想整容,但是被骗了。说是出国,结果就是在国内一个小美容院做手术。手术过程出了意外,她人没了。”

    席荆:“这你们怎么知道的?”

    祝国安:“巧合。我们当时住在荒郊野外,无意间发现了有人抛尸,抓人问了一下,就知道了。”

    席荆微微蹙眉:“那抛尸的人呢?”

    祝国安:“死了。反正他也不是好人。我们借用人家身份,自然要帮她报个仇。你说是吗?”

    席荆无言以对,转头看向季时余寻求点安慰。

    季时余对席荆微微点头,确定祝国安所说的都是真话。

    祝国安:“人是我杀的,我承认,但我不后悔,只恨自己杀得太晚。这几人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这种人死不足惜。警察管不了,那我就自己来。”

    一字一句发自真心。

    席荆无法驳斥祝国安的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祝国安,女儿被人害死,而法律无法作为。自己动手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另一边,王美玲也如实认罪,和祝国安一样的话术并无出路。而祝国威和王美娇双双否认知晓两人身份。

    蒋昔:“说实话,我是不太信祝国威不知道的。不然他买房钱怎么来的。”

    席荆:“这一点,我们问了祝国安。他表示是自己离开前给的。因为是女儿死得来的钱,他接受不了,就赠予了部分给祝国威一家。”

    蒋昔:“这么说来,他人还挺好。懂得照拂家人。”

    奚琳琳“切”了一声:“那不也只照拂了一家。王美玲的兄弟姐妹可是一点渣都没有。”

    姜斯言:“我们审讯王美玲,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人很冷,对谁都不像有感情的样子。可能不在乎吧!”

    许学真:“这也不奇怪,她弟弟王美庆那人压根不值得。”

    奚琳琳:“那王美娇呢?”

    许学真语塞:“这不清楚。”

    傅有突然开口:“也可能是不想要。”

    奚琳琳:“嗯?”

    傅有:“王美娇虽然脾气不好,但心思不坏。她自己离婚,孩子也不在身边,又有房子。不要钱也不奇怪。”

    蒋昔疑惑:“这年头天上掉馅饼还有不要的?”

    傅有:“只能说万事皆有可能。不能以己度人。”

    蒋昔点点头:“行吧!”

    盛良策看着笔录,怀疑地问:“我恨好奇祝国威和王美娇真的不知道吗?”

    许学真:“他们现在一直回答就是不知道。”

    盛良策:“那他们都和对方那个了?”

    几人纷纷扬眉掩饰尴尬。

    许学真咳嗽一声:“应该有。我们在房车和王美玲住的地方都找到了避孕套,甚至还有用过的。”

    盛良策吸了口气:“这是为了报仇,什么都做啊!”

    奚琳琳:“既然演就演真实,不然谁会相信呢!”

    盛良策:“你说的也对。不知道这两个人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害怕,毕竟被自己的亲人这么算计。”

    奚琳琳:“这能怪谁?色令智昏,自己找的。”

    许学真:“没错。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怪不了别人。”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几人的讨论。

    盛良策接过电话,回应了几句对面,随后震惊地看向众人:“赵晴死了。”

    奚琳琳惊呼:“这么突然?”

    席荆询问:“什么情况?”

    盛良策:“具体情况不知。是医院方打来的电话,人刚没。”

    韩唯:“一般情况下,植物人不会突然死亡。”

    祝国安和王美玲都已经伏法,照理说这个时间,没有人可以威胁赵晴的生命,可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赵晴人没了。

    席荆费力站了起来,拉着季时余:“去趟医院。”

    两人匆匆赶到医院,赵晴闭着眼,身体扭曲地躺在病床上。一旁的赵天恒搂着泣不成声的王桂香。

    席荆走上前,询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人没了。”

    赵天恒:“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今天一早,她突然抽搐,痉挛,然后人就不行了。”

    住院医师解释道:“这种情况我们也没遇到过。可能需要尸检才会知道原因。”

    席荆和季时余带着疑问回到警局。

    姜斯言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席荆:“情况不明,需要解剖才能确定死因。她死相恨奇怪。”

    姜斯言:“奇怪?怎么奇怪?”

    席荆:“四千抽搐痉挛,无法控制。死得非常突然,医生也没见过这种。”

    韩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走,去见王美玲。”

    门再次被打开。韩唯直接站在了王美玲面前。

    王美玲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还有事?”

    韩唯:“你对赵晴做了什么?”

    王美玲眉眼舒展,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反问:“她不行了?死了?”

    姜斯言一听,这人心里门清,“果然是你。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王美玲云淡风轻地回答:“没什么,应该是毒瘾发作了。”

    姜斯言震惊:“你说什么?”

    王美玲得意地说:“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偷偷给她药里掺毒品,她虽然没反应,但是身体早就上瘾了。现在药突然停了,自然就受不了了。这很正常。”

    简单直白的语言全是恶毒的诅咒。

    姜斯言:“你是故意的?”

    王美玲:“是。凭什么我女儿跳楼就死了,她还能□□。公平吗?”

    韩唯问出困惑:“你今天被抓,她就病发。这么巧?”

    王美玲:“确实是巧合。就算我今天不被抓,我也不打算再给她用药了。”

    姜斯言:“为什么?”

    王美玲笑笑:“因为你们警方喜欢用她搞事情不是吗?那只要她真的死了,就不会有人再琢磨这些损招。”

    没想到,源头竟然是警方的决策害了赵晴。席荆不禁神伤自责。

    一旁的季时余感受到了席荆心情的低落,手轻轻搭在席荆的肩膀上,努力安抚着对方。

    王美玲直勾勾地看着韩唯,毫无愧疚地说:“她早该死了。我已经让她多活两年了。不是吗?”

    韩唯深呼吸了一口气。

    王美玲发出感叹:“都结束了。我和安安的爸爸都没有遗憾了,可以安心去下面见女儿了。老实说,我们还得谢谢你们。”

    姜斯言不解:“谢我们什么?”

    王美玲:“谢你们帮我们解决了难题。本来我们还在想以后的日子,我们早就不想活了,只是缺了点勇气,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有你们帮助,我们不用愁了。一枪的事,挺好。”

    姜斯言沉默。

    观察室的其余人也无话可说。

    韩唯还保持着冷静,质问:“毒品哪来的?”

    王美玲闭上眼,拒绝交谈。

    奚琳琳:“她这是不打算说吗?”

    傅有看清了王美玲心中所想:“她不会说的。”

    奚琳琳:“为什么?”

    傅有:“给她毒品的人,无论是怎么给的,都是帮她的人。有恩于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出卖。就像是祝国威和王美娇。他们也没有拉两人下水,反而还用证词帮两人解除嫌疑。”

    审讯无疾而终,案子告一段落。

    两天后,赵晴的尸检结果验证了王美玲说的话,死于毒发。

    席荆拿着报告,眼睛看向解剖台上的赵晴。

    好端端的一个漂亮女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一生,然而她的遭遇却又无法得到大众的同情怜悯。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赵晴的死归根结底是她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人。

    睡美人,有时候不见得是善良的公主,很可能是人间的恶魔。

    现在,恶魔完全沉睡,再也无法醒来。

    第207章 丑小鸭01

    席荆和季时余看完尸体后从法医室返回办公室。

    屋内几人的表情都耐人寻味。明明他们走之前, 众人还是轻松的模样。

    “怎么了?”席荆关心道。

    姜斯言抬头,一脸神伤地说:“刚刚祝国安又主动交代了一件事。”

    席荆一怔。

    还有?

    他疑惑:“什么事?”

    盛良策:“四年前的露营地火灾不是意外。”

    席荆瞳孔放大:“不是意外?该不会是?”

    话没说全,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随后奚琳琳的话便验证了他的猜测, “是祝国安和王美玲故意放的火。”

    席荆:“说原因了吗?”

    奚琳琳:“因为当天露营地的一群人议论祝安安的死,而且一个个嘴巴都不干净。祝国安和王美玲被激怒了,就选择一把火烧了露营地。”

    愤怒之下的冲动造成了一场悲剧。

    这结局多少有些无奈。

    席荆长呼一口气,无法评价。

    一条谣言的后果是赔上了几十条人命。

    季时余感慨道:“看来他真的是一心求死了。”

    许学真:“我们也觉得。他不想活了。”

    席荆巡视了一下屋内各个角落, 没发现刘阔的身影,“组长呢?”

    盛良策:“刚被叫去开会了。韩队也去了。”

    席荆:“这样啊!”

    许学真:“估计之后还要开大会。毕竟是我们跨省合作。”

    姜斯言:“就这两天。开完大会我和韩唯也该走了。”

    蒋昔失落道:“啊!这么快啊!”

    姜斯言:“快吗?我们来这都很久了。之前就打算走了, 我们俩票都订好了, 结果又有新线索。好在是案子破了,没白瞎我的飞机票钱。”

    席荆笑了:“确实。”

    奚琳琳提议:“那这两天有空的话, 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合作一场也算是缘分。”

    姜斯言:“散伙饭吗?”

    奚琳琳:“算是吧!”

    姜斯言:“那择日不如撞日,等他们俩开完会就去, 怎么样?”

    几人互相看看,纷纷点头。

    聚餐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定下了。

    刘阔和韩唯开会回来时, 酒店和包间都已经安排好了。

    盛良策看着刘阔表情严肃,问道:“师父,怎么了?”

    奚琳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刘阔犹豫了下,说:“没事。去吧!”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旧案部的人已经坐在了饭店里。服务员陆续上了一桌子好菜。

    刘阔以茶代酒,敬向韩唯和姜斯言:“我代表我们旧案部的同事感谢两位这段时间的帮忙。”

    韩唯按住了要起身的刘阔:“刘哥。你太客气了。”

    一个称呼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韩唯半开玩笑地说:“我们来这也是来交流经验的。这次来收获颇丰, 实不相瞒我都想挖人了。”

    刘阔立刻否决:“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的对话引来众人发笑, 气氛一下子就愉悦起来。

    饭吃的差不多, 席荆起身想去洗手间。

    季时余见状就要起身陪同,不料一旁的姜斯言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陪他去,你歇着吧!”

    姜斯言看了看两人,对季时余说:“他陪我去就行了。”

    季时余还是不放心。

    姜斯言:“别担心,不会摔着他。我找他说点我的私事。”

    季时余点了下头:“那行吧!”

    姜斯言扶着席荆离开,一走就是十几分钟。

    季时余突然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觉。

    每一次门开,都会不自觉回头看去,等看清人脸又一次次失落转回来。

    煎熬的感觉弥漫心头,季时余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筷子许久没动过位置。

    门又一次开了,席荆和季时余终于回来了。

    季时余瞬间感觉身体松了下来,心一下子变得安定。

    奚琳琳调侃道:“你俩这也走太久了吧?”

    席荆坐下后说:“聊了一会儿。”

    奚琳琳:“聊什么?”

    席荆胡扯道:“他想挖我。”

    奚琳琳一听,激动起来:“这怎么还偷摸挖墙脚呢?”

    姜斯言笑笑:“优秀的人谁都想要,不是吗?”

    蒋昔好奇:“席荆,你答应了吗?”

    刘阔如临大敌一般,制止道:“这可不能随便答应。”

    席荆微微一笑:“放心,哪都不去。他挖不走。”

    姜斯言装作失落的样子,叹了口气:“失败。”

    韩唯拍了拍姜斯言,鼓励道:“没事,还有机会。”

    刘阔直接否定:“没机会。”

    短暂的玩笑过后,聚餐也接近尾声。

    刘阔主动买了单。

    奚琳琳惊讶:“哎,组长你这怎么来抢我的活?”

    刘阔:“应该的。最近辛苦了,我这个领导自然是要犒劳一下大家。”

    饭后,众人纷纷告别,各回各家。

    回到家后,席荆和季时余早早躺到床上,只有一侧的床头灯亮着。

    席荆躺在身边,季时余就有种莫名的心安,一只手不自觉地靠近席荆,直到触碰到席荆的手指,才有所收敛。

    季时余的小动作丝毫没有引起席荆的关注,他满脑子都在回想今晚席荆和他说的那些话。

    姜斯言十分正式地说:“我看得出来,季时余对你不一般。”

    席荆并未放在心里,随口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受伤的缘故。”

    姜斯言摇了摇头,笑着说:“眼神是不一样的。”

    席荆:“嗯?什么眼神?”

    姜斯言:“季时余看你的眼神充满着在意担忧,这可不是朋友间会有的。”

    席荆疑惑:“朋友难道不可以关心在意吗?”

    姜斯言:“可以。但朋友间会更直接,会无所顾忌。但季时余的眼神有闪躲和顾忌。这是既想要关心,又有害怕。”

    席荆听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斯言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席荆愣了一下,一脸懵懂,给人一种清澈的愚蠢。

    姜斯言无奈叹口气,说:“他喜欢你。明白了吗?”

    席荆笑了,摆摆手:“你想多了吧?”

    怎么可能呢?一个随时可能回家结婚生子的男人,怎么会对他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心动?说不通。

    席荆说服不了自己。

    姜斯言看着席荆脸上复杂的神态,一下就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这份不自信,他深有体会。想当初韩唯没有任何表示时,他何尝不是一个人苦尝暗恋的苦涩。

    他缓缓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也不相信韩唯会喜欢自己。”

    席荆转过头看向姜斯言,好奇道:“然后呢?你怎么又相信了呢?”

    姜斯言低下头,羞涩不经意爬上脸颊,道:“直到他表白我才敢相信。”

    席荆心生羡慕地点了下头:“真好。”

    姜斯言嘴角挂着笑,“后来回头想想,韩唯的喜欢早就表现出来了,只是当时的我也是想都不敢想。现在的季时余就跟那时候的韩唯一样。心还没明白,但是眼睛已经暴露了想法。”

    席荆仍存疑虑:“真的吗?你看错了吧?”

    姜斯言:“绝对不可能。我不会看错的。倒是你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你们俩的关系。”

    席荆微微摇头,认真道:“怎么审视?不可能的。他爸妈我见过,是那种很传统的家庭,指望着季时余成家立业。而且他们年纪都挺大,身体又不好。我要是真把人家养了二十多年儿子拐跑了,弄出一个家庭破碎。我不成千古罪人了。不行。”

    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席荆自问也干不出来。

    姜斯言咧开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罪人了。”

    席荆:“不一样的。韩唯家庭条件足够好,父母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算韩唯不做什么,父母的生活也不需要他操心。但是季时余不是,他家庭一般,父母要靠他养老。他没有任性的资本。”

    姜斯言盯着席荆:“说了这么多,你所有的理由都是为他着想。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席荆无法辩驳:“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但也仅限于此。”

    这些日子,和季时余朝夕相处,说不心动是虚伪的。但现实让他不敢将这份感情表演出来,只能压抑在心里。

    姜斯言不解:“为什么?”

    席荆:“理由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姜斯言:“你就没想过自己吗?”

    席荆:“我吗?想过。我有我的生活。韩唯应该私下给你讲过我家的事吧?”

    姜斯言:“嗯,他讲过你父亲的事情,好像是还没有线索。”

    席荆:“是。这也是我心里的一个过不去的坎。我会当刑警也是为了我父亲的死。所以就算没有他,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

    姜斯言觉得自己可惜,“所以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席荆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不是放弃。我们就没开始。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似乎还没意识到,那就不要戳破。维持现状就好。”

    他觉得只要不说,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就这样下去,对谁都好。

    姜斯言:“时间久了,迟早会发现的。他又不是傻子。”

    席荆:“久不了。他也快走了。”

    姜斯言:“哎?”

    席荆沉了口气:“今天我听来的消息,旧案部要解散了。”

    姜斯言震惊:“解散?真的假的?”

    席荆:“不用这么惊讶,原本这些人都是从各个市区调来的,现在要调回去,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只是内部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会通知。”

    姜斯言心疼:“那你们岂不是要分开了?”

    席荆故意表现得轻松,笑着说:“对啊!分开是必然。现在想想不在一起也挺好,异地恋谁受的了。你可以吗?”

    姜斯言想了想,他不可以。

    席荆:“我也不可以。”

    只要分开了,联系渐少,感情自然会淡。他和季时余也会是如此。

    在感情方面,席荆无疑是悲观的。他一向对爱情无所求,更别说是同性这种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

    姜斯言替两人可惜,明明都有情,却阻碍重重,不能如愿。这一刻他又感慨自己的幸运,遇到韩唯。

    席荆拍拍姜斯言:“谢谢。”

    姜斯言:“谢什么,又没帮到你什么。”

    席荆笑笑不语。

    因为姜斯言的一番话,让他知道季时余也可能喜欢他。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可能是两情相悦。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尽管席荆对外表现得洒脱,但是他骗不了自己,他对季时余又多了几分在意。他不禁低头看向睡在身旁的男人。

    若消息是真的,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对于迟早都要走的人,席荆想留也留不住。

    他正犯愁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要如何面对季时余,忽然间发现对方的手指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是意外?席荆看向季时余,对方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熟。

    可下一秒,季时余的手指又慢慢向下挪动几分,盖住了席荆的手心。

    席荆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手,想着他偷偷牵一下,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理智和冲动交锋,最终后者胜出。席荆轻轻地回扣了一下季时余的手,见对方没有反应,大胆了起来,又紧紧握了一下。

    得逞的席荆,忍不住笑了,随后收回手。然而手指刚抬起,季时余的手立刻张开直接扣住了席荆的手。

    第208章 丑小鸭02

    突生的变故让席荆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季时余, 确定人还睡着,才安下心。

    还好。

    席荆缓缓呼了口气。

    他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害怕被季时余发现他的小心思。

    现在季时余没醒, 算是万幸。

    席荆试图挣脱被抓住的手指,却没想到惊动了熟睡的季时余,下一秒手被抓得更紧。

    季时余像是害怕人抢走手里的珍宝,直接两手一同抓住, 不给人偷走的机会。

    席荆试了几下无果后,选择了放弃, 任由季时余拉着自己的手。

    他转过身, 侧身看着季时余熟睡的脸上唇角似是勾起,像是得偿所愿的小孩一般。

    席荆不觉笑了。

    就这样吧!

    席荆闭上眼, 静静地听着一旁季时余的呼吸,逐渐有了困意。

    再睁眼, 季时余的脸出现在眼前,比昨晚的距离更近。季时余已经不满足只拉着手, 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席荆身上。

    整张脸近在咫尺,席荆的眼神忍不住从眉眼一点点向下打量,最后盯在季时余红润的薄唇。

    两人的嘴唇的距离目测不到一厘米,只要一方轻轻撅起嘴,就能轻而易举触碰对方。

    私心再次作祟,席荆不自觉想要撅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举止的放荡。

    疯了。

    他竟有一瞬间想要偷吻季时余。

    大早上果然人是不清醒的。

    席荆闭上眼, 调整呼吸, 试图平复躁动的心。

    几次深呼吸, 心绪回归平静。然而,静不过几秒, 心再次乱了,只因他嘴唇上忽然间多了一道柔软微凉的触感。

    这是?

    席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猛得睁开眼。如他预想,是季时余的嘴唇贴了上来。

    头“嗡”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怎么办?

    席荆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对方式。

    退后?

    他根本动不了。季时余把他压得死死的。

    叫醒?

    怕不是要和季时余来个四目相对,到时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思量半天,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装睡。

    只要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席荆果断闭上眼,打算就此糊弄过去。虽然他打定主意装不知情,但身子还是紧张到发木。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没底。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突然响起。往常席荆都会主动起身按掉闹钟,今天只能假装听不到。

    声音持续响了很久,季时余终于有了动静。他收回压在席荆身上的手脚,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伸手按掉了闹钟。

    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季时余随后靠着床头,哈欠连天,抬起双手,直接插入头发,从额前梳到后脑,来回好几次。

    季时余摇摇头唤回清醒的意识。他看了眼时间,推了推一旁还在睡的席荆,“起床了,要上班了。”

    席荆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慢悠悠地睁开眼,困倦地问:“几点了?”

    季时余:“六点半了。”

    席荆“哦”了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佯装无意,转头看向季时余,见对方脸红通通一片,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儿和耳根,像是熟透的番茄,香甜可口。

    席荆脑子里倏然冒出了“想吃”两个字。

    要死了。

    席荆疯狂摇头。

    季时余询问:“怎么了?”

    席荆:“没事。”怕季时余多想,连忙转移话题,“你脸好红。”

    季时余摸了摸脸,紧张地笑着道:“有吗?”

    席荆点头:“嗯,很红,你去厕所照照镜子。”

    季时余望向席荆:“你脸也红。”

    席荆尴尬地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贼心,“这样吗?可能是屋里太热了。”

    季时余:“可能是。”

    席荆:“我去刷牙洗脸。”

    季时余:“哦,好。”

    席荆心慌地赶忙离开卧室,钻进洗手间。

    他回手将门关上,呼了口气。他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果然泛着红。

    看来演戏也是不容易。

    席荆用冰冷的清水拍了拍发热的脸,刺骨的凉意快速帮人降了温。席荆再抬头,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

    门外响起敲门声,季时余的声音响起:“好了吗?”

    席荆:“好了。马上出来。”

    一开门,季时余站在门口。席荆抬头和季时余对视一眼,立刻避开眼神,“你来吧!”

    席荆说完就让出了位置,又一溜烟跑回卧室。

    进到屋内后,席荆大口喘了口气。他感觉脸又烧起来了。

    现在他只要一看到季时余,脑子不自觉就会胡思乱想。

    这可如何是好。

    同样陷入困境的还有季时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今早的出格行为,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流氓。

    季时余今天很早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席荆的脸出现在面前,而自己的身子也将席荆牢牢锁住。

    对着席荆白净的容颜,他心跳加速。目光在锁定席荆嘴唇的瞬间,理智的弦崩断了。

    他鬼迷心窍地向席荆靠近,动作小心翼翼,直到嘴对上嘴,他才满意地闭上眼,享受着偷来的亲吻。

    他根本不敢想象席荆知道自己的冒犯会是什么反应,但是这一刻他还是大着胆子做了他自己二十多年来最出格的举动。

    然而也仅限于此,他想再进一步,但怯懦了。他害怕被席荆发现他的龌龊,却又不舍放开,因为他贪恋这偷来的美好,想要霸占的时间再久一点。

    突然闹钟响了,季时余强装镇定。他知道以往席荆都是先起床关掉闹钟。可今天席荆竟然睡过头,闹钟响了半天也没反应。无奈之下,季时余起身,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笨手笨脚地关掉了声音。

    声音停止的瞬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偷来的终究要还的,季时余不禁抿了抿嘴唇,毕竟留给他的只剩下回味。他掩藏好自己的秘密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叫醒了席荆。

    季时余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他干了什么。

    可当席荆询问他脸红时,他被吓了一跳,霎那间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心乱如麻,不知所措。季时余只能用微笑掩盖自己慌张的内心。

    好在席荆没有继续追问,他才松了口气。

    季时余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心里不停暗示自己,不会有以后了。

    在厕所墨迹了十几分钟,季时余才走出来。

    此时,席荆已经等在客厅多时。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吃早餐了,去警局再说吧!”

    季时余:“好。”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坐上车。

    季时余习惯性坐在了驾驶位,席荆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路上,两人毫无交流,气氛愈发窘迫。

    到了警局,两人进到食堂。旧案部的其他同事也在,看到两人立刻招呼两人,“席荆,季时余,这边。”

    两人打好饭,直接坐了过去。

    奚琳琳不经意问:“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席荆和季时余四目相对了一下。

    随后,席荆开口道:“起来晚了。”

    许学真:“睡晚了?”

    席荆:“嗯。”

    蒋昔:“案子都结束了,怎么还睡这么晚。”

    席荆:“睡不着。”

    傅有:“正常,一直高强度工作,突然歇下来,有些人不习惯就会失眠。”

    奚琳琳点点头,说:“幸好我不是,我昨天睡的可好了。”

    蒋昔:“有句话说得好,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好。”

    奚琳琳翻个白眼:“闭嘴吧你!”

    许学真及时制止两人打嘴仗,“行了,你们俩,幼不幼稚,快吃饭,一会儿要开大会。”

    一句话的提醒,众人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十点一到,旧案部众人参加了省厅举办的案件总结大会,会议上不光讲述了案件细节,分享了办案经验,还对旧案部的几人进行了表彰。

    明明是光鲜亮丽的场面,可席荆心里却带着一丝伤感。他知道不久之后,旧案部的众人就要各奔东西了。

    两天前,他去找丁津聊天,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了丁津和秦飞章的对话,得知旧案部可能即将解散的消息。

    因为不确定领导层具体的意思,席荆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除了之前和姜斯言聊天说了一点外,再没提过。

    但是,今天的总结大会让席荆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过去几次案件,虽然也有工作总结,但不像今天这么正式,更没有对每个人近期的点评和表扬。

    种种迹象都给人一种告别散场的既视感。

    席荆本已做好了会议结束前,上级下达旧案部解散的通知。可是他没等到,秦飞章和丁津谁都没有说。会议就散了。

    姜斯言走到席荆身边:“我和韩唯要走了。”

    席荆向后看了眼韩唯,双方互相点了下头。他收回视线,看着姜斯言说:“一路平安。”

    姜斯言:“你也保重。”说完,眼睛瞟了一眼韩唯的方向,“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席荆笑了。他知道姜斯言的担心,“好。放心吧!”

    送别姜斯言和韩唯后,席荆回到办公室。他椅子还没坐热乎,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提醒显示是老顾。

    席荆觉得奇怪案子都结束了顾睿识怎么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疑惑中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顾睿识:“有空吗?”

    席荆半开着玩笑说:“有。你找我当然有空。”

    顾睿识却格外认真地说:“有空,来一趟法医室。”

    席荆:“怎么了?”

    顾睿识:“来了再说。”

    席荆皱起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季时余问:“谁的电话?”

    席荆:“老顾。”

    许学真:“什么事?”

    席荆:“不知道,让我去了再说。”

    季时余:“要陪你吗?”

    席荆摇头:“不用,我先去看看,说不定那家伙要让我帮忙,给他当苦力。我去去就回。”

    季时余不放心:“你一个人能行吗?”

    席荆拍拍自己的大腿:“没事,就在楼里,还有电梯。问题不大。”

    说完,席荆独自离开。

    他坐电梯直达法医室所在的楼层,走到法医室门口,发现门开着。

    顾睿识见到席荆,嫌弃道:“这么慢。”

    席荆一听,没好气地说:“嫌我慢?你是人吗?不知道我是个瘸子吗?”

    顾睿识没和席荆继续斗嘴,直接说道:“跟我来吧!”

    席荆觉得奇怪,今天的顾睿识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人严肃了许多。席荆带着疑惑跟着顾睿识进到解剖室。

    他看到解剖台上有一个孩童的尸体,惊讶道:“有新案子?这尸体哪来的?”

    他刚问完,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这孩子的容貌似曾相识。

    第209章 丑小鸭03

    席荆绕着解剖台上走了一圈, 眼睛仔细观察躺着的小女孩。

    脑子忽然灵光一现,席荆惊讶道:“这是不是之前那个卧底带来的尸体?”

    顾睿识点头承认:“是。”

    席荆难以置信地盯着尸体:“不是?这什么情况?尸体怎么还在你这放着?”

    顾睿识无奈道:“一直就没离开过。”

    席荆:“哎?这尸体不是借来的?”

    在席荆看来,卧底只不过是想借着一个理由隐藏身份, 不至于真的动手杀人,所谓的尸体不过是借助的道具,一般都是弄一个假的模型。但本案却是出人意料的真尸体。

    起初席荆也没多在意,以为尸体是从哪个分局借来的。通常这种情况, 任务完成后,尸体都会自动归还。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顾睿识严肃地说:“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这尸体自从送我这后, 就无人问津了。我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 该到哪里去。”

    席荆好奇:“你没问过秦队吗?”

    顾睿识:“还没。没找到他人。”

    席荆眯起眼:“嗯?我怎么不信呢?”

    顾睿识微微一笑:“主要咱俩更熟。”

    席荆翻个白眼:“我就知道。”

    顾睿识:“毕竟也是你们旧案组的案子,你看看怎么办?一直放我这也不是办法。”

    席荆点点头:“行, 我回去帮你问一下。”

    顾睿识:“嗯,尽快。”

    席荆:“还有其他事没?”

    顾睿识:“目前没有了。”

    席荆吐了口气:“那我走了!”

    顾睿识瞅了一眼席荆的腿, 担心地问:“你自己行吗?”

    席荆当着顾睿识的面走了两步,“还可以。走慢点, 不走多,问题不大。医生也说适当锻炼有利于身体恢复。”

    顾睿识:“那也得有人陪你才能放心啊!那个叫季时余的人呢?平时总看到你俩粘在一起,今天怎么不见人影?”

    席荆:“他在办公室。你电话里那么急,我想着你找我有私事,就没让他跟过来。”

    顾睿识沉了口气:“行吧!我送你到电梯口。”

    席荆推拒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顾睿识:“我正好也没事,溜达一下。”

    不容席荆拒绝,顾睿识一路将他送入电梯。

    席荆站进电梯里, 摆摆手:“可以了, 回吧!”

    顾睿识看着电梯关上, 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手机。

    电梯一路向下。

    席荆倏然感到疲惫,身子不自觉靠向了电梯的内壁。

    他这还没走几步路, 腿就有点吃不消了。

    真难。

    他正委屈着,电梯“叮”一声,门开了。

    席荆抬头看到了向电梯跑来的季时余。他迈出电梯,季时余刚好停在他身边。

    “怎么了?这么着急?”席荆疑惑道。

    季时余微微喘气:“来接你。”

    席荆皱眉:“嗯?”

    季时余:“顾法医刚刚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说你下来了,让我们派人接你一下 。”

    席荆无奈地叹口气:“哎,这老顾也真是的。”

    季时余:“他也是好意。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席荆本想逞能,但现实叫他做人。他的腿已经有点使不上力,再走两步怕是会摔倒,面露苦相道:“不太行。”

    季时余撸起袖子,问:“那要抱还是背?”

    席荆眉头微皱,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季时余见席荆半天不回应,疑惑道:“怎么了?”

    席荆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季时余:“那我抱你走?”

    席荆立刻抬手,“等一下,背吧!”

    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画面似乎有些诡异,要是再让不想干的人看到,难免惹人非议。

    季时余并未想太多,只是单纯顺着席荆的想法做事。他半蹲在席荆身前,说道:“上来吧!”

    席荆顺利趴了上去,季时余两手抬起席荆的大腿,确定席荆的安全后,才站了起来。

    季时余走得平稳,席荆趴得安心。很快,两人就回到办公室。季时余轻轻将席荆放回到椅子上。

    许学真关心道:“这是怎么了?”

    席荆:“没什么,就是有点走不动了。”

    傅有提醒道:“你现在还是要小心。适量运动,别逞能。”

    席荆:“知道了,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季时余给席荆倒了一杯水,问:“顾法医找你什么事?”

    席荆:“哦,对了,组长。”

    刘阔:“怎么了?”

    席荆:“之前那个卧底,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假扮杀人犯的那个。”

    刘阔回想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席荆:“他带来的尸体还在法医室呢!”

    刘阔眼睛一瞪:“还在?”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问题。

    蒋昔:“这尸体不是借的吗?怎么没还?”

    席荆:“问题就在这。这尸体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现在也没人来要。”

    盛良策:“是不是遗忘了?”

    席荆:“不知道。需要查一下。”

    刘阔:“我去打听一下。”

    席荆:“辛苦了。”

    奚琳琳坐在椅子上,细细思索着 。她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提出质疑:“不是?这怎么会遗忘呢?说不通啊!”

    傅有也觉得这事情诡异,“确实不太对劲儿。再怎么说也不该平白无故留个尸体在这。”

    席荆:“先问问看吧!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

    虽然席荆表现得淡定,但他心里并没有嘴上所说的这般轻松。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简单。

    直到下班,刘阔人也没有回来。

    盛良策开口道:“师父说让我们先下班。”

    奚琳琳按掉电脑,起身道:“那走吧!”

    季时余背着席荆出了警局,一路上被不少人围观,几个熟人还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隐约间席荆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季时余的小媳妇。

    太尴尬了。

    席荆恨不得把头埋起来,连忙催促季时余快点回家。

    两人上了车,席荆重重地呼了口气。“赶紧回家。”

    季时余笑着发动了车子。

    路上,季时余接到了季兴业的电话:“爸!”

    季兴业:“今天几点能回来吗?”

    季时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季兴业:“那你和席荆直接回家。你妈做了一桌子好菜。”

    季时余:“好。二十分钟。”

    电话挂断。

    席荆好奇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季时余摇摇头:“不知道。”

    席荆:“是不是你爸妈生日?”

    季时余:“不是。回去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家。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冯吉冲着两人喊道:“快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

    季时余和席荆洗过手,坐到餐桌旁。

    季时余看着满桌子都是他妈的拿手好菜,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季兴业:“也算是喜事,你妈今天去医院。”

    季时余心一紧:“怎么说?好了吗?”

    余诗桃端着最后一个汤,走过来,说:“基本没问题了。以后一年复查一次就好。”

    席荆:“这是值得庆祝。”

    余诗桃:“也给你们庆祝。我听冯叔说你们俩的案子结了。这段时间你们俩也辛苦了。多吃点,补一补。”说着就给两人碗里一人夹了一个鸡腿。

    席荆:“谢谢阿姨。”

    吃得差不多了。季兴业看了眼余诗桃,开口道:“那个,我们打算后天回家。”

    席荆惊讶:“这么突然?”

    季兴业笑笑:“其实也不突然。我和你阿姨在这里打扰了几个月。现在病好了,也该回去了,而且大宝还在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冯吉表示理解。他拍拍季兴业的肩膀:“说打扰就过了,我还得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季兴业客套道:“这都是举手之劳。比起你们对我们的帮助小巫见大巫。”

    季时余:“后天几点的高铁?”

    余诗桃:“后天早上十点。”

    季时余:“知道了。”

    后天正好休息,季时余不用请假,可以送父母去车站。

    虽说要走,但季兴业还是担心冯吉的身体,“我们走了后,季时余你多照顾一下冯叔。”

    季时余:“我会的。”

    冯吉:“不用担心我。我后天就去医院住着。你们俩该干嘛干嘛。”

    天色渐黑,季兴业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俩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季时余对席荆说:“那我们回家。”

    席荆点点头:“好。”

    季时余扶着席荆起身,“我背你。”

    席荆看了看周围,贴着季时余耳边,小声道:“出去再说。”

    季时余笑着应声:“好。”但手依然握着席荆的手腕。

    余诗桃看着季时余和席荆交头接耳地说话,心里有了些想法。

    这俩孩子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余诗桃心有疑惑地走向阳台,俯视地面。不一会儿,季时余背着席荆走出了单元,没走两步竟然跑了起来。

    她知道席荆腿脚不好,季时余背人是情理之中,可是这般欢快奔跑是正常的举动吗?

    着急回家?

    余诗桃想不明白。她忍不住多想,又没敢多想。

    季时余背着席荆回家。进门后,将席荆平稳放到沙发上,自己却喘不停。

    席荆瞪着季时余:“让你别跑,你非跑。看你喘的!”

    季时余笑笑:“这不是你说想念以前跑步吹风的感觉,我好心带你感受下。”

    席荆无语,“我谢谢你。”

    季时余:“不用客气。去洗澡吧!”

    席荆起身,准备去洗手间,结果一个腿软没站稳,身子往后倒去。

    季时余被吓了一跳,慌乱地伸手想要抓住席荆,结果没成功,反而被席荆拉倒。

    “砰”席荆倒在了沙发上,而季时余倒在了他身上。

    更意外的是,季时余的嘴唇严严实实地贴在了席荆的额头上。

    顷刻间,两人的呼吸都加重了。

    第210章 丑小鸭04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屋内的气温瞬间升高。

    席荆的胸腔起起伏伏, 躁动的心脏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开胸口跳出来。

    季时余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身子硬成一块儿石头, 动弹不得。

    席荆慌张地抬起双手,按在季时余的胸前,试图推起季时余。

    然而,也不知是手上力气太小, 还是季时余太重。两人的距离愣是一点都没拉开。

    席荆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气,开口祈求道:“能起来吗?”

    季时余两手撑在席荆头两侧, 慢慢抬起身子, 嘴也从席荆的额头上移开。

    倏然间,席荆觉得空气都多了起来。

    季时余小心地起身, 生怕压到席荆受伤的腿,最后确定安全后, 坐到了沙发的角落。季时余一张脸写满歉意,挠着头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我故意的。”

    席荆也坐了起来, “我知道。”

    季时余尴尬地不知所措,可脑子却诚实地回想刚才的意外之吻。

    他忍不住担心席荆会如何看待这次意外。

    会在意吗?还是会厌恶?

    季时余的小眼神一直瞟向席荆所在的方向。

    席荆被吻得心烦意乱,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季时余的表现。

    无人出声的房间,气氛逐渐诡异。

    季时余犹豫了下,说:“那个,刚才?”

    话说到一半,席荆匆忙起身, “那个我先去洗澡。”说着就迅速钻进洗手间。

    席荆走路的速度, 仿佛遇到洪水猛兽一般逃离现场。

    这是在回避话题, 躲着自己吗?

    季时余心里多了几分失落感。

    席荆一进洗手间就火速关上了门。整个身体靠在门后,一手摸着发烫的脸颊, 一手捂着被亲吻过的额头。

    他不禁再次回味起季时余嘴唇,还是印象里的柔软,不同于之前的凉意,这一次有了些温度。

    他想得越多,心里的情绪越复杂。刚刚意外被季时余吻上额头,他第一时间是错愕,可紧接着是享受,而后分开时又是不舍,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渴求,连带着身子开始发热。

    席荆觉得自己疯了。

    因为身子一直处于燥热的状态,席荆索性洗了一个冷水澡。

    等他出来时,季时余站在洗手间的门口。

    席荆吓了一跳:“你怎么站在这?”

    季时余不假思索道:“我担心你。”

    席荆进到洗手间半天没有出来。季时余难免心有顾虑,他直接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席荆:“我没事。”

    季时余看着席荆,眼神凌厉。他发现其身上并没有散发热气,反而透出一股寒意,质问道:“你洗冷水澡了?”

    席荆愣了一秒:“嗯,啊!我有点热。”

    季时余面色凝重,瞬间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教训道:“热也不能洗冷水澡,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席荆自知理亏:“那个,我错了。”

    季时余不等席荆说下句话,推着人回到洗手间里,紧接着又当着对方的面重新放出热水。

    手试探着水温,确定温度上来后,季时余对席荆说:“脱衣服。”

    席荆心一紧:“哎?”

    季时余命令道:“重新洗。”

    席荆难为情道:“不必了吧?”

    季时余:“必须洗。”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席荆放弃了争论。他重新脱下衣服,站进花洒下,热水从头顶落下,淋湿全身。

    刚刚冷下的身子重新热了起来。

    等到身子完全变暖后,席荆问道:“可以了吧?”

    季时余没说话,但是眼睛却没离开过席荆的身子,甚至还偷偷咽了几次口水。

    席荆得不到回应,也不敢出水,硬是又在水下多淋了一会儿。

    他无奈地看向季时余,发现对方两眼发直。

    席荆不禁皱起眉头,抬手在季时余的眼前晃了两下:“你在想什么?”

    季时余一把抓住席荆的手臂,下一秒将人压在墙上。

    席荆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季时余困在怀里,他明显感受到了季时余身体的变化,“你?”

    季时余呼吸一下比一下重。

    席荆大气不敢喘。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姿势僵持了半天。

    季时余强压着自己的冲动,努力维持最后的冷静。

    他刚刚就像失了智,疯狂想要占有眼前人,好在最后一秒恢复理智,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

    季时余长呼一口气,松开了席荆的手,慢慢向后退开两步,拉开身位,艰难地吐了一个字:“走。”

    席荆一愣:“什么?”

    季时余闭上眼,咬牙切齿道:“快走。”

    席荆感觉到不妙,“马上走。”说完就挪着笨拙的步子,逃离了洗手间。

    季时余抬手扭动水阀由红转蓝,热水瞬间变成凉水。季时余衣服没脱直接站在了冷水下。

    席荆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脑子一直回想刚刚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季时余的种种所为都让他忍不住多想。

    会是喜欢他吗?

    还是什么?

    席荆无法确定,但心里却有些期盼。

    季时余在冷水下洗了半天,直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发紫才停下。

    虽然身子冷下来了,但是内心慌乱。季时余害怕席荆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以至于迟迟不敢出洗手间。

    季时余在厕所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席荆睡了,才悄咪咪走了出来。

    人刚走到客厅,席荆的声音冒了出来,“你再不出来,我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季时余惊讶:“你怎么还没睡?”

    席荆:“睡不着。”

    他是真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季时余把自己压在墙边的画面。他感觉季时余是想要吻他的,可事实并没有。他搞不懂季时余在想什么,所以想要当面问清楚。

    季时余:“那你想干点什么?”

    席荆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时余,“你?”

    季时余:“我?”

    席荆:“你刚刚怎么了?”

    季时余没想到席荆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没怎么?”

    席荆瞪起眼睛:“没怎么你刚才突然抓住我?”

    季时余知道今天的质问是躲不过去了,只能随口胡说:“我刚才就是有点晕。”

    席荆自然是不信季时余的鬼话,“你该不会是?”

    季时余连忙应声:“不会。我不是,是意外。”

    生怕席荆误会生厌。

    可他没注意到,听到回答的一刻,席荆眼神变得暗淡,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回头想想,确实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席荆慢慢起身,低着头朝卧室走去,“我困了,去睡了。”

    季时余感觉到席荆情绪的低落,一下子心慌了,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跟着席荆回到卧室,看着席荆关掉台灯,人直接躺进被窝,闭上双眼,完全拒绝交流。

    季时余也不再多言,关了所有的灯,蹑手蹑脚回到床上,躺在了席荆身边。然而,两人的身位隔着很远,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两人都选择贴着床边。

    这一夜,两人睡得不踏实,各自做梦。

    席荆的梦里,季时余离开了禹市,两人自此再无联系。多年后席荆收到了季时余发来的结婚请帖,他犹豫之中还是没去,只是转账一笔礼金,表示了祝福。

    这之后,两人基本没有交集。多年后,席荆依旧独自生活,意外撞见了季时余一家三口。他冲对方微微一笑,却不曾想换不来对方一个眼神。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多年不见,他被季时余忘记了。席荆瞬间鼻酸。

    另一边,季时余的梦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梦里的他大胆很多,对席荆做了今晚没敢做的事。他强吻了席荆,并且吻得难舍难分。而一吻后,席荆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甚至还给了他一巴掌。季时余霎时被梦中的场景吓醒。

    睁开眼的季时余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拿过手机一看时间才三点钟,外面天还是黑的。他正准备重新睡,忽然听到身边有抽泣的声音。

    席荆哭了?

    季时余吓了一跳,赶紧开了台灯。发现席荆双眼是闭着的,但眼角泛起泪花。

    这是做噩梦了?

    季时余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听父母说过,不要轻易叫醒做噩梦的人。他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慢慢靠近席荆。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席荆,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席荆。

    席荆似乎感受到了,情绪慢慢平复。但是手不自觉抓住了季时余的手。

    季时余安抚道:“睡吧!我在。”

    席荆的头也不觉靠向季时余。为了让席荆安心,季时余主动变动了睡姿,只为让席荆靠着更舒服,他自己则是一副半坐半躺的姿势。

    第二天一早,席荆醒来,迷迷糊糊间他觉得自己的枕头变硬了,伸手触碰了一下。这手感似乎不像是枕头。席荆疑惑中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季时余的睡颜。

    席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原来自己睡在了季时余的胸口。

    他蒙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睡到季时余的身上。席荆想不通。

    他记忆中昨天晚上他睡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且还刻意拉开和季时余的距离,怎么一觉醒来变天了。

    不但距离没拉远,反而还更近了,离谱的是自己还枕着季时余的胸口。

    幸好是自己先醒了过来,要是季时余先睁眼,得多尴尬。

    席荆摇了摇头,眼神无意间瞟向了季时余,不觉被吸引。

    这张脸是真好看。

    不管看多少次,席荆都会被季时余这张脸惊艳。

    只是可惜这张脸不属于自己。席荆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然而人刚动了一下,季时余便有所感应,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一把将席荆重新拉回怀里,下巴还蹭了蹭席荆的发顶,嘴里冒出一句:“乖,陪我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