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成一点没有犹豫, 立即让人到尚药局请奉御。
秋芜没料到他会请奉御来,不由道“奴婢这点小毛病,不敢劳动奉御。”
别说只是来癸水有些痛, 就是染了危及性命的恶疾, 她一个宫女,也没有资格让奉御来看诊。
奉御是御医中品级最高者,平日只给帝后、太子与太子妃这几人看诊, 其余王公贵族, 如元烨这般的身份, 也多只请奉御身边的二位侍御医看诊。
元穆安知道她又要说身份低微,不配请奉御过来, 眼底一阵不耐,蹙眉道“请不请奉御, 由我说了算。”
是不是小毛病他不知晓, 但他知晓秋芜并非身娇体弱之人, 若非当真觉得痛苦, 也不会显得这样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难道所有女人到这时候都会这么难受吗
他不愿问她, 便是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只好让奉御来看看, 若有法子缓解, 自然最好。
秋芜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低着头, 不再说话。
两人紧挨着坐
近来,他们独处的时候多是如此。秋芜不愿说话, 元穆安则本就少言寡语, 面对着她, 也不知要说什么。
不一会儿,奉御便
元穆安见奉御的脸色,总觉他还有话没说,心中不悦,便问“为何只能有所缓解,却无法根治你有话直说,不得欺瞒。”
这位奉御是一年前才从侍御医的位置升上来的,
因知晓元穆安的脾性,他犹豫一瞬,抬头看了一眼后,答道“臣不敢欺瞒,娘子体寒之症无法根治,乃是因为殿下命臣给娘子煎服了避子汤。”
秋芜每次服用的那碗避子汤,就是这位奉御亲自开的方子。
开方之时,他并不知晓这是给谁服的,只管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行事。不过,自九月起,秋芜直接住进东宫,人人都知晓了她和太子的关系,奉御自然就明白了那避子汤的去向。
再加上方才询问时,她下腹胀痛、无力的症状,都是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既不建议元穆安别再用避子汤这样的药,也不说新开的药方能将病症治好。
元穆安听罢,一时说不出话来,错愕地望向秋芜。
避子汤是他吩咐奉御开给秋芜用的,可他并不知晓这方子对身子会有损伤,只道是宫中的主子们常用的方子。
可秋芜的面色十分平静,只看了他一眼,便别开了眼,仿佛
元穆安窒了窒,本想责备奉御,开方子时,竟不将此药伤身之事告诉他,见秋芜如此反应,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的确都是他自己做的事。
当初,秋芜还是毓芳殿的宫女,她一心留
为免去麻烦,他便让康成到尚药局去让奉御私下开了那张避子汤的方子,每次事后都
哪知那药会让她吃这样的苦头。
方才听奉御问话时,他也听出来了,秋芜每到癸水的日子,便会觉得腹部疼痛,浑身无力,甚至有那么一两次,险些晕过去。
原本的不悦和怀疑闷
“若久不医治,会如何”他沉默了片刻,问出这句话,嗓音也有些
奉御隐约看出他的不快,猜测他先前恐怕不知那避子汤的害处,连忙道“若即刻停了避子汤,日后不经调养,则阳虚体寒之症会常伴,虽无大碍,但平日畏寒、虚弱总不会少。若仍旧服药不断,则日积月累之下,症状日益严重,会致女子落下病根,重者不孕、衰老、寿短,也有可能。此药宫中亦有用,臣只听殿下吩咐,未曾解释,是臣之过。”
亦有皇帝
元穆安听罢,感到心惊不已。
如今阳虚体寒,还只是癸水之时痛苦些,若日子再久些,还不知要变成什么样。
他的眉头拧得仿佛再也无法松开,英俊而深刻的脸庞上闪过几分复杂之色。
心疼与担忧
“知道了。”他哑着嗓音道了句,没有苛责,挥手示意奉御下去开方子,自己则仍留
at
a他伸手想握住秋芜搁
细嫩的柔荑,纤长秀美,握
那层薄茧并未破坏其柔美,反而多添了一分坚韧。
“殿下已看到了,奴婢现下的确不便伺候殿下,还请殿下准许奴婢移居他处。”
她再次提出要搬出清晖殿。
这次,元穆安没有再像方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亲手将榻上的被衾展开,盖到她身上。
“天冷,你留
没让她走,反而是他自己去了别处。
秋芜淡淡应一声,道了句“多谢殿谅”,便不再多言。
元穆安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屋去了东梢间。
康成等
元穆安“唔”一声,想了想,道“以后别再给秋芜送避子汤了。”
康成一惊,不知他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先答应了,随即又提醒道“殿下,如今秋姑姑尚是宫女之身,若真有了什么消息,恐怕不好”
越是如此,越不能怠慢。若还未封名分,便不小心有了身孕,不论对太子、秋芜,还是对子女,终归都不好。
元穆安知道他的意思,沉吟片刻,道“我有分寸,你照做便是。”
秋芜早已是他的人,大不了他再忍一个月便是了。
况且,方才奉御的话还
他一直不明白秋芜为何要逃走,即使她解释过,他也仍旧无法认同。
但从见到她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他对她的“好”也不过如此。
而他对这些,一直都毫无察觉。
难怪她想离开。
元穆安
他默了默,冲康成道“去尚药局问问,女子信期该做些什么。”
一连五六日,元穆安都没
秋芜身子虚,虽还恭敬守礼,态度却依旧冷淡。
他似乎心中有愧,也不同她计较,每每只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看着她将汤药喝下,便转身离去。
秋芜总觉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换做以前,她这样冷淡,只怕早已惹得他冷嘲不已。
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久,信期过去,秋芜渐渐恢复气力,终于
元穆安先前答应过要让她去探望七娘母女,如今终于兑现了。
只是,一路上,她的身边除了海连和他手下的十名太监外,还有十名全副武装的东宫勋卫侍卫,一行人前后左右将她乘坐的马车围得如铁桶一般牢靠,似乎是怕她再次逃走。
她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车帘。
这样的严防死守,虽早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
不一会儿,队伍抵达刑部大牢。
看守的衙役们不知来者何人,只看海连等人的装束便知是从宫里来的人,还拿着东宫的令牌,便猜是宫里的哪位贵人,问也不敢问,便点头哈腰地将人迎了进去。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这般前呼后拥的阵势,仅仅是护送一个连女官也不是的小宫女。
大牢占地颇广,大约是因为此处看押的都不是市井盗贼这样的普通囚犯,而是许多涉及朝廷大案的要犯,其中还有不少是朝中官吏,所以虽然有些阴森,却没有想象中的潮湿肮脏、嘈杂混乱。
秋芜带着求来的平安符和几身拿自己的衣裙改制的冬衣,跟着狱卒穿过一间间隔开的牢房,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