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7
【小替补上场了！】
【哇哦, 长护膝返场！终于等到这一天。/捧脸尖叫/】
【当初宁洲VNL第一次上赛场，我对长护膝的他“一见倾心”，秒入男排坑支持到现在。】
【没看懂这个换人时机, 双方正在打拉锯战, 华国队一直稳着, 没有出现逆风走向。】
佟容也对这次换人表示忧心：“两边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进攻形式, 宁洲突然上场能适应吗？”
“邵秋这一轮刚转到后排，到了发球位。”
张康核对轮次：“换上宁洲, 应该是用他的发球，而且宁洲在后排能加强防守。”
“后排二传的话……”佟容灵光一现, “宁洲更能活用前排三点攻, 说不定能打破僵持！”
场馆被这次换人“引爆”，观众们见到宁洲上场，扯着嗓子加油。
N国队光头哥乍舌：“虽然他们是主场, 但现在上来这个, 人气高得太离谱了吧？”
“这是连咱们教练都没有摸透的替补二传！”
N国队二传慎重地叮嘱接一传的队友们：“你们提高警惕, 不管发过来的球看起来多么容易接, 优先接高！”
一传球员们点头，互相交换眼神：
“太夸张了, 直接放弃一传质量……”
“不觉得咱教练过于提防对面矮二传了吗？我看矮二传发球合集的时候，反复研究了几十次，没看出到底哪里难接。”
“你们要是敢不顾‘接高’指令, 接完这球就等着被换下吧！”
N国队教练射去锋利一眼, 打消队员们轻敌的念头。
放眼世界排坛，现在没有一个男排教练敢对华国队替补二传抱以侥幸之心。
一支支强队被宁洲搅浑了必赢的局, 事实摆在这里，容不得其他队伍头铁。
宁洲发球的影像太少, N国队教练本打算让E国队再逼出他几个发球，但罗教练像是猜到了这种打算，前一场比赛将宁洲发球藏了起来……
不是世界排名前十的队伍，华国队的老狐狸教练根本不舍得动用真本事。
“我应该对此感到荣幸吗？”
N国队教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微小的音量立马被观众席吞没。
“想给我们设置关卡，你首先得闯过‘主场’这一关。”N国队教练抱臂看好戏，“在这种欢呼中，能发出平时的水平吗？”
“哔——”
主裁尽力用劲吹哨，哨声与观众声音融为一体。
宁洲遇到过听不清哨声、只能草草发球的失误。
不过，心态已经修炼成满分的宁洲，怎么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宁洲从接到排球开始，便始终注意主裁的动作，看到吹哨，开始在心底倒数八秒……
他放空五感，杂乱的观众席化为环绕着球场的流动气息，帮助他感受比赛风向。
随着排球在宁洲手心之间转动，宁洲也恍若组成气息中的一缕，悄无声息流经各个角落。
观众们在激烈的加油氛围中得以缓一口气，互相提醒着，留给运动员安静的比赛环境。
宁洲没有多余动作或示意，他仅仅站在发球线，就带动着全场舒缓躁动心神……
N国队教练抱在胸前的双臂不由自然垂下。
等他反应过来观众席变得宁静时，才发现连他自己都放轻呼吸，不愿打扰场上运动员的状态。
“这就是华国队教练总想藏着的二传……”
用比赛录像研究与现在亲身体会完全是两码事，N国队教练紧盯对面发球线后的宁洲，面露羡慕：
“换我，我也得藏着。”
【嘶，现场怎么听到哨声还没安静呀！】
【那么吵，要不是直播会放大主裁面前的音量，很容易漏听的。】
【我一开始见奥资赛有华国赛区很高兴，现在看来，主场作战的队伍并不是只有好处。】
【现场有作为宁洲综艺粉丝去看比赛的观众，他们不知道哨声一响就应该保持安静。】
【华国对男排的普及度比较低，大家支持球队的同时也要注意文明观赛，当素质球迷！】
宁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甚在意周围音量的变化。
他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明晰。
在传球时方能展现视野天赋，而发球，一个靠个人能力撑起来的环节，他必须一刻不停地思考。
思考他掌握的所有发球种类；思考罗教练为什么这个时机换他上来发球；思考视野能否尽到一丝一毫的辅助作用……
在宁洲掌心转动的是排球，也是被他全面掌控的球场所有信息。
在开始发球的前一秒，宁洲眼中闪过明晰。
他与罗教练遥遥对望，从对方的眼睛中确认：他们想到了一处！
“哒。”
宁洲迈出发球的第一步。
他的助跑距离偏远，起始位置到发球线的每一步像是经过测量校准，最后一步踏在白线前几厘米，利用满助跑长度。
抛出的排球带上了他初始速度，被他手掌击中的一瞬间，改变原有状态。
宁洲视线方向定在球上，隐藏的视野范围早已铺满N国队……
邵秋出色地完成了第一阶段任务，宁洲将不服输的坚定输入发球。
现在华国一队两名二传之间的竞争，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
“嘣。”
“嗯？”另一个赛区看比赛的莱杰将耳朵凑近手机音孔，“宁洲这次发球声音和以前不一样……”
他紧盯屏幕，观察宁洲发出去的球，有些不确定：
“他真的没有发那种特殊球？”
比赛现场，N国队负责接这球的主攻绷紧神经，目视这颗教练口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特色”的可怖发球——
怎么看都只是颗普通跳飘啊！
也就球速比其他跳飘快一点，真的暗藏玄机吗？
主攻烦恼着，准备听教练的话，不管发来什么球都接高。
他摆好接球姿势，突然有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被阻挡视线……
他心下大惊，再追着球接的时候错过了对准时机，球被他接到了手腕位置。
腕骨导致排球发生不规则变向，弹歪了。
“哔——”
宁洲发球直接得分。
N国队球员们为了救球，鱼跃了一地，他们一同惊恐地抬头看向主攻：
“球上真的带着‘神秘力量’！？”
“呃，虽然我接丢分没资格这么说……”主攻五官皱在一起，“但手感就是颗一般的飘球！”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光头哥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在飘球上栽过跟头？”
主攻盯了光头哥几秒，眼神诡异：“我觉得是因为你。”
光头哥无语到塌下嘴角：“我一个接应，这辈子想不到一传问题能赖到我身上……”
“你回位的时候跑太慢，挡住我一传视线了！”
主攻自己听着自己的话都像辩解，难受得抹了把脸：“总之你下一次注意别影响我看球。”
光头哥回以不屑的表情，不过还是听话了。
当宁洲下一次开始发球时，光头哥伏低身形，以最快速度挪动脚步，跑向自己位置。
这下子，光头哥确实没阻碍一传视线，他直接阻碍在发球路径上——
宁洲变化发球，轻打在前区，落点与光头哥回位路线冲突。
“让开！”
光头哥听到队友大喝，腿一弯，索性趴在地板上。
他队友从他身体上方垫球，束手束脚的，一传直接过网。
华国队的机会球！
宁洲在场上的时候从不会让机会球白费，他与陈文耀配合快球，反击得分。
“嗡——”N国队请求暂停。
“能不能加把劲，把这轮赶紧渡过去啊？”
光头哥拿毛巾对着脑袋一顿擦，动作暴躁：“我一直在进行大跑动，体力消耗很大的！”
教练和其他球员们一同将视线落在光头哥身上，恍然大悟：
“华国队替补二传在针对咱们的反轮！”
一般情况下，接应在2号位扣球，主攻在4号位扣球，是分别处于球网两端的两种边攻：
———球网———
4号位 3号位 2号位
主攻进攻位副攻接应
但比赛时，球员们轮次一直在转动。
当接应转到4号位，主攻转到2号位，两个人开场位置与扣球位置相反，就叫反轮：
4号位 3号位 2号位
接应开场站位主攻开场站位（反轮时的轮次）
N国队现在正好处于反轮。
所以宁洲一开始发球，接应光头哥就从4号位出发，往自己的进攻位置跑，进行回位。
N国队教练边给队员们画示意图，边解释道：
“对面的发球专门发在反轮回位路径上，给一传造成麻烦！”
“虽然以前也在反轮丢过一传，但华国队替补二传竟然能这么精准地控制飘球落点，歪一点就会变成没有威胁的菜球。”
一传球员难以置信，透过球网偷瞄宁洲：“那个人，到底在发球练习中下过多少工夫……”
光头哥捏紧拳头，手臂肌肉暴起：“接下来怎么办？对面发球总不能次次保持水平，再发到我这里吧？”
宁洲大部分上场都被华国队教练当成救场人，失误率极低。
跟他赌心态，绝对不划算！
N国队教练沉吟片刻：“全体注意！咱们变一变……”
“嗡——”
“洲洲加油！再发个好球！”
现场观众大多不是专业人士，只觉宁洲一上场就连续得分，感到爽快。
他们挥舞写着宁洲名字的各式牌子，等宁洲在发球线后站定，不约而同噤声……
宁洲发球的气场，是不需要加油声画蛇添足的。
“哔——”
宁洲止住手心旋转的排球，抛球跳跃。
他这场比赛发的球，并不是对付莱杰的“bong”，只是普通跳飘。
带有特殊旋转的“bong”对手腕角度苛刻，目前宁洲无法精细化这种球的落点。
所以看出N国队反轮的一传破绽后，他选择了普通跳飘。
威力不大，但找人找点绝对精确！
这球和前两球一样刁钻，卡在光头哥反轮回位的必经之路上，要不晃花一传视线，要不让光头哥挡住接球空间。
【洲洲每天都在琢磨什么，每次都能发出这种让对面心生打人冲动的球。】
【别人上场当替补发球员，宁洲上场是当反派的。】
【hhh用轻飘飘的球击碎对手梦想！】
【我宁愿试着接余柏的暴力发球，也不想在宁洲对面接一传……/极品廉价劳动力去世/】
【请问怎样就能像宁洲这样，想发到哪里发哪里呢？】
【无法计数的练习量＋比赛时的绝顶心态，做到任何一点就是强者，宁洲两者兼具。】
宁洲手感反馈，这一球发向了预计位置。
但他一发完，便发现N国队做出应对：光头哥没有回位！
面对反轮时有两种做法，可以开场进行跑位，也可以让接应留在4号位，负责4号位的进攻。
宁洲进入防守状态，略一挑眉：看来光头哥在2、4号位都能扣球……
“我来接！”
没有反轮回位的阻挡，宁洲发的普通飘球对N国队来说就是颗菜球。
一传球员相当谨慎，就怕宁洲发球又带着什么新变化，没敢奔着到位接。
N国队一传半到位！
只要不是到位球，N国队二传统统会交给核心进攻人。
排球被调整到N国队4号位上空，光头哥在自己不太熟悉的位置起跳、面对了不太熟悉的华国队拦网人……
“可恶，卡了我们这么多分！”光头哥手背青筋凸起，全身经脉充斥着浮躁的不满，“看我扣回去！”
他暴喝一声，左手击球的力道不可估量。
直线球携卷暴戾冲击，从华国队双人拦网手边飞过去，压迫感逼向那一片防守区域的负责人——
宁洲。
宁洲保持接球的姿势，看着球快要落地，一动不动……
“好！球速太快，他没反应过来！”N国队教练庆祝的拳头握了一半，顿觉不妙，“不对……”
教练死死盯着气定神闲的宁洲，那股气息与他发球时掌控全局模样重合：
“那不是无动于衷——”
是一个二传对自己空间感的极致信任！
宁洲挂着淡笑，排球从他腿侧疾驰而过，他瞥了眼落点，向主裁示意：
“Out。”
“哔——”
光头哥扣球出界，华国队又卡了对面一分！
在华国主场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光头哥重重拍了几下头：“我简直废物，这种关键球怎么能打丢的！”
“冷静！”二传听着他打自己的力度，心惊肉跳，“一次失误而已，而且是在你不常打的4号位失误，打好下一……”
“别说了，这几分我表现史无前例糟糕！”
光头哥和只喷火龙似的：“我回位影响队友一传，我不回位扣球失误，为什么要有反轮这种恶心东西！”
队友们都围过来安抚他的情绪……
直播间镜头中，大家注意到N国队的异样。
佟容愕然：“N国队球员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些小摩擦……应该是正常的波动，N国队的接应经常被叫做神经刀。”
张康撑着下巴走神：“神经刀……神经刀！”
有一根线顺着思路将散落的珠子串了起来，张康脸上划过一丝明悟——
N国队，掉进罗教练的心理战术了！
宁洲这轮发球不是为了得分，真正的目的从开赛起就是N国队神经刀的心态……
先让首发二传邵秋将局面稳定成余柏-光头哥扣球对抗。
光头哥最适应一点攻的赛场，他会感觉打得很顺手。
等到N国队反轮，宁洲发球逼迫N国队做出改变。
光头哥遇上各种各样的不顺利，心里着急，想把赛场打回一开始的相持。
急躁会逐渐积压在心头，让手感产生起伏。
正如雪山上一处雪花发生异动，在人们有所察觉时，雪崩之势已经无法挽回。
很快，隐藏的神经刀属性发作，光头哥心态变质，自己出现失误……
稳定→累积→崩溃
罗教练利用队伍中两个二传不同特点，一个稳节奏、一个变节奏，再加上主场优势，足以摧毁一个神经刀的进攻状态。
B国队的白魔曾使用“狂欢→累积→崩溃”的心理战术，罗教练略微转换，研究出了适配于华国队的一套组合技。
“罗教啊罗教……”
张康在佟容迷茫的注视下，笑着鼓几下掌，叹服道：
“都说华国队进步大，你这个教练也卯足了劲汲取新战术，功不可没！”
佟容没听懂：“张老师，您在说什么？”
“人老了就忍不住唠叨几句，不用在意我。”张康嘴很严实，没把华国队战术说出来，“你只要知道，双方重炮攻手对轰的场景要终结了。”
佟容迟疑：“您指余柏进攻状态会跟不上吗？”
“不，跟不上的是N国队的接应！”
第一局接下来几分，光头哥的状态出现剧烈起伏。
他扣球力道一如既往，但控制不好手腕。
发球开炮、扣球扣不准目标落点、连简单的上球都用力过猛，给华国队送机会……
华国队心理战术取得成效，局末拉开比分，拿下第一局！
第二局，华国队换回首发二传邵秋。
光头哥无法给华国队施加进攻强压，邵秋可以放开手脚传球，不依赖余柏一点攻。
趁着神经刀状态未回复，华国队再赢一局。
以2-0的大优势，让主场观众陷入高涨情绪。
“对面就这，还世界前十呢？”
“华国男排真实水平比我想象中的高好多，整个比赛节奏都由咱们把握着。”
“加油啊！一鼓作气！”
局间休息时，罗教练听着四面八方的欢庆声，心中隐隐不安——
N国队不管是教练团还是球员们，都表现得过于平静。
就像是已经习惯类似的局势，并且相信比赛胜负还远远未定……
第三局，当光头哥肩膀灵活地抽出一记小斜线得分，罗教练深吸一口气：
“他调整回来了……”
N国队逐渐对上了拦余柏的时机，邵秋分散进攻点，加大给杜骏的球量。
可杜骏今天出不来状态，保障环节做得好，弹跳高度越来越低，扣不下去球，只能抹抹吊吊偷几分。
眼看着N国队追分势头愈发强盛，罗教练从替补席叫出了许子畅……
“这种时机换下队长会稳不住的！”侯助教握紧圆珠笔，“而且许子畅的进攻能力不见得比杜骏强多少。”
宁旭担忧地看向杜骏膝盖处的护具：“这种时候不能单考虑赛况，杜骏腿快顶不住了！”
侯助教头疼地“啧”了一声：“偏偏是这种被追分的紧要关头出问题……”
他看着记录本的理想阵容，那里有一行备注——
身体素质不符合要求但有凝聚力的球员：杜骏、宁洲
这两个人同时在场上时队员们向心力最强，如果同时不在场……
侯助教笔尖不停在“宁洲”二字下戳着：“不行，不能只换一个，邵秋快转到后排了，他一到发球位就得让宁洲上。”
“罗教选的时机，看来和你的不太一样……”
宁旭指着跑出替补席、与许子畅并排等着换人的宁洲：“罗教要一起换。”
侯助教算了一下N国队的轮次，连连皱眉：
“该再让邵秋留一轮的，现在让宁洲上去的话，他拦网要面对的是对面接应！”
N国队延续了反轮不回位的战术，这一轮，恰好轮到光头哥在4号位扣球，负责拦他的是华国队二传……
宁洲也明白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什么，被换上的时候一脸菜色。
陈文耀建议道：“对面见你到前排，肯定会传给神经刀，你要不直接缩手吧？”
“神经刀这一局没有扣球失误，我不能缩。”
聂飞昂这一轮该发球了，拍着自己胸脯：“洲洲你直接缩，后方交给我防守就行！”
“就因为我后面是你啊……”宁洲一言难尽，“让你无拦网防N国队神经刀的扣球，和直接丢分区别不大。”
“太伤人了！”聂飞昂投来哀怨的眼神，“那咱们怎么办，只能干等着N国队把这一分打下去吗？”
几人不由抬头看向电子屏的分数——
23：22
华国队在中局领先五分的情况下，被N国队一路追到了一分差……
观众们在跟着DJ喊加油，渴望把气势拉回来。
*
“被连续追分的队伍，心理压力非比寻常。”
观众席前排，华国观众中间突兀地混入两张美洲面孔，其中一人西装革履，打着同配色领带，十指交叉，坐姿矜贵：
“更何况N国队实力现在才逐渐显现，华国队只要这一局撑不住，后面的几局只会兵败如山倒。”
“啊？教练你说了些什么？”
西装男人旁边的助教被加油声吵得没听清，侧过头：
“被传得很玄乎的华国队替补二传上场了，咱们要着重观察他吗？”
西装教练摆出“不着急”的手势：
“我对二传的首要评判标准，是对球队气氛的影响。那个二传到底是不是好二传，我略微观察便知——”
两人一齐定睛于球场上。
宋涵润被N国队追分追得心态快崩了，正跟着宁洲稳心态。
“咱们要被追到平分了，怎么看都是咱们不利！”
“宋涵润，你好好想想，咱们大比分领先两局，谁有利？”
“咱们有利。”
“这局比分领先一分，不考虑其他因素，谁有利？”
“咱们有利。”
“对面世界排名比咱们高很多，咱们作为挑战方，心理包袱更小，谁有利？”
“咱们有利。”
宁洲大忽悠上线，感染力极强：“我们的座右铭是？”
“与其提高自我，不如埋怨别人！”
“你本场要克服的弱点是？”
“学会信任队友！”
他们一人一句，宋涵润情绪肉眼可见地回升，把观众席正在观察他们的两个人唬得一愣一愣。
助教呆滞地问道：“教练，那个二传对球队气氛的影响是不是强得诡异？”
西装教练绅士一般的表情有些裂：
“他真的是个二传吗？怎么像是在传教……”
第072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8
华国队的第三场奥资赛, 对手核心进攻球员在第三局状态回升，一路将比分追到23：22。
华国队如果顶住追分浪潮，就能从N国队手中拿满奥资赛积分；
如果被冲垮, 不仅是这局, 剩余比赛也会带着沮丧气息……
能不能撑住, 就看这几分！
华国队换人后场上阵容：
前排：陈文耀、余柏、宁洲
后排：宋涵润、许子畅、聂飞昂（发球位）
“哔——”
聂飞昂的发球对强队威胁不大, N国队接到位后，二传直接传给光头哥。
犹豫一秒都是对宁洲矮拦网的不尊重。
光头哥见球就兴奋, 熟悉了几局后，在反轮进攻也如鱼得水, 上步很顺畅。
他发现球网对面有个人在与他做一模一样的动作——
宁洲仿佛是光头哥的镜面图像, 也在进行跳跃前的助跑……
光头哥：？
矮二传想拦网还得提前上步？
宁洲这次拦网非常卖力。
上步帮助他提高了一些拦网高度，但向前的冲势让他身体往球网里栽。
宁洲咬着牙挺住腰腹，绷紧拦网手, 光是不触网就用尽控制力。
光头哥看见宁洲就来气：就是这个替补二传第一局发球把他逼得不能回位。
他扣球用上十成十的力量——
“嘭！”
排球擦过宁洲手指, 旁边陈文耀的手边也帮着撑了一下。
排球从他们俩拦网手上炸开, 弹得又高又远……
华国队后排防守的几人在罗教练的提示下, 防守站位向后撤了几步。
排球从他们头上飞过，许子畅转身跑过去, 惊险地追到了球，手背垫在地板与排球之间：“有的有的！”
“哔——”
主裁直接吹哨，判球已经落地, 给N国队加一分。
“啊？”聂飞昂追到许子畅身边, 接应这球的姿势都摆好了，被哨声打断, “球没落地！”
“我手背感觉到球掉上来的！”许子畅也趴在地上扑腾，“没落地！”
“嗡——”华国队教练团立马举起挑战的牌子：floor touch。
观众们仰头看大屏幕, 聂飞昂和许子畅两人还在地上不停喊“球没落地”。
宁洲甩着手走过来，把两个人拉起来：“行了，教练们听到你们反馈，已经在挑战。”
“我不甘心啊洲洲！”
许子畅痛苦甩头，那簇黄头发跟着摇：“我那么精彩一个防守，观众们马上都会为我震撼，结果主裁居然没看清！”
宁洲突然低声，蛊惑道：“下一颗有机会的话传给你，这样风头不减，怎么样？”
许子畅一听“出风头”，双眼比探照灯都亮，但理智尚存：
“可我现在是后排，没在比赛和你配过后攻……”
“对面肯定也这么认为。”宁洲吹了吹拦网后发疼的指尖，“要不要试试？”
许子畅甩头方向变成了上下。
这时，挑战出了结果。
高清回放中，排球从许子畅手背弹起，未触地，这一分重赛！
球馆中一阵欢呼，许子畅几人也高兴地互相打气。
而余柏注意到宁洲一直活动手指，拽起他的手：“怎么了？”
“N国队接应扣球力气大得超出我意料，有点麻，没事。”宁洲抽出手，“真亏你顶着这种力量拦了几局……”
余柏垂着头：“下次拦网前咱们换位，我去拦他。”
余柏和宁洲拦网位置分别在球网两端，中间还隔着副攻陈文耀。
以国际比赛的传球速度，不可能留给他们换位的时间。
宁洲把余柏推回开场站位：“你乖乖在原位拦吧，看不起谁呢！”
华国队挑战成功，比分恢复到23：22。
聂飞昂重新发球，与上一球形势一样，N国队把球传给光头哥。
光头哥气势不减，见宁洲再一次上步起跳拦网，有些不屑。
助跑再充分，身高决定了拦网高度上限！
宁洲拦网手摆在球网上方，光头哥直勾勾盯着那双手，左臂爆发巨力——
排球瞄着宁洲的手打过去，却触到了另一只手臂上。
陈文耀拦网手使劲挤宁洲的，在对面扣球瞬间，替宁洲挡上扣球线路！
宁洲的拦网高度确实有上限，可他身边的队友，是两米一零的拦网巨塔。
排球被陈文耀单臂拦回，掉在光头哥身上后落地……
“哔——”
华国队拦网得分，24：22
【赛点！宁洲在前排的拦网大劣势居然靠拦网拿到了赛点！】
【这一分谁拦的？】
【拦回的位置是宁洲，但拦网手是陈文耀的，陈文耀把手臂撑在了宁洲手前面。】
【我靠，来自队内第一高度前辈的极致安全感。/扑通扑通/】
“陈哥，好拦网啊！”
宁洲落地后向侧踉跄几步，站稳冲过去与陈文耀击掌：“你怎么突然移动拦网手了？”
“那个左撇子肯定会用与上一球相同的动作。”陈文耀扬头，“让我观察了一次球路，别想在同一个过网点扣过去！”
许子畅和聂飞昂两个小迷弟跑过来一阵吹捧：
“陈哥！单臂拦，你差点把我帅晕！”
“嗐，这有什么？”
陈文耀笑得开怀，语气与谦虚不沾边：
“我在前排能让对面神经刀打嗨？开什么玩笑还拦不住你了，我可是每天面对余柏扣球练习拦网的副攻，跟你闹着玩的？”
“二傻”更加崇拜，给陈文耀的情绪值爆棚。
“虽然这个拦网确实表现神勇……”宋涵润远离e人堆，在宁洲旁边低声疑惑，“但陈哥平时不会装成这样的。”
余柏边检查宁洲手指边解释：“他老婆孩子在看。”
宁洲往亲属票座位那边扫过去，挥舞着“陈文耀”条幅的一大一小激动地不停跳。
宁洲会心一笑：“那两张票，竟然成了这次赛点的一环……”
N国队那边，光头哥连续两板重扣没得分，被队友们轮番安抚。
“你们别害怕。”光头哥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平静，“对面都拿到赛点了，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状态问题？”
N国队二传诧异，回头请示一眼教练，再转身时神情变得坚定——
所有人口中的“神经刀”，值得N国队信赖下去！
“哔——“
当宁洲第三次靠助跑提高弹跳最高点，光头哥大腿肌肉潜藏的爆发力让他跳到了宁洲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3.6米，一个接近人类扣高极限的数据，全世界能达到这个扣高的男排运动员寥寥无几。
宁洲目测，光头哥这球扣球点在三米六左右，完全超过了陈文耀的拦网手。
扣球带着飓风从宁洲上方冲过去，宁洲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这才是世界前三边攻的巅峰实力……
这颗直线球远远超出聂飞昂防守能力范围，聂飞昂没作出反应，目送球钉地板又弹到高处。
聂飞昂一屁股坐到地上，听着主裁吹哨的声音，惧怕道：
“握草，还是余柏更接近人类一些……”
“咯嗒。”
华国队教练席中，侯助教手中笔掉落也没有察觉。
他痴痴注视电子屏的回放：“这就是绝对的身体能力……”
“3.59m的扣球高度？”宁旭简直要把电子屏的扣高显示盯出一个洞，“真正意义上的强力接应。”
“余柏和他们之间，还是有明显差距……”
宁旭机警地转向侯助教：“你又有什么打算？”
“不能让余柏一直留在国内打球。”侯助教思索着，“我会帮他联系国外联赛的教练们，必须让余柏去亲身接触顶级攻手的打法！”
“嗯……”宁旭没有否认，“队伍里这批球员，有机会去外面打球的话，说不定能进一步突破上限。前提是——”
他郑重警告：“不能用毁任何一名球员！”
侯助教耸肩：“其他地方当然不敢用伤华国队的人……”
“嗡——”
光头哥扣成一分后，比分来到了24：23，华国队只剩一个赛点。
而这时，N国队请求换人，换上替补发球员。
那名球员的资料显示：他大赛出场时只发过飘球。
罗教练当机立断，调换双自由人，原本接一传的宁洋这一分不上，接飘球更稳定的印昊上场。
印昊与队友们挨个击掌：“你们打得不错~咱们赛点上打一攻，我还不是随便接？”
宋涵润认真地回应：“嗯，怎么看都是咱们有利。”
“我还以为你是极端悲观主义者呢。”印昊调侃着，拉住宋涵润和许子畅，“赛点一攻，咱们三个要接好啊，争取一球解决比赛！”
印昊每句话语气都轻佻，很难分辨出他哪句出自真心。
宁洲眼角睨到印昊发带下湿淋淋的头发，心知他根本没有表面洒脱，正不断出冷汗……
“你们尽力接就好，剩下的留给我调整。”宁洲拍了拍印昊，让他放松身体。
印昊深呼吸，在自己的一传位置站定。
从业余队一跃进入国家一队，现在甚至让他在关键分接不擅长的一传，印昊只能劝慰自己：
“别担心，只是飘球，每天都有练习的……”
“哔——”
N国队替补发球员成为全球馆的中心，发出ACE就能追平，发失误则输掉整场比赛，这是一颗不成功便成仁的发球。
在如此压力下，替补发球员将球抛到了高空——
那个高度绝对不是发飘球的抛球！
罗教练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沉下眼瞥向N国队教练。
一个两种发球都能发的替补发球员，隐忍着只发飘球到现在，把跳发留给华国队？
华国队现在场上的自由人，是印昊啊……
N国队的大力跳发直奔印昊而去。
如果不是在打奥资赛，印昊想当场吹个口哨：
~有幸成为被追发的自由人咯~
每当面对大力跳发，印昊总会想起从前在体校和宁家兄弟一起当自由人的时期。
宁洋在连基础都没打稳的年龄，接起了高中排球特长生的跳发球，震惊体校所有教练……
印昊和宁洲向他请教一传技巧的时候，宁洋自己也十分茫然，模棱两可比划：
‘看到它转的样子，逆着它接，看到就能接好了！’
后来，宁洲也展现出天分，防守取位速度甚至能赶上职业运动员。
对于这些天才，印昊嫉妒得要死。
印昊说他当初失去打球兴趣，没有升体校。
其实那是谎言。
其他自由人稍微有点一传天赋的，将基础打好后，训练数据都比印昊好。
“排球差等生”逐渐被淘汰，印昊没能走上职业路线……
没有天赋的人最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
印昊眯着眼睛，从N国队场地发过来的球仿佛一道残影，他只能判断出大致路线。
他有把握接到球，但接到哪里得看命。
接歪或是接过网的话，这个赛点凶多吉少，最保险的方法是接高。
印昊两手交握，发力接一传，排球与手臂触碰的前一瞬，角度从接高偏向了宁洲的位置……
学语言去与各国运动员交流排球经验；在图个乐子的业余队拼命到被张康注意到。
他拼了那么长时间，不也从业余队拼到了国家队吗？万一再拼一次的话——
印昊心跳如擂鼓，视线追着自己接起的一传飞起，心头蒙上一层灰暗：
“没接好，宁洲！”
这颗一传落点微妙，卡在了陈文耀正后方，就算陈文耀适应球的能力再强，宁洲也没有传球空间给他送快攻。
N国队拦网球员们挪动位置：“他们没副攻的进攻，拦强攻！”
他们脚下移动的每一步，在球网对面的某人眼中，变成一个个镶着金边的发光脚印。
拦网人现在的站位、移动后的站位、有可能再向哪一边靠拢……
宁洲在传球前，分出视野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球网上方的扣球点、拦网点形成整体脉络，宁洲侧着身体，在移动过程中上手传球。
N国队副攻在球出手的同时向余柏那边并拦，而排球鬼魅般逃去反方向。
让后排的宋涵润打强攻！
N国队副攻被晃开，拦宋涵润的球员也没有并齐标志杆，宋涵润最喜欢的直线球路空出来了！
宁洲传完球跌跌撞撞跑了两步才稳住重心，他的视野也转回己方场地——
宋涵润勉强追上球，把球推到对面……
宁洲：！
宁洲连忙往自己拦防位置赶，后知后觉地醒悟，他传出了一颗宋涵润打不了的球。
宋涵润这一轮在5号位接一传，宁洲给他传了后二，横跨了整个华国队场地。
别说让宋涵润扣球，他能跑过去把传球处理到对面，已经用了最快速度回位。
“偏偏是赛点的时候给对面送机会球！”
侯助教急得跺脚：“宁洲光晃开拦网有什么用，没人能扣的球就是废球！”
宁旭可惜道：“他在场上传球时，视野会落在对方场地。”
“现在看来只专注于对面拦网有缺陷。”
侯助教紧盯赛场，侧头对宁旭说：“宁副教，队伍中各个球员都在进步，宁洲却在逐渐暴露缺点，得想想办法了……”
“我会提醒他这一点。”宁旭眉峰聚拢，严肃道，“但他是聪明的球员，传失配后一秒就能反省出自己的错误。”
球场上，推去N国队的球被自由人垫起来，稳稳当当送到二传上方。
华国队球员们抬头看球，感觉周身氧气变得稀薄……
“很多球员的心态，都是被领先局面压垮的。”
观众席前排，西装教练把玩着一根笔，如同在摇晃高脚杯中的红酒：
“尤其是新老不均球队中的成员。”
他身边的助教顺着他的思路，一一观察华国队球员：
懊恼没接好一传的印昊、反省传球失配的宁洲、怀疑自己处理球方式有问题的宋涵润……
助教有些不忍心接着看比赛：“局势大好却被一点点追上，也难怪他们在心里无限扩大自己的失误。”
西装教练语气也像是在品味红酒：
“我猜华国队的教练现在挺心酸的。
他布好局击垮N国队光头接应，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队伍中年轻球员一个个心态崩溃……”
“呃，是吗？”助教指着华国队场边，“那个教练看着和刚才一样悠闲。”
“嗯？”
西装教练优雅的“红酒杯”被打入现实，他收起笔，坐直身子望向罗教练——
和善的咪咪笑仍然挂在脸上。
“他怎么还能这样镇定？华国队队长已经被换下，场上心态基本稳不住的……”
“注意防吊。”
球场中，一道沉静声线给华国队下了一场及时雨，冷却躁动不安的队友们。
浸润感太强，西装教练座位靠前排，也听到这一声，突然能从紧凑的比赛节奏中获得一丝喘息……
他顾不上观赛礼仪、自身气度，骤然站起，瞳孔颤动着在华国队场地寻找：
“是谁！”
身后的观众立马不满地谴责，助教使劲拽西装教练：“快坐下！”
教练跌坐回座位，眼睛一眨不眨：“找到了。”
助教向后面被挡了视线的观众们示意道歉，叹着气问：“场上那些球员又不会跑掉，您在找什么？”
“你静下心感受，华国队替补二传在场上起到的作用……”
宁洲回到拦网位置后，边等N国队组织进攻，边回头扫了一眼队友们——
许子畅、印昊、宋涵润分别在他们防守区域，神情紧张，脚下和生根了似的扎在地板上。
防守要求下盘稳、脚下活，像他们三个这样原地站死，能防守的面积会缩小。
如果杜骏队长在场上，他厉喝一声“拦防转换”，一定能把他们唤醒……
宁洲想念着队长，单手向身后一指：
“注意防吊。”
后排三人脸上划过清明，大脑仿佛吸收到氧分子，得以运转。
他们明白宁洲在赛场上提醒的每一句都有深意。
注意防吊＝就你们现在这种状态，连吊球都防不起来！
印昊原地挪着小碎步，两掌重拍：“脚下活起来，防守防守！”
许子畅超大嗓门掩盖宋涵润的：“防守！”
华国队所有人暂且将进攻时的失误抛掷脑后，组建起拦防阵型。
现在华国队还拿着一个赛点，N国队二传在这种关键分上只敢给光头哥。
光头哥已经渡过反轮，这一轮在最擅长的接应位置扣球。
他面对余柏和陈文耀的双人拦网一点儿不虚，仍然发全力。
排球被陈文耀的拦网手稍微缓解冲势，朝华国队后排砸落……
“咚！”
印昊先排球一步，重重摔在地面，单拳防到了这一球！
球上力量太大了……
印昊咬着牙撑起身子，没卸掉力的球横冲直撞，“噗”的一下钻到球网中：
“啧，滚网球……”
排球打在球网上，再从网上滚落，会产生不规则的变向与变速。
这种球很难接好，一不小心就会漏接或触网。
以前遇上类似的球，杜骏会抢着来接，他的基本功甚至能把弹网球垫调到可以进攻的位置……
余柏跟进到球网下，等着排球掉落。
而一缕黄毛从视角边缘闯入，两个防守人抢到了一起。
“！”
许子畅目无旁人地追着球来到网前，与余柏撞上。
“抢防守了？”佟容在解说室倒吸一口凉气，“这球到底应该是谁来接？”
“许子畅替换掉杜骏的小主攻位置，要负责保障，他估计想接给余柏扣球；
但余柏离球更近，等着别人跑过来接风险大，就自己去接了。
两个人谁来接都没问题。”
张康分析着，神色恹恹：“会出现抢防守的情况，只能说许子畅的保障能力，不如杜骏那样被队员们信任……”
防守是一件需要默契、但不能过于同步的事。
两个人都去防，抢到一起容易接飞；两个人都等着对方接，一对视，这球就没了……
余柏和许子畅现在就遇上了这种默契挑战。
谁来接？谁让开？
《默契挑战》的游戏规则浮在两人之间，余柏一臂抽过去，直接把规则撕烂。
“？”许子畅还没来得及抢球，整个人被一只胳膊推走，蛮横强势。
“你TM！”力气也太大了吧！
许子畅感觉自己中了内伤，只能放弃接球，留给余柏接。
余柏平日被宁洲盯着练基础，控制着不触网，把排球接高，看向宁洲。
大家这会儿来了默契，把排球落点给宁洲空出来。
虽然余柏接高的这球已经失去进攻可能性，但宁洲视野广，大家相信他能把无攻过网的球处理好。
宁洲冷着脸，带着怒气，将排球冲着高空垫了上去……
没有用视野，更没什么技巧，他直接垫给对面高球。
球馆所有人仰头看球：OoO
而华国队球员们蔫成被霜打过的茄子：糟糕……
高球带给双方球员充分的喘息时间。
宁洲斜挑着眉，扫了一圈队友：“你们，突然被毒哑了吗？”
*
“这是什么情况？”前排观众席的助教懵圈，“华国队的二传，生气了？”
西装教练单手将领带扯松，像是感到燥热：
“你还记得我对二传的首要评判标准吗？”
助教更懵：“对球队气氛的影响？”
“对。
这支年轻气盛、毛手毛脚的华国队，被一个替补二传缓下了节奏。
华国队教练手中的这批球员，根本不是追求‘高举高打’的强攻型队伍，而是突破传统理念的双核心阵容！”
进攻核心·余柏-变奏核心·宁洲
如同一个人拥有外表与内在，华国队明处是得分最多、最耀眼的余柏，而替补席藏着宁洲——
另一个核心，队伍的灵魂。
华国队教练组在VNL摸清了各个球员的作用后，让双核心球队在奥资赛崭露头角。
罗教练，在下一盘大棋啊！
第073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9
与N国队打到第三局末, 华国队此时阵容为：
二传：宁洲
主攻：余柏、许子畅
副攻：陈文耀、聂飞昂
接应：宋涵润
自由人：宁洋、印昊（双自由人轮换上场）
这个阵容平均年龄仅有23岁。
在职业生涯普遍偏长的男排中，可以叫华国队一声“小年轻”。
年轻并不只有好处。
对心气要求极高的竞技赛场上，就像西装教练说的那样, 华国队毛手毛脚。
【一个字, 糙！】
【印昊起球质量差、余柏和许子畅防守抢在一起、滚网球接不成进攻机会。】
【改善任何一个环节, 都不至于无攻过网。】
【以前杜骏在场上的时候, 保障这类小环节特别老练！】
【呜呜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场上帮帮笨蛋小队友们，光靠他们hold不住……】
“杜骏, 你千万要冷静！”
队医给杜骏膝盖敷上冰袋，不放心地念叨着：“你腿情况不妙, 今天绝对不能再……”
“嗯好。”杜骏望着球场出神。
“庞天泽每次都会听我的话, 该休息的时候休息。
就你场场都要撑着首发，今天怎么变了性子？”
队医坐到杜骏旁边，怀疑道：“你该不会在敷衍我, 暗地里对教练请示上场吧？”
“我坚持要上场的时候, 是因为我感觉球队不能没有我。”
杜骏语气参杂了很多复杂情绪：“你看,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们, 突然被毒哑了吗？”
队医还在努力接收杜骏话中含义，注意力就被球场上一道声音吸引去——
宁洲划过队友的眼神宛如钝刀, 割不破、不见血，就是一刀一刀地钝痛：
防守没防好为什么不喊队友接应？
跑去接球的时候为什么不喊“我来接”？
把球交给他垫最后一下，为什么连一句“洲洲”都不叫？
平日教练强调过无数次这些必要交流, 一到赛场, 一个个和没学过说话似的。
宁洲一句话过来，余柏、宋涵润、许子畅、印昊和触犯了天条一样, 冷汗直流……
陈文耀往球衣上抹着手心的冷汗，第一个出声：“注意拦防哈！”
大家纷纷扯着嗓子喊出声：
“小心吊球！”
“还有的有的, 别放弃这一分！”
N国队获得绝佳机会球的关头，华国队爆发出了极强求生欲。
这几声把主场观众们喊得挠头：
“现在到底是对面有利还是咱们有利？”
“对面在组织进攻……但咱球员喊得声音更大，咱们有利！”
“啊？不管了，华国队加油——”
N国队的光头哥被华国队吓得肌肉抖三抖：“他们不会还隐藏着克制我的拦网绝招吧！？”
“S**t！”N国队二传怀疑光头哥神经刀犯了，传球前犹豫一瞬，没给光头哥。
N国队的主攻在4号位扣球，排球穿过拦网，攻向华国队后排……
“后排现在处于后排的三人，防守能力比我想象中强。”
西装教练在心里一一数过：
宋涵润，各方面基础无死角，防守远高于接应平均线；
许子畅，小主攻出身，练防守时间比进攻还多；
印昊，不考虑起球质量，防守数据能在全世界自由人排上号。
助教侧目，奇怪道：“意思您想象中他们不强吗？”
“一个好似随时能哭出来的可怜包，一个总想提前开始炫耀的黄毛，一个第一次上国际赛场的桃花眼……”
西装教练总结一遍，不由被逗笑：
“我没想到，华国队有人能带着这三个人发挥出原本实力！”
“印昊！”
宋涵润和许子畅视线追着扣球来到印昊防守区域。
印昊以肩膀防到这球，没能防给二传：“后排调一下！”
排球下落之际，许子畅双臂张开，霸道地包揽这一球：“我来调！”
宋涵润见状，没有上前抢球。
许子畅将球从后排垫向4号位上空：“余柏！”
为了让余柏扣得顺手，许子畅保证垫调的球高度足够，但N国队趁这个时间组成了三人拦网……
远距离垫调、三人拦网，余柏即将扣的球很有可能被拦下。
后排三人立马围向余柏，赶去保护。
而此时，身处前排的宁洲，侧身朝他们摆出“阻止”的手势：
不能全部来前排！
留一个，保护落向后排的拦回球！
后排几人默契地让许子畅留下，宋涵润与印昊加入前排保护行列。
N国队教练见到这一幕，神情有些涣散……
他以为杜骏下场是华国队漏出马脚的开端，可宁洲将散乱的防守指挥成型了。
不仅如此……
N国队教练凝重地转向余柏：“那个核心进攻人，也不再是只有蛮力的无脑攻手。”
“嘭。”
余柏用发力扣球的假动作，对准N国队拦网，技巧性轻打。
排球从N国队球员手掌上弹回，轻轻柔柔。
“好球！”宁洲往二传位置后撤，盯着这枚故意制造出来的机会球，“上好球，重新组织！”
“我真是服了！”N国队光头哥骂骂咧咧的，“一颗球打了这么多回合还不下分，华国队不累吗！？”
他队友推了他一把：“快准备拦网！”
光头哥等在网前，内心不耐烦上升到极点。
‘秃子，咱下场对手是华国队，新兴球队，那些球员们状态起起伏伏的，一来状态很难打。’
‘我也状态起起伏伏的，为什么大家管我叫神经刀，却不叫华国队球员们神经刀？’
‘呃，问住我了，跟华国队打一场，说不定能有答案。’
现在，光头哥看着许子畅给宁洲垫去偏高的到位球，看着所有攻手像是感觉不到倦意、同时要球，那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冒了出来：
光头哥带着情绪打球，而华国队球员的情绪是由排球赋予的。
他们状态虽然不能一直如意，但不管防守多少次、全力起跳多少遍，想留在场上打球的情绪永远不会萎靡。
“真没意思……”
光头哥垮着脸，试着猜测宁洲要传给谁，却徒劳无功。
华国队打着比赛，防守就越来越进步，这让光头哥一时以为华国队是以防守为长的队伍。
但宁洲摆出跳传姿势的瞬间，从华国队各处进攻点刮来带着冰凌的寒风。
光头哥头顶凉飕飕的，这才想起来：
华国队被叫做“黑马”的时期，是以进攻出道的！
宁洲收回视野，弹动手指，将球传了出去——
许子畅从三米线后起跳，黄色发丝飘动，倒映出排球的眼珠满是激动：
“嘭！”
先是排球在N国队场地落下，紧接着许子畅落地，仰天大喊：“OHHH——”
“哔——”25：23
华国队熬过了一个艰难的长回合球，赢下第三局，也赢下整场比赛。
“好球！”
宁洲抱住许子畅庆祝：“你在大赛中打的第一次后排进攻就得分啦！”
许子畅兴奋得找不到北：“洲洲，太爽了，你帮我晃走了对面拦网！”
他过于激动，说话间上牙磕下牙，“咯噔咯噔”的：
“洲洲，你们先庆祝！”
被推开的宁洲：？
许子畅来不及解释，冲到观众席，绕着圈子和探出手臂的观众们击掌：“谢谢大家支持！”
“黄毛你发型好酷。”
“对对，就是我许子畅代言的这种发型！”
“外面下雨了，不知道球馆外面好打车不……”
“你怎么知道我扣下了决定本场比赛最终胜者的超级后三？”
许子畅得到了堂堂正正炫耀的机会，飘在云端，前排的观众被他互动了一圈……连不是华国人的观众也被迫互动。
西装教练优雅地整理衬衣袖口，被许子畅一把抓住手上下摇晃：
“哇哦，来自外国的朋友也在示意想和我握手，老兄你这西装真扳正，怎么熨成这样的？”
西装教练没维持住绅士表情：“What？”
好在宁洲及时追过来，把许子畅抓走，对西装教练抱歉地笑了笑……
“教练你没事吧？那个球员是不是来偷你袖扣的？”助教扯过西装教练胳膊，“袖扣还在……”
教练抽手转身：“咱们时间很紧，快，通知教练团所有成员集合、现在开会！”
助教匆忙掏手机：“开会研究华国队吗？”
“准确地说……”西装教练斜睨一眼某个正在回球场的身影，“是开会研究华国队替补二传。”
……
“洲洲你别拽我！”许子畅被拖回球场，“正和我粉丝相谈甚欢呢。”
宁洲好笑道：“穿西装那位是A国队教练。”
“A国队？好耳熟……”许子畅表情逐渐僵硬，“卧槽，那不是咱们下场的对手吗！”
许子畅这下真的飘到云端，恍惚地跟着宁洲列队、与N国队球员们握手、鞠躬感谢现场观众。
最后，华国队球员不约而同来到家属观众席旁……
“小伙子打排球很帅啊！”符宾宏赞赏地拍上许子畅肩膀，把人一下子拍清醒了。
符宾宏和许子畅综艺在捏气球游戏中当过搭档，现在一个夸一个享受夸，非常和谐。
宁洲也正在接受综艺朋友们的夸夸。
余桐不知什么时候溜到这边，和曾运升一起给宁洲捧场：
“现场看比赛好爽，我完全陷入宁洲你的魅力中了！”
“宁洲你绝对是这场比赛的气氛带动者，我和周围观众都随着你的一举一动变化情绪。”
“谢谢你们！”宁洲浅抿着嘴，耳朵尖通红。
原来被朋友夸是这种感觉……
球场另一边，罗教练正在与N国队教练握手，侯助教给两人翻译。
N国队教练表情坦荡：“虽然我队里接应状态没稳住，但真没想到能被你们3-0赢掉。”
“N国队球员都是优秀的运动员。”罗教练笑着打太极，“一场精彩的比赛，我队球员们学到了很多。”
N国队教练只能回笑，腹诽：你这老狐狸对我们用的心理战一个字不提啊？
“Luo，我记得咱们两支球队在去年比过一场……”
N国队教练放慢语速，留给侯助教翻译时间：
“相比那时，你球队阵容变动了大半，这么短时间内进行大规模调整，你真的不担心球队地基不稳吗？”
……
罗教练结束这段谈话后，大幅度转身，连刘海都摆乱了。
侯助教快步跟上，瞥他的脸色：“罗教，N国队教练最后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从大集训至今，咱们球队大名单、首发阵容不停变化，地基的确打不稳。”
“不合适就调整，有什么错呢？”侯助教低声不解。
“小侯，别小看一支成熟球队发展的难度。”
罗教练沉重道：“要经历多少磨合才能在队伍中培养出一点默契，谁都数不清。
你应该能看出来，这场比赛第三局赢得很玄。
场上没有杜骏，就会失去保障队伍的坚实后盾，宁洲只能被迫将视野放在己方场地，提醒年轻球员们保持清醒。”
侯助教扶上眼镜：“赛后一一找他们复盘，能让他们调整过来吧？”
“这正是当教练的无力之处啊……”
罗教练拨了拨头发，掩饰自己烦闷的情绪：
“咱们就算制定千万条战术与备用方案，有些事情只能交给球员自己解决。”
比如说场上配合、心态调理，还有伤病……
近日阴雨连绵，身上带着旧伤的运动员们都在尽力调节痛楚。
杜骏却很难用“状态不好是因为阴雨天”欺骗自己。
队医带他去检查过后，医生明确劝告：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次弹跳，都会对杜骏膝盖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而且这一次连手术都不一定起效。
“你听到医生怎么说的了吧？”队医叹息，“我把检查结果发给罗教，罗教已经表示你可以自愿决定要不要留在首发位置。”
杜骏眉目间带着固执：“我会告诉邵秋和小宁，减少我的球量。”
“你以为光进攻不跳就行吗？拦网呢！发球呢！”
“那些我能用巧劲跳。”杜骏抚平手腕上的膏药，“你放心，我不会把身体用瘫的。”
队医气极反笑：“我难道在担心你残疾吗？我是担心你提前结束职业生涯，膝盖问题再加重，你就不能打球了！”
“就让我再首发一场吧。之后的事情都交给他们……”
队医霎时愣住：“你的意思是？”
止痛喷雾味道充斥在队医鼻子里，有些发苦。
杜骏五官硬朗，像是仍有夙愿，更像是释然一切：
“球队有可以托付的精神核心，我当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拖后腿……”
*
奥资赛各赛区之间有时差。
华国队还有两场比赛没打的时候，B国队已经打完了倒数第二场。
B国队以全胜战绩，提前锁定了一张奥运会门票。
奥资赛拿到资格的球员们，每人收到一顶代表进入奥运的帽子。
莱杰给宁洲发的照片中，帽子压扁莱杰的卷发：
“宁洲你看，原来拿到资格还得戴这么丑的帽子，这帽子花纹有点像你发球时的旋转。”
“？”宁洲放大照片，羡慕地盯着“丑帽子”。
“希望我也能戴上它。”
“这个聊天软件翻译功能是不是出了差错？希望？”莱杰发过来几个问号表情包。
宁洲无奈一笑：“在奥运会等着吧，华国队会去的！”
“咚咚。”
“这么晚，谁来找我……”宁洲奇怪地放下手机，开门——
“庞哥？”
庞天泽笑出双下巴：“洲洲，晚上好！”
“晚上好……”宁洲左右看看，发现门外只有庞天泽一人，让他进房间，“是想谈关于队长的事吗？”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庞天泽关门，笑容变淡：“杜骏邵秋他们不想跟大家说，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宁洲眉心轻锁：“队长的腿？”
庞天泽先是点头，又惆怅地缓慢摇头……
在宁洲的记忆中，上一世杜骏膝盖韧带伤就是在奥资赛复发的。
那时的华国队世界排名不如现在高，华国赛区的奥资赛对华国队来说是“死亡分组”。
打完前几场后，华国队积分已经被甩开，无缘奥运会。
所以杜骏后几场没有上场，专心养伤。
“下一场与A国队的比赛……”庞天泽打断宁洲的回忆，“杜骏决定继续上场。”
宁洲眼睛瞪圆：“为什么？队长哪怕休息这一场，让伤缓一缓，也比带伤上好吧？”
“洲洲，A国队世界排名第八，而最后一个对手是第一！”
庞天泽不忍地闭上眼睛：“你也知道从A国队这里拿积分，是咱们打进奥运仅存的机会。”
宁洲嘴巴张张合合，只能尊重杜骏自己的决定：“我会控制给队长的球量，尽量减少他弹跳。”
“杜骏明天应该会亲自找你商量这些。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另一件事……”
庞天泽手掌厚实，熊掌一般扣在宁洲两侧手臂，希冀道：
“洲洲，你帮帮许子畅吧！”
宁洲眼前蒙上一层迷雾：“许子畅？”
“余柏、聂飞昂、宋涵润……我亲眼见证你让咱队伍中年轻攻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开窍。
你帮许子畅也想想办法，让他进化成填补华国队小主攻位置的球员！”
庞天泽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激进，放开宁洲，缓和语气：“抱歉，我不是想逼你或给你提要求……”
宁洲眨了几下眼睛：“我尽力试一试，打完奥资赛帮他吗？”
“不，尽快，最好是明天的比赛前。”
宁洲表情变得怪异：“那可能吗？”
庞天泽哑然，挠了挠头：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强人所难，哪怕让许子畅早一局、早一球顶起小主攻的位置，杜骏就能早一点把华国队交给你们。”
“庞哥你这个说法……”宁洲不敢置信，“队长想退役！？”
杜骏今年33岁，一个在国家队打了十几年比赛、被伤痛缠绕的球员想退役，合情合理。
宁洲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上一世的杜骏就算进攻状态一日不如一日，他也一直留在队伍中……
“杜骏做完膝盖韧带手术后，就时不时对我们说，‘好想休息，但放心不下华国队，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庞天泽神情变得怀念：“我们几人曾经约好，一定让华国男排登上奥运会的赛场。
这次奥资赛，是我们履行约定的时候，也是杜骏对接班人许子畅的考察。”
庞天泽看了眼时间，抱歉地笑起来：
“洲洲你是出了名的睡觉早，我打扰你了，快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他走出宁洲的房间，宁洲吸了吸鼻子：
“庞哥，你又偷吃宵夜了？”
“啊哈哈开玩笑也不能开这么大！”庞天泽心虚地把食品包装袋往口袋里塞，“最好把刚才那段对话当成秘密，晚安！”
庞天泽动作很快，直接关门，隔绝宁洲的视线，逃离现场……
宁洲睡觉前不停思考关于杜骏的事。
杜骏弹跳受限后，他这一个进攻点基本打不开。
但华国队现在需要他的一传、小球串连、场上指挥能力。
对于拥有核心得分手余柏的华国队来说，没有进攻的杜骏比目前的许子畅更有用。
这也是杜骏放心不下，坚持要首发下一场的原因……
到底应该怎么做，就能短时间内将许子畅变成合格的小主攻，让他拥有足够替代杜骏的能力呢？
‘帮帮许子畅吧，杜骏太累了……’
恳切的请求回荡在宁洲耳边，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什么，很快陷入睡梦中。
第二天，华国赛区倒数第二个比赛日。
赛前，宁洲果然被杜骏单独找去：“小宁，我今天弹跳点有些低，打强攻不稳，你斟酌着传我吧。”
“好的。”宁洲假装不知情，自然应下。
杜骏对他浅笑一下，随即伤脑筋道：“我又找不到印昊了，帮忙看看他是不是在A国队那边要情报。”
“我找找哈！”
宁洲展开视野，扫过球馆休息区杂乱的人群：“看到了，他在要志愿者小姐姐的联系方式。”
“这小子……”陈文耀第一个冲出去抓人，“不干正事也不列队！”
“洲洲。”宁洋突然把脸凑近宁洲的，仔细研究他的眼睛，“你之前在别人问之前就能注意到这些细节，现在为什么得专门看？”
宁洲推开他，比划着“开”和“关”的手势：“我想保存体力，不用的时候要有意识地避免视野浪费。”
“还能自主控制开关？”宁洋惊诧，“你这和游戏里的雷达扫描有什么区别！”
“哪有那么夸张……”
“集合！准备入场！”
副教练宁旭走来，点清人数：
“所有球员注意！咱们和A国队在抢夺积分榜第二的位次，这场比赛打赢，咱们就能确保拿到一个奥运资格！
为你们面向的球场拼上一切！”
“是！”
*
本场比赛另一个入口，西装教练一手整理领带，另一手握着通话中的手机：
“我真的挺想看一看，华国队双核心的新突破能在国际男排这条路上走多远。”
话筒中传出的声线苍老：“所以你希望输给华国队？”
“当然不是。”
西装教练束紧领带，眼神晦暗：
“他们要是连A国队这一关都过不了，也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你说呢，爸？”
“A国队怎么样我不在意，你只要别在战术上输给Luo就行。
不然，出去别说你是白魔的儿子！”
第074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0
“小莓, 这里！”
小莓正拿着门票找座位，听到自己名字，抬头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的朋友。
她的座位就在朋友旁边, 抱着一大推东西坐下。
朋友盯着她带的东西：“带了些什么？”
“这是‘洲洲加油’的文字应援条幅, 这是印着他缩手表情包的大头贴应援牌……本来还有会闪光的宁洲灯牌, 保安说闪光会影响球员视线, 被没收了。”
朋友大开眼界：“哇，你真的是宁洲铁粉！”
“从他微博粉丝只有两位数的时候, 我就关注他了。”小莓宝贝一样收好那些，“我今天来看比赛, 只为看洲洲。”
“那你抢到这么前排的票浪费呀, 咱们在最佳观赛区。”朋友打趣道。
小莓无所谓地掏出签名本：“前排才能要洲洲签名……哎？我签名本被淋湿了！”
连续的阴雨天气并没有结束，场馆外滴答着小雨。
小莓开始抢救签名本，小心地一页一页撕开, 不让整本粘黏在一起。
这是一项费心神的任务, 场上比赛开始后她还没有完成。
小莓抽空看了一眼华国队首发：
主攻：杜骏（C）、余柏
副攻：陈文耀、聂飞昂
二传：邵秋
接应：宋涵润
自由人：宁洋、印昊（双自由人轮换上场）
见宁洲不在场上, 小莓低头继续忙活。
她是被周围一阵唏嘘声惊醒的。
小莓立马看向电子屏, 第一局比分23：23，打到了局末关键分。
她凑近朋友：“比分没落后, 大家怎么这种反应？”
“刚才领先着两分，被追平的。”朋友指着华国队一位球员，“小雀斑中局被拦了一颗直线, 现在改扣斜线没过网。”
小莓一听“小雀斑失误”, 心都揪了起来，朝赛场望去——
宋涵润本人与“小”这个前缀毫不搭边, 两米多的个头超大一只。
但他气质和朵云似的，绵绵的, 一积蓄阴暗情绪就要下雨。
或比他高或比他矮的队友们围在他周围，换着花样安慰他、夸他。
而二传邵秋顾不上他，捂着头懊恼：“我没晃到拦网，也立得不够稳，我在干什么啊！”
宋涵润本来自责得想哭，见有人比自己还难过，忍着泪对邵秋说：
“不是你的错，我还是扣不好斜线球……”
“嗡——”罗教练请求换人。
华国队球员们瞥到替补席跑出来的宁洲，互相对视：原定战术的换人时机提前到第一局了……
邵秋立马迈步向场边，严肃地留给队友们一句话：
“都做好准备，场上节奏要变化了！”
小莓和观众席其他粉丝们瞬间激动，高举应援纸板：“小替补加油！”
朋友也跟着喊了几声，随即叹息道：“小雀斑好惨……关键分扣球失误，导致队伍不得不换人，好担心他心态炸掉。”
“是啊。”小莓握紧纸板，“他VNL就扣丢了最后一分斜线球，现在提起勇气再尝试对他来说很不容易吧……”
“真可怜。”
与她们一同吐出这句话的，还有A国队场边的西装教练。
他仿佛来参加国际会议，衣着郑重得与球场气氛格格不入。
“把一个全面型接应放在首发接一传、当工具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西装教练随手划去记录本上“Song”的名字：“贪心他的一传，就要承受失去他进攻的风险，真是可惜了一个独特的人才……”
他打了一个响指，清脆声响简直和白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A国队球员们接收到指示：这个替补二传的传球很灵活，注意拦华国队副攻位置。
球网对面，宁洲上场后与队友们击掌，击掌对象包括一朵即将下雨的小云朵：
“对不起宁洲，因为我，换人的战术时机被打乱了。”
宁洲好笑道：“怎么把自己看成影响全局的关键人物啦？你觉得空教练会专门为你调整战术吗？”
宋涵润摇头，和宁洲一同站在场上，心慌得到缓解。
“世联赛的阴影没那么简单就消失，斜线球丢就丢了。”宁洲压低音量，“你这场还尝试斜线不？”
宋涵润转着手腕感受手感：“封印起来吧。”
“行。”宁洲手指微动，把暗号藏在其中。
“哔——”
宋涵润这轮在前排，不用接一传，回到网前，暗自发愁。
A国队球员见他一身落寞，不由同情：
一看就是被二传骂了一顿，估计他这场球量会更少……
这般想着，华国队宁洋已经接起了到位一传。
A国队拦网几人遵照西装教练的指示，脚下略微向中间移动。
排名前十的球队成员都历经各种强势对手，拦网几人仅动了一步，便惊愕地转向宁洲——
自己在被他看着？
A国队场上所有人，都正被他看着！？
宁洲传球节奏与邵秋有差异，华国队攻手们上步节奏都变了一个挡位，干扰到A国队拦网时机。
“嘣。”
宁洲手指给排球加上速度，背传2号位。
宋涵润跑了一个冲进短球，错开A国队拦网，扣下直线球！
西装教练皮鞋后跟踢了一下地板，怄气地嘟囔：“忘了他们两人有这招……”
“好球小雀斑！”小莓没准备其他球员的应援牌，只好挥舞着双手，“‘偶尔的神’又短暂地站了起来！”
周围有观众不虞地吐槽：“二传脑子是不是一根筋，一上场就传刚失误过的工具人？”
小莓的朋友直接怼过去：“你就说晃没晃开拦网吧！”
朋友转回来：“是吧小莓，你粉的宁洲一向拿手传出乎意料的球。”
“我不太懂球赛的事……”
小莓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过‘宁洲后援团’总结过，洲洲特别护短，感觉他用这球，向全场声明‘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的攻手’！”
朋友挑眉：“宁洲后援团？”
“是宁洲贴吧的名字，有两个自称元老级成员的网友起了这个名字。”
“啧啧，老掉牙……”
“hhh同感！”
小莓笑了一会儿，注意力回到比赛，比分已经变为24：23
宋涵润的冲进短球帮华国队拿到第一局局点。
第一局、局点
这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是萦绕于华国队球迷心头的阴霾……
VNL与B国队的第一局被逆转了四个局点，小莓心里打鼓，不停劝慰自己：
没关系，现在的华国队是时候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走出那段悔恨！
“~局点来喽！”
印昊兴奋地吹着口哨上场，表情逐渐凝固：“你们……拿到局点怎么心事重重？”
杜骏拍手引来大家视线：“小印说得对，作为领先的一方，高兴点！”
大家聚在一起喊口号，宁洲隐晦地扫了一眼杜骏膝盖的护具——
目前为止杜骏的状态没有出问题。
但这一轮，杜骏转到了前排。
如果抓到反击机会，宁洲传球要避开杜骏这个进攻点。
宁洲确定这个意图还没有被A国队识破，但……
宁洲装作不经意打量A国队网前的副攻。
A国队与B国队都是南美洲球队，球员们奔放不羁。
而那名副攻的气质在球队中独树一帜。
他微微含胸，肿眼泡，一副瞌睡到快要当场倒下的模样。
慵懒的“肿眼泡”像只树懒，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动作是不是慢悠悠的。
但宁洲给宋涵润传的冲进短球，“肿眼泡”第一时间就追上了球，要不是他没对上宋涵润的扣球时机，那一分的归属还是个谜……
“肿眼泡”努力提起眼皮回看过来，宁洲立马移开视线：
“余柏，发好球！”
“哔——”
余柏发球动作稳定，施加给球身的力量像是能引发核聚变，A国队一传球员守在球的落点，却被砸得后滚翻。
A国队一传不到位！
“拦他们的强攻，注意慢跳！”陈文耀指挥着拦网，跟着对面传球跑到宋涵润旁边。
而前排另外一人杜骏没有并拦，退到防守小斜线的区域。
“嗯？”西装教练细心地注意到杜骏的异常。
以A国队垫调的速度，足够杜骏与队友们并齐三人拦网，而他选择不拦的原因难道是……
西装教练不确定地摸着下巴：“他不想跳？”
“嘭！”
A国队主攻不敢跟陈文耀、宋涵润的拦网手硬碰硬，拐着手腕扣避手线。
这一球扣向华国队后排。
那道观众眼睛难以追上的排球轨迹划破空气，落点在宁洲的防守区域。
而与此同时，华国队后排的另一名防守球员骤然迈步……
小莓惊呼出声：“戴发带的队员想干什么？要抢着防吗？”
“他移动方向不是防守区域。”朋友否认了小莓的猜想，嘀咕道，“他在向前排跑？”
“自由人，往前排跑？”
小莓和朋友互视一眼，不可思议：“他要传球！”
排球规则不允许自由人在前排上手传球。
所以技术成熟的自由人能够从三米线后起跳，身体在前排的空中完成传球动作，就像是攻手们的后排进攻。
印昊此时的举动，正是在预备这种传球……
国家队的自由人会这个技能不奇怪，但印昊一看到扣球落向宁洲，就启动准备传球——
印昊全心相信宁洲能防守起来，并且能防成三米线内的到位球！
“虽然洲洲防守好……”小莓惊得下巴合不上，“但自由人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他了？”
场上的印昊脚下根本没有停顿，几步跑到三米线附近。
‘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当二传我的个子不够用，我要当自由人！’
印昊对自由人时期宁洲的印象，停留在这句话。
正如青年宁洲的誓言，宁洲是一个“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运动员。
所以印昊在国家队重逢了身位二传的宁洲，他并没有感到惊异。
现在的宁洲是大家眼中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小二传，不过印昊永远不会忘记，宁洲曾与自己并肩训练自由人基础。
印昊在三米线前等着宁洲的防守，那是“新生代三大自由人新星”成员之间，对彼此最具诚意的肯定！
“嘣。”
宁洲手臂与重扣过来的排球相触，发出的声音是自由人们最喜欢类型——
顶级防守卸力。
宁洲回应了印昊的信任，防起到位球！
“~”印昊边踏在三米线前起跳，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吹哨，“好防！”
小莓捂着脸尖叫：“好防守！”
“我的天，这配合，这反击速度……”朋友鼓掌，“让印昊当防守自由人简直是绝妙的战术！”
“我决定要洲洲签名的时候也要一下印昊的。”
“哈哈哈！”
华国队场上二传和自由人的位置宛如发生对调。
宁洲防守第一下，印昊来传第二下。
印昊按照奥资赛前的训练那样，把球传向4号位，交给杜骏。
宁洲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糟，印昊不知道队长膝伤复发！
而且这球是按照杜骏正常扣高传的……
杜骏只能忍着痛发力，保持跳跃高度。
而他挥臂之前，A国队的“肿眼泡”副攻跟着印昊的传球，拦网手到位。
宁洲见A国队双人拦网成型，瞳孔微微一震。
他自认与印昊的这次配合足够默契，防守起球紧接传球，没有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肿眼泡”不但没有被他们的配合吓到，反而脚步极快地追上了印昊的传球……
杜骏本就没有扣高优势，现在被双人拦网堵住，宁洲他们赶紧摆好保护拦回球的姿势。
华国队替补席的球员们也屏住呼吸，除了许子畅。
宁洋疑惑地戳了一下许子畅：“你不紧张吗？”
“还好。”许子畅目不转睛盯着杜骏的动作。
许子畅认真道：“我一直跟着队长学扣球技巧，每当我以为对面拦网严密到100种技巧都不管用时，队长总能用出第101种……”
他眼底映出杜骏手腕细微的角度变动——
杜骏减力，控制着角度轻柔把球按在A国队拦网手上。
他手离开球之前，手指拨动排球，将触球压缩在不犯规的限制时间内。
杜骏双脚落地，膝盖震得一丝隐痛，杜骏皱眉，低头查看——
排球被A国队拦网手拦回，但经由杜骏的有意轻拨，落点在界外。
抹手出界！
“哔哔！”华国队得分，在第一个局点上赢下第一局。
在观众席一片欢庆中，西装教练步伐优雅，走回教练席。
A国队球员们围过来，复盘最后一球：
“我自认拦网手型保持得挺好，还是被对面抹到了，华国队队长技术太熟稔。”
“转移本场拦防重心。”西装教练布置道，说话底气足，“不盯华国队长，盯其他攻手。”
“肿眼泡”揉了揉困倦的眼角，疑惑道：
“华国队替补二传能察觉到我们的拦网动向，不盯他们队长，会留给他传球空当。”
“就是要逼着二传给他们队长传球。”西装教练不紧不慢整理领子，“我怀疑，他们队长有伤。”
球员们惊诧不已：“真的吗？”
“打着看吧，如果没人拦华国队长，二传仍然不给他传，就能证实这一点！”
另一边，罗教练单独找球员们确认情况。
他先是询问调整膝盖护具的杜骏：“还能打吗？”
杜骏活动几下膝盖：“除了发全力的跳跃，其他动作都不受影响。”
罗教练点头，又找到宁洲：“第二局，你首发。”
宁洲捧着教练团给的A国队资料，神色犹豫，指着资料中一名球员向罗教练示意：
“教练，关于他……”
“嗡——”
第二局，华国队的二传位置换回邵秋。
这一局打得比较被动。
邵秋的传球甩不开A国队的“肿眼泡”副攻，大部分分数都来自余柏和副攻快球。
而且一向擅长找人找点跳发球的杜骏，转为发站飘球。
发球发不出来、进攻没有优势，到了被卡分的时候，教练也不换人。
【感觉大家在按部就班打比赛，没什么激情。】
【为什么不调整阵容呢？宁洲换上来最起码不会被卡分。】
【面对世界排名前十的队伍，不应该保留战力啊！】
【难道教练放弃这场比赛了吗？】
佟容将弹幕的疑问念出来，张康一口否认：“绝对不可能放弃。”
直播画面中显示出华国赛区截至前三场的赛况——
P国队（世排第1）、华国队全胜，并列排在积分榜首。
A国队2胜1负，输了P国队一场，紧随他们之后。
华国赛区的两个奥运资格，大概率将从这三支球队中决出。
今天这场比赛，华国队vsA国队是一场焦点战。
华国队赢的话能锁定一个奥运席位，而A国队赢，悬念将保持到最后。
张康补充道：“咱们最后一场比赛对手是P国队，不用说赢，从世界第一身上拿一个积分都是件难事。”
“所以输了的话相当于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等所有比赛结束后比积分。”佟容发愁道。
“对，出线形势依然严峻。”张康再一次强调，“罗教绝不会放弃这场比赛！”
两人分析局势时，第二局比赛已经打到了局末，华国队落后五分。
佟容对着比分纳闷：“那为什么不换人抢救一下呢？”
“可能只有球员和教练知道答案……”张康徐徐道来，给观众们安定感。
“哔——”
比分18：23，华国队落后，打一攻。
A国队发球追发宋涵润，宋涵润稳得和打进地里的木桩子似的，一传接到三米线内，但没有完全到位。
西装教练撇着嘴角：“他一传越来越接近完美到位的位置……”
居然是边接一传边接出自信的类型？
西装教练立马记录需要改动的战术：不能再追发华国队接应了。
华国队这一轮是攻击力最弱的两点攻，前排两个进攻点分别是聂飞昂和杜骏。
A国队拦网摆明了不拦杜骏，站位聚集在球网中间，提防聂飞昂和后排的余柏。
对面如果拦住这球，会拿到局点……
邵秋感受到比分无形的压力，选无可选，传向了杜骏。
他顾及杜骏的状态，有意降低了传球高度，球速比其他传球都快，A国队拦网没能追过来。
杜骏配合上传球的飞行速度，提前上步。
‘杜骏，听说下一批选入国家队的球员今天来报道，时间过得真快，你竟然也要当前辈了！’
队友在杜骏耳边发出这句感慨时，杜骏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后辈们。
在一排青涩面孔中，有三个人显得格外突出：
一个膀大腰圆，嘴里还鼓囊囊嚼着一大把零食；
一个身高在男排队伍中都鹤立鸡群，吊儿郎当四处观察；
一个颧骨突出，不悦地碰了一下身边210cm的球员：‘你别斜眼看我，长得高就了不起？’
杜骏冷漠地经过这些“问题球员”，自己找个角落练基础。
他最烦那三个整天惹事的后辈，却事与愿违，和他们成了关系最好的一批球员……
“最差的一代”不得不背负四面八方的舆论压力，他们四人在逆境中被迫快速成熟，相互扶持着在一队坚持下来。
杜骏放心不下这支队伍，更放心不下他们四人还未完成的约定：
‘华国男排不能真的在咱们手中沦为最差，一定要打进奥运会！
只要站上那个赛场，质疑声通通会消散……’
必须拿到奥运资格！
杜骏嘴边溢出战意高涨的白气。
他起跳高度远远不如他之前的身体状态，但哪怕只比球网高一个球身，他也一心想着重扣。
他抓住A国队拦网不到位的机会，扣出直线球！
这球落点很悬，偏出边线，但排球边缘压到了白线。
主裁确认了电子司线的回放，才吹哨示意华国队得分。
最擅长控制扣球手腕的杜骏，差一点扣球直接出界……
邵秋与罗教练交换眼神：A国队肯定看出杜骏弹跳受限了！
杜骏感受到换人前夕的气氛，扳回邵秋的肩：“我下球就转到后排了，还能打……”
“不。”邵秋语气坚决，“别忘了这局咱们的任务，无法给后辈铺路的队长，只有下场休息一个选项！”
杜骏绷直嘴角，遥遥望着替补席的许子畅和宁洲：“……好。”
“嗡——”
华国队用许子畅换杜骏。
西装教练旁观这次换人，唏嘘地摇头：“果然状态不佳。”
他目送杜骏回到替补席，看着杜骏与替补席的宁洲击掌后交流一番，然后宁洲以思索的表情将视线投到赛场。
西装教练神情一震：“他在看？”
他突然回想起，赛前向父亲白魔请教关于宁洲事情的时候，白魔只用寥寥几语概括：
‘我手中他的数据你肯定都有，就不啰嗦那些没用的了。
但你要小心，他身上藏着数据表达不出来的东西。’
‘是什么？’
‘他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们所有人……’
此时，西装教练注意到宁洲的眼神，才明白宁洲的“看”绝不仅仅是普通的观赛。
包罗万象，无所不至。
一股惊悚的感觉流经西装教练四肢百骸，他不禁呢喃：
“这一局华国队教练不换他，是为了用他这双眼睛？”
第075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1
第二局, 华国队19：23落后于A国队。
“咦？为什么要换下刚得了一分的队长？”小莓专注看球。
“可能他状态一般，或者要换人发球吧。”朋友猜测着，侧头笑道, “小莓, 现在宁洲不在场上, 你也看得这么认真？”
“嘿嘿, 我发现比赛特精彩，现场看每一个球员都好厉害！”
小莓兴奋地指着华国队发球位：“快看啊, 换上来的黄色挑染会转球！”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准备发球的许子畅身上。
“哔——”
许子畅思考着这球要发向哪边, 无意识地转动排球。
他球感不错, 五指给排球加上初始转速，把球顶在指关节上转，前后左右微调, 球转了很久也不会掉下来。
“哇——”
主场的观众们喜欢这种“花活儿”。
许子畅耳边传来“好厉害”“帅气”“我也想学”, 他早就躁动的炫耀之心, 再也按捺不住……
他另一手拨排球, 让球转得更快，像是在手上的彩色陀螺。
周围的惊叹声更多了。
许子畅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 越转越起劲，装模做样摆了几个pose，确保各方位的观众席都能看到。
这一刻, 他确定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脑海中自动给自己配上成功人士的BGM。
“哔——”
BGM骤停，八秒发球时间到, 许子畅发球超时，A国队得分。
19：24
许子畅大咧的嘴没来得及收回去, 就对上了队友们一言难尽的眼神……
邵秋一身想抽飞他的火气：“你倒是发球啊！”
在指头上转动的排球一个打晃，掉落。
许子畅灰溜溜捡起球，仿佛一只刚拆完家的哈士奇：“我知道错了……”
“还有这种失分方式！？”小莓眼角抽动，“早知道就不跟着起哄了。”
朋友干笑两声：“帅不过八秒……”
A国队场边。
“哈哈哈！”西装教练大笑，“华国队的两个小主攻（杜骏和许子畅）性格差异真明显！”
换下去一个球队的后勤支柱，却换上场一个需要大人带的小孩性子。
华国队，青黄不接啊……
华国队教练席，宁旭和侯助教面面相觑，发愁极了。
侯助教笔尖悬在记录表格上方，无从下笔：
“丢分记录项中完全没有八秒违例这一项，设计表格的人肯定想不到国家队还有这种球员……”
“要不然填在‘发球失误’那一列？”宁旭语气尴尬，“或者自己加个备注。”
侯助教下笔力道大得快要在纸上划出痕迹：“我想不明白，一个普通的球员，为什么那么喜欢炫耀？”
宁旭叹气：“在小主攻中，许子畅的性格算是独一份的……”
小主攻这个位置，尤为磨练球员心气。
论进攻没有接应和大主攻耀眼；论拦网没有副攻擅长；论传球没有二传稳定；论一传和防守没有自由人精通。
但小主攻样样都要练到平均线以上。
只要有一项短板，他就难以保障好一支球队的各种小环节。
选择走这条路的球员们，需要忍受更杂的训练项目、要求更高的基础考验，变成六边形战士。
正如杜骏，成长为优秀的小主攻后，站在球场上就是“稳重、靠谱”的代言人。
而许子畅……
“出淤泥而不染”，练完第一千次枯燥的基础后，还可以眼中泛光地询问教练：
“我现在练成全世界最优秀的主攻了吧？”
“嘣。”
许子畅瞪着眼睛观察A国队发来的球，双臂调整角度——
到位一传！
侯助教推了推眼镜：“算了，至少他的一传天赋够格当杜骏的接班人。”
“确实。”宁旭扫过罗教练的背影，“本来罗教没打算从大集训选他，谁知道他能跟着宁洋学一传……”
“好一传！”宁洋拍手道，移位过程中，狠狠踩了一脚许子畅的脚背。
许子畅被夸得翘到一半的尾巴吃痛，夹了起来，接收到“一传师傅”的威胁：
再误事儿试试？
许子畅不敢造次，等在后三进攻的助跑起点。
仿佛感应到许子畅做好了进攻准备，邵秋将这枚到位一传传到三米线上方：
“许子畅！”
这还是邵秋第一次在国际比赛中给许子畅传后排进攻。
许子畅没想到这球会给自己，上步节奏慢了一拍。
起跳后排球已经飞到了扣球点，他来不及抡圆手臂，快速将球扣了下去。
“！”许子畅扣球手臂的变奏被宁洲纳入眼中。
仿佛一粒升空的烟花，在黑暗中猛然绽放出光彩，某个困扰宁洲的问题终于有了突破口！
宁洲压下激动，转移观察重点至A国队的拦网——
副攻“肿眼泡”拦网站位很正，精准卡在许子畅的扣球过网点。
他努力支着眼皮，犹豫何时起跳。
他最终选了一个错误的拦网时机，被许子畅扣穿拦网手。
“哔——”
许子畅后三得分，20：24
许子畅在主场的掌声中气沉丹田，畅快地大吼一声。
场馆音响播放着“Super spike!Boom!”的DJ，华国队替补席球员们排成一行，整齐地举着双臂跟随音乐摇摆。
庞天泽加大挥动幅度，碰上宁洲的手臂：“怎么样洲洲，得出想要的结果了吗？”
“有些头绪了。”宁洲语气带上感激，“多亏队长和邵哥……”
“嗐，都是队友说这些干什么？
华国队的传统就是这样，只要被小年轻叫一声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庞天泽揽住宁洲，可靠的声线带着宁洲思绪回到第二局之前——
‘第二局，你首发。’
听到罗教练的指示，宁洲却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宁洲指着A国队肿眼泡副攻的数据：‘教练，关于他的拦网数据为什么这么少？’
‘他一直是A国队替补副攻，上场时间短。’罗教练解释道，‘你很在意他的拦网？’
替补副攻？
宁洲眸光意味不明：‘我传球速度正常，但他总能追到传球，而且我做的假动作对他不起作用……’
肿眼泡像是穿了疾跑鞋的陈文耀，能静下性子等二传出手，并拦速度比陈文耀快。
所有的拦网人中，这是最克制宁洲的一种类型。
肿眼泡不需要费脑筋猜宁洲要怎么晃拦网，他脚下速度足够追着传球跑……
罗教练深深望了一眼西装教练，转换指令：
‘战术有变，邵秋，第二局你来。’
邵秋与宁洲视线相接，没搞懂情况：‘？’
‘邵秋，你和杜骏经验最丰富，第二局任务是相互配合，调动A国队副攻，帮球队摸清对面拦网。’
罗教练低声布置，杜骏和邵秋立马应下。
宁洲眼皮有些跳，他提了一个担忧，空教练就改变赛前的战术，这另他怀疑自己是否误事。
罗教练轻拍两下宁洲：‘那个副攻的特点对邵秋影响不大。
A国队教练这场比赛专门让平时的替补副攻首发，我估摸是用来针对你的，你在场下仔细看，找出不会被克制的出路！’
随着局间休息的蜂鸣器响，罗教练声线上扬：
‘杜骏，邵秋，去吧，正副队长一起帮队员铺好路！
还有，不要逞强。’
最后一句话是提醒杜骏的。
罗教练重视用人的科学性，所以第二局局末，他一见杜骏进攻时强行发力跳跃，便进行换人。
第二局比分差得比较多，很快，大比分被扳平。
“1比1，感觉今天的比赛要打很久。”
小莓看着大比分，惆怅道：“球员们打比赛好辛苦，A国队怎么这么强？”
“A国队世界排名第八，其实只比上一场的对手N国队高一位。”
小莓疑惑地问：“我记得3比0赢了N国队，既然两个对手相近，这场为什么变得如此艰难？”
朋友耸肩：“N国队核心人，也就是光头接应没发挥好，今天呢，我总觉得咱们队伍发挥不出真实水平……”
“确实。”小莓回忆前两局，“进攻点少，想得分只能传给余柏往下砸。连洲洲上场的那段时间，进攻氛围也不如以前浓重。”
朋友指向A国队场边：“看到穿西装的那位大叔了吗？”
“很多白头发那个？”
“对，还记得咱男排VNL输掉的B国队吗？他就是B国队教练白魔的儿子！”
小莓惊讶得捂住嘴：“基因的力量好强大，他们都不秃头，只白头。”
“我不是想表达这个……”朋友干笑两声，“A国队教练与白魔一脉相传，白魔擅长战术，而这位以用人出名。”
小莓迷茫地思考：“用人？这个教练会经常换人吗？”
“谁也不知道A国队替补席隐藏着多少种类型的球员，西装教练能找出应对每一个对手的最佳阵容。”
“我的天，这么厉害！？”
小莓战栗着，转头看向华国队的教练——
罗教练随手一摸，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小梳子，也不急着交代球员战术，不紧不慢整理发型。
小莓表情相当震撼，举起单拳：“赢了！”
“什么赢了？”
“教练发型的厉害程度。”
“……”
观众席平和地讨论着比赛，而华国队局间休息时，气氛算得上剑拔弩张——
许子畅和宁洲吵架了。
起因是第二局比赛一结束，宁洲就抓着许子畅商量：
“之后，我给你的传球要加速了。”
“？”许子畅擦着汗，“什么意思？”
宁洲眼睛亮晶晶的，期待道：“我发现你扣球时，手臂挥动速度特别快！你可以往这方面……”
“不。”
许子畅一口回绝：“我是暴力主攻，以重扣力度为主项，不久后全世界都会听说华国队不止一个重炮型主攻！”
“可我感觉你击打速度比力度更有优势，不适合走和余柏一样的路线！”宁洲着急道。
许子畅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屈臂展示肱二头肌：“你看，我力量训练从没有偷懒。”
“我知道你没有偷懒。”宁洲试图劝说，“对面有个副攻把握不准拦网时机，你成功转型的话能克制他。”
“我才不要。”许子畅揪了几下毛巾边角，“谁家攻手在比赛中转型？比完这场我再慢慢和你说。”
宁洲隐晦地瞥过一旁的杜骏，语气急切：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转型，你要尽快撑起余柏的对角主攻位才行！”
“哪有那么紧迫？”许子畅莫名其妙地歪头，“队长撑起余柏对角，我只是偶尔替补上场。”
宁洲遏止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深呼吸：“就试一试，好吗？”
“不好！”
许子畅一把从脖子上抽下毛巾，语气愈发刺耳：
“洲洲你今天为什么要一直逼我？二传就可以肆意替攻手决定要扣什么样的球吗！”
‘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我在打自己想打的排球，不要替我决定人生！’
许子畅的话与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合，宁洲呼吸凝滞一瞬……
他怎么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宁洲有些恍惚，使劲甩两下头：“抱歉，我……不会提这件事了，我会传和平时一样的球。”
许子畅撅着嘴，死死把毛巾绞在一起：“没事，是我语气不好……”
“嗡——”
局间休息有多长时间，他们两个就吵了多长时间。
罗教练全程当观众，收好梳子，对宁洲和许子畅微微一笑，笑容弧度比平时淡：
“下一局，加油。”
宁洲点头，作为第三局首发二传走上场，而许子畅嘴巴张得能把毛巾吞进去，指着自己鼻子：
“教练，我我我上？”
罗教练声线温和中带着强硬：“你没听错，你是第三局首发之一。”
许子畅呆滞状态下，不知道被谁抽走毛巾、拖上球场。
“不对啊！”许子畅鞋底与赛场地板接触，不可思议地嘟囔，“不是队长首发，是我？”
前两局球量极少的杜骏、焦急劝说自己的宁洲、平分后重要的第三局让自己首发……
一件件“怪事”划过许子畅大脑，他偷瞄几眼场边——
杜骏坐在教练席的椅子上，仿佛早就预料到这局不是他上场。
难道……？
许子畅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不会的，队长不可能出问题，他不可能……舍得抛下大家。”
“哔——”
二传：宁洲
主攻：余柏、许子畅
副攻：陈文耀、聂飞昂
接应：宋涵润
自由人：宁洋、印昊（双自由人）
这套阵容，是华国队冲劲最猛的一套。
进攻气势简直能和世界前三强队B国队相媲美。
但相应的，稳定性下降。
曾经能上到位的机会球、能立稳的垫调传球、能保护起来的被拦回球……变成了曾经。
许子畅尽力顶起杜骏那份责任，但越是想做到完美，越深刻地体会到与杜骏之间经验的天堑之差。
“嘣。”
好在许子畅的一传还够稳定。
作为小主攻，他需要在场上承担六轮一传。
无论轮转到几号位，他都得接。
因为杜骏就是这样过来的。
许子畅接起一颗大力跳发，来不及松口气，就撑起身子赶去自己的进攻位置：
“我可以扣！”
攻手们一齐大声要球，组建华国队进攻体系。
宁洲以跳传姿势，视野覆盖A国队所有人，琥珀色瞳孔赋予进攻体系的灵魂核心——
排球出手，平行于球网，长距离传给4号位的许子畅。
“来喽！”
许子畅见到飞来的球，满脸兴奋。
身体没有伤病，是他目前为止与杜骏相比唯一的优势，他一跃至三米三以上的扣高！
许子畅的扣球挥臂动作与余柏非常相似。
惯用手臂不停蓄力，在空中抡出一条圆满的弧线，预示着暴力重扣即将来袭。
这种扣球姿势，其实是许子畅无意识模仿的结果。
他喜欢一切能吸引观众的招式，“暴力美学”无疑是排球场上最受瞩目的类型。
所以他崇尚余柏和欧美强力接应们，他要加入那些人的行列，不想转型。
许子畅永远只会走值得炫耀的路线！
“嘭！”
他的全力扣球，打在了A国队拦他的接应手掌。
拦网时，手掌不是一个吃力的部位，手臂能拦住的球，换成手的就力气不足以拦死。
但许子畅这颗扣球，不像他幻想中的打穿拦网手。
而是被原地弹高，飞向球网正上空……
许子畅腰腹＋手臂的所有力气，没能敌过A国队接应的手掌拦网。
A国队不以强力接应当核心，即使这样，这名接应的力气远远超出许子畅的预想。
“争球！”
华国队其他球员们边提醒，边围向许子畅，提防排球落回来。
许子畅压下心头的失落，原地起跳，与A国队接应网上争球。
两名球员跳起的高度接近，同时按住下落的排球，两股暗劲隔着排球对抗……
许子畅咬着牙顶住，却没能抵过对方的力量。
排球在两人手中间停顿一瞬，被推落到华国队场地。
队友们慌乱地救了两下，于事无补。
“哔——”A国队得分。
“我的！”
许子畅吼出这一句，像是在宣泄不甘。
他与队友们互相打气，回到一传站位，快要咬碎后槽牙。
‘你不适合走和余柏一样的路线！’
根本用不着宁洲提醒，许子畅自己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他渴望的力量，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强项……
等待对方发球时，许子畅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转头在场边寻找。
杜骏休息完毕，没有继续坐着，而是回到替补席，与队友们一同喊加油。
一般，站在那里喊加油的人，是许子畅。
VNL输B国队那场，许子畅呆呆地站在替补席，一分力气使不上，看着队伍输球。
许子畅头顶冒出两个缩小版的“许子畅”。
一个长着洁白翅膀，一个脑袋上有黑色的尖角。
“恶魔许子畅”使劲推了一把“天使许子畅”：
“你就承认吧！队长不能上，你心底是不是很开心？”
“胡说！”天使弱弱地反驳，“这次能为球队出场比赛，我只是感到庆幸。”
恶魔“啧啧”几声：“说得真好听，反正现在华国队没有其他小主攻，能一直留在场上出风头啦！”
天使惴惴不安：“可是，我比队长差好多，这么重要的比赛，要是因为我……”
“你非要拿自己弱项跟队长强项比？”恶魔摇了摇三角形尾巴尖，“队长现在的扣高远不如你，你进攻比他强，没有人会怨你的！”
“这局洲洲给我的传球我只扣成一个，得分率越来越低了……”
天使对着手指：“再不想办法提高进攻，我唯一的优势也会消失……要不然，试试洲洲说的那种方法？”
“你怎么能妥协呢！”恶魔愤怒道，“你还年轻，来得及加强肌肉，做全世界扣球最有气势的主攻！”
“嘭！”
A国队追发许子畅，猛烈的发球打断许子畅的自我挣扎。
他不惧怕跳发，看着排球的弧线，按宁洋教的方法卸旋转。
到位一传！
而且深得宁洋真传，是弧线偏高的一传。
“接得好！”
这颗一传给宁洲争取到了思考时间，也留给许子畅自己从接一传位置回到进攻点的时间。
A国队追发没有奏效，许子畅这一点进攻仍然能用！
A国队的拦网球员们压力骤增，他们需要留一个盯宋涵润的直线球，再留一个看住陈文耀。
许子畅对面的接应犹犹豫豫的，被后排的余柏牵动心神，站位偏向球网中间。
许子畅心中大喜：这球4号位有好机会！
传给他扣的话，很有可能对单人拦网。
许子畅期盼的目光中，宁洲给陈文耀传了一个快球……
A国队副攻跟上了快球，不过陈文耀凭借高度，超手扣球得分。
“没有传我……”
许子畅呼吸有些乱。
宁洲是个擅长晃拦网的二传，许子畅找到的拦网空当，他一定也看出来了。
遇上好机会却不传的原因——
“对我的进攻能力失望了吧。”许子畅苦涩地喃喃自语。
小天使又钻了出来，抱着许子畅那缕黄色头发晃动：
“别倔了！你要成为球队需要的那种攻手！”
“那就不顾自己内心的需求了吗？”小恶魔奋力抢过黄头发，“别忘了成为最耀眼主攻的初心！”
“呼——”
许子畅手在头上的空气中挥了挥，清退那些杂音，定定看向替补席的杜骏。
谁规定转型后的他没机会变得耀眼？
至少在他眼中，队长在队伍中的光芒，从不会黯淡于其他人。
“洲洲。”
许子畅沉声询问宁洲：“你传球加速的话，我上步节奏也需要提吗？”
宁洲愣了一下，很快勾起嘴角……
*
宁洲对A国队的拦网头疼至极。
上一球他没有传给许子畅的原因，与许子畅进攻能力没有关系。
宁洲传去4号位或2号位，A国队的肿眼泡副攻都能追过去，所以他选择了传副攻快球。
根据宁洲第二局对肿眼泡的观察：
他的并拦速度能够排在世界前列，但抓拦网时机需要很长一段适应时间。
第三局开始，肿眼泡逐渐习惯了华国队4号位两个主攻的扣球，有效撑起次数直线上升……
“马上，你会重新变得无法适应。”
宁洲活动着手指，为接下来变节奏的传球预热。
他转头，视线扫过替补席的杜骏，来到许子畅身上。
许子畅像是在抓虱子，不停拨弄挑染黄发，抓耳挠腮的模样将宁洲逗笑。
宁洲带着笑意的声线如拂过额头的雪花，几不可闻，却给赛场带来即将变温的讯息：
“许子畅，你现在要去证明，华国队不是青黄不接，而是自然的更新迭代……”
第076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2
奥资赛第四场, 华国队vsA国队
第三局，小替补宁洲发挥的作用不如其他场次明显。
尤其当A国队的肿眼泡副攻在前排时，宁洲的传球晃不开拦网。
双方比分出现差距的时候, 观众们发现, 宁洲和许子畅的配合开始失误了……
像是一辆车变道进入快车道, 传球速度突然升了一个挡位。
而许子畅无法立马适应, 连续两三个扣球时机都没把握好，发不上力, 只能把球处理过网。
华国队比分彻底咬不住了……
小莓攥着应援牌子，焦心到指甲扣进纸板。
朋友注意到她的状态, 聊天帮她缓解紧张：“你是首次在现场观赛吧？攻手们扣球是不是超帅！”
“嗯！”小莓不假思索点头, 指向场上的许子畅，“不过，感觉主攻这个位置, 很无趣、枯燥……”
朋友眉头皱成一团：“怎么会？”
“因为他在前排就只能在那一个位置扣球呀！”
小莓用手指框起3号位球网上方：
“洲洲会和副攻配合不同位置的快攻, 远的近的, 各种。”
朋友补全：“长平、短平快、近体快等等。”
“对！”小莓将手指的框转移向2号位, “洲洲给接应的球，也会变换位置。”
“有时候会加入冲进短球。”
小莓连连点头：“是的！你说主攻扣得不无聊吗, 每一次都在那个位置起跳，目光所至总是熟悉的景色，也没有快攻……”
“有快攻。”
小莓被打断, 怔愣着：“什么？”
“4号位的主攻, 也有快球战术。”
“嘭！”
此时，A国队的大力跳发怒吼着冲向许子畅。
这次追发落点不够清晰, 偏在许子畅和宁洋中间。
“我来！”宁洋单膝跪着侧滑一小段，滑动过程中接起来一传。
“我的天！”小莓不敢置信, “这种姿势还能接到位！？”
朋友直起背，称赞道：“宁洋一传无敌，他保护了前排主攻的一传，许子畅这个进攻点已经就位了！”
一传被起得很高，徐徐下落。
朋友将小莓手指摆出的框移到4号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主攻有属于自己的快球——平拉开！”
话音刚落，宁洲的传球出手。
宁洲手指和弹簧似的，传球姿势倾向4号位的一瞬间，排球从他手中蹿了出去。
小莓他们的位置在华国队球场正后方。
小莓的视角中，从二传的站位，到球网边的4号位，那颗传球如流星一般，划过了华国队大半场地……
排球场上，二传给出的传球全部为弧线。
排球需要留一个抛物线的最高点，当作攻手的扣球点。
而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条弧线传得越平，越接近极限速度。
平拉开，就是二传与主攻之间关于“平”的故事。
宁洲的这一次平拉开传球，弧线压得又低又平，以A国队肿眼泡追不上的速度，率先飞至4号位上空。
追求快的传球，对攻手来说挑战极大。
传球弧线的起伏不明显，意味着排球在最高点停留的时间转瞬即逝。
许子畅只要错过那零点零几秒，便无法在自己的扣球高度扣中球……
但与之对应，极致难度的挑战，让他看到的风景焕然一新——
球网那边有A国队防守队员们诧异的表情、肿眼泡来不及并齐的手臂、一起欢庆“平拉开配合成功”的小天使和小恶魔……
“嘭！”
许子畅就快要错过排球的时刻，他手臂以最短路线蓄力，挥动间几乎出现了残影，正正当当用掌根击中了球。
扣球的力道有所减弱，但比A国队所有拦防都快。
排球穿过肿眼泡与接应拦网手间留的缝隙，落地得分。
“哔——”
小莓震撼得想要从座位跳起：“这就叫‘平拉开’？巨快无比！和副攻的快攻一样突然！”
朋友鼓掌鼓得手心都麻了：“绝对是世界顶级的平拉开！”
“许子畅的签名，我也想要！”
整个球馆中的观众，此刻为许子畅沸腾。
许子畅双手挥动，炒了一圈气氛，兴奋得两颊通红，跑回宁洲身边：
“洲洲，我转型后，是不是变得更加夺目？”
宁洲踮着脚与他碰肩：“超帅！”
“牛逼！”宁洋跳上许子畅的背，把他压得一个踉跄，“你们平拉开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要去保护。”
许子畅背着他臭屁地笑：“没浪费你帮我顶的一传吧！”
“嗡——”
A国队请求暂停。
西装教练板着脸，比西装版型都硬挺，看向肿眼泡副攻：
“对面传这颗平拉开的时候，你走神了吗？”
肿眼泡瞌睡眼比刚才精神了一些：“没有，我一步也没犹豫。”
“居然还藏着连你都追不上的主攻快球……”
西装教练在记录本上依次圈出“许子畅”和“宁洲”的名字：
“我该想到的，同一批加入华国一队的球员，配球完成度理应比他们队长更高。”
肿眼泡丧气道：“我追不上那种球……”
“别唉声叹气的！”
西装教练厉声下指令：“接下来的发球别担心失误，往狠里追发华国队黄毛主攻，别让他再有进攻机会！”
“OK！”
“等他转到后排，后排进攻可没有速度帮他弥补力量，到时候给我拦死他们的进攻！”
“嗡——”
A国队球员们听到蜂鸣器声响，放下水壶和毛巾，准备上场。
西装教练皮鞋跟踏几下地板，轻声补充：
“别忘了，咱们这场的主要战术……”
球员们动作一顿，纷纷应声，重返赛场。
这一次，展现了“光速平拉开”的许子畅被A国队追发，宁洲只能用其他几个进攻点。
分差难以追回，第三局以22：25结束，华国队大比分1-2落后。
只要再输一局，便无法拿到这个胜场数，下一场去和世界第一的队伍拼。
华国队现在置身一座吊桥上，吊桥的终点直通奥运会大门，但A国队堵在桥口，试图将这座吊桥锯断……
“弱队”想闯进奥运会，只能过五关斩六将，在如云强队中拼一席立足之地。
华国队教练组明白这个道理。
所有教练都没有因为比分落后表现出不满的神情。
副教练宁旭用平板给球员们回放了一些需要纠正的失误，理智地分析：
“尽力打第四局，赢了第四局咱们就至少能拿到一个积分，这对咱们积分榜排名更加有利。”
“是！”球员们气势不减，转身上场。
罗教练单独拽了一下宁洲的衣角：“既然你把小主攻开发出来了，就用好主攻位！”
宁洲细细思考，与罗教练想到了一处：“是。”
“哎，你们猜空教练和宁洲神神秘秘商量什么呢？”
替补席中，庞天泽杵了杵两边的杜骏和邵秋。
两个人敷衍地摇头：“不知道。”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庞天泽怒目圆瞪：“平时人家洲洲和许子畅站我两边的时候，可讨人喜欢呢，你们应该懂得尊重替补席资历最深的我！”
杜骏默默远离他一步：“小队员们有礼貌，给你几分薄面，别太抬举自己。”
“同意。”邵秋凉薄地瞥庞天泽一眼，“胖子你别把小队员们带坏。”
“我要实名举报华国男排队长和副队长联合起来霸凌我！”
庞天泽气得跳脚：“白天不让我和可爱小队员们玩，晚上不让我点外卖，连藏在行李箱夹缝里的一盒饼干都被你们翻走了！”
“吵什么呢！”陈文耀跑来替补席，学着教练平时训他们的样子，指指点点，“整个球馆就你们这边的替补席最吵！”
得到的回应只有三张沉默的脸……
陈文耀挠挠头，与他们站成一排：“不好笑吗？”
陈文耀这一局开场轮次在后排，所以直接被自由人替换，下来等着轮次回到前排才上场。
四个曾经约定“带领球队打进奥运会”的前辈们，如今在替补席相聚，观看小队员们为奥运资格奋战……
“OHHH——”
这时，场上的宁洲和许子畅又一次成功配合出“光速平拉开”得分。
许子畅绕着己方场地跑一圈还不尽兴，跑到了替补席与大家击掌，被副裁判吹着哨子赶了回去。
“这小子！”替补席几人忍俊不禁。
赛场上有厉害的小队员们，所以他们四人能在替补席安心观赛；
而对于年轻球员们来说，后方有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前辈们，所以他们能释放本性打喜欢的球风。
华国队从来不是场上的那六个人，是各处成员的集合体……
场边，罗教练深深吸气，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他最担心的新老交接问题，现在看来已经构不成问题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
“哔——”
许子畅平拉开得分后，华国队轮次转动，宁洲转到前排，宋涵润站上发球位置。
宁洲面对球网，双手背在身后比划暗号。
代表“有反击机会时我会传给谁”的暗号之后，紧接着一个不明意义的手势。
聂飞昂盯着琢磨半天，还以为自己的笨蛋脑袋又忘掉了某种暗号，张口就问：
“洲洲你最后那个暗号是什么唔唔……”
许子畅捂着他嘴把人拖走：“你是不是傻，球场上暗号的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道理我也懂啊！”聂飞昂挣开他的手，趴在他耳朵边悄悄问，“你看懂洲洲最后的手势了吗？”
“完全没有头绪。”
许子畅诚实地摇头，认真道：“洲洲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咱们看不懂，说明不是做给咱们看的。”
聂飞昂一副顿悟的惊叹样子：“许子畅你突然变得好聪明，咱们的‘二傻组合’不会要被拆散了吧？”
“你放心。”许子畅挤眉弄眼，“‘宁洲后援团’的唯二元老级粉丝，我看谁敢拆散咱们！”
许子畅虽然语气不太正经，但有句话没说错——
宁洲的暗号是做给看得懂的人看的。
宋涵润看懂那个手势，抱着排球的手心全是汗……
总是瞻前顾后的宋涵润从没在大赛中全力发球，他现在还是没有足够胆量全力发。
宁洲也知道这一点，给他的发球暗号并不是“十成力气发球”，而是“往对面1号位边线发”。
宁洲兑现了奥资赛前的诺言：我会骄纵你，发你能发出来的球就行。
宋涵润深呼吸，两手轮换拿球，把手心紧张出来的汗擦掉。
虽然不加大力，但找人找点。
这种发球风格在男排中并不流行，但华国队中恰好有一位“找人找点”的行家！
宋涵润扭头看向替补席的杜骏，像是渴望从“行家”那里找到信心。
杜骏回以沉静坚定的目光：
你曾在我现在站的替补席看了无数颗发球，你能发出来的。
杜骏发球的细节动作、手腕变化一点点浮现在宋涵润脑海中……
宋涵润将自身基础与杜骏的示范结合起来，精巧地控制手腕变化：
“嘭！”
技巧型大力跳发！
力道不重，旋转也正常，但落点刁钻得A国队主攻想骂娘。
排球可能出界也可能压边线，飞行角度逼得主攻摆出最别扭的接一传姿势。
这个小雀斑看着唯唯诺诺的，发个球把人难受得要死！
主攻暗骂着接球，力量没控制好，接起的一传很冲：“坏了！”
“探头球！”
小莓仿佛看到机会冲华国队飞过来，激动万分：“网友每天吐槽小雀斑发球弱唧唧的，这不挺有效果？”
“他落点居然找得那么清晰？”
朋友再三确认刚才发球的是宋涵润，恍惚道：“这个发球方式，让我以为是队长发出来的……”
“不管谁发的，机会来啦！”小莓看清探头球的方向，热情被浇灭大半，“嘶，探头飞到洲洲那边了……”
“洲洲，打探头！”
队友们在各处焦急提醒，宁洲嘴上回应“我来”，心里垂下两条清泪。
探头球能不能别冲着他来啊！？
西装教练急促地拍着手，催A国队球员：“快拦，他扣球过网点很低！”
A国队在宁洲对面的是个两米以上的高个子，跳起来罩住网前的一瞬间，宁洲就明白自己扣不下去这一球……
宁洲手臂减力，没有用掌根扣，而是手掌把球往A国队拦网手上轻拍。
排球从对方手指弹回来，毫无威胁的一颗拦回球。
“技巧型轻拍？”
华国队替补席，邵秋认出这一招，诧异地看向杜骏：
“你把这招教会余柏就算了，什么时候还教给了宁洲？”
庞天泽笑声震在胸腔中，爽朗道：“那还用杜骏教？杜骏掉一本技能书，这群小子一通哄抢，全学走了！”
陈文耀晃动杜骏的胳膊，眼神像是在看摇钱树：
“快，再爆几本技能书，多爆点咱队就发达了！”
杜骏任由他们打趣自己，无奈道：“你们到底和宁洋学了多少游戏用语？”
“技能书……”邵秋摇着头换了个说法，“那叫传承，杜骏，你的手法不会被华国队丢掉的。”
“上好球——”
球场上，华国队攻手们让出这球落点，回到各自进攻点。
“我来！”自由人印昊上球，基础很稳，垫到了宁洲上方。
宁洲沉静地展开视野，验证自己的传球思路可行后，按照刚才给的暗号传球——
暗号是给能看懂的人看的。
来吧，傻大个！
宁洲前一刻传球，后一秒聂飞昂的身形便从球身后闯了出来。
A国队拦网还没有起跳，聂飞昂已经把球扣成。
“哔——”
宁洲将探头球转换成另一种机会形式，与聂飞昂配合超近体快球得分！
音响中传出球馆DJ的振奋声：“Super spike！聂飞昂扣球得分！”
观众们立马跟着呐喊：“傻大个！好棒！”
聂飞昂想笑却笑不出来，以复杂的表情找宁洲告状：
“洲洲你看他们，都喊我傻大个，明明DJ示范了一次我名字叫聂飞昂的……”
宁洲没找出安慰的词，求救地朝其他队友使眼色。
“他们叫我寸头哥。”余柏面无表情，“我头发长一些，他们就会把我认成洲洲的保镖。”
宋涵润指着自己的脸：“拍球队宣传照的时候，化妆师遮瑕了我的雀斑，网友们都没认出我就在合照中……”
“黄毛。”许子畅撩着自己头发，言简意赅道出自己的外号，对聂飞昂挑眉，“有安慰到你吗？”
聂飞昂已经笑得蹲下捂肚子了。
“太好笑……不是，太惨了。”宁洲憋着笑，目光转移到印昊身上，“你呢？”
“我初来乍到的，放我一马吧哈哈哈！”
大家开始争论印昊外号与“口哨”相关还是“发带”相关。
球网另一边，A国队球员们眼巴巴看着他们欢笑，被西装教练狠狠批评。
从一传批评到拦防，无差别攻击。
球员们自知理亏，憋着气想如何打下一攻……
认真打球的世界前十水平很高。
宋涵润下一颗发球落点也不好接，但A国队主攻适应了一次就能接到位，还了华国队一颗副攻快球。
扳回这个一攻后，A国队延续上一局的策略，追着许子畅发。
但过于追求压一传落点，下一球偏了点，发球出界。
“呼——”小莓看着比分，“开局领先，照这样打下去吧。”
朋友却有些发愁，指向发球位置：“又轮到他发球了……”
“哔——”
许子畅练出了光速平拉开这种拉风的最新技能，自我感觉良好。
他一站到发球线后，就哼着小曲转球。
观众们接受上一次八秒超时的惨痛教训，现在一声也不敢吱，干瞪眼看着他着急……
许子畅拨了几下球，似乎在疑惑这次为什么没有叫好声。
“许子畅。”
几乎没有杂音的球场中，一道清润声线飘过大家耳边。
许子畅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根汗毛瞬间竖起。
宁洲站在球网前，半侧着头，侧脸弧线清晰：“发好球。”
“是！”
许子畅下意识喊出了平时回应教练的用词……
替补席，正准备吼许子畅的杜骏一怔，张开的嘴重新闭合。
邵秋轻笑：“不需要你提醒了。”
“嗯。”杜骏垂头，语调落寞却欣慰，“不需要我提醒了……”
“嘭！”
许子畅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跳发。
发球可没有二传帮他提速，所以许子畅尽情释放追求“暴力”的本性，挤出全身力量传达到球身。
他完全发力的跳发速度快，但不足以打破A国队的一传。
A国队接稳一传，打成进攻。
“哔——”
许子畅难受得抓头：“怎么会！听击球声音我还以为是一颗ACE！”
宋涵润惊疑不定地瞅他：“你的击球声音，还没有我的响……”
“嘘——”许子畅握紧拳头，“不用再强调了，谢谢。”
“对面一攻打就打了。”宁洲与大家围成圈，“打好咱们的一攻！”
“嗷~”
这一轮，华国队的站位如下：
前排：余柏、宁洲、聂飞昂
后排：宁洋、宋涵润、许子畅（本轮接一传的三个人）
西装教练见许子畅转到后排，对A国队发球队员打手势：
改变追发对象，发他们的接应！
拔除宋涵润的后二，拦网集中应对华国队3、4号位，华国队现在前排两点攻，是抓防守反击的好机会！
发球队员表示收到，他转换成发飘球的姿势，让发球压向宋涵润身后的底线。
“跳飘？”
小莓对这名A国队的发球人有印象：“我记得他之前都是跳发，为什么要改？小雀斑不擅长接飘球吗？”
“以小雀斑的基础，接普通飘球没问题。”
朋友分析道：“反而是自由人宁洋接不好，所以发飘球目的是避免宁洋保护宋涵润的一传，确保宋涵润接。”
这颗飘球落点深，宋涵润边后退，边上手接起来，身体随着惯性后仰，只好继续退了几步。
几步移动导致他失去回进攻位置的时间，华国队的后排二号位进攻，被发球拔除……
宁洲的视野已经延伸至球网对面，宁洋见状赶紧提示：
“宋涵润扣不了！”
宁洲眼角微动，放弃往A国队拦网空出来的2号位传，而是直面拦网，传去4号位。
传球的速度与平时无异。
余柏压着步点，作为前排主攻起跳。
“与这个主攻无法配合那么快的平拉开吧！”
西装教练优雅地欣赏自家球员们并拦到位，在余柏对面形成两人拦网，然后肿眼泡起跳时机快了一拍……
拦网时机快了！？
优雅的笑容僵在脸上，西装教练视角边缘飘荡着一抹亮丽黄色——
那是华国队许子畅惹眼的挑染。
西装教练突然想通了“光速平拉开”的意义——
宁洲在用许子畅当障眼法，帮余柏错开拦网时机。
光速平拉开本质目的，是给进攻核心创造得分环境。
宁洲-余柏，华国队的“双核心”，正在暗中成就彼此……
暗号只做给能看懂的人，但双核心之间，连暗号都不需要。
第077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3
余柏的扣球动作很适合用来拍排球宣传海报。
紧致的背弓弧度、球衣下若隐若现的腹肌、干净利落的寸头。
没有发型服装加成, 硬帅。
而最令A国队拦网感到压倒性的，是余柏的滞空感。
副攻肿眼泡自己判断了一个拦网时机，起跳, 然后自己下落时, 余柏弹跳高度还没有降。
“嘭！！”
凝聚惊人力度的扣球从他拦网手上方俯冲而去。
肿眼泡感受排球带过的一道狂风, 奇怪想到：
华国队寸头主攻滞空比刚才更强了！？
扣球钉到A国队场地, 反弹起来的力度仍强得令球员躲闪。
西装教练指着肿眼泡，顾不上风度：“你的起跳时机被对面另一个主攻带跑了！”
肿眼泡愣在球网前, 视线穿过击掌的宁洲和余柏，定在他们身后的许子畅……
刚才许子畅在前排的时候, 肿眼泡追了好几次光速平拉开。
不知不觉间, 身体习惯了拦加速的传球。
所以这一次拦余柏，肿眼泡脚步提前到位，潜意识趋势他早了一拍起跳。
肿眼泡抓住球网, 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隐藏得很好, 原来华国队早就看出我不擅长转换拦网时机, 设置了陷阱……”
那个黄毛主攻叽叽喳喳的, 肿眼泡耳边仿佛有一群麻雀同时叫，令他烦躁不已。
“哟, 兄弟，你一副想打人的表情，没事吧？”
一句汉语压过嘈杂声, 肿眼泡抬头, 华国队第一高度副攻悠闲地说着什么。
“差点忘了你不说汉语……”
陈文耀转到了前排，刚刚上场, 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负责防守的印昊：“陈哥，我帮你翻译？”
“其实没啥需要交流的。”陈文耀指着扒在球网上的肿眼泡, “我以前被某个二传当猴耍的时候，也以这个姿势思考人生过。”
印昊翻译一遍，肿眼泡踌躇片刻，眼神不确定地扫了一眼宁洲。
“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宁洲的二传！”
陈文耀找到共同话题，询问道：
“兄弟，要不要加入‘伤心副攻联盟’？也叫‘宁洲受害者协会’，被宁洲伤到拦网梦想的副攻们可以一起交流。”
肿眼泡越听脸色越黑，转头拒绝交流：“不了。”
肿眼泡心气不顺，纳闷地想：
华国队球员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烦？
他现在还不知道，更烦的还在后面等着他……
宁洲找准了肿眼泡拦网缺点，接下来的传球大量集中在4号位。
余柏和许子畅，这两个人轮流在前排，进攻节奏完全不同。
两个人和商量好似的，只要肿眼泡在前排拦网，专门朝他拦网手扣。
被扣穿的不仅仅是肿眼泡的拦网手，还有他身为副攻的尊严……
华国队第四局的一攻，打顺了。
“余柏和许子畅，这局的进攻效率都在55%以上。”
侯助教计算着记录的数据，惊异道：“华国队第一次出现大主攻和小主攻进攻数据同时这么好的情况……”
“单看许子畅一人，真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揪不出闪光点的球员。”
宁旭沉浸地欣赏着赛场上活跃的主攻们：
“但他一旦与余柏错开节奏，给对方拦网造成混乱……洲洲，把他用活了！”
侯助教没有否认，摩挲几下手指。
在侯助教最理想阵容中，华国队小主攻位置必须是杜骏。
想要把余柏培养成进攻核心，就得为“红花”配一片“绿叶”。
“绿叶”保障赛场上所有后勤，确保为“红花”创造进攻机会。
杜骏当然是最佳人选。
而许子畅，像是从红花旁边挤出的一朵“黄花”，永远不甘心只当陪衬。
所以侯助教不看好许子畅。
与他身体素质无关，主要是他抢戏的心太重，不适合当小主攻。
“OHHH——”
思绪间，许子畅拦网拦了一个有效撑起，他吼得像是已经赢了比赛：
“卧槽！我今天超神，进攻拦网还有什么是我许子畅搞不定的！”
A国队球员们嫌烦，连许子畅队友也纷纷嫌弃：
“小声点！”
侯助教捂着耳朵，镜片后的眼睛透出无语：罗教选人的时候，不会是按照性格奇葩程度选的吧？
现在的华国队，已经离他心目中的理想阵容越走越远了……
观众席中，小莓高举宁洲的应援牌：
“洲洲好厉害！把A国队拦网传懵了。”
她喊了一会儿加油，转向沉默的朋友：“你怎么愁眉苦眼的？这局马上要赢啦！”
朋友盯着A国队场边——
西装教练情绪还算稳定，教练席中的其他教练们也稳坐如钟。
“A国队太镇定了……”
朋友支着下巴：“他们处于下风，但一直不换下拦网表现一般的那个副攻，是摆烂了还是另有打算？”
小莓沉吟片刻：“既然A国队是强队，不换人就是留着有用吧。”
“也对。”
她们顺着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A国队肿眼泡身上。
肿眼泡并拦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
小莓她们盯着肿眼泡移动的双脚看，眼花缭乱。
像是手艺人十指翻飞中成型的织品，多少次以为肿眼泡双脚要打成结，他都以独特的步伐完成移动拦网。
这一分，宁洲给许子畅传出平拉开。
宁洲的传球、许子畅的挥臂速度均与刚才相同，但扣球瞬间，肿眼泡的拦网手正好到位……
“他追上了！？”小莓嘴巴惊成圆形。
朋友握拳捶了一下座椅扶手，恍然大悟：“A国队不换他，因为他是队里唯一有可能追上光速平拉开的副攻！”
A国队场边，西装教练勾唇一笑。
他是白魔的儿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便利条件。
赛前，他向白魔求了一些应对华国队的“锦囊妙计”：
其一，不要贪心。
尤其当华国队替补二传在场上时，千万别妄想盯死所有进攻点。
限制其中一点，就是胜利！
肿眼泡移动快，手型和拦网高度一般。
西装教练这场比赛让他首发，从来没指望他拦崩余柏。
目标：小主攻。
“保护！”
宁洲传出球的同时，余光看到肿眼泡冲出去的速度不亚于传球。
华国队后排球员跑过来，守在许子畅身后。
许子畅感受到了A国队拦网的压迫感。
肿眼泡这种黏球紧的副攻，带来的压迫不至于让你窒息，仿佛不断接近的毒蛇信子，逼着你躲开……
许子畅手腕一松，没包住球。
扣球弧度平冲，直着飞过去，越过A国队后场，落在界外。
“哔——”
主裁示意打手出界，华国队得分。
“我靠，幸亏碰到拦网手了……”
许子畅大呼幸运，与宁洲击掌的手有些脱力：“吓死，我以为这球要被脆拦。”
“得分就好，缓一缓呼吸，别紧张。”
宁洲口头安慰着，心不在焉，斜着眼神与A国队肿眼泡对视。
‘嘿，我追上你最快的传球了，就这？’
隔着球网，那份挑衅之意带着慵懒，肿眼泡甚至打了个哈欠，就像是和宁洲的对决令他无聊……
宁洲垂眼，手指微微发烫。
队友们在交谈着什么，宁洲没注意听，直到被上场的印昊拍了一下：“~局点，争取一球拿下！”
宁洲这才抬眸查看比分：“哦，咱们局点了啊……”
“洲洲。”余柏靠近，手背贴在宁洲脸侧测温，“还好吗？”
“嗯？”
宁洲脸上温度正常、表情也正常，余柏收手：“没什么。”
“哔——”
24：22，华国队拿到局点，轮到宋涵润发球。
前排：宁洲、聂飞昂、许子畅
后排：余柏、印昊、宋涵润
拦网弱的宁洲和聂飞昂同时在前排，华国队来到最容易卡分的前排两点攻。
宋涵润贯彻找人找点的“杜骏式发球”，往A国队不擅长一传的球员手边发。
A国队一传半到位。
西装教练大声指挥：“调给矮拦网那边！”
A国队二传会意，垫调给前排主攻，针对宁洲这个拦网弱边。
“聂飞昂，我这边！”宁洲看出他们意图，催促聂飞昂朝自己并拦。
对面垫调留给华国队充足时间，许子畅和聂飞昂都移动到位。
宁洲一把将聂飞昂拽到拦直线的位置，边后撤边提醒：
“许子畅，你控制起跳时机！”
许子畅立马一手拉住聂飞昂背后的球衣，扼杀聂飞昂蠢蠢欲动的跳跃意向。
宁洲后撤退出拦网。
经常与宁洲配合这一招的陈文耀和杜骏在替补席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陈文耀痛骂道：“傻大个差点又早跳，他什么时候才能挑拦网的大梁！”
“幸好许子畅拉住了。”杜骏攥紧拳，“小宁胆子真大，直接把网前交给他们两个……”
“二傻”在华国队内出了名的不靠谱。
把重要的事交给他们两人，没有人带，他们保准搞砸。
好在，一手将“二傻”拉扯大的宁洲在他们身后盯着。
许子畅背后的监督感快要化为实质。
他按照宁洲教过的那样，规规矩矩地找了个拦网时机，放开聂飞昂，独自起跳。
聂飞昂紧随他，绷紧拦网手型。
华国队双人拦网，这次足够慢跳，对上了A国队主攻的进攻节奏。
A国队主攻见拦网没有可乘之机，扭转肩部，撇出一个极限的扣球角度——
小斜线！
许子畅原应该负责防守小斜线，但他去接替了宁洲的拦网任务，小斜线那个位置现在没人守……
“线路选得好！”
西装教练已经抬起双臂，准备为得分鼓掌：“这就是矮拦网的弊端，有人帮他补拦网，就一定漏出其他缺口。”
排球即将落地时，一道身影如猎豹般扑了过来……
“？”
西装教练定睛一瞧，负责防腰线的余柏正朝着小斜线落点鱼跃。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一幕。
腰线和小斜线防守区域相邻，跨区去防并不是没有可能性。
但余柏直接迎着扣球的冲击度，鱼跃去防。
西装教练的动态视力很强，凌空鱼跃姿势的余柏在他眼中，每一个细节都清晰——
余柏在睁着眼观察球。
他顶着男排暴扣的力道，全力扑过去。
没有侧头躲球的动作，连表示惧意的眯眼都没出现过。
余柏视自己擅长的“暴力重扣”为无物，一点儿都不怕球。
西装教练准备鼓掌的双臂，顿在空中：“这个人，难道没有畏惧扣球的躲闪天性！？”
宁洲矮拦网导致的拦网缺口，总有人为他奋不顾身地堵上……
“就算追上又能如何？”西装教练扬着下巴，眸光凌冽，“资料显示‘Yu’是华国队基础最差的主攻，小斜线，就你怎么能防起来？”
他的轻视不是没有道理。
小斜线扣起来难度大，角度极为刁钻。
很多防守高手都会在小斜线上栽跟头，沾手防飞，何况是一个各方面基础薄弱的“新手球员”。
不足为惧的莽夫罢了。
“余柏！”
华国队替补席中的一道呼喊声，夹杂在观众们的声音中，难以辨认。
而这一声精准钻进了余柏的耳朵里。
‘余柏，小斜线要这样防……’
杜骏以前教习的模样于眼前浮现，余柏夹紧双臂，侧斜的角度与杜骏示范的重合——
“嘣。”
防到了，且接球的手臂角度堪称完美。
余柏基础的确一般，他没能用技巧卸力，纯粹凭借自身蛮力，扛住了扣球力度。
西装教练视线随着排球上升，天花板的灯光包裹着那颗球，显得它恍若某种神迹。
“保持着鱼跃的空中姿势，微调接球角度，还能抗住我队里主攻的全力重扣。”
西装教练鼓掌的念头消失殆尽，双臂垂下：
“恐怖的身体素质！他不只是没有躲闪天性……
他根本不像个人类。”
世界男排三大边攻：世界排名第一P国队中的大主攻、世界排名第三B国队中的接应、世界排名第九N国队中的接应光头哥（状态好的时候）。
西装教练在心中盘点了一遍这三个人，把余柏与他们做一番对比，哼笑道：
“华国队迟早将稳定的排坛搅得天翻地覆……”
“余柏，好防守！”
余柏在地板滑动身体，完成后半截鱼跃动作，收到了来自所有队友的夸赞。
他不会卸力，防起的球快要飞到天花板。
余柏有些判断不准是否防在己方场地，撑起身子后第一时间看向宁洲——
宁洲调整脚下位置，在网前仰着头，摆出传球准备姿势。
看来有进攻机会！
余柏全心信任宁洲的落点判断，直接退回进攻助跑点。
华国队所有进攻点蓄势待发，同时要球。
“啊啊！那种球都能防起来，我要被寸头哥迷住了！”
小莓捂着胸口，心脏逐渐与球场节奏并拢，越来越快：
“比赛节奏好快，我连喘气的时机都找不到，运动员们居然能一直保持那种节奏运作身体……”
“他们的身体也会随着比赛进程推进状态。”朋友扫了一圈华国队的攻手们，“你看大家都被余柏的防守点燃，进入更兴奋的状态了。”
小莓惊奇地观察大家表情：“真的哎！连洲洲的表情都比平时鲜活！”
朋友出口的话突然停顿，小莓转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你找到了盲点……”
朋友微锁眉头：“宁洲表现偏稳定，场上顺风逆风他总能以正常状态打球。
这种心态满分的球员，被激得兴奋后，会发生什么呢……”
此刻，宁洲等待着排球下落时，感觉身体状态一切如常。
视野范围良好、把拦网观察得全面，也注意到了肿眼泡懒懒散散的表情。
除了指尖温度有些高，宁洲认为这将会是一次普通的传球。
“嘣。”
宁洲背传2号位。
肿眼泡追着球跑过去，而A国队主攻认为这球是短球，向球网中间跨了一步。
两个拦网人相撞，上升后他们的拦网手没有并齐。
如往常那般，宁洲帮宋涵润晃出直线机会。
但从球出手起，宁洲心中响起警兆：
球传高了。
“终于等到了……”
西装教练见到宁洲变得骇然的脸色，顿感舒心。
A国队的战术，已经奏效了一部分。
西装教练观看了华国队与N国队的比赛后，组织A国队教练团队连夜开展“宁洲研究会”。
研究会结果为：派副攻肿眼泡首发。
肿眼泡速度追得上宁洲的传球，但A国队最终目的不是制造拦网得分……
肿眼泡领到的任务是——
尽可能陪宁洲缠斗。
不管拦网手型如何，一定要和他拼速度、斗智斗勇，给他足够的刺激。
因为宁洲所有比赛录像中，出现过几次传球偏远或偏高的情况，那几次全部在赛场气氛急速火热时。
所以在西装教练眼中，宁洲是隐藏很深的“神经刀”。
给他配一个追得紧的拦网人，让他打high，他的传球力度不由自主会变猛，传出的球偏高、偏长。
二传这个位置就是如此，充满变数。
以“稳”为风格的邵秋尚且有自爆的情况，以“快”为武器的宁洲自然可能传不到位的球。
“终于等到替补二传进入这种状态了。”西装教练喃喃着，“华国队的队长不在场上，核心又开始起伏，你们拿什么稳？”
宁洲传高的这球，给宋涵润造成了极大困惑。
‘宋涵润，你适应球的能力真强，怎么都能打！’
宁洲夸他的《三百六十句》中，这句出现频率最高。
宋涵润听得心里舒坦，也默许了宁洲逐渐“任性”的传球。
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演变成了无暗号的传扣球模式。
会不会给2号位、给你传正常还是短球，宁洲传球出手，宋涵润才能得知答案……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晃开拦网！”
宋涵润见到这次的传球时，根本不考虑“宁洲传失误”这个可能性，而是默默念着这句话。
他无条件相信，宁洲传的每一颗球都有他的道理！
宋涵润上步的时候大腿更加用力，起跳时拿出了摸高测试的气势。
但即使用了全力，那颗传球对于他来说还是偏高，发力扣肯定会出界。
“快想，宁洲这样传的目的，他想让我扣什么球？”
宋涵润展开一场头脑风暴，触球的瞬间，手指发力，将球“点”了出去。
排球划过一个浅浅的弧度，刚好飘过A国队的拦网球员上方，落在他们身后……
“哔——”
西装教练整个人僵住：“吊球？”
从宋涵润打国际大赛开始，一次都没用过的吊球，今天使出来了？
西装教练看主裁摆出本局结束的手势，黑着脸召回队员们。
肿眼泡表情变幻莫测：“我见到对面替补二传的传球，一度以为咱们战术达成了……”
其他球员应和着：“是啊，没想到是专门配合的吊球。”
“不要怀疑战术！”
西装教练喝止他们的议论：“吊球只是那个接应的补救，你们可以坚定地认为——
华国队替补二传，已经被咱们引诱废了！”
华国队将大比分追平，2-2，比赛即将进行决胜局的争夺。
主场观众们热情地与DJ互动，给球员们加油。
小莓数不清自己激动到喊了多少声“小雀斑”：
“VNL打丢最后一分的小雀斑，现在帮华国队拿到了关键的第四局局点，呜呜我对他改观了，要签名的对象又多一个。”
“打吊结合的接应……”朋友乍舌，“在男排中宋涵润这种灵活型的接应不多。”
小莓眼珠一转：“那岂不是和洲洲的传球很配？”
朋友点头：“换了别的接应，难以适应宁洲多变的快速传球。”
“hhh小雀斑虽然经常在场上起到幽默的作用，但没他真不行！”
观众们都觉得这颗吊球是宋涵润的主动手腕变化，没察觉宁洲传球不对劲。
连华国队其他球员们都没察觉。
“我还以为要失配呢！”聂飞昂搂着宋涵润，“你什么时候悄悄练出吊球绝活儿的？”
宋涵润无辜地眨眨眼：“洲洲专门传高，提醒我吊球，我就照做了。”
“我去，还能用传球提示？”
许子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洲洲‘迫害’攻手的方式又增多啦！是不是，洲洲……人呢？”
宁洲一下场，就被罗教练用眼神叫了过去。
罗教练罕见地换上严肃脸：“你也知道这场比赛进行到最重要的阶段了，你在干什么？”
罗教练可以容许二传偶尔一两颗球不到位，但刚才那颗，与宁洲的正常水平相距甚远。
但凡换成适应球能力弱一点的其他攻手，大概率会失分。
宁洲双手在身后交握：“手感差了一些……”
罗教练见他带着反省之意，一肚子叮嘱的话说不出来，化作一声叹息：
“去休息，尽力克服，”
“是。”
罗教练目送宁洲坐到场边调整，找到邵秋低声道：“随时做好上场准备。”
就算再想让“双核心”撑过这场，决胜局只有15分，一个闪失就抓不住了……
*
宁洲单独坐着，胳膊肘支在腿上，十指拢圆，勾勒出排球的形状。
他不害怕自己失误，但他找不出原因。
每一个传球环节都正常，可结果却出现偏差，这令他惶然。
“洲洲。”
一个人坐到了身边，宁洲不用转头，就能确认那道气息是余柏。
“你手指伤到了吗？还是脚踝……”
“我找不到问题。”宁洲手指有些抖，迷蒙的眸子求助一般望向余柏，“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你虽然总是在晃拦网，但不会干扰攻手自己选择进攻方式。你不会给宋涵润传只能吊的球。”
余柏语调平淡，手掌包裹住宁洲的一只手，感觉着宁洲指尖的热度：
“洲洲，我吃醋了。”
宁洲挑起眼尾，怀疑自己耳朵出错。
“你视野看向球网对面的目的，不是为了帮我们错开拦网吗？”
余柏握紧宁洲的手指：“但你现在视野在对面，心也在与对面较劲。”
宁洲抬眼，撞进那双黑眸，心弦荡漾出飘渺曲音。
“不要只关注对面，我们几个，更渴望被你看着。”
第078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4
“不要只关注对面, 我们几个，更渴望被你看着。”
宁洲的指尖，在余柏手中消散燥热。
总是依靠视野和传球速度晃拦网的宁洲, 今天遇到了A国队的肿眼泡, 过于在意两人间的争夺。
‘再传快一点, 力量再加一些, 别让他追到！’
潜意识中的想法影响了手指发挥。
“你说得对。”宁洲松垮着脊背靠上椅背，颓然道, “你们几个我都看不好，怎么能把全副心神放到对面……”
余柏一手递给他水, 另一手握着他的手指不放, 白胶与薄茧摩擦。
宁洲润了润嗓子，发痒的感觉从手指窜到心头：
“余柏，我也想转型了。”
不安分的手动作一顿：“转型？”
“我的视野, 还是太窄。”宁洲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我早该认识到的, 该转型的不仅是许子畅……”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宁洲抬起眼帘, 见余柏认真发问的样子，眉尾不禁弯起：
“你接受起来也太快了吧？转型听起来就很难, 你应该劝我不要乱来才对。”
余柏诧异：“你怎么会乱来？”
宁洲嘴角一抖，溢出一串笑声。
“嗡——”
局间休息结束，两个人默契地一同站起来。
“余柏, 转型的事之后再说, 现在先解决了这个决胜局。”
“好。”
附着薄茧的手指从胶布边缘抽出，如出鞘之剑。
小莓眼睛都看直了, 使劲摇晃朋友：
“你看到没？他们是不是偷偷牵手了！？”
朋友在场上到处找：“谁和谁？在哪里？”
“你这眼睛不中用啊！”小莓浑身打颤，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本来不想磕CP的，但‘白粥’也太像真的了……”
朋友没听懂：“先别说那些，决胜局，好好看比赛。”
“决胜局，也就是说，生死局……”
小莓笑容尽失：“不行，好紧张，我得去趟厕所。”
“哎你？”
“我马上回来！”小莓挤出观众席，大步跑去球馆卫生间。
决胜局比其他局短，她加快动作，洗手的时候听到两位保洁人员聊天：
“雨越来越大，今天的地不好拖。”
“是啊，我腰在这种天气不舒服，真是雪上加霜！”
“唉，一到阴雨天，有旧伤的都不好过……”
小莓不知为何，听着这些心里发慌。
等她回到场馆，决胜局进程过半，9：9平分。
“还好……”小莓坐会座位，松了口气，“没有落后。”
“虽然分数一样，但下一分是咱们这边发球。”
朋友介绍局势：“该A国队打一攻，他们领先半个身位。”
“嗡——”
就在这时，华国队场边一阵异动，从替补席走出一位双腿穿戴护具的球员。
华国队请求换人。
“庞天泽？”
朋友双眼放光：“太好了，华国队最强的替补发球员能上！他需要根据身体情况决定是否能上场，今天是个幸运日！”
“意思他有旧伤吗？”
“嗯。”
小莓想到保洁的对话，心脏一紧，抿着唇看向赛场。
庞天泽已经走到发球位置，正笑嘻嘻地对着自家小队员们挥手。
“庞哥！”“孩子王”一上场立马获得大家的热烈欢迎，“发个好球！”
“好嘞，包在我身上！”
陈文耀双手护后脑勺：“胖子，不失误我就请你吃顿大餐。”
“真的？”庞天泽接过排球，大声密谋，“瞒着杜骏和邵秋？”
“瞒着他们！”
替补席听得清清楚楚。
杜骏抱臂：“看来比赛完，咱们得看好他俩。”
“嗯……”邵秋心不在焉，“这种天气，你膝盖出问题，胖子脚踝没事吗？”
“他以前也无法在雨天上场。”
杜骏指向教练席其中一人：“Garry副教给胖子制定的康复计划见效了，他的状态有起色。”
邵秋带上喜色：“那太好了，你也跟着Garry副教训练，你肯定也……”
“我是做过手术的，再怎么调养，只能走下坡路。”
“哔——”
赛场中，庞天泽压着哨声，大力拍球。
主场观众们配合他的节奏，一次次鼓掌，沉入庞天泽的发球领域。
庞天泽视线随着每一次拍球，扫过面前的队友们——
前排：陈文耀、许子畅、宋涵润
后排：宁洲、余柏
这些队友已经在场上拼了很长时间，哪怕一分，庞天泽也想帮他们挣过来。
“你们所有人为我减轻了脚踝的负担，现在轮到我来支援你们。”
庞天泽单手抛球，提肩增加自己击球高度，壮实的身躯狠狠将力量砸进排球中。
别小看华国队曾经的首发队员。
“嘭！！！”
排球舞起火龙，沉闷到压抑的火焰铺天盖地烧到A国队场地。
西装教练站在场边，都感觉衣角像是被火星燎燃，面前氧气被抽空。
他顶住气势，冲A国队球员们大喊：
“给我撑住！”
庞天泽发向了A国队前排主攻，那名主攻听到这声，硬生生压下想要逃跑的冲动。
直面和火球一般的大力跳发，他难以呼吸，屏着气接一传。
球身力道冲击得他重心向后倒，他坐到地板，接完一传的双臂发软……
“机会球！”
A国队的一传，以高远弧线飞过球网。
宁洲看一眼这球，第一时间回位到二传站位：“在界内，上好球！”
“我来！”庞天泽声音洪亮如钟，瞬间逼停想要接球的余柏。
小莓心悬在嗓子眼：“一定要上好这球啊，替补发球员好大一只，不知道技术够不够细……”
“没问题的。”朋友悠然道，“从20岁到30岁，庞天泽可是在国家队磨练了十年的主攻！”
“嘣。”
庞天泽手臂垫球沉稳，宁洲一听那声音，就知道这球上到位了。
宁洲微动手指，呼气间，展开视野。
A国队不愧为世界强队，拦防转换快，各自站位挑不出错处。
但宁洲认为，他们的拦防想和华国队进攻当对手，不够格。
现在的华国队场上，除了二传宁洲，其余五人全是进攻点！
“嘣。”
与庞天泽稳重的垫球声不同，宁洲的传球声音小，却潜藏着华国队的进攻号角。
“我希望，有导演邀请洲洲去拍古装剧。”
小莓无头无尾地说着，痴迷欣赏华国队进攻，那是一场视觉盛宴。
朋友目光无法从场上移开：“古装剧？”
“洲洲组织进攻时，像骏马之上的年轻将军。
玄衣束发，意气风发。
二传指挥的攻手们是他麾下，簇拥着他们的将军，所向披靡。”
宁洲视野在对面，收回刚才被挑拨不稳的心，为自己的士兵们传球。
A国队与他们身处同一赛场，却感受到一种无形屏障，谁也无法破坏华国队整套攻击体系。
西装教练嗅到这种气息，无奈摇头：
“那个二传，这么快就调整回来了……”
华国队五名攻手同时摆出进攻姿势，这让A国队副攻迷惑一瞬。
但随即，他快速跟着宁洲传球方向，往2号位跑。
这名副攻脚下不如肿眼泡快，他紧赶慢赶，勉强赶在宋涵润的起跳时到位。
他随着宋涵润跳起，与队友并成双人拦网。
然后球网对面的宋涵润挥空了手臂……
“！？”
A国队副攻身体下落，宋涵润身后的庞天泽起跳，在三米线上空扣下这一球。
用宋涵润当诱饵，让主攻庞天泽打后二。
华国队第一次使用二号位的前后排梯次进攻！
“这球隐蔽性也太强了……”
杜骏要不是提前注意到宁洲的暗号，也以为是宋涵润扣球：“传球的高度根本判断不出来是前排还是后排。”
“胖子因为护具限制，扣球高度比其他球员低，给他传的球很像前排要打的高度，刚好形成天然的传球烟雾弹。”邵秋分析道。
“哼哼，我早就猜出来洲洲要让庞哥扣！”
杜骏和邵秋看向自信的聂飞昂：“为什么？”
“庞哥发球争取来反击机会的话，洲洲肯定也想让庞哥作为前辈出出风头。”
聂飞昂对着他们傻笑：“队长副队你们秀过，该庞哥秀一颗！”
杜骏和邵秋对视：宁洲把前辈们这碗水都端平了……
9：9的平分被替补发球员打破，变为10：9
“庞天泽”这个不经常出现的名字，印刻到观众们心底。
小莓激动到语无伦次：“超猛！猛出天际的发球和扣球，我一定！”
朋友抢答：“这回也想要庞天泽的签名啦？”
“对！”
“好球啊庞哥！”宁洲冲过去与庞天泽击掌。
“你传得好。”庞天泽仰天长啸，“好久没扣这么爽的球，爽！”
陈文耀在一旁鼓掌：“好球，比完请你吃沙拉，不挤沙拉酱的那种。”
庞天泽冷下圆脸：“这就是你指的大餐？”
“哔——”
大餐化为泡影，庞天泽下一颗发球多少带点情绪。
A国队接一传的主攻这次改变接球角度，放弃接到位的想法，努力接高。
不到位一传被垫调给接应。
A国队接应打强攻，打手出界。
10：10，A国队眨眼间将比分追了回来……
庞天泽的发球轮被终结，他本场使命结束。
庞天泽对只得到一分的成绩不满意，下场时与宁洋击掌：
“抱歉，还是平分。”
“说什么呢庞哥？”宁洋拍着自己胸前，“这次平分由咱们打一攻，你帮我赢来了最喜欢的局面！”
庞天泽乐呵呵的：“一传交给你了！”
“嗡——”
华国队的换人刚结束，A国队紧跟着换人。
西装教练从替补席叫出一名球员，球衣号码是11号。
华国队教练席立马翻出资料，递给罗教练。
罗教练心里算着华国队的轮次，捏紧资料：“替补发球员……”
西装教练在11号耳边说了些什么，目送他上场。
白魔赠予的“锦囊妙计”其二：
Sara曾经用换人发球把华国队逼上悬崖。
你带的A国队板凳池深，发挥你善于用人的优势，给他们吃一壶。
“哔——”
11号拿上排球，隔着球网眺望自己的追发目标。
优秀的教练，能掌握一切。
大到控制整场战术，小到算计每一分的轮次。
换人时机与教练心目中的适合轮次对应时，教练操控的钟表指针刚好重合。
西装教练，等到了一次绝佳机会……
11号抛球时搓了一下排球，让球身自带旋转。
他控制着目标落点，大力跳发，一颗带着侧旋的发球精准地找到余柏的一传区域。
“我知道你不怕球，力道再猛的大力跳发你都能主动扛起。”
西装教练将余柏寻找球落点的样子收入眼底，轻笑呢喃：
“但侧旋球，单靠胆量可接不起来……”
这颗侧旋球，拐腕幅度没有D国队的1号大，余柏手臂能追上，但接不正。
“嘣。”
一传不到位，球还带着旋转，侧飞到球柱旁边。
“哔——”
华国队没能救回来，A国队发球直接得分。
10：11
小莓见比分变得落后，气馁道：“怎么会这样，11号的发球很难接吗？”
“对其他人来说还好，但余柏经常接丢旋转强的球。”
小莓着急指向宋涵润：“可以换成小雀斑来接吗？”
朋友面露难色：“A国队的教练，应该算好了这个换发球时机……”
华国队现在的轮次为：
前排：陈文耀、许子畅、宋涵润
后排：宁洲、余柏、宁洋
一传阵型：许子畅5号位-余柏6号位-宁洋1号位
余柏在后排，想要保护他的一传，只能冒着失去2号位进攻的风险，让前排的宋涵润后撤。
保护余柏一传or保留2号位进攻点
11号的发球，逼得华国队不得不做出取舍。
球员们一同看向罗教练，等着“是否调整一传阵型”的暗号。
虽然宋涵润本人把自己当成工具人，但罗教练现在点头的话，他就彻底变成没进攻的保障型接应了……
罗教练笑眯眯，单手向下压了压：
保持。
大家点头，挨个与余柏碰手打气。
“不换阵型？”西装教练愕然，也朝11号表示继续追发余柏。
“哔——”
11号侧旋球找人很准，又一次发到余柏手上。
宁洋无法跨越那么远去帮他接，盯着那枚发球，嘴角弧度不屑：
再怎么唬人，只不过是D国队1号的赝品发球……
华国队公认进步速度最快的余柏，接丢这种球一次，是极限。
“嘣。”
余柏略微适应了11号的发球，调整正接球角度，半到位一传！
4号位的许子畅和2号位的宋涵润一左一右，于球网两端准备上步。
A国队两边的拦网球员被他们两个牵制，不敢移动。
宁洲扭转球向，往3号位上空塞了一个快球，陈文耀面对单人拦网得分。
“好球！”许子畅跳到陈文耀背上，“一直等着看你们秀这一手呢！”
陈文耀站稳，身边又扒过来几个小队友：“都放宽心！我虽然没杜骏他们几个靠谱，也算是个老队员。”
宋涵润看看他，又看看替补席：
奇怪，前辈们好像比起来了……
11号的发球轮被渡过，但A国队针对华国队一传的战术没有结束。
当A国队下一次拿到发球权，西装教练再次进行换人。
替补发球员，12号，站上发球线。
华国队资料显示这名球员也是大力跳发，便没有换印昊上去，让宁洋接。
这一轮一传阵型：宁洋-宋涵润-许子畅
“现在余柏不用接一传，A国队没有可以追发的吧？”小莓询问。
朋友端详华国队一传几人：“嗯，他们几个都擅长接大力跳发。”
“千万不要被卡轮！”小莓双手合十，“11：12落后一分，打下这个进攻，追平吧！”
“哔——”
A国队12号发球姿势是标准的大力跳发，击球时力度却突然放缓。
宁洲脸色一变：“前面！”
这是一颗轻拍的前区球！
许子畅脚下站得死，来不及前移，只能扑到地上接球，一传不到位。
华国队现在本就是前排两点攻，许子畅一趴，前排进攻点只剩陈文耀一个……
宁洲无法晃开拦网，只好给余柏传后三：
“把强攻打下去！”
“嘭！”
余柏的扣球打歪了拦网手，A国队艰难地防守到球，却也无法形成进攻机会。
小莓欣喜出声：“机会球！”
“不对……”朋友皱眉，“A国队没给来机会球。”
只见A国队第三次触球的球员，把排球推到了宁洲的位置。
二传宁洲接球，接下来的传球只能由其他队员进行。
宁洋上前垫调给4号位：“许子畅！”
没有加速传球的加持，许子畅被对面三人拦网衬得有些弱。
他扣球时，脑子里全是“如果队长遇上三人拦网，他会怎么处理这球？”
发力扣会被拦，往A国队空出来的区域吊球吧！
许子畅转换扣球姿势，急切地寻找对面哪块区域有机可乘……
他想法太多，错过最佳吊球时机，排球有气无力地被他点出去，没吊过网。
“哔——”
许子畅吊球失误，11：13，落后两分。
华国队，是一支很吃一传的队伍。
尤其当进攻核心余柏处于后排时，另一个核心宁洲需要到位一传才能正常运作。
西装教练赛前便研究出这一点，所以本场的主要战术只有一个字：
磨。
不要怕五局，用发球磨他们的一传，用来回球磨他们的小环节技术。
让没有杜骏的华国队，自己产生疲态、落入下风。
更关键的一点……
西装教练视线锁定额角滚下汗珠的宁洲——
磨光宁洲的体力！
“嗡——”
华国队请求换人。
许子畅小跑到场边，始终低着头：
“队长，我学着你的思路进攻……但果然我差你太远了。”
“抬头！”
杜骏与他面对面，弹了一下许子畅额头：“下次下手果断点，别绕弯子想如果我会怎么做，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许子畅捂着脑袋喊痛。
“下去清醒一会儿。”杜骏与他互换位置，“我帮你顶一传！”
杜骏在许子畅背后轻推，许子畅莫名心中一缩，连忙回头，将杜骏上场的背影印在记忆深处……
宁洲见杜骏上场，眉目间流露出忧心。
杜骏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情况被猜到了：“没事，我接一传不碍事，你在原地等着到位一传就行。”
宁洲化开眉心的结，与他击掌：“队长，靠你了。”
“哔——”
11：13的决胜局，已经进入了终局阶段，华国队再被卡分的话，挽救的可能性极低。
这一轮余柏不需要接一传，有他的强攻在，罗教练才放心换上杜骏。
保障在大后方的华国队保护神，就位！
A国队12号继续发球。
他发球变化多，上一颗前区球，这一次变成了后区。
压在杜骏一传区域的最后面，落点徘徊于界内外，很难判定。
但对于这种球，许子畅或许会犹豫，杜骏不会。
不确定的球，先接到位再说！
杜骏接球动作果敢，给宁洲送去到位一传。
A国队笃定杜骏不会参与进攻，守住华国队的2、3号位。
但有到位一传加成的宁洲，传球能玩出花儿：“嘣。”
陈文耀几乎跑动到4号位，与宁洲配合长平快球。
“哔——”
12：13，华国队顺利打成一攻，结束了A国队12号的发球轮。
华国队终于熬过余柏不在前排的两点攻，进攻核心余柏，轮转到前排。
罗教练朝替补席的许子畅做出制止的手势，交待场上：
“杜骏，在后排安心做好保障！”别逞强。
“是。”
小主攻这个位置，在前排时，许子畅尚且有代替杜骏的进攻实力，但后排，杜骏是不二选择。
杜骏站上发球线，活动着膝盖。
“哔——”
杜骏改发对弹跳要求低的飘球，控制落点，也给A国队来了颗前区球。
A国队一传不好，打强攻的球员扣避手线，被卡好位置的印昊防起。
防起的球质量一般，平冲地飞向华国队后排。
宋涵润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将排球朝正上方垫高……
球场双方的球员们目光追随着三米线上空的排球，涌出相同的想法：
无攻球。
宁洲边转换拦防位置，边提醒：“队长，处理过去……队长？”
杜骏已经从后三进攻的助跑起点，进行上步。
“要强行进攻！？”
宁洲瞳孔颤抖，阻止的话在嗓子里上下挣扎，还是没有说出来。
华国队场上，不管知不知道杜骏膝盖问题的球员，此刻都没有阻止。
大家直接围住杜骏的进攻位置，随时保护拦回球。
杜骏周身进攻欲望，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赛都强烈。
强烈到驱散了队友们的异议。
他的弹跳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打后排强攻了。
为了身体，他应该选择处理球，把球拍过网。
杜骏起跳，腿部的肌贴绷紧，描绘完全发力的肌肉线条。
他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
后辈们成长起来，一个一个从他身后超了过去。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给他们开辟一条通往更大舞台的路。
“即使在那个舞台上……”杜骏目光如炬，坚定挥臂，“我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第079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5
杜骏活跃于赛场十几年, 观众们对他的扣球身姿颇为熟悉。
他善用巧劲，每一次扣球前，都会细致地控制身体各处不同程度的发力, 手腕变化着, 用技巧得分。
奥资赛, 华国队vsA国队, 杜骏在决胜局的球场上，跳出了一个颠覆观众固有认知的扣球姿势。
无关技巧, 他肆意放任所有力量，压榨肌肉。
与许子畅相反, 杜骏完成了从“技巧型主攻”到“暴力型主攻”的转型。
队友们都在保护,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扣一次。
杜骏扣出了人生中当作梦想的一球……
小莓没关注过杜骏，但看到那道身影，仿佛能听到他正在扯下身上贴的某种标签。
冰凉触感滑过脸颊, 小莓抹掉下巴垂的泪珠：
“奇怪, 我怎么哭了……”
“嘭！！”
杜骏的重扣避开拦网手, 落在A国队侧边线附近, 球速过快，观众难以辨别界内外。
小莓和周围所有观众一起, 呼吸悬在心头，紧张兮兮盯着主裁：
求求了，主裁胳膊往华国队这边举吧……
“哔——”
哨响, 宁洲顾不上看分数归属, 扶住杜骏：“队长，还好吗？”
杜骏腿上布满护具和肌贴, 比赛时肾上腺素上升，痛感降低。
但扣完这一球, 他有些站不住了……
杜骏借着宁洲的力气站稳，亲眼看到比分跳跃成13：13。
场馆鼓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听着观众们喊出一声声“杜骏”，杜骏闭上眼睛：
“感觉所有的一切，如退潮般离开了我……”
宁洲再熟悉不过杜骏现在的表情，对自己不能再打排球这种猜测的恐惧。
宁洲单臂抱上杜骏，手心抵在在他后背：
“退潮后的沙子，一定会留下潮水来过的痕迹。”
杜骏嘴角浅扬，抬头凝视13：13的比分，深情又留恋：
“小宁，咱们和对面站上公平起跑线了。
剩下的交给你们。”
“嗡——”
宁洲的回应湮没在蜂鸣器中：“好！”
杜骏强攻跳跃后，膝盖剧痛，罗教练再次调整阵容，将小主攻的位置换回许子畅。
许子畅跨出替补席，黄发跃动，抛却了迷惘。
聂飞昂没搞清楚状态，扒拉许子畅的胳膊追问：
“哎，队长还在后排，为什么要换回你，让队长保障多好！”
“傻子！”许子畅一把甩开聂飞昂，执拗地与他对视，“你倒是感受一下气氛啊，接下来只能靠咱们！”
“什么气氛？”
聂飞昂杵在替补席，木木的，观察场上队友们的表情。
不管年长的陈文耀，还是新一批的宋涵润、余柏、印昊、宁洲……
大家都看出了些什么，装作若无其事与上场的许子畅击掌，余光却一直伴随下场的杜骏。
杜骏没有回替补席，坐到场边，队医帮他检查膝盖。
聂飞昂如鲠在喉：“不会吧……”
“哔——”
许子畅在发球处转球，神情专注，没有去在意周围是否有叫好声。
他的队友们背对着他，战意蓬勃。
整个华国队，包括主场的观众们，想赢的执念已经上升到极致。
西装教练切实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甚至能察觉到背后观众席投来一些恳请的眼神，仿佛在说：
A国队就算奥资赛积分不到前二，也能通过世界排名拿到奥运资格吧？
可华国队只剩奥资赛这次机会，你们放放水又如何……
西装教练扯松领带，气息毫无动摇。
球场上的A国队球员们与他一样，根本找不出要“让一让对方”的意思，全力迎战。
‘爸，怎样才能和你一样，当上顶级强队的教练呢？’
沧桑纹路在白魔脸上纵横交错，只留给西装教练一句话：
‘不要同情对手。’
“接好一传，打下这个一攻！”
A国队球员们齐声应和，输了这场，他们奥资赛便无法出线。
竞技体育与输赢挂钩，做不到共赢。
爬到顶点的路上，全是对手运动员梦想的尸体。
“我们不会放水的。”
西装教练沉声自语：“华国队不是一支需要别人放水才能爬上去的队伍，请尊重他们！”
“嘭！”
许子畅大力跳发，用力过猛，排球被网边擦了一下。
“擦网球！”A国队自由人脚下一蹬，奋不顾身扑倒在地，接起一传。
一传到位，A国队二传传给前排主攻。
这颗平拉开速度虽然比不上宁洲和许子畅的配合，但足够阻止宁洲后撤防守。
A国队主攻从宁洲的拦网手上扣，半超手。
华国队后排的许子畅下意识一捞，排球先于他的动作落地……
“哔——”
A国队打成一攻，13：14，拿到赛点。
“可恶！”如果刚才是杜骏防的话，说不定……
许子畅重重拍地，自责地单手举起：“我的。”
“是我的拦网没起作用。”宁洲拉起他，平静道，“不用我多说什么吧，下一分……”
“打好一攻！”许子畅几乎是吼出来的。
下一分轮到A国队发球。
华国队双自由人换位，保障一传的宁洋上场。
宁洋拍着手鼓舞气氛：“我怎么只听到了许子畅的声音？都喊起来！”
宁洲失笑，主动伸出手，悬在面前：“来喊个口号吧！”
六人纷纷将手搭上去。
集体喊口号时，一般由队长杜骏开头。
现在杜骏、副队长邵秋都不在场上，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心目中的“场上队长”——
宁洲没有推脱：“打一攻，加油！”
“嗷~”
“录到了！”小莓举着手机，将队员们打气的画面拍下，“听他们喊出这个口号，我就相信他们能拿下一切艰难的分数！”
朋友：“如此羞耻的口号，他们现在越喊越大声了hhh。”
观众们紧随口号声，声嘶力竭地加油。
“好热闹的主场。以前不觉得华国排球氛围这么好……”
西装教练脑瓜子嗡嗡的，他半捂住耳朵：
“不过，越是喊得气势足，就意味着球迷们越明白，现在华国队处于一个多么不利的局面。”
赛点在A国队手里。
华国队不打下一攻，就得输。
比赛发展到决胜局末，掺杂各种战术的复杂的局势抽丝剥茧，变得简单。
就看双方谁的心态更稳，把这口气顶住。
一边是拿到了赛点、打过无数强队的世界前十；
另一边是国际赛场新秀、队长无法上场的年轻球队。
赛场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哔——”
A国队这轮是强发，擅长跳发的球员一出手和流弹似的。
排球兼具球速和旋转，发向宋涵润。
“让开！”
在接一传这方面，华国队最强势的人就是宁洋。
20岁的宁洋只要见到大力跳发，就会忘记年龄差，敢对任何人呵斥。
27岁的宋涵润瞬间就给他让开了位置。
他知道，自己有另外的任务。
宁洋-宋涵润-许子畅
华国队的一传阵型，在最短时间内整体向右平移。
宁洋挤向中间，盯着排球，侧着身体接一传。
而宋涵润和许子畅让出接球位置，马不停蹄跑向自己的进攻位置。
华国队没有人会质疑宁洋的一传！
“嘣！”
宁洋保护好了攻手的一传，一传到位！
小莓急促抽气：“我的天啊，侧着手臂接起那种发球？”
“宁洋接跳发的发挥，真的从没掉过链子！”朋友只坐着座位的边，神情紧张，“上次宁洲受伤后，他的心态也是第一个稳住的……”
小莓摸上签名本的角：“签名，我必须要全套！”
朋友的紧张没有被到位一传缓解，紧绷的气氛感染到小莓这边。
一传、二传、扣球，完成所有步骤才能挽回这个赛点。
现在，仅仅是开了个好头而已。
小莓紧抱应援牌，心跳一下一下，快要跳出来：
“各路神仙，不管是哪位神仙，求求让他们赢吧！
哪怕只是这一分，让他们打下去吧！”
华国队这一轮的进攻并不弱。
前排有4号位的余柏、3号位的陈文耀。
后排有宋涵润和许子畅的后二和后三。
到位一传、四个进攻点，A国队拦防达到了专注度顶峰。
球网两边对这一分的偏执，超越了一分本身的重量。
宁洲在网前，顶着A国队剧烈拦防压力，突然感觉自己的视野不太好使了……
按部就班的话，现在他的视野，已经蔓延去球网对面，打探“敌情”。
可现在，视野像是进入了叛逆期，不愿意出去。
‘我们几个，更渴望被你看着。’
宁洲抿着唇，突然扭转传球姿势，背对球网……
“！？”
华国队教练组成员、A国队的西装教练、直播解说室的张康、异国看直播的Sara……
世界各处的教练们，敏感地捕捉到宁洲这次传球发生变化。
他们审视那道身影，但除了宁洲改为背身传球之外，找不出其他不同。
如果把宁洲此刻的视角共享给那些教练，他们才能感知宁洲视野出现了多么惊异的转变——
宁洲从“看”对面，转成了“看”己方场地。
杜骏下场后，虽然大家都表现如常，但宁洲放心不下。
他想亲自确认一下，自家攻手们是否在正常运作。
这是他第一次组织进攻时把视野放在球网这边，每个进攻位都看得很清楚：
陈文耀上步时机偏早，可能作为场上唯一前辈，急着想揽下这一分的进攻任务；
余柏、宋涵润、许子畅还没开始上步，但呼吸节奏是乱的……
果然，杜骏被迫下场后，大家内心很慌。
这球让谁打？
宁洲“看”着状态失常的攻手们，心中有了答案。
他背身对网，原地起跳，双手举高，呈现松弛的传球预备动作。
A国队拦网球员们死死瞄着排球，没有注意到宁洲轻微扭转的手腕……
本该从宁洲指尖弹去进攻位的球，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被他从球网上方拨了过来。
A国队流动的思路冻住，无法思考，痴呆一般眼睁睁看着排球朝他们的场地掉落。
宁洲拨球的力度比扣球轻多了，但也轻易地击碎了所有人的定势思维——
华国队替补二传不打二次球。
“咚。”
排球落地，A国队球员们被落地声惊醒，尚且能够活动眼珠，低头注视地上弹动的排球。
华国队的球员们也仿佛被美杜莎凝视，僵在各自的进攻位置。
“每个人上步都是乱的，你们在慌什么？”
宁洲双脚落地，扫视突然变傻的队友们，眼角笑意宠溺：
“说好了让我帮你们扛一半的进攻重任，怎么都把压力放在自己身上？”
“哔——”
14：14
“二，二次……”
观众席中不少观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二次进攻，是二传为数不多的进攻手段。
国际赛场上，宁洲第一次使出二次，却是为了抚平攻手们急躁的心。
宁洲的球风，温柔至极……
华国队场边，队医拿着止痛喷雾的胳膊顿在空中。
“杜骏，你上次说，球队有可以托付的精神核心，我当时不信。”
队医轻叹，感受到了一支完整队伍的强大凝聚磁场：
“你说，怎么会存在这种二传，进入队伍不到一年，就拿捏死队伍每一个人？”
“很难解释。”
杜骏笑得轻松：“至少我是心甘情愿主动交出接力棒的……”
“怎么会打二次球呢！？”
西装教练双手扯着头发，皮鞋在场边来回踱步：“他怎么能打二次的？”
A国队球员见教练焦虑成这样，心中好受多了，弱弱插嘴：
“教练，他们二传轮次在前排，可以二次。”
“还用你提醒我？”西装教练绅士气度消失，抓狂道，“你觉得我想不通的是这件事？”
研究宁洲后，能得出的结论本就少得可怜。
其中最难以动摇一条：不打二次，现在被证明他不是不能打。
所以研究出的那些资料，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下一个一攻，给我拼命打！”
西装教练表情接近癫狂，给A国队下指令：“逮住他们拦网缺口，绝对不能手软！”
178cm的身高，总不可能也变掉吧！
副攻肿眼泡侧着头应了一声，杵在网前，一动不动。
隔网相对的，是华国队同样愣着的副攻陈文耀。
陈文耀和肿眼泡大眼瞪小眼，硬是把肿眼泡的超级内双看顺眼了：
“兄弟，抱歉，我之前不该用戏弄语气给你介绍‘伤心副攻联盟’的。
不仅你会被他耍，我和他当了这么长时间队友，还经常变成痴傻状态……”
语言不通，肿眼泡一个字没听懂，却又像是听懂一切：
“你提过的什么伤心联盟，有群吗？”
……
“啊啊啊洲洲——”
小莓一手举一张纸板，疯狂在观众席跃动。
朋友揪了揪她的衣角：“你嗓子都哑了，坐下歇歇。”
小莓全身颤抖：“你懂吗？你懂吧，那可是……”
“那可是二次，我懂！”朋友猛地捂住心口，“击中我心巴了。”
周围有一个观众刚从球馆外进来，拿着一把卷起的雨伞：
“天气好神奇，下了那么长时间，刚才突然放晴了！”
小莓一屁股坐回座位上，靠在椅背，半眯双眼。
刚才被浸湿的签名本转干，小莓深呼吸：“天放晴了……”
相比于观众，华国队场上的年轻队员们反而是最淡定的。
许子畅表情复杂，与宁洲击掌：“洲洲，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憋不出这一招。”
“没办法，你们几个刚才看上去实在靠不住。”宁洲一阵见血。
宁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洲洲你以后别说我腹黑，咱俩还不知道谁更适合这个词呢！”
宋涵润深深低头，自觉反省自己：“我见到到位一传，确实怂了……”
“我倒是没怂，急得找不准助跑时机。”
许子畅挠挠头，又指向余柏：“余柏才恐怖，哇靠，我听到他上步踏步重得快要把地板踩穿！”
“这就是洲洲传不了的原因吧。”陈文耀与肿眼泡跨语言交流完毕，回归队友群，摸上宁洲的头发，“还没夸你，漂亮的二次！”
“帅死我了洲洲！”
拿到这一分后，聂飞昂转到前排，他从场边飞扑过来。
然后被余柏单臂挥走。
聂飞昂装作受到重伤，一瘸一拐走开，不断回头渴望唤起宁洲的怜悯。
宁洲莞尔：“你打中了他的要害？”
“没有，0.1成力气。”余柏手背擦过宁洲的，“你二次时，手指很好看。”
“谢谢……”宁洲眨眨眼，“第一次在球场上听这种夸奖。”
“下球可以传给我。”
余柏像是笑了一下，带给宁洲安定感：“进攻任务，一起扛。”
“哔——”
宁洲的二次，拨散笼罩在华国队上方的迷雾。
杜骏帮大家和对方站上了同一起跑线。
现在，14：14，队伍新的精神中心又一次帮华国队追到同一起跑线。
但接下来的轮次，华国队的拦防很弱。
前排：聂飞昂、余柏、宁洲
后排：宋涵润、许子畅、陈文耀
陈文耀发球的这一轮，场上没有自由人，宁洲还在前排拦网，可以说漏洞百出。
A国队不用西装教练提示，接起陈文耀的发球后，传给前排主攻。
也就是对应宁洲拦网的攻手。
只要从宁洲矮拦网上扣过去，防守直线区域的球员是陈文耀，副攻防守差，按这种剧本打得分概率最大。
A国队的主攻瞄准宁洲的拦网手，心里默念：
他可能缩手，要往界内扣！
“嘭！”
宁洲确实缩手了。
排球从空荡的球网上方扣过去，球路压得低，外行人也能预测出落点在界内。
“洲洲这次的缩手……”小莓蹙眉，“判断失误了？”
朋友纠结道：“不应该啊，宁洲缩手次数少，但次次都选对了出界球。”
小莓挠挠头：“所以他这次选到界内球才缩的？”
“？”朋友顺着小莓思路一想，顿觉醍醐灌顶，“有道理！宁洲说不定是专门缩的！”
正如A国队手握明晰剧本，华国队也知晓自身弱势，猜出了对方的剧本内容。
宁洲的拦网高度比A国队主攻低很多，这种拦网最可能拦出两种结果：
1.扣球碰到拦网手，弹飞，破坏性拦网；
2.扣球从上方飞过，宁洲拦网手只能遮挡防守人视线。
无论哪种，宁洲的拦网都起到负面效果。
于是宁洲选择缩手，不拦，空出球网上方的视野，让身后的队友看清楚球路。
剩下的，就是相信陈文耀能防到球……
陈文耀见宁洲缩手的那一刻，欣慰极了。
在年轻一批球员中，最不愿意依靠前辈的看似是宋涵润和余柏，但实际上是宁洲。
缩一次手要追着防守队友问好久感受的宁洲，终于肯大胆地、不经商量地交给身后队友……
“为了让这群小兔崽子全心依赖，这一路也太不容易了吧！”
陈文耀笑骂着，伸臂防守。
210cm在华国队是第一高度，也是华国队副攻中的第一灵活度。
腿长，不容易降低防守重心，可陈文耀手臂也长。
排球冲到他侧面，被他一胳膊拦住。
副攻的球感偏差，防守到的排球斜飞到场边，逼退了站在那里的罗教练。
罗教练匆忙后退，刘海飞扬，可以给洗发水品牌打广告。
赶来接应球的宁洲视野注意到，憋着笑垫调：
“余柏！”
这是一颗大范围垫调，A国队前排三人跟着球来到余柏对面，筑起三人拦网。
西装教练急忙提醒：
“小心他轻打重来，手别松劲！”
A国队拦网人绷紧手臂和手掌，咬牙顶住拦网手型，罩过网，只要余柏轻打，立马会被这堵墙压到地板。
在余柏旁边保护的聂飞昂胆颤心惊：
A国队并成了整场比赛最硬实的三人拦网……
余柏展现出滞空感，人和球都仿佛在空中顿了一下。
他收力，撇着手指，用巧劲将球抹到了A国队拦网上。
聂飞昂瞪大眼睛，眼中的余柏与另一人重叠，使用着同样的手上技巧……
A国队拦网手都崩得又直又僵，接触到球下意识用劲堵，堵完才反应过来方向不对。
余柏闪身躲开弹回的排球。
他垂眸确认一眼球的落点，直接转身，双臂屈起，向队友示意：
“Out。”
“哔——”
主裁的哨声自他身后传来，恍若尘埃落定后的捷报。
15：14
赛点转了一圈，来到了华国队这边。
“暴力型”主攻余柏也赶着转型风潮，学杜骏那样，技巧性抹手出界。
杜骏坐在场边，突然笑了出来：
“还真的是一群刷等级的，我掉一本技能书，他们捡一本！”
许子畅继承了小主攻的位置；宋涵润用上了“找人找点”的发球；宁洲打探头球轻打重来；余柏抹手出界夺来赛点……
华国队场上不见杜骏，却处处都是杜骏的影子。
褪去的浪潮，已经留下珍贵的痕迹。
第080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6
15：14
华国队得到了本场比赛的赛点。
球馆中如同炭火炉, 炙烤着温度稳步上升，却缺个最终爆发口。
大家硬是闷着激动之情，不敢释放所有加油的力气。
小莓跟着现场DJ, 一同大喊“余柏”的名字。
“陈文耀超水平防守, 余柏也没有浪费这次防守。”朋友双拳紧握, 话尾颤抖, “余柏，真正进步成了华国队的进攻核心！”
小莓点头附和：“我完了, 我栽男排圈了，已经被全员圈粉, 怎么办？”
“那就继续追比赛！”朋友开朗道, “赢下这场比赛，咱们之后去奥运会现场给他们加油！欢迎加入华国男排球迷行列~”
“好！”小莓深深吸气，心里有个疙瘩, 隐隐散发不安, “赛点……”
VNL八强赛华国队曾连续丢掉4个局点, 现在, 他们只有一个赛点。
而且，下一分华国队发球, A国队打一攻。
这个赛点，又要考验华国队拦防。
西装教练直接将领带拽了下来，随手扔到教练席。
他服帖的衬衣领子变得混乱, 打着发胶的头发也不知道何时被抓散。
A国队球员们用眼神向他请示：下一个一攻, 怎么打？
西装教练手指在身前挥动：
速战速决！
球员们收到，刚准备移开视线, 忽地听到西装教练清嗓子。
“咳！”西装教练音量压不过华国主场，他不顾形象地嘶吼, “我看谁敢忘了咱们的主战术！”
球员们微怔，纷纷放松身体，抛却周围观众的影响，精神集中……
“哔——”
陈文耀连续发球，他的飘球中区下沉，A国队已经适应了他发球的变化，接到位。
一传到位，A国队打快攻，副攻肿眼泡扣球。
聂飞昂“嗖”的跳起拦网，反应比A国队快攻慢一拍，但拦网手刚好赶上。
排球弹在他手上，变向，从他身后跌落。
西装教练屏住呼吸，期待那颗球落地：“现在华国队，没有自由人……”
“嘣。”
排球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一只手插在球下，用手背阻止球落地。
西装教练顺着那只胳膊，看到了扑在地上的宁洲。
西装教练那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华国队，有三个自由人……”
宁洋和印昊都不在场上，宁洲依然能顶上防守保护神的位置。
华国队的防守，形成了最稳固的三角形。
宁洲防到球后，余柏小心地避开他的手臂，赶来接应这球。
余柏这回记住了宋涵润在后排，将球垫到三米线上方，然后搭把手，将扑倒在地的宁洲拉起来。
宁洲转身就保护起来宋涵润被拦回的球……
小莓心脏坐着过山车，没落到实处：“吓死，球每次都差一点就要落地。”
“这么保护下去找不到进攻好机会啊。”朋友干着急，“打得太被动了！”
西装教练见宁洲连续防守，默默夸了一句A国队球员。
主战术：磨
不惧和他们打来回球，一球打不下去就继续打下一球，目标——
击溃宁洲的体力。
宁洲在场上很忙。
他救起宋涵润被拦到的球后，起球质量差，无法形成进攻机会。
不得不还给对面无攻球怎么办？
华国队答：给洲洲。
“洲洲！”聂飞昂跟着救到第二下，排球又低又矮，飞到宁洲面前。
宁洲提前铺设视野，A国队的回位特别迅速，像是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宁洲找不出明显的空当，轻力推球。
西装教练：？
一般聪明的球员，会将无攻球处理给对面的二传。
让二传来垫第一下，接下来只能由其他人帮忙组织进攻。
而宁洲这球，推给了副攻肿眼泡。
“他在赌副攻基础不好，垫失误吗？”西装教练刚出口的否决了自己的猜想，“不对，华国队替补二传肯定有更充分的理由……”
肿眼泡本身离网就很近，垫球力量稍微偏大，上球就会跑到对面。
他谨慎收劲，小心将球上到位。
A国队二传转移进攻点，传给接应。
接应是A国队的首发，接近三十岁，打到第五局，扣高不如之前。
而球网这边，余柏和聂飞昂两个年轻球员的双人拦网，高度能与第一局相提并论。
西装教练太阳穴突突的：“这群二十出头的球员，打满五局，都感受不到累吗……”
接应大力扣球，被余柏拦网手撑起：“有效！”
拼了好几颗防守的华国队，总算迎来了机会球！
小莓心中的过山车也攀升到了顶峰：“来了，机会来了！”
朋友手握紧座椅把手：“自由人不在场上，千万要把这球上好啊！”
上好球，就是机会；
上不好，又要承受遗憾的苦痛。
“我来！”
一道偏细的男声突兀地从华国队后排出现。
不像大部分男性厚重的声线，那道声音接近还没过变声期的少年。
华国队球员们和前排的观众呆住，震惊想到：
原来小雀斑的本音，是这样的……
不想再留遗憾的执念，令宋涵润逼着自己喊了出来！
他是工具人，他不愿意别人与他抢工具人的活。
“嘣。”
垫球声音悦耳，基础敦实的宋涵润，为队伍上了一颗到位好球。
宋涵润垫完球，几步转移到自己的进攻位置。
他记不清有多久没在赛场上如此大声喊出来了。
自己的音色，甚至让自己感到陌生。
他不自觉侧着头，探寻观众席是否有议论自己奇怪声线……
“好球！”
先是宁洲，然后是其他队友，每个人都发出赞叹。
宋涵润立马将注意力转回赛场，抿着浅淡的笑。
队员们夸他啦！
宁洲于二传位置站定，眼底闪动掌握球场的光。
现在，他的所有队友都配合了他的“口味”。
偏高的一传，给足宁洲视野的发展空间。
要来了，华国队风暴一般的进攻浪潮！
A国队的肿眼泡直面华国队进攻气势，冷静计算着华国队的进攻点。
前排：聂飞昂、余柏、宁洲
后排：宋涵润、许子畅、陈文耀
前排两点攻……不对，宁洲用过二次进攻，他这一点也需要盯防。
后排两个进攻点……那个210cm的副攻不会也能打后排进攻吧？
放在华国队身上，仿佛一切不可能的事都化作可能。
肿眼泡无法剔除任何一个对手，在网前“罚站”。
场边的西装教练源源不断向球场散发存在感。
像是在给A国队打镇定剂：不要急，你们“磨”了那么久，一定会见到成效！
肿眼泡视线锁定宁洲：“你的体力，见底了吧？”
同样在估算宁洲的体力的，还有华国队场边的罗教练。
‘印昊，这次有带回什么有用信息吗？’
‘听说A国队有个副攻经常失眠，身体状态下滑，难以长时间保持正常水平。’印昊双手在眼前比划，‘那个球员的眼皮超级肿！’
罗教练在赛前拿到的双方首发名单上一找：‘是首发副攻。’
印昊惊奇地吹了声口哨：‘A国队球员说，因为体力问题，那个副攻只有重要比赛才会打整场……’
罗教练神色变幻，对全体队员宣布：
‘本场战术加一项：磨。
磨掉那个副攻的体力，把你们年轻队伍的体力优势发挥出来！’
大家支支吾吾地瞄向宁洲：‘体力的话……’
‘我不会掉链子的！’
宁洲双手卷成望远镜的样子，放在眼前：‘我体力，不会下降得那么快了。’
奥资赛，华国队vsA国队
双方战术竟意外相撞。
一边要磨宁洲的体力，一边要磨肿眼泡的体力。
哪一边体力在比赛末保留得更多，哪队将变成战术方面的胜者。
“呼——”
宁洲摆出跳传姿势，调节急促的呼吸。
节约使用视野之后，他比赛状态可维持的时间明显增长。
前几局邵秋帮忙撑了很长时间，即使到了第五局末，宁洲依旧找到了高精度的手感和——
思考能力。
他现在视野广度累得下降，只能着眼于A国队前排的拦网。
其中包括疲惫得眼睛快睁不开的肿眼泡。
磨掉了！
宁洲只需要在华国队攻手中，找一个体力保持最好、能对抗肿眼泡拦网的……
“给我嗷嗷嗷——”
打到第五局末，有个显眼包要球还是一惊一乍的。
许子畅等在后排，嗓门和刚上场一样惊人，仿佛用音量盖过其他人，宁洲就会把球传给他。
一个人能边运动边炫耀是一种本事。
许子畅这名主攻，打球耗能低。
他属于小体重运动员，跳跃时会用巧劲，打一场比赛下来，其他人躺在地上休息，他激情不减，绕着场地与观众互动。
“嘣。”
宁洲手指灵活地传球，在前排聂飞昂的掩护下，许子畅从三米线后跳起。
肿眼泡没被诱饵晃掉，踩着许子畅的进攻节奏拦网。
一对一。
肿眼泡拦网高度明显不如刚才。
而许子畅吵吵嚷嚷到现在，扣球高度丝毫未减。
“嘭！”
西装教练在许子畅扣球的瞬间，闭上双眼。
输了。
从宁洲传球出手的那一刻起，西装教练就感受出赛场的风向。
A国队磨宁洲体力磨到现在，他还能够思考出哪名攻手最好用，并且精准地把球立稳……
“哔哔！”
主裁用哨声示意全场比赛结束。
第五局比分定格在16：14，华国队大比分3-2战胜A国队。
西装教练缓慢地解开衬衣最上面的纽扣：“这场，打得真够畅快！”
他赛前以为输给低世界排名的队伍，会丢他父亲白魔的脸。
现在被华国队揍了一顿，心态发生了质变：
华国队最好早点再对上B国队，把白魔的队伍也揍一顿。
这样就不会显得父子俩谁不如谁……
“OHHH——”
主场观众们心底大石终于放下，用尽全力为华国男排欢呼。
球馆各处飘扬着华国国旗，这些国旗，也将飘扬在奥运会的赛场上。
经历了“最差一代”长时间的低谷时期，华国男排终于以世界第17的黑马之姿，回到奥林匹克的场地。
无人看好的破铜烂铁们，从金汤城墙般的强队手中凿下一张奥运会门票！
2022年奥运会资格赛，华国赛区，华国队提前一轮确保积分前两名，确定出线。
西装教练简单整理仪容，与罗教练握手：
“在你们主场比赛，体验感很好，我记忆中华国男排观众缘没这么惊人，变化这么大？”
侯助教翻译后，罗教练弯着嘴角，大拇指随意指了一下赛场上欢庆的球员们：
“这几个小明星，帮男排宣传。”
“您太谦虚了。”西装教练学着对方虚伪笑起来，“华国队这种强队气势，感染力当然一等一地吸粉。”
罗教练见他根本不信，挑眉道：“我说真的，我队里有粉丝数百万以上的球员。”
西装教练笑容僵硬：“百，百万？”
把人逗到惊呆，罗教练满意地转身：“替我向你爸问好，让他养好身体，华国队和B国队迟早再赛……”
罗教练和侯助教刚走几步就被聂飞昂扯住：“快快快！就差你们了教练！”
华国队赢下这场，就确保得到了奥运资格。
工作人员发给他们一张硕大的资格“证书”，附加一人一顶帽子。
宁洋拿到帽子瞬间嫌弃：“拜托，象征进入奥运会的帽子，怎么能这么丑？”
宁洲调侃道：“你和莱杰不愧拥有同类天赋，审美也一样！”
“他又偷偷找你聊天！？”宁洋捏紧帽檐，“莱杰也觉得这玩意丑，我对他好感度可以+1。”
宁洲好奇：“现在涨到多少了？”
“-99分。”
“……”
“那边两个，别聊了，快戴好帽子合照！”一位助教拿着相机打断他们。
陈文耀一手推一个，把宁洲和宁洋推到最前排：“小个子们要有自觉！”
宁洲站在第一排，傻笑着比耶。
“咔擦！”
重生回来的宁洲，这一次可以和队友们进行奥运之旅。
闪光灯亮起，宁洲听到后排传出几声压抑的呜咽……
他微微侧头，杜骏、邵秋、陈文耀、庞天泽……老队员们掩下帽檐，遮住泪痕。
“打进奥运会”，对其他球员来说是心愿，对他们几个来说是夙愿。
“恭喜。”宁洲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宁洋见他转头，也跟着看过去，被宁洲揽住脖子：“走，向观众们致谢！”
杜骏他们抱着巨幅奥运资格“证书”，留在场中缓解情绪。
宁洲则带领着其他队友们，奔向观众席。
前排观众们都伸长手臂求签名、合照，小莓也挥舞着签名本，蹦蹦跳跳：
“我没在做梦吧？第一个赛点就打成了？”
“你还以为华国男排是VNL不被局点眷顾的水平吗？”朋友扬着下巴，“他们现在能把握住机会！”
小莓愈发激动，向不远处的球员们呐喊：“可以签名吗！我是华国男排死忠球迷啊啊啊！”
“？”朋友捂住耳朵，“你不是说只粉宁洲吗？”
小莓朝她“嘘”了一声：“我被全员圈粉了，跳不出来的那种。”
宁洲身后缀着一串跟屁虫，宁洲签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
“在球衣这个位置签吗？”
“先生别忘了您的笔！”
“抱歉，国旗上不能签字。”
宁洲耐心地与球迷们交流，小莓快被他越来越近的温柔侧脸迷晕：
“洲洲！我的应援牌只为你举！你打球好帅！”
朋友：……
那是因为只准备了宁洲的应援牌吧。
小莓的尖嗓子实在显眼，宁洲注意到，接过她的签名纸笔。
聂飞昂凑过来看他签名，羡慕道：“还是两个字的名字好，比我们签得快多了……”
宁洲笔尖顿了顿，在自己签名的后边，画了一颗排球。
排球的简笔画圆润可爱，宁洲笑着还给小莓签名本：
“以后要是忘了这个签名是谁的，看到排球会想起来吧。”
毫不夸张地说，小莓当场被击晕了。
朋友扶住腿软的小莓，盯着近距离宁洲的脸：
“小莓，我懂你为什么要坚定粉他了……”
宁洲是什么帅气温柔苏到无敌的天选运动明星啊！
宁洲继续签下一位，聂飞昂大笑着跟上：“洲洲你怎么总在奇怪的地方缺乏自信，谁会忘了你的名字……”
“宁洲”这个名字，包括男排一队所有球员的名字，成了近期出现频率最高的热词。
摸鱼刷热搜、吃饭看新闻，甚至开车时打开广播，到处都是“华国男排进入奥运会”的好消息。
华国掀起了追男排的风潮。
即使华国队在奥资赛最后一场比赛以1-3输给了P国队，球迷们的热情还是没有褪去。
能在世界第一的手中拿到一局，足够振奋人心！
奥运会资格赛，华国赛区，华国队最终在积分榜定格在第二名。
力压世界排名前十的N国队和A国队，成为角逐奥林匹克12支队伍的一员。
同时，华国队连续战胜强队，世界积分突飞猛涨。
奥资赛前仅是17名的“弱队”，一股脑冲到第11名，来到世界前列……
“莱杰，我没有爽约。[图片]”
宁洲给莱杰发了张“丑帽子”的照片，对方秒回：
“我听说啦，华国赛区是唯一一个出了‘爆冷’的赛区，其他奥资赛出线的队伍全部在世界前十。”
宁洲有些蔫：“然后被P国队一场就打回原形了。”
莱杰发来颤抖的表情包：“P国队真的恐怖，近几年三大赛冠军被他们包揽大半……
别丧气，我心目中你发球和P国队那些人在一个层次。”
“谢谢。我离顶级强队二传差距挺大的，最近在找突破口，希望在下一次和你们比赛前能提高。”
莱杰打出一长串感叹号：“真给白魔老头说对了！”
宁洲：“？”
“看华国队vsA国队比赛，你第一次用二次进攻的时候，白魔老头就说，‘宁洲要做出改变了’……”
宁洲眼角一滞，打出二次球那次，确实是他拓宽思路、想要转型的起点。
B国队教练白魔隔着屏幕观赛，居然察觉到了……
宁洲试图从白魔这里得到启发，追问莱杰：“然后呢？你教练有没有说其他的？”
“关于你的话，他只说了这一句。”莱杰真诚回答，“其他时间都在骂他儿子是个半吊子教练，想揍他揍到回炉重造。”
“……好吧。”
宁洲默默为西装教练点了一根蜡。
“进行视野转型”的想法一旦发芽，蓬勃生长。
宁洲有初步思路，却找不到合适的练习方法。
队友们陪他试了几个小时，但除了失误率上升，宁洲什么也没领略……
不想拖慢整支队伍的练习进度，宁洲只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四处寻求帮助。
Sara：“我以前没带过和你同类型的球员，想不出适合你的建议。
我发现你体力进步很大啊，等着，下赛季就去Luo那里把你抢到我俱乐部哈哈哈！”
宁旭：“你从小到大都是这种视野模式，别逼得自己太狠，量力而为。”
罗教练：“我帮你问问，先不要自己冒然尝试。”
侯助教：“扬长避短，你怎么尽逮着自己长处练？什么时候把拦网提上去？”
Garry：“视野？我没试过康复身体以外的东西……”
宁洲转型的前途未卜，队伍里就出了转移他注意力的事——
杜骏宣布退役。
这事在华国队内引发轩然大波。
“我根本想不通啊！”聂飞昂反应激烈，“队长是最渴望奥运会的，他怎么愿意退出奥运会大名单，坐在观众席看比赛？”
许子畅急地四处找人：“我可以多在场上替队长，队长放心把华国队小主攻位置扔给‘半瓶子晃荡’的我？队长呢？”
庞天泽拦住他：“杜骏在住院调养膝盖，他打奥资赛期间就很勉强了。”
年轻球员们安静下来。
陈文耀苦笑着摇头：“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竞技赛场……”
罗教练等他们平复情绪，才开口：
“更新换代对于任何队伍来说都是逃不过的必经阶段，即使你们以年轻球员为主。”
球员们互相对视，无力逆转伤病和年龄的车轮。
被车轱辘无情地压过去，他们只剩一个选项：向前看。
罗教练挂着淡笑：“所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选出代替杜骏的——
新华国一队队长！”
*
“喂，老罗，你把我当参谋了？遇到难题就找我？”
电话那头，张康声线一如既往，有气无力。
罗教练摸出梳子，拨弄梳齿：“你有思绪？”
“我没有把握。”
“那就是想到方法了。”罗教练握紧梳子，“是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张康语气变得怪异：
“我先问句题外话。
还有几个月华国队就要打大赛，你就愿意随宁洲的想法，进行不知结果是吉是凶的转型？
你心里有数吧，这次转型失败的最坏结果不是原地踏步，而是让宁洲退步，连现在的水平都不如！”
“嗯，我知道。”
罗教练轻笑一声：“换作其他队员，我估计就一口否决了。
可那是宁洲。
我把问题球员丢给他，他还给我实力球员；他猜到我嫌他体力差，自己琢磨着把体力提上来了……
宁洲自主意识很强，他认定一件事，就真的能做成，我不敢拦着他进行新尝试。”
“哦哟，你这话说得真叫人感动。”张康似笑非笑，“但你没忘了吧？宁洲的教练不只你一个，我U21带过他，我也算他教练。”
罗教练收起梳子，吹了吹刘海边：
“别拐弯抹角，直说，方法是什么？”
张康来了兴致，话尾上扬：
“你抠门的烂名声都传遍国际了，这次大方点，把宁洲给我几个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