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是又怎么样?”我从太宰手里扯回choker,“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以前没离时,他就经常怀疑我和中也之间关系不正当,甚至假扮中也来勾引我,肯定是想抓到我婚内出轨的证据,以此来要挟我净身出户。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
“没想到离开我之后,樱溪酱都开始饥不择食了。”太宰嘲讽道,“连蛞蝓都沾。”
一提到中也,总能激发出他最大的恶意。
当然了,在中也那边,同样对他没什么正面评价。
“这可不叫饥不择食。”我不服气地说,“中也重情重义,关心朋友,团结同事,深得下属的尊敬和拥护,没有人会不喜欢中也,如果有,那他不是人。”
太宰一副作呕的表情:“我要吐了——”
“咽回去!”我捏住他的嘴,强迫他继续听:“而你好吃懒做,轻浮放荡,见到陌生异性连姓名都还不知道,就迫不及待地邀请对方殉情,让人家以为你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事实上凭太宰的容貌和头脑,倘若愿意用正常的态度待人接物,必定很受欢迎。
但他偏偏每次都要跟发神经似的。
我越数落越起劲,忽然瞥见他的头越垂越低,脸也垮着,神情十分沮丧。
难道我说的太过分了,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秉承着打一巴掌给颗糖的原则,我改口说:“太宰,其实你也是有优点的。”
他的头稍稍抬起。
“你虽然好吃懒做,但也没把自己饿死。你虽然经常被异性拒绝,但你越挫越勇,下次还敢。”
“这是优点吗?”太宰从我手里救回自己的嘴,不满地抗议,“明明是在骂我吧。”
“哎。”我叹了一口气,难得真诚地说,“下次再遇到心仪的异性,只要你认真一点,别说殉情之类的话,而是好好和人家约会去了解她,那你成功再婚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话还没说完,从脖颈处突然传来刺啦一声。
我怔住了。
戴在脖子上的choker被扯断了,断掉的黑色项圈被太宰修长的手指夹住,黑与白两种极致的颜色,在晨曦的微光中渐渐虚化,混沌地相融。
他抬手一抛,那根choker就被扔上了二楼阳台。
“这是你嘲讽我的代价。”他漠然地说。
“混账东西!”回过神后,我在他的头上狠狠打了一下,“choker是中也借我的,要还的!”
“哦呀,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句话的太宰笑容瞬间又灿烂起来,估计是认为choker被撕,我无法对中也交代,友谊会因此出现裂痕。
“快去给我拿下来!”
我和太宰有过约定,绝不踏入各自的房子,他的脚不能落在一楼,而我也不能爬上二楼。
“那要看樱溪酱的表现。”他欠兮兮地说,“你可以说点我爱听的话~”
“……”
不想再浪费口舌,我干脆扯下了他右手腕上的绷带。
“既然你扔了中也借给我的choker,那就用这个抵债吧。”
我把那条绷带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遮住了三途留下的齿痕,顿时又觉得今天实在是倒霉透顶:“路上救了一个疯子却被咬了脖子,中也好心借我choker遮挡一下,还被你弄断了。”
瞥一眼太宰,我目前状态和他的人设有点重了,他的脖子上也裹着绷带。
再瞥一眼,被抢了绷带,他居然没气到爆炸,毕竟这东西堪比他的本体。
但我对绷带的系法并不熟练,系了两次都松开了。
就在我琢磨着找订书机订一下时,一只手撑在了我的后颈处,帮我系起了绷带。
我心想,太宰绝对拥有着世界上最灵巧的手指,因为他只用单手便很快系好了。
太阳升起了,青年披着满身热烈的阳光,猫咪一样轻巧地跃上了二楼。
“早安,樱溪酱。”他笑着对我说。
我摸了摸后颈,绷带连接处绑了一个蝴蝶结。
还没等我开口夸他,就看到他脚尖一伸,勾住了中也的choker,然后踢到了更远的地方。
我:“……”
“等我哪天心情好,说不定会把蛞蝓的东西踢下来。”他挑了挑眉,“不过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忙了一晚上,钱都花了,合适的男仆却没找到,自己还弄得疲惫不堪。但天已经亮了,也不能再补觉了,我匆忙地冲了个澡,来到了厨房里准备早餐。
条野的早餐是外卖的鸡蛋卷、蔬菜沙拉、牛角面包和棒打橙汁,丰富多彩。而我和太宰的早餐则是我做的三明治和咖啡,三明治里只有两片蔬菜和半个煎蛋,十分简陋。
至于为什么要给太宰也准备一份,纯粹是为了——
“别做梦了,我现在是不会还的。”太宰接受了我的示好,却没把choker还给我,他啃着三明治说,“唔,我很久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有点心酸。
他常年钱包比脸干净,吃了上顿没下顿,早餐八成都是吃毒蘑菇。
“蔬菜不够新鲜,没有放酱差评,鸡蛋也煎焦了,樱溪酱的手艺比起以前更差劲了。”
我站在梯子上,鼻子差点被气歪:“不吃还给我。”他还挑上了!
“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太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端着咖啡杯平静地看着我,“异能特务科的工作那么忙,你的上司又总是让你单干。”
初夏时节的天空蓝盈盈的,水洗过的透亮,青年身侧的下方是他亲手种下的成荫的葡萄架,绿油油的,一片生机。
我在这样柔和的氛围里,慢慢地仰起脸,嗯了一声。
下一秒——
太宰哈哈大笑:“但樱溪酱忙来忙去也还是还不上信用卡,升职加薪更是毫无指望,太惨了。”
我大怒:“你不也一样吗?还好意思嘲笑我!”
“不一样哦,我每天都很清闲。”
正当我准备反驳太宰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上司种田打来的。
“樱溪,上次你调查的那批走私物品已经找回来了。”种田笑着说,“做的很好。”
“分内之事。”我谦虚地回答,“不足的地方还请种田长官多多指教。”
太宰闻言朝我翻了个白眼:虚伪~
我伸手捏住他的嘴,站在梯子上继续听电话。
“委托方对你的表现相当满意。”种田继续说道,“在得知你是单身女性后,为了表达感谢,特意给你介绍了一名人类高质量男性。”
“?”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太宰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连串问号。
“真要表达感谢可以给我打钱。”我吐槽道,“你们介绍的都是些人间油物,我又不是没上过当。”
“咳咳,这次的不一样。”种田尴尬地解释,“是个年轻英俊被称为最强的咒术师,人家虽然年纪比你大,但还是头婚。”
“对方能看上我?”——这话是我问的。
“对方能看上她?”——这话是太宰问的。
我可以自嘲,但决不允许被太宰嘲,于是我又在他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太宰君也在吗?”种田耳朵很尖,听出了太宰的声音,他更尴尬了,“抱歉,当着你的面帮你的前妻介绍相亲对象,你当我没说过吧。”
“做不到哦。”太宰抢过手机说,“除非你也给我介绍年轻美丽愿意和我殉情的小姐。”
种田有苦说不出:“你这个情况我很难介绍出口。”
“还能比介绍樱溪酱更难吗?”太宰瞥我一眼,“她可是欠了六张信用卡没还,而我压根没办信用卡,高下立判。”
“种田长官,请务必把那个最强的咒术师介绍给我!”
原本我对相亲根本没兴趣,但被太宰轻视,反而激起了我的好胜心。
“看着吧太宰,等我和咒术师子孙满堂时,你还在这破二楼吃打折的蟹肉罐头呢。”
太宰摊了摊手:“等我和美丽的小姐牵手殉情时,你还在这里担忧信用卡的债怎么还呢。”
“哼。”我冷笑了一声,眼角余光瞥到中也的那根choker——它被风吹得很接近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伸出了手,在指尖碰触到的前一刻,太宰的鞋子踩在了choker上。
“可惜了,手不够长。”他蹲下身体,摸了摸我的头,“好了,下去吧,樱溪酱。”
然后我便被太宰从梯子上推了下来。
这种高度的体术我还是有的,麻烦的是在一楼吃早餐的条野闻声而来,居然听出了是我。
“樱溪小姐,你来了。”
刚要伪装葡萄君的我只好承认:“我来回访,早安,条野君。”
“葡萄君呢?”
无论说葡萄君去哪里了都很难圆谎,男仆预备役费佳还在医院里住院,指望他近期上岗更是困难,我想了想,心一横,索性说道:“他不干了。”
“啊?”条野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别激动,不是条野君的错,是葡萄君他老家有事,他回家照顾老人了。”
条野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又坐下了。
见他冷静下来,我以为没事了,却又听他说道:“既然葡萄君只照顾了我一个晚上,那我付的佣金至少要退还90%吧。”
糟糕,条野给的钱全被费佳花完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难道葡萄君是卷款逃跑了?”条野掏出手机,严肃地说,“他这是辜负了我和樱溪小姐的信任,必须报警,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别——”我赶紧阻止道,“他退给我了。”
条野朝我招了招手:“钱呢?”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可以不退佣金,让我来照顾你吗?”
“樱溪小姐照顾我?”条野的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他估计是在担心我的性别。
“不瞒你说,条野君。”我压低声音,“其实我是个跨性别者。”
“什?”
“意思就是我虽然身体是女性,但心理上实打实的是个男人。”为了不退钱我脸都不要了,“男人照顾男人,这总没问题吧?”
条野沉默片刻后问:“所以樱溪先生,你能和我一起泡澡上厕所吗?”
“……不能。”
我大为震惊,顶着一张老实人的脸,他是怎么说出这种颠话的。
条野撇嘴:“那你跨性别跨了个寂寞。”
退佣金的事还没结束,医院又打来电话,费佳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