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九泓听了朝慕云的分析,一边惊讶,一边也
“那就只有灯下黑了”
他被思考的氛围沉浸,片刻后,指向右边屋角的铜侍宫灯。
这是房间里最大的一座灯盏,落地灯,铜侍提灯的样式,灯盏部分没什么可说的,就是罩子加烛火,铜侍就不是了,这种样式腹中中空,匠者常会做一个暗格,用来放置换灯添油添蜡的工具,方便主人家操作。
朝慕云眉微蹙,不知这灯有何蹊跷,厚九泓啧一声,过去摸了摸铜侍肚腹,寻到一个暗扣,啪一声,暗盖打开,露出一个略深空间,放太多东西不可能,放点金子是够够的。
再仔细看内里痕迹,擦刮明显,痕迹很新,明显就是这两日造成,还真没准
朝慕云眉梢微挑,看向厚九泓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
厚九泓别开眼,扣上铜侍肚子“看什么,没见过酷帅有本事的老爷们啊”
朝慕云“你不应该是草包啊。”
厚九泓眼梢斜吊过来“谁是草包,老子厉害的很”
“还不是卷进了命案”
“老子干的又不是这行当”
厚九泓瞪朝慕云,眼神凶极恶极,就差当下拿刀抵脖子了“给老子好好干活,知道么你前头可没别的路,慢一步都得死”
朝慕云像没察觉到这份威胁似的,犹自分析着案情“黄氏带女儿过来相看,为什么要带金子”
厚九泓冷笑“谁知道,没准是别人当场下的聘呢”
朝慕云“若真有这么一位准女婿,必定不是樊正达。”
这人太穷,连衣服都是借的,哪来的金子下聘
“富人也有啊,”厚九泓朝外头挤眉弄眼,“那边不是有个刚死了婆娘的咦你去哪儿”
“时间有限,去另一个房间看看。”
另一个开着门的房间
房间大小格局和前一间类似,桌椅圆柜也相类,唯有小样摆设透出了不同气质,比如颜色搭配,跳脱又活泼,茶具用的甜白瓷,器型圆润,小巧可爱,桌布绣着团花锦,春意盎然,随手搭
所以这尚未完成的双面绣是冷春娇绣的,连绣样的工笔画都是她自己画的画完后放
这是个有才情,有手艺,也有些浪漫幻想的姑娘。
桌上除了茶水,还有几颗粽子糖,这姑娘爱食甜
环视房间,朝慕云视线落
走近一看,是地
“念、文”
厚九泓凑过来“这谁一看就是男人名字,这姑娘真有相好的了”
朝慕云却眸底微闪“未必。”
“这么明显了,还未必”
“
朝慕云指着抄好的经书“地
“且地
“另外,”他指了指桌上个未完成的双面绣,“上面绣的是春江水暖,如果她有心上人,要绣的不该是鸳鸯”
就算害羞,不敢太张扬,也有别的寄情指代,青鸟都比鸭子像话,死者绣春江水暖,给他感觉,更多的像一种对平安温暖,无忧无虑闲适生活情感投射。
不过
宣纸上的字看得出来,经书抄的很认真,一笔一画没半点敷衍,死者是真心
朝慕云想起,死者黄氏房间的妆匣里,刚好有一个送给年轻小辈的青玉扣
“黄氏有个儿子,冷春娇有个弟弟,少年人,大约十三四岁,名字或小字,叫念文。”
“真的假的你连这都能知道”厚九泓是真意外,忍不住翻了翻桌上经文,“这哪写着呢”
朝慕云微笑“这点敏锐度都没有,谈什么破案”
厚九泓
干,又给这个病秧子装到了
窗外,梁柱侧。
夜无垢双脚倒勾
沐十面无表情提醒“鸱吻帮规,无故不可对外行人”
“嘘,有动静。”
夜无垢耳尖一动,腰腹用力,瞬间,整个人倒扣
很快,房间里,厚九泓也听到了动静。
“干不能再留了,得马上走”
朝慕云立刻明白,有人来了,照厚九泓的提防程度,很可能冲着这个方向。
他放下袖子,微微挑眉“所以,你怎么还不去”
厚九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一脸难以置信“你让我去引开他们”
“不然呢”朝慕云如墨眼瞳疏淡极了,“我去引然后被人家一锅端”
厚九泓
好像只能他上拎着病秧子倒不是不能撤,就怕一不小心把病秧子给拎死了这位主身子太脆。
他有武功,能跑能躲,实
“我出去西边弄点动静,你听到了赶紧跑,就顺着出门往东,知道么”
朝慕云就笑了“如此,便辛苦阁下。”
用得着就客客气气喊阁下,用不着就随便挖坑扔出去任别人咬
厚九泓看这笑脸就不爽,话似从齿缝中挤出“不、辛、苦你给老子跑快点就行”
但是事实上,朝慕云根本不用跑,远处其他嫌疑人闹出的动静未消,皂吏们就算回来,也不是全部,厚九泓随便制造点动静,将这些人引走,他就能大大方方走出门。
根本不必着急。
行至墙外树边,他脚步微顿,鼻间闻到了一抹气息,极浅极淡,似有还无,分不清是药香还是青草。
天地广阔,闻到什么味道都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这个气息,他明明从未闻到过,却觉得熟悉。陌生之地,初来乍到,他为什么会觉得有熟悉的味道
从院子走出回防的皂吏这次看到他了“前方何人,因何
“朝慕云,”朝慕云微微拱手,神态平和,“现暂居寺内,身子有些不争气,出来散散步,不想迷了路。”
皂吏肃正“此处案
朝慕云非常配合的转了方向,身影行远。
树枝遮掩处,沐十揉了揉鼻子,缓解想要打喷嚏的痒意“我们为什么要蹲
它外有那么多选择,唯这里不便,皂吏眼皮子底下,想跑还得寻机会。
夜无垢扇子掩鼻“赏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沐十看了眼头顶未绽桃枝。
这算什么美景这时节后山漫山遍野都是杏花,去那里不是更方便
厚九泓转了个圈回来,朝慕云已经回到房间,倚窗静坐,闭目养神。
“可累死老子了,你说这些官差怎么那么死心眼,听到点动静,就揪着不放,老子也是倒霉,明明跑到墙边,马上就完事,还尤其注意脚下别跑偏,别弄出动静,偏踩到颗小石子,滑了一下,又被追了两圈”
朝慕云没说话,只是睁开眼,将茶盏往前推了推。
厚九泓“我不喝你的水再说就半杯,糊弄谁呢”
朝慕云眉目疏静“我也不喝。”
厚九泓
干他懂了
“你让我去给你弄热茶”
“有劳,”朝慕云微颌首,“冷茶,我喝不惯。”
厚九泓
怎么没矫情死你呢喝不惯就去死老子就不听你使唤,怎么样
他冷哼一声,抱着胳膊,下巴高抬,凶极,傲极。
良久,朝慕云笑了。
厚九泓突然紧绷,感觉病秧子这笑不对劲,别又
下一瞬,就听到朝慕云说“黑风寨二当家,这一路行来,可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