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孕, 就不能侍寝,必须得
许皇後砸了手里的绘茶碗,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 五的展翅凤凰高昂着头,华丽而尊贵雍容,这是她极追求的东西, 她的用具总是这样的。
哆嗦着手掩
宫女打着摆子跪
宫女痛呼一声, 抖的更厉害,却不敢求饶。
旁边的女官蹙眉, 上前不轻不重地说道“圣人。”
许皇後回过神,回脚,拨了拨裙摆, 淡淡道“还不快拾了下去”
宫女右手痛到麻木, 却一刻也不敢耽搁, 低着头, 匆忙将碎落各处的瓷渣子拢
按理,这时候许皇後该命人准备赏赐之物,送去披香殿。但是
她是从许皇後还是太子妃时就辅佐她了,对许皇後的脾性了解个七八分,明白她本来就是个要强好胜的人,偏偏处处不如人。现
反正就算赏赐迟了一点,也有借口可找。
范昭仪真聪明,就该知道她自己这时候态度该谦逊。纵使有疏忽,她也不会出声。否则太后岂会容她恃宠生骄为了帝后的颜面,也会压她一压。
许皇後阴沉沉地沉默了半晌,唤来负责掌管她钗钏的宫娥,让她从妆奁里拿出一对龙凤呈祥的赤金镯儿,用一端红锦裹了,给张怡云送去。
没几天,范雪瑶有孕一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范雪瑶怀孕,给后宫带来的无异于是一场风暴,尤其是对张怡云而言。她已经快足月了,可是梦想中的荣宠风光,却没有如预料中那样到来。
怀上身孕之后,她衣食住行是比之前优渥了些,吃的份例多了,除了皇后赏赐了些布料珠饰、补品、鲜果等,太后也赏赐了一些。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算起来除了宫中定例,额外的赏赐并不多。
她不仅没有想象中那样变得风光得意起来,甚至待遇还不如范雪瑶当初的一半。
那时范雪瑶刚怀上身孕,官家就抬她做了婕妤。她和当时的范雪瑶同样是美人,同样怀孕,可官家却没有抬她的位份。甚至没有范雪瑶妊娠时那样,时常驾幸她的寓处,看望她,陪她用膳。
这样的差别实
张怡云一开始还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们之间的这些差异,是因为范雪瑶当初怀的是第一个皇子,所以官家才会那么重视。她也不差,官家肯定是重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等孩子生下来,她就会被升位,又受宠了。
可是现
张怡云这下子再也没法子欺骗自己了,真相是,其实她并不受宠。
就算她生下来个皇子,也没有办法像她之前想像的那样,顺利夺走官家对范雪瑶的那份宠爱。就算是退一步,只是平分秋色,恐怕也很难。
原本张怡云还
她不能答应。
范雪瑶都要做贵妃了,如果她还把孩子给皇后,那她又没宠爱又没子嗣,岂不是要被彻底打进冷宫了还怎么和范雪瑶争。她现
张怡云思忖着,她必须得把孩子生养下来,而且还得亲自抚育他,这样就算是为了孩儿,官家也会对她于其他妃嫔而言,更重视几分。只要给她时间,她迟早会受到宠爱。
范雪瑶只是有一副美丽的容貌罢了,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内蕴,才识。纵使她容貌上逊色范雪瑶几分,但是她会努力丰富自己的才识。等到官家腻了范雪瑶的外貌,就会看到她的好了。
而且她自幼书,只要从小教育,必定能教养的孩子知书达理,聪明可爱。她再教授一些博取官家喜爱的手段,父子天性,官家岂会不爱她的儿子
而范雪瑶深受官家宠爱,身边必定多是人阿谀奉承,她自己也会恃宠而骄,假以时日,耳濡目染之下,她那个儿子又岂能是好的
张怡云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现
于是,盘算好的张怡云就将许皇後不久前送来的龙凤金镯送还了回去,她是亲自去的,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跪
许皇後脸色难看至极,张怡云临盆
本来皇后养妃嫔所出的子女,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是到底不好听,尤其是她至今无所出。许皇後尤其爱脸面,怕这事传出去让人耻笑她自己生不出来,就强迫要妃嫔献出自己的孩子。哪怕心里恨不得把张怡云的脸撕烂,她也不得不大度的叫起张怡云,笑容满面道“傻孩子,东西是死物,本宫赏赐你的,焉有受不得之理”
张怡云闻言又待屈膝下去,许皇後见状,只得道“你既然坚持,如此知礼,本宫又岂能罔顾。那便罢了。”转头吩咐宫女,重新拿出一副缠枝纹金镯,赏赐给张怡云。
张怡云这才领受。
待张怡云离去,装了半晌贞夷之貌的许皇後,不由握拳重重砸了一记榻沿,端庄的脸庞一片狰狞,咬牙切齿道“好个不识相的贼婢”
女官连忙提醒她注意举止言行,许皇後接连被范雪瑶和张怡云气了两遭,冷静二字,
她粗音低问“现
皇后失势,她们这些侍奉辅佐皇后的女官也落不着好,眼看着官家与皇后之间愈
“张美人不愿,有的是人愿意。既然这现成怀孕的不愿意,圣人不若
许皇後听了这话,无意识地蹙眉,迟疑不语。
女官看出她是心中妒意作祟,不免低声宽解了几句。许皇後知道处境不利,根本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便压下了腹中的醋意,询问女官该怎么做。
“范昭仪如今有孕
许皇後别过头,眼睛里有些恍惚之色。
虽然早就
女官劝道“圣人难道今日了还不甘愿可莫要执拗,如今要紧的是压制住范昭仪的气焰,非抚养皇子不可。待过些时日,调养好身子,圣人自己生养个真正的嫡子,到时候入主东宫,只
许皇後沉默不语,半晌微微颔首,与女官商议,要去打听各阁低位嫔御的性情为人。
要养皇子,找那些出身高贵的后妃是不行的,即便她们一时想岔愿意了,把孩子给她养,但保不准那个孩子将来会仰仗她皇后的身份和生母的势,反而妨碍到了她自己的皇儿。
而身份太低微的,她又嫌弃。
所以得出身普通一些的,不高不低的最好。
既不算出身卑微,又没什么侍寝的机会,论身份上的优势,毫不出众。所以才会为了得到侍寝的机会,为了受到官家宠爱,同她做交易。
范雪瑶怀了身孕,楚楠便大肆赏赐了一番,高兴极了,看谁都欢喜,还以伺候她周道为由,把属于她殿下的宫人也给赏赐了。太后知道消息,也赏赐了一些衣物、缎罗绮、宝石头面。随后,许皇後也循着旧例做了些赏赐。范雪瑶受了赏赐,便穿着打扮整齐,乘肩舆来皇后宫中谢恩。
许皇後见了范雪瑶,行完繁琐的谢恩礼,不多说什么,只告诉范雪瑶好好养胎,养胎期间就不必每每来她宫里省视问安了。
虽然范雪瑶小腹还未隆起,但是知道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就已经让她恨得牙痒痒了,她委实不愿意看到范雪瑶那张春风满面的脸。而且怀胎初期,易胎动不安,假若有个什么闪失,她是一时痛快了,可官家的责难却不是好受的。索性眼不见为净,让她远远地,不
范雪瑶又不是真正将什么三从四德,女诫什么的刻
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行动还方便,身体还轻快,她得多为孩子的出世做准备,何况她还有个大儿子要照顾呢。事情可多了。
幸好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这次做起来就有了经验,顺手多了。
范雪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开箱笼,把用来做衬衣用的素棉布全部取出来,一共有六匹。原本是没这么多的,但是为了楚煦,她有意识地攒了这些。
素色的布没有经过染色,对皮肤的刺激性很低。婴儿的皮肤细嫩薄弱,无论是尿布还是衣服,都得柔软舒适才好,最好用的是旧布。可是真让宝宝用旧衣服做的,她又不放心。毕竟尿布是贴
所以还是新棉布干净,不过为了让棉布更加的柔软舒适,还得经过揉搓、水洗、晾晒,多次之后,崭新的棉布就变得仿佛用过很久的棉布一样了,柔软了许多。
两匹素棉布裁成一片片长条,纫好边,这是要做尿布用的。婴儿皮肤较嫩,一点点刺激都会起疹子,
她的预产期约莫
考虑到孩子会长大,刚出生时穿着合适,过些天就会嫌小了。所以是按照婴儿的生长速度,逐一做大一点的,这样宝宝长大一点,也不怕衣服会小。
还有她自己的衣服,怀孕期间体温高,而且月份大的时候又是春夏交际的时候,她现
只得又拣出几匹纱罗,估摸着之后的身材,重新做几身宽松的衣裳。裙子倒是不碍事,她个子没长多少,至于腰身,因为都是多幅系腰的,腰身就算再宽一些也系的起来。大肚子也能穿。鞋子却是都得重做的,怀孕的时候腿脚浮肿,鞋子得略放宽些。
她和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还有楚煦的,总共三人份的,她和擅长针黹的几个宫女一起,促忙促急的赶造衣裳鞋袜。忙忙碌碌好些天,才将将赶出来。
见她领着宫女这样忙活准备,楚楠也被调动起了情绪,赏赐了许多布匹让她情使用。不过东西虽然给了,却还嘱咐她不能太累着自己,这些针线活让宫女做就行了,她得好好养胎。
范雪瑶乖巧答应。其实她也做不了多少,自从诊出怀孕之后,她的神就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睡觉的时间增长了许多,经常才起来没一会,又开始犯困。而且眼睛容易疲倦,身上也容易腰背疼痛。
做针线活这种需要久坐,低头的活计,她做不了多久,缝个几针就得歇一歇,大部分都是画屏她们几个丫头做的。
她怀孕之后,楚楠就不太方便过夜了,他要是留下来过夜的话,即便什么都不做,别人也会说范雪瑶怀着孕不能侍寝还霸着他。
虽然楚楠自认没有孟浪到会
考虑到这些,这阵子楚楠只能忍了。
不过,楚楠无论干什么总会想起范雪瑶,夜里就寝时,饶是锦被中熏的香喷喷、暖烘烘,仍觉得是孤枕冷衾,御床太空荡,被窝太冷清,熏香烟火气太重,没有范雪瑶身上夹杂着女儿家体香的花味儿好闻。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官家就这样离不得她”
宫里的妃嫔早就明白范雪瑶圣宠之重了,虽说是抱着官家迟早会腻了她的想法,但是
虽然进宫时日不算长,可她们却渐渐习惯了没有宠爱的生活。而且,楚楠继位不久,宫里妃嫔还不多,算来算去,她们起码还有侍寝的机会。何况现
现
她们进宫以来,也有两三年了。这期间宫里再没进过一位新人。而且宫女、女官里面也没有谁被官家临幸。迟早是要充盈后宫的。到时候会有许多既年轻,又美貌的女子入宫。那她们这些人,想必更加难以被官家召幸了。
考虑到这些,她们觉得现
只是虽然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不约而同地都不想有新人进宫,但是新人进宫,却是必然的。
许皇後
勉强挑出三个来,分次把人叫到宫里来商量。
薛才人是最后一位被请来皇后宫中的,她位份低,又没有多少傍身的钱财,无法打赏贿赂宫人,所以消息并不太灵通。她乍然被许皇後叫过来,内心身为忧惧,战战兢兢等候召唤。
许皇後如前两次一样,让薛才人
许皇後是半个时辰后,方才姗姗来迟的,狠狠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薛才人心里不忿又惶恐,明知道是许皇後有意冷丢着她,也不敢面露怒色。皇後虽然不受宠,被范昭仪牢牢压
“嗯,你坐下吧。”许皇後淡淡道,便有个宫女掇来鼓凳,让薛才人
明明两旁有十二张雕花圈椅,却坐着个鼓凳,薛才人有些难受。如果许皇後是喜欢她,不想她坐远,想和她亲近所以让她就近坐下,那是另一种意义。可现
许皇後与薛才人闲话了片刻,便说倦了,起身进了内室,满殿宫娥连忙跟上,鱼贯而去。
薛才人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许皇後突然离开,以为自己哪里触怒了她,顿时焦急不已。
独独留下的女官上前,微笑道“薛才人请放心,圣人离去,不过是昨日为了宫务而累着了,进去歇息罢了。”
薛才人见说话人是辅佐许皇後的近身女官,心稍稍放下。女官与薛才人交谈了片刻,薛才人心定了,女官旁敲侧击,探出她有争宠的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这才把许皇後的打算说出。
薛才人瞠目结舌“这,这是皇後的意思”
女官含笑道“圣人若是不允,奴婢又怎会擅做主张”
薛才人脑子一片混乱,既慌又喜,半晌定了定心,对女官道“此事甚大,请容妾斟酌几日。”
“自然,只是请薛才人快决定,
薛才人茫然失措地回到自己的住阁,苦思得失,该如何抉择。不过数日,她便主动来到皇后宫中,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她就像她之前的那两人一样,答应了。
她们的想法都差不多,她们不似范雪瑶,不如张怡云,也不比其他宫妃有优势。
她们既不受宠,也得不到来自娘家的扶持。即便是一次侍寝,都得看老天恩惠。是天上掉下来的幸事。为了得宠,为了
而孩子,只要她们能得宠,还怕以后会没有孩子吗她们还这么年轻。
而且眼看着内官又要采选女子进宫了,她们再不赶紧占据点优势,将来还拿什么和新人争
达成了协议,许皇後便赏赐给三人珍贵美丽的首饰与华服,派去擅长梳妆的宫女侍奉她们,将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般,每日到皇后宫中来侍奉。楚楠来的很少,她就故意借宫务上的事请楚楠过来,只要楚楠驾临椒房宫,她便让她们三人上前伺候,伺机侍寝。可谓做足了撮合之事。
只是楚楠却对此视而不见,令她颇感困惑。请牢记